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易龙牙的小兵完成配给水粮现给的工作,便坐在车尾盖上面,用著同样轻淡的语气问说:「这样急赶,好吗?」
「夜晚比较方便行事。」
「夜晚当然是比较方便,问题是找到那个嫌疑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才好?」
夜晚的行动当然是比白昼方便,最低限度是开战的话也没太多顾忌,不过对象只是嫌疑人,总不好甫进门就直指对方是犯人吧?简单而言,现在不是去挑战,而是弄清楚谁是犯人凶徒,事前商量如何套料也是必要工作。
「原来是这样,不过……这应该不用担心。」巡城海棠恍然说毕,却又露出苦笑:「我手边已经有很多证据,甚至是得到多样物证和数位证人的证言,我不认为对方能够反驳。」
巡城海棠今次刻意来访,目标是争取战力,至于搜集情报和调查,很早就完成妥当,尽管自嘲无能,但她未笨到认为席家姊妹会跟她调查案件。现在锁定的嫌疑人已是百里挑一,经多重筛选所得出,若用数值评估,三人的嫌疑率均高达九成以上,所以巡城海棠即使会听对方自辩,但他不认为对方能够证明自己清白,情况就像母亲听见三岁大的孩子自称完全记住九因歌,会不抱期待地听他念。
易龙牙并不怀疑巡城海棠的情报能力,她说有九成以上那就是九成以上,自己本身对事情没有调查过,即使想怀疑也不知从哪怀疑起来,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她们该不会是一党吧?」
本来他只是随口说说,不过闻言后,巡城海棠倒是应说:「我希望是这样。」
她的语气之中非常认真,也许是更接近祈求,按照常理,她应该希望敌对那边的人数不多才对,而非期望敌对方会很多人。
「我想多了吗?」易龙牙不禁质疑自己。
但当他往旁瞄去寻求席家姊妹意见时,他就确认自己没幻觉,也没幻听之类。
席紫苑此时已经吃掉整个咖哩面包,当迎上易龙牙的目光,花费片刻的解读,她就浅笑的说:「因为那样,她就不用波及无辜。」
「唔?」
「我不是说过,那是事故吗?她们就是事故的原凶,不管她们是不是无辜,我们也会跟她开战。」
「说什么也要开战……这该不会……」易龙牙稍稍思忖,重新组合所得的情报,脑海灵光一闪,脸上顿露讶色。
席悠悠适时的说:「当年这三个人弄得我们跟花飞舞枪门冲突,最后害死父亲和母亲,却又能全身而退,那么你明白这种不有趣的结果是代表什么吗?」
「简直是标准注释。」易龙牙打从心底的评论席悠悠的问话。
巡城海棠不会奇怪自己说出嫌疑人姓名时,是因为猜到席家姊妹会答应自己,而既然是这样子,她为什么不在开始就拿出来,省去那些无谓的时间?
原因只要配搭席家跟花飞舞枪门的事故,便可一清二楚。
因为当年这三个嫌疑人害得席家双亲逝世,她们自然成为席家姊妹的仇人,但不知是找不到人,抑或有其他原因,席家姊妹一直都没有前去寻仇,只是经今次事件激活,那就不同说法了。
想当然耳,双方早就结怨,那不管今次的事件是不是无辜就没有半点意义,席家姊妹都是抱著杀敌态度,这亦是巡城海棠要留待最后才拿出手的原因,如果是激发她们的仇恨心,以让她们答应帮忙,那自己是没法跟她们讨价还价。当年因为自己的师傅曾跟三位嫌疑人以师门名义约定,不会让本门门生或席家姊妹去找她们或后人寻仇,约定若违反,花飞舞枪门和师傅的声誉都会受到打击,而这约定也相对要求对方不能伤害席家姊妹和本门门生。但如果对方首先违反,那就不会构成声誉受损的问题。所以说,自席家姊妹答应自己的请求,她就积极祈求三位嫌疑人全是犯人,否则,她便要面对席家姊妹和易龙牙,阻止他们击杀对方。
「果然是有暗涌。」易龙牙视线巡视三女过后,无力感是由心底发展到身体,他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的道:「紫苑、风铃草,我也在你们算计范围之中?」
这对美人姊妹倒是够胆子点头,还笑著承认和说什么有趣。不过,她们的算计仅仅是刻意保持秘密,直至来到清海城才坦白如此而已,至于其他则是自然发展,跟她们没有关系。
「唉!还真是意料之外。不过这边也就算了,你真的认为可以拦阻我们吗?」易龙牙说到中途,说话对象转移到巡城海棠身上,虽然她的实力确实能独力跟席家姊妹相抗,甚至犹有过之,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更遑论以一敌三。
「不管如何,我都会尽自己所能。」巡城海棠也只能这样说。
「呼,这方面就点到即止。龙牙,现在你已经清楚状况,那么也是时候接受规范。」席紫苑对于巡城海棠并不存有恶意,免得气氛越闹越僵,所以她出言制止,而且她也想早点回到正题。
「规范?」易龙牙是理解这名词的意思,却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接受。
「你不可以出手干涉战斗,对付那三个家伙,我们出面就可以,不,应该说不是我们亲自动手就会变得没意思。」
易龙牙可以理解个中原因,不过这样他跟来的立场不就变得奇怪?
「如果不需要我战斗,我还有什么可以做?」
「谁说不需要?」
席悠悠说这话时并没有望向易龙牙,不过当易龙牙无言的向她投以询问眼神,她的脸庞倒像长了眼睛,适时转头的说:「你可是要帮忙排除别人来干涉我们?」
正如之前所说,花飞舞枪门多是收富豪女孩作弟q子门生,而三位嫌疑人均是富豪之类,所以除了当事人的实力,那些能够用金钱买来的力量亦是难题。
巡城海棠会找席家姊妹也是出于这种考量,单打独斗可谓各凭本事,不过要是遭遇围攻而落败,那未免太冤枉了。
「不过,我本来也没单挑的意思。」
听见这位候任掌门能够大方说出心意,易龙牙是由衷佩服,反正现在不是正式决斗,而是跑去寻仇。江湖道义?会讲这个,属于个人原则;不讲这个,则是占著道理。
「即使想单挑也没可能。」易龙牙心中是小小的吐了个槽。
看看席家姊妹,她们无疑不会介怀围攻群殴这档事,恐怕巡城海棠想要单挑,这对姊妹也会提枪闯入战圈,诛灭仇人,而她们会想讲的原则,倒是跟巡城海棠一致。他不可以干涉战斗,同时间,也要阻止别人跑来搅局。
「还真是责任重大。」终于明白自己在今次事件的存在意义,易龙牙无奈的摇首。然而转念想到这是花飞舞枪门的门派案件,夹杂还是席家的家事,他的无奈顿时烟消云散,过于强势又毫不节制地表现自己,会伤害到三位女强人的自尊。
※※※※
简便的晚餐终于落幕,他们重新回到轿车,因为地点是易龙牙所认识的地方,司机职责自然落到他的肩上。而在短短十五分钟的车程中,他们却是没有半句会话,席紫苑、席悠悠和巡城海棠都在调整战斗的心情,至于易龙牙,因为不想打扰而噤声不语,致力于驾车工作上面。
「首先,风铃草她们虽跟花飞舞枪门相处不好,但现在确定不至于到相互攻击的地步。第二,她俩今次是想寻仇杀人,跟案件没有关系,而巡城海棠则是追捕犯人、保护无辜。第三,她俩会这样积极寻仇,是跟那三个弃徒有恩怨纠缠。第四,那个恩怨则是出于当年的事故,导致伯父、伯母死去……第五,那个事故到底是什么?很好,这就是目标。」
只要将事情切片再归纳整理,他便得出自己到底不明白什么,以及应该做什么才好。
「嗯,如果素清在,应该会分得更细致吧?」想到自己在整理状况,易龙牙不由得念著家中的冰美人。
「算了,也没时间再想了。」
方向盘往左边打去,轿车就在寂静的十字路口转进目标街道。放眼望去,街道两旁都是些独立的三层以上洋房,而房子与房子之间相距最小有五十乘五十平方公尺的草坪,强烈否定市区是寸金寸土的真实性。
李清佳的住所在街道尽头,那是间白色的四层洋房,踏上门前的木制台阶,巡城海棠倒不是用什么横蛮手段进入,彷佛是寻常的拜访,按下门铃。
「不知会是什么声音?」
习惯葵花居的爆炸门铃声,易龙牙跟席家姊妹还挺在意门铃声,不过教他们意外,这儿的门铃声居然也是爆炸,但是却不仅限声音,还附带有高热和光芒,爆炸声可是来自货真价实的爆炸!
「啥!」
如果四人不是实力者,这种爆炸足够要掉他们的性命,不过即使能保住性命,但是爆风乱吹,易龙牙三人还是给吹飞,远离洋房。
至于首当其冲的巡城海棠则给炸至半空,本来凭恃高强的修为,除了体内血气翻涌之外,她还不至于会受到更重的伤,但身悬半空之际,洋房四楼的窗户蓦地闪出一道银芒,袭向她的胸口,教她伤上加伤,在半空咳出鲜血。
人在半空没法回避,即使看到银芒来袭,巡城海棠也没有别路可走。硬著头皮,她强催散乱真气贯于蓝玫瑰,挥枪挡格,虽然挡格成功,但是枪劲被硬生生击破,要不是蓝玫瑰本身坚硬,银芒可是会破枪贯身。
「呜咳咳咳咳!」
巡城海棠勉强挡格突袭,蓝玫瑰几欲脱手,不过她咬牙压下右手虎口痛楚,倒是力保蓝玫瑰不失。但也因为专注于蓝玫瑰而顾此失彼,她落地时斜角而坠、弓背著地,在草坪铲出长约十公尺的浅沟。
「李清佳!」巡城海棠受到突袭,血气翻涌又剧痛连连,然而头脑却意外清晰,临危不乱,不,是陷危而不乱才对,她甫止住冲势即站起来,摆出迎战架式。
而当巡城海棠摆出迎战架式,易龙牙和席紫苑是站在她背后不远处,至于席悠悠则是站在她的右方,右手握著白枪的前半截,枪尖贯穿身穿军装,双手握匕首的男人的咽喉。
「呼。」
轻轻吐出浊气,席悠悠平静地将半截白枪抽出,环视四周之际,她抖出另外半截枪杆,把爱枪组合回原来的模样。手执红缨银枪,步入中年的女性,站在洋房的突出处,而包围四人所在的草坪,则是清一色身穿军装的壮汉,各自持有以枪械为主的武器,这些武器全都指向四人,没有例外,其中席悠悠最受「欢迎」。
「还真是盛大的阵仗,这下子连盘问也可以省下。」
席紫苑此时持著漆黑如墨的爱枪,对于陷于被包围的局面,她倒是没有特别感想,语调相当轻松,虽然盛大,不过比现在更离谱、更夸张的场面也见识过无数次,这点程度很难吓著她。不过……吓不著她,但她的真实反应却不像语气那般轻松。语调轻松,神色却是阴沉晦暗,目光温度宛如永久冻土地的万载寒冰般冰冷,瞪视著银枪主人,席紫苑的眼神不存在「慈悲」一词。
「李清佳,你这是什么意思?」
蓝玫瑰直指银枪主人──李清佳,巡城海棠虽然受伤,不过稍加调息倒是不影响说话的元气,制式质问起来,自有掌门应有的威严和气派。
李清佳是名年过四十的女性,不过养尊处优又是修习武艺,看起来还是比实际年轻十岁左右,留著微卷的黑发。
「师侄,我比较想知道你的目的。」
「你已经被逐出本门门墙,别僭越身份的称呼。」
「嘿,果然是她的关门弟q子。叫不叫师侄都无所谓,反正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连她们也带来啊!」
李清佳恐怕是知道巡城海棠已经掌握到证据,所以没有跟她兜圈子,直接表明敌意,她巡视席家姊妹,最后目光落到席紫苑那儿,哂然道:「好久不见,紫苑……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
「还真是想不到啊!」席紫苑说得客气,不过可怕的杀意却未有半分退减,语毕,即喊道:「龙牙,别让小卒子跑来搅局!」
没有丝毫避忌隐匿,光明正大间接宣布出开战宣言,她鼻音冷哼一声,就握著爱枪攻向李清佳。枪劲集束施行,却又回异于小苍兰的集束贯穿,枪劲完全聚于枪尖成就毁灭物质的枪劲团,这招正是花飞舞枪诀的骨干招式──芍药!
「现在终于施展得有模有样!」
看著席紫苑居然采芍药为首攻,李清佳确实有奇异体验。即使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不过她仍能从席紫苑的脸庞,看到往昔那张笑容可掬的清纯脸蛋。
「让我瞧瞧你有多进步吧!」
当年教授席家姐姐花飞舞枪诀是席水仙,不过教授她枪招芍药的人,正是李清佳本人。
跃下洋房,李清佳虽知破梅法门,不过刻意避而不用,既然席紫苑的见面礼是如此讲究心意,她这个当长辈可不能漠视回应,银枪一抖就是施出芍药迎击。
擅枪之人,眼界奇准,枪尖碰枪尖,李清佳本就有下坠的优势,再加上四十年修为,席紫苑可是没有半分胜算。而明白到这点,席紫苑倒也没有跟她硬碰,枪尖稍有接触,她就抽身撤离,哪怕会受伤,也总好过枪招给强行破解。
「呃!」
席紫苑轻易离开,这点倒是超出李清佳所想,她原以为席紫苑会跟她硬拚。
而她的狐疑未及出口,耳边却是听见席紫苑的冷漠话语:「叙旧,等你快死的时候再来……你的敌人,可不止我啊!」
「啧!」听见席紫苑的说话,李清佳心道中计,果然,当她双脚著地之时,那杆染血的白枪已是急速攻来。
「席悠悠!」
李清佳高声呼喊之际,即刻回身横扫银枪,现在可没有时间给她聚劲发招,不过即使仓卒,此记横扫的威力仍是不能小觑,所以……席悠悠才不跟她耗力。
论实力,她能扫开席悠悠是正常结果,她是有著仅次罗青文、所罗门王等人一筹的实力,足够压过席家姊妹,不过当她扫开席悠悠时,发觉到对方也是拚著受伤而耍出来的虚招,她却是急叫不妙。同样是论实力,巡城海棠却是跟李清佳有著相媲的实力。李清佳先是芍药力尽再来仓卒横扫,身形和气力无不陷于低点,如果……不,已经不用如果,就在这个最危险的时间,巡城海棠已经提著蓝玫瑰攻来,彷佛是要报刚才被突袭的仇,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可是堪称杀招。
不具备特殊的起手式、出招法门,巡城海棠枪出平淡无奇,先是以枪为剑的横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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