《剑仙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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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仙水影-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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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灵,你怎么了?”水影急问着推门,天一阁厚重的玄铁门却是从里面锁上的,在她的推力下纹丝不动。 
  “我没事的。你也累了,回去休息罢。”坤灵并没有给她开门,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话,语声似是恢复了正常,听不出有何异状。 
  水影满腹疑窦,但他既不愿开门,她也不好再敲,只能隔着门问他,“坤灵,这里怎么没有人呢,檀云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哦,上界有些事情,把他们都召去了,要在上界驻守一段时日。” 
  水影不出声,默然转着念头。昆山是天界最基础的防线,若是要将昆山的守备全部调回,必是出了迫在眉睫的重大险情。但她是刚从上界回来的,那里祥和平定,并未见到有任何的险象异样。 
  她正思量着上方此举的用意,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倏地涨红了脸,手扶在门上,几次欲言又止,犹疑着,像是自语的轻声道:“那么,这山上现在只有你我两个人了。” 
  “好像是这样的。”许久,坤灵才应了声,然后,阁里就是静默,再无声息。 
  水影无奈,想着他一定是在古卷书海之间埋首疾书,坤灵是认真的人,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打扰。她叹了口气,手指从铁门上滑落,转身怏怏而去。 
  从天一阁向北,穿过怡心别院,再向前约半里路,就是她的碧烟阁了。远远望见那美丽的玉色尖耸穹顶,她停下来,怔怔生出莫名的惶恐。“近乡情更怯”原来不只是世人的无奈,归来,竟比离开更需要勇气。 
  好一会儿,她才催促着自己移动脚步,走过这最后一段归程。 
  碧烟阁的门是关着的,但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吱吱咯咯”的轻响,门开了,明丽的晨光肆无忌惮地涌入了空寂已久的房间,空气里的灰尘被阳光映照得无处躲藏,蒙蒙地悬在半空,每一粒灰尘都是透明的,形成一个拱形的迷离光晕。 
  水影倚在门上愣了片刻,才慢慢走进,这里,当初离开时本没有想到还能回来,即使现在已经归来,竟也犹疑着,不敢肯定是真是幻。   
  三、空山(2)   
  她走着,看着。碧烟阁还是她走时的样子,但不是无人料理的荒芜。桌上是纤尘不染的清净,琉璃盏里的灯油是加满的,沙漏里簌簌流淌着永不停息的时间,那棵她心爱的阙寒草依然欣欣地生长着,还结了三粒花蕾,而且其中一粒竟已渐成人形。水影捧起来,仔细端详着,不禁又惊又喜。看来再过些时日,水蓝色的花朵绽开,她就可以看到那传说中的阙寒草精灵了。 
  阙寒草是极品的仙草,也是极其娇嫩而苛刻的。它本就是长在西极的阙寒海边,因此每隔十日,必须引来千里之外的阙寒海水给它灌溉,每月初一、十五的子夜时分,还要带它到天绝峰顶上去晒月光,汲取天地之灵,月华之精。 
  即使如此的精心侍奉,它每百年一开的花儿里,也不一定会有阙寒草精灵。那在花朵盛开时,躺在鹅黄色花蕊上微笑的精致人儿,都是美丽的女孩子,有明亮的眼睛,由花朵的色彩注定眸子的颜色;晶莹如月芒的肌肤,发丝间缀着点点闪烁的星辰,小小的唇鲜艳圆润,像阙寒海底的红珊瑚。她们生着比云蝶的翅膀还要单薄轻灵的双翼,却可以飞到最高最冷的天之极,传说只要是被她们注视轻吻过的人,都会得到最完美的幸福。 
  正是因了这个传说,种养阙寒草的人很多,花儿里开出精灵的却为数寥寥。水影从未见过,只知道当结出人形花蕾时,就标志着蓓蕾里孕育着神奇的精灵。水影已经守过了三个花期,也经过了三次失望,想不到终于看到了精致玲珑,如婴儿般的花蕾。 
  一定是坤灵,为她看管碧烟阁,照料这阙寒草,竟有了如此珍稀的结果。水影捧着陨陶罐,左看右看,不忍释手。无限的欢喜也夹着一丝淡淡的妒嫉,坤灵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她好,连种花都这么拿手,早知道是这样,不如开始就把阙寒草交给他来照料,也许早就得到精灵的祝福了。 
  天一阁,重重的暗红色帘帷后面,一团幽暗的光影微微地晃动,伴着一声无人听见的叹息。   
  四、镜·境(1)   
  “水影,水影……”酣甜的沉睡着,竟又听到了明王的声音, 一声声地急唤着她。水影在恍惚中睁开眼,看看身处的所在,竟是乱云渡。雪云石椅酷寒依然,锢锁着黑衣的男子。她茫然地看他,且惊且喜,还有些许不知何故的惶惶。她嗫嚅着,艰难开口,“明,明王?” 
  他微笑,是冬日阳光的淡淡温暖,对她的注视居高临下。是的,无论怎样,他总是拥有俯视一切的骄傲,这一切里,自然也包括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因此而变得微妙,看似近在咫尺,实际天地之隔。 
  “明王,你已经醒了么?”水影问着,眼帘下意识地低垂,回避他的凝视。慌乱的一瞥间,竟看到了明王右手上郑重平托的闪着银光的圆盘,莹莹亮亮,似是正泛起粼粼的曼妙水波,叠荡在她眼里却是悚然的寒意,她不由自主地退却一步,掩口低呼道:“情泪镜!” 
  “水影,你可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么?”明王看着手中的魔镜问她,平滑镜面上映出的,是谁的身影,让他这样凝神地注视? 
  “你说过的话,是什么……”水影敛眉冥想,那段记忆里,他对她说过很多的话,她都记得。可他现在问起的,是哪一句呢?她不解,抬眼望向明王,眼神却是蜻蜓点水的轻忽,一掠而过。她不敢与他对视,那双比夜深,比墨浓的眸子是她永远看不透的,她自觉是欠了他的,却又不知该怎么还,也许是再也还不了的。 
  她的目光不安地流离着,最后还是落在他的手上。他掌中托着的镜子让她心惊,那泪滴凝成的镜面只要略有晃动,镜里映出的人就会死去,现在,镜里有人么,是谁?她想看,可是她离明王太远了,遥遥的距离一切都是模糊,想走近些,竟挪不动脚步。 
  “呵,已经忘记了么,”明王喟叹,微锁的眉宇间有些失望,“水影,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 
  “幻境,真实?”水影像是正被严厉师长考教的学生,抬手拭去额上沁出的冷汗,低声的呢喃似是自语,“幻境。就是我已经历过,已看透了的事;而真实,就是……” 
  “真实,就是正在困锁你的幻境。”明王打断她的艰涩解释,接口道:“水影,你看我手上的镜子。它在我手中托着,是情泪镜;但是我若改变它的样子,将它变大,变深,变得浩淼广阔,你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看到的……仍是情泪镜。”水影思忖着说出这个答案,却不敢再看那面镜子。 
  深邃无垠的墨瞳里闪过一丝微笑着的欣然,“水影,记住心的本真,就不会被眼前的表象迷惑;表象可以千变万化,本真却是永恒的唯一。就像这情泪镜,不管变成什么,终归也只是情泪镜。”他顿了一下,慢慢地放下托着镜子的手,轻声道:“你不想再看一眼么?” 
  莫名的惶恐突如其来,水影不能自抑的颤栗着,吃力地抬起低垂在地的视线,投向明王伸来的手,手上闪着美丽波光的圆镜。 
  她真的只看了一眼,就被惊恐死死地扼住喉咙。镜中的影像,正是她最怕会见到的,那是坤灵,他映在镜中,郁郁的神情,远眺的目光。这是水影第二次在这镜里看到他,可是她的惊恐竟比上次更加强烈,尽管她知道,明王不会做出那可怕的事。 
  “明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水影的身体僵硬了,像是断了引线的木偶,转头都要很用力才行。她看着高高在上的黑衣男子,她永远猜不透他的心意,曾经如此,现在亦然。 
  “我只是想,让你看得清楚一点。”明王的脸上是一派寂静,没有丝毫的恶意浮现,但他的左手已举起,在水影空茫的眼里猛然落下,脆弱的水镜倾刻间分崩离析,镜里的人碎裂开来,化作一粒粒晶亮的光尘,星星点点,如闪烁的荧火,湮散在她周围。 
  “不……”水影窒息的喉咙里终于发出嘶喊,她向前扑去,想抓住那些飘飞在身边的闪光尘埃…… 
  梦,就这样被挣醒了。水影睁开眼,惶惶地瞪着上方的穹顶,许久才反应出这不过只是场梦,而枕头早已被满脸的泪水和冷汗浸湿了。虽然知道是梦,心里却还是翻涌着无法平息的惊涛骇浪,脑海中一幕幕闪过镜面破裂时,那碎成齑粉的身影。 
  “坤灵!”她喊着,无人答应,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坤灵不在身边。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一把拉开门,踉跄着冲了出去,飞奔向天一阁。她一定要亲眼看到他,才能相信这只是个梦而已。 
  在她狂奔而去的身后,太阳已完全沉下西华山,又是一个夜晚,来临了。 
  “水影!”正从天一阁里走来的坤灵惊异地站住,看着水影不顾一切的奔来,散乱的发,满面的泪,仓皇而绝望。怔忡间,她已近在咫尺,他下意识地去扶她,但不知为何,他伸出的手竟软弱地没有挡住她冲来的速度,水影就这样猛地撞在了他的怀里。坤灵似是猝不及防,猛地后退一步,摇晃着,几乎是扶着怀里的人才堪堪稳住身体,苍白的脸上惨然得不见一丝血色,这一下,竟似撞得不轻。 
  水影仿佛这时才魂魄归体,恍惚地眨了眨眼,看清了面前的人。她只看见他在,他没有死;却没见到他脸色的异样和虚弱。 
  “坤灵,坤灵……”水影抓紧他,埋头在他怀里,呜咽着,反复念着他的名字,这是她此时唯一能说出的话。她曾和他一起度过了沧海桑田的漫长光阴,这却是第一次表现出,她对他的依恋。   
  四、镜·境(2)   
  “你方才是做了恶梦,才这么慌张地跑来了?”坤灵淡淡说着,仰头看天,“其实什么事也没有,你又何必担心呢。我们与其站在这里发愣,不如趁着今夜天色晴朗,上天绝峰顶赏月,你说好么?” 
  “嗯。”水影点头。不管怎样,只要看着他,她就说不出拒绝的话。她默然斟酌着,实在很想问他,怎么知道她是做了恶梦,但脱口而出的,竟是个奇怪的问题,“今晚,还会有流星么?” 
  “有。”坤灵终于回过头来,深深的凝视让她心慌,“以后每天晚上都会有流星坠落,每一颗,都是同样悲伤的宿命,无可挽回,除非……” 
  他说着,语声渐低,最后只见他的唇在微微翕动,而没有声音。 
  上峰的路只有一条,是仅容一人独行的狭窄小径,盘绕蜿蜒,通向天绝峰顶。月光朦朦地笼着小径,照着两个前后缀行的渺渺身影。 
  水影默默地走着,眼睛却紧盯着在她前面的背影。到底是什么笼罩在他身上,让她感觉如此遥不可及。她看着他,脸上忽然发热,想起了方才扑进他怀里的情形。当时的情不自禁,现在想起来却是羞怯地抬不起头。 
  “可是,不对啊!”一个疑团闪电般划过心底,击碎了水影甜蜜的羞涩,她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摸向腰间的剑。自从回到昆山,流火一直都不平静,不管她是醒着还是入梦,都能感到它在鞘里低低的长吟。莫非,是因为…… 
  她的目光缓缓滑下,落在他的腰间,不见了金墨为鞘的长剑。她忽然开口道:“坤灵,你的剑呢?” 
  “剑,”他没有回头,有些伤感地笑了笑,“我已经很久不佩剑了,整日在天一阁修书,佩着剑也是无用。” 
  “哦。”水影低声应着,继续走在他的身后。在一个转弯处,她蓦然止步,冷冷地低唤一声,“坤灵!” 
  坤灵回头,“怎么……”话未说完,也来不及说完,剑芒擦出的冷凛气流已逼住了他的语声,而隐在剑锋后的眼睛是同样的寒冷锐利。 
  路原本就窄,转弯处更是连回身都难。一边是万仞深谷,一边是峰峦绝壁。水影的剑已迫在眉睫,而他的手中是空的,他既无法挡,也无路退。 
  看到他已被逼入绝境,水影的嘴角掠过笑意,若是早想到用剑来试,也不用七上八下的猜疑。 
  剑锋划过衣袂的瞬间,坤灵的手轻轻一撑崖壁,身体笔直地拔起,似一缕淡青色的孤烟,直上云霄的高渺飘然。水影的剑落了空,唇角的笑却更浓。她足尖轻点,身形也顺势而起,剑锋一转,如影随形的逼向坤灵,直刺他的左肩。 
  坤灵尚在空中,浑不着力,只能侧身沉肩,堪堪避开。水影轻喝一声,手腕向外用力,金红的流光直向坤灵颈中划去。坤灵眼里闪过微微的怒意,他抬手,擒住了水影的右臂。水影只觉腕上剧震,再无握剑的力气,不由自主的松手,流火径直地向崖下坠去。 
  “啊,流火……”眼看着心爱的剑坠下,水影不禁失声惊呼。这天绝峰的峡谷深不可测,相传谷底还封印着千万年来,与天界为敌的妖类的厉气,因此是被严禁踏入的禁地。流火要是掉下去,就再也拿不回来了。 
  她急得几乎哭出来,握在腕上的手却突然收回,坤灵的青衫在眼前一闪而过,隐入谷下月光也照不透的黑暗。水影还不及喊出来,却听得坤灵清越的朗喝:“接着。”随着喝声,明丽的光芒腾起,流火飞旋着,不偏不倚地直插她腰间的剑鞘。“咯嚓”一声轻响,剑芒尽敛鞘中。水影一愣,再抬头时,坤灵已施施然站在身边。 
  “啊……”水影张着嘴,呆呆地看着他。他的脸上还有未散的怒意,哼了一声,冷冷道:“你玩够了没有!” 
  “玩……”水影这才回过神来,惊魂甫定地争辩,“我没有玩。我只是想试试你!除了你,在方才那样的绝境,只怕也没有人躲得过我这三剑。” 
  “大话。”坤灵冷笑,也不理她,自顾自地上峰去了。水影心虚地跟在后面,亦步亦趋。许久,坤灵也不说话,她终于忍不住,嗫嚅道:“你生气了么?我明知我的剑是伤不了你的。” 
  “可是你怀疑我!”坤灵霍然回身,逼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怀疑我不是我,才会拔剑来试的,对不对?” 
  这拗口的话他说的很是流利,却逼得水影哑口无言。坤灵的眼里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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