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停不下来。”张阳看着问墨那焦急的眼神,心里也很难过,听他们说话,张阳觉得赤炎和问墨一样都有着极深的苦衷才走上这条路的。如果他有能力停下这个阵,他肯定毫不犹豫的让它停下来。
第200章 下山
“收他的魂魄,也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行吗?”问墨并不指望张阳能停下莲花大阵,他乞求能给赤炎一次重生的机会。
追风催动邪魔铃光照莲花,五天之后一朵粉红的莲花慢慢的在人们眼前绽放,花瓣渐渐散开莲蓬中间无数的红色小珠子,小珠子上面还结着一层淡淡的白霜。
“没收到。”追风叹口气,整整五天邪魔铃一直亮着却没有收到赤炎的魂魄。虽谈不上伤怀却多多少少有点遗憾。
“他魂爆了。”问墨轻轻的拾起一粒红色的小珠子,看着上面的那层白霜不由得心底也泛起一抹清冷,就像这层薄霜。问墨的眼里也泛起泪花,晶莹的就像这霜华。他眨眨眼没有让泪流出来,就长长的呼了口气。
花瓣中间杂夹着几件储物法宝,有戒指、有项链、有腰带……
“你收了吧,算是他留给你的一点念想。”张阳一样一样捡起递到问墨面前,这是赤炎的遗物当然也是大家的战利品。赤炎是被张阳的盛世莲开大阵绞死的,这些东西理应由张阳分配,张阳一样也没打算要。
问墨一样也没接,他轻轻的摇摇头。什么法宝也安慰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悔恨与对大师兄的愧疚。几百年间他恨透了赤炎,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他恨赤炎的不反叛,恨赤炎从骨子里对青烨的服从,恨赤炎日甚一日的残忍与暴戾。他哪里知道赤炎竟然悄悄的解除了自己身上的禁咒,这是对青烨赤裸裸的反叛,是对自己最深的爱。曾几何时自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是最无奈也最清高的人,可自己对青烨也只有在心里偷偷的恨,又曾做过什么?大师兄却敢出手打掉青烨刻在自己骨头上的禁咒。恨与爱一定要说出来么?行动才是最有力的语言。
“这些是他的尸骨所化么?”问墨看着这一粒一粒的小红珠子,像写满了相思的红豆又像深情熟透了的山果。张阳点点头,问墨拿出一块布跪在莲花前面小心的把珠子都收了起来。“我只求把大师兄安葬在此,别的东西我一概不取。”
问墨把那些小红珠子都包了起来,张阳把赤炎所有的遗物都交给张振羽之后跟着问墨向前走去。
张振羽打开所有的储物法宝把里面的东西都展现在大家面前,有许多昂贵的晶石和稀有的丹药,还有几件上品的法器。刚才打斗之时都没见赤炎拿出来使用这些高级的法器,看来他是太大意了,没想到张阳的莲花如此的霸道,一时轻敌便丢了性命。大意,任何时候都不该大意;轻敌,任何敌人都不能轻视。张阳当初也是大意,也是轻敌才会轻信那小蝴蝶的话,险些也丧命于这莲花大阵之中。
“这几块晶石我留着,其余的就由李府主安置吧。”张振羽基本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送给荣成郡了,虽然没有耀目的法器也没有惊世的天才地宝,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张振羽此行就是为了张阳的安全,他根本也不是奔银子来的。他若是分毫不取让荣成郡的人也不好意思,他就象征性的拿了几块晶石。
“这怎么好意思?这断云峰赤炎四将我荣成郡未立寸功,除魔都是张府主与阳公子之力,这些理应归平康所有。”李浩天是受命前来除魔救人的,这些东西多拿些回去就多些炫耀的成本,少拿些也无妨,反正救了那么多人功绩也不小了。
“李府主太过谦了,我们不过是跟着走了一趟而已。”张振羽说句客气话就奔张阳去了。
问墨走到山顶选了处朝阳的地方,挖了个坑把那些小红珠子埋了下去。
“大师兄,我对不起你!”问墨屈膝跪倒痛哭失声,兄弟一场说不清的恩恩怨怨,忆当初兄弟俩也曾把酒言欢,也曾对月赏花,也曾比拳论剑。到后来两心相悖越来越生疏,甚至大打出手。这次被师傅把他们都派到这断云峰上来,师兄弟四个分守四处,任凭春花秋月彼此不得相见。同在一座山,同守着一片天,同样寂寞、同样孤苦、同样愤恨。
“你的本身也葬了吧。”追风手里拿着一只黑色的狐狸,那是黑炎魔尊的肉身。狐狸已经血肉模糊,断了一条腿,头也被打碎了,只剩下半颗头颅。
问墨哭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看着追风手里的狐狸真不说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这是自己苦修了几百年的肉身,断腿还能再生出一条,这半颗头颅实是没法再长全了,想要重新附魂上去是万无可能的了,何况现在肉身已经凉透,早就僵硬了。
“谁让你出手这么重的?”问墨当然的喜欢自己的肉身,可是现在后悔已经毫无意义了,看着这惨不忍睹的尸身他埋怨起追风来了。
“不为了让你少遭点罪呀?”追风出手确实少遭罪,都没看清人影,只听‘啪’的一声好似炸雷在脑海中轰鸣,只一巴掌就打得灵魂出窍了。
“多英俊,想不到我死相比你活人都好看。”问墨接过狐狸轻轻的抚摸着,就这惨的尸骨不全的样儿他从哪看出英俊的呢?
“谁是人呐?”追风十分鄙视的语气让张阳心里很不舒服,就像人比兽要低一等似的,又见追风一脸骄傲的说:“我是白虎灵兽。”
“谁不是灵兽啊?”问墨比追风还骄傲的神情让张阳心里更不舒服,怎么兽族都这么骄傲呢?又见问墨昂首道:“我是高贵的雪山黑狐。”
“俩畜生。”张阳给他们个好评价,一脸的不服气。
这俩畜生还真畜生,一个忘了重生的恩,一个忘了兄弟的义。双双出手都奔张阳去了,玩嘴儿没意思,男人嘛玩就玩点真格的。
张阳身法虽已大成和追风比还是相差甚远,最主要的跟追风动手不论本事单从心理上张阳就先溃败了。张阳才不会傻到真的和他们动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走自然要向上。张阳提膝一跃就飞了起来,他们俩只有看着的份,谁也上不去。
“他是怎么飞的?”问墨见张阳一没有飞剑,二没有法翼,愣是能在这重重禁制中飞起来真是想不通。追风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就摇摇头。
“来呀来呀,不服的就上来,上不来的就服我。”张阳的要求也不高,的确飞在这里算是比较令人羡慕的技能,值得让人说一句服了。
“我服你。”问墨懒得跟他犟,服就服呗。
“有本事你别下来。”追风不会说那个‘服’字,心里怎么服嘴上也不会说。
问墨用力一甩把黑狐狸扔进了两山之间的山谷,这尸骨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人死不认尸,再回首自己从前的肉身跟看别人的尸体没有太大的差别。
李浩天留下安置那三万良民,张振羽惦记着月娘的伤势就先走了,而且救难民是荣成郡的职责,平康府也不好抢功。过了藤梯,走到山下见山洞里已经没有人了,张振羽扬手撤去秘阵。
“这怎么还有一辆车啊?”一辆车倒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张阳只是奇怪所有的人都走了,这辆车为什么会留下?而且牛已经死了,车子倾倒在地,为什么没人把这辆车赶走呢?
“这辆车被人禁锢了。”追风探查一下发现这车被加上了一个简单的禁锢阵,他很容易的就破去了阵。
门帘一挑爬出来一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的人。这人瘦得就是一层皮包骨,小眼睛没有一点神采。这趟断云峰之战持续了三个月之久,格兰乌德被凌波禁锢在牛车里仗着身上有几十粒小培元丹顶着才没有饿死。
“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里?”追风一连串的问话,格兰乌德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他就愣愣的盯着追风看。他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追风,只是他的衣裳格兰乌德看着眼熟。当年在阿木尔家与张阳一战他险些丢了性命,这身白衣真让人刻骨铭心。
“他不会说话吧。”问墨可没追风那么好脾气,他扬手打出一股真元力,‘啪嚓’一声把牛车打个粉碎。
“啊?”格兰乌德惊了个冷汗淋漓、浑身颤抖,赶紧趴地上不住的磕头。“我叫格兰乌德,我是来送”
“格兰乌德?”张阳听到这四个字眼睛就瞪圆了,不为格兰乌德哪有此行?他也不想听格兰乌德继续说下去了,一下蹿到他的面前,伸手想要拎他起来发现他身上脏的让人下不去手。
三个月他就被禁锢在一个小小的牛车里未曾离开过,一切生活都在那不足两平方米的地方,各种难堪不堪赘述。
“你可还认得我吗?”张阳怒火腾腾上升,这数月辛劳都因他而起,仇人见面有什么好言语?
“你?”格兰乌德抬头望向张阳,音容面貌与三年前只有几分神似,格兰乌德真的记不起来了。
第201章 欧阳
“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还记得托娅吗?”张阳一想起托娅那张天真的笑脸心里就不住的疼,那可爱的小虎牙,那裂了许多细口子的小手,那爽朗的笑声。多好的一个小姑娘,多快乐多幸福的一个小姑娘,竟然被他们囚禁、凌辱、虐杀。阿木尔还小,他不知道姐姐被人家带走以后发生了什么,只以为姐姐是伺机逃跑才被他们杀了。张阳年纪虽小,他的心理年龄可不小,他无比的清楚托娅遭受了怎样的蹂躏。
格兰乌德一脸的茫然,他哪里想得起谁是托娅,这些年被他掠夺和杀害的人多的他根本就连个具体的数字都报不出来,更何况一个人名,让他从何处去想?
“阿木尔你总记得吧?”想起阿木尔在破庙里奄奄一息几乎就要冻饿而死的样子,张阳心里更是难过的紧。
“阿木尔?”格兰乌德似乎有点印象,不过由于太过紧张也想不起来了。
“哼”张阳看他慌乱的眼神就知道他早已忘了自己犯下的罪行。“达拉你不会也忘了吧?”
“达拉,阿木尔?”格兰乌德怎么能忘记达拉那个把他从狼窝里捡回去的人,是达拉从狼嘴里救下了他,那年他六岁;是达拉把他带到了沙枭营,是达拉教会他跑马射箭,从此他当上了强盗;是达拉教育他做人要狠,不能心慈面软。格兰乌德与二当家的媳妇私通,达拉知道后第一次狠狠的打了他,还杀了那个女人,格兰乌德第一次开始在心里记恨达拉,那年格兰乌德十六岁。去阿木尔家寻仇时眼见达拉要命丧敌手,格兰乌德弃之于不顾仓皇逃走,张阳把达拉甩到格兰乌德的马背上放他一命,格兰乌德却亲手结果了达拉,那年格兰乌德二十六岁,还真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是无恨?”张阳的提示让格兰乌德的思路变得清晰了,他见张阳本有几分眼熟,听他提起达拉、阿木尔和托娅,心中便笃定他是无恨无疑的了。‘无恨与阿木尔一家不过是巧遇,他怎么会知道我杀了他们?’
“难为你还记得无恨。”张阳心里塞得满满的全是恨,无恨这个名字实在有点讽刺了。
“我们没有为难阿木尔一家,我们再也没有去过阿木尔家。”格兰乌德只想遮掩过去,若是无恨知道他血洗了阿木尔一家,他只怕是在劫难逃了。当年那个无恨能放过达拉,今天的无恨应该也能放过自己。
“我刚离开不到一个时辰你就杀了阿木尔的爹娘,抄了他的家,抓了他们姐弟。我问你托娅是怎么死的?阿木尔你卖到了哪里?”张阳不想听他编故事,所有的事他心里都清清楚楚。
“公子,杀了他算了,我们得赶紧回去。”追风看张阳气的脸都快紫了,不如杀了他泄泄火气,跟他废话有什么用?再说还不知道水月娘现在怎么样了,哪有闲工夫跟格兰乌德掰扯谁是谁非?
‘公子?呀,莫非无恨就是欧阳公子?当年那个买阿木尔的人说过是给欧阳大公子买的,真该杀了那个狗崽子。’格兰乌德赶紧的给张阳磕头:“我该死,我该死,求欧阳公子饶我一条狗命吧。您别听阿木尔胡说,当年的事真的与我无关呐,都是嘎鲁,都是嘎鲁干的。”格兰乌德把二当家的抬出来当挡箭牌,随便抓个替罪羊遮盖过去就好。
欧阳公子还真不禁叨咕,说曹操曹操就到。原来月娘向华夏城主报告了断云峰的事以后钟离城主分别命令西都荣成郡和中都泰泽国派人前来断云峰支援。西都早就派人过来不断的往外营救被囚禁在此的良民,李浩天率众族长一路杀到最后。中都只派了大太子欧阳奇俊和二太子欧阳奇杰带领三千卫军过来,并没有让他们上去厮杀的意思,只是带兵来把断云峰围住,有人救出难民,他们就抢回泰泽国,给泰泽国添些奴隶罢了。
“既然你知道自己该死,我就成全你。”张阳抽出沧澜棍向上扬起,棍风扫裂了格兰乌德的棉衣。冷风如刀凉透了格兰乌德的心窝,他‘蹭’一下站起又慌忙跪下,不知该如何求生,死神逼近的威压让他惊恐万状。
“欧阳公子饶命啊,欧阳公子看在我这么多年没少给泰泽国输送奴役、缴纳钱粮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你给泰泽国缴纳多少钱粮,与我何干?我却是饶你不得。”张阳也不在乎格兰乌德称呼他什么,反正一棍子打死他就了了旧恨。张阳也没必要启动晶石能量,擎起沧澜棍正欲往下砸只听一大喝:“住手!”
张阳停住手循音望去,却原来是欧阳奇俊和欧阳奇杰骑着高头大马往这边狂奔呢。张阳早就知道他们往这面赶呢,三千多人行动以张阳的听力如何能不知道?只是他们过来是公干,张阳在这儿解决的是私仇,毫不相干的两桩事,他们为何要干预呢?莫非格兰乌德犯了他们中都什么律法了?莫非格兰乌德还有些什么利用价值?既然他们想留格兰乌德一命,就略候片时吧。待他们解决了他们之间的问题再动手不迟,张阳拄着棍子对格兰乌德说:“给你一柱香时间好好想想有什么遗言要说。”
“张阳!你休要欺人太甚!”欧阳奇俊一兜马缰绳冲张阳大吼了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