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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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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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真是良药,能让人遗忘很多东西,也能堆积新的感情。

爱恨一念,时间,其实也并非永恒不变。

世事果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次日快下班的时候,方秉文居然又来找她,神情轻松自若,意态风流,一点受到打击的意思都没有。

尤宝珍暗叹男人果然是男人,再怎么说得小气,但其实还是要比女人更拿得起放得下。

结果,方秉文一开口就吓了她一跳:“我说,我们还是继续按日程表交往着来吧。”

尤宝珍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很不可思议:“你怎么啦?”

受刺激了?不至于吧!

方秉文很不满:“你前夫太卑鄙了,我们正甜蜜着呢,他搞突然袭击才让我发挥失常……不过,我也想通了,他只不过是你的前夫,既然是前夫,他是卓阅还是王阅,又有什么关系?”说着嘻嘻一笑,继续道,“再说了,你也没打算瞒我啊,我今天才看到你发给我的邮件。愿意对我坦白从宽,所以在你心里,我至少还是占有位置的吧?”

他这边自顾自地忙着翻供、定案,尤宝珍颇有点应接不睱,这样狗血的行为,她怎么着也想不通会出现在一个成熟的大好青年企业家身上。

51…51

尤宝珍叹一口气,正想开口,外面有人敲门,她示意方秉文先坐下,这才叫外面人进来。

艾微推门入内,手上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或许是不小心听到了方秉文的表白,脸上暗含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尤宝珍越发的想要叹气。

方秉文瞧着她的脸色,等艾微退出去以后问:“怎么,难道是我猜错?从头至尾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么?”

尤宝珍滞住,这该要她怎么回答?说轻了,挠不着正题,说重了,便让两人以后都尴尬。她恋爱的经历不多,除了学生时代纯洁得不食人间烟火的初恋,就只有卓阅。追求她的人也不是很多,执着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这场面,她真还不懂该怎么应对。

真是白白痴长了三十多岁。

最后还是方秉文,暗沉了脸色问她:“要不,换一种问法,你,还爱他吗?”

这个问题果然好答多了,尤宝珍笑:“都相看两厌了啊,还怎么会有爱?”

方秉文哦了一声,莫名其妙却想起另外一句话,相看两生厌,不见又思念。他甩甩头,甩开这无端端冒出来的话,笑得张狂豪气:“没所谓,有一点点也无所谓,只要你给我机会,我就能把他留下的痕迹全部抹平。”

尤宝珍怔住,她看着方秉文,他悠悠闲闲地坐在那里,脸上透出的却是镂刻在灵魂中一般的自信,她忍不住问:“你不介意,我和他,还这样有着联系?”

和旧情藕断系连,是开始新感情的一大禁忌。

但方秉文却笑了笑:“我们都有过去,我们也都有孩子,经历过的是不能够一把就抹去的,血缘关系也总是无可取代的,我从不和自己在这方面较劲,我只看以后。”

好一句“我们都有过去”,好一句“我只看以后”!尤宝珍想,她其实早就该只望着前头去看了啊,过去是什么?过去就是不管它是苦难的还是甜蜜的,都已经走过了的,读书的时候,老师说,我们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要感到庆幸,因为就是那些经历让你们得以迅速成长。

何必再介怀?

说不上是高高兴兴接受了方秉文的交往日程,但尤宝珍也确实是突然之间松了口大气,很坦然地同意了方秉文的提议。

她不再纠结,她觉得理所当然,开始一段新的感情,爱上一个别的男人,也许,她已无法再全身心地相信和爱上他人,像当初爱他那样奋不顾身,哪怕抛弃一切陪着他从头开始,但总之,她不能让那些她已经走过去的经历消弥了她重新得到幸福的权力。

怎样做都会受伤,但是伤,就总会过去。

人生很多事,其实最怕的就是你迈不过去,一旦那个坎翻过去了,就天宽海阔成就了另一番天地。

她忽然也不再怨卓阅,前人实践出来的道理多是对的,因为有爱,所以才恨,爱恨都没有了,一切也就都淡然了。

她知道自己是放下了,她很高兴,所以晚上的时候还特意和方秉文多喝了两杯。

尤橙被卓阅接走玩去了,她也不过问,也不询问,他是她爸爸,尽管他尽的责任不多,但是她知道,他爱女儿的,也不会比她更少。

头一次,她可以玩到尽兴而归。方秉文送她到楼下,依旧会体贴地俯过身来帮她取了安全带,他的脸差一点点就碰到了她的,一股她所陌生的味道涌上她的鼻端。

她莫名地脸就红了,方秉文却就那样坐了回去,笑着觑她一眼,问:“怎么了?”

尤宝珍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以为你会吻我。”

他暗示无数次不是吗?拥抱,还有亲吻,他们都经历过婚姻,哪怕像模像样地谈几天就上床,也似乎再正常不过。

方秉文却笑笑:“我们有交往日程表。”顿了顿又看着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我只是突然觉得,这种年纪的爱情,值得我们更细致的对待。”

尤宝珍怔怔下车,他朝她挥挥手,最后还是抛了个魅力四射的飞吻,完全破坏了他说那句话的意境。

可尤宝珍,还是觉得自己被感动了。

回到家里,尤橙已经睡着了,卓阅坐在她的电脑前,屏幕上,显示的是她离婚后为尤橙拍的一系列生活照片,他看得很慢,也很认真,以至于她站到门口了他都未发现。

尤宝珍只好咳嗽一声以示自己存在。

卓阅回头,看着她,目光很平和,问了句废话:“回来了?”

尤宝珍“嗯”了声,“今日谢谢你了。”

逐客之意已是明显。卓阅没那么坐得住,但这回他确实还不想走,他其实很想和她坐下来细致平和地再谈一谈,比如,谈谈这些年的过往,谈谈他缺席的时间里关于尤橙的点点滴滴,甚至,谈一谈她这些年心里的怨恨与经过的辛苦也好。

和方秉文喝酒的时候,虽然说了许多醉话,他记得的也是不多,但他还是记得自己那时候心里的惆怅,他记得自己问方秉文:“怎么样才算是爱她?”

方秉文很同情地看他一眼,说:“连怎么样算是爱都不知道,卓阅,你又怎么配?”

是啊,他又怎么配?在一起那么多年,他并不真的了解她心里的想法,有时候回想起来,他问自己她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他一片茫然,记得的只是,她很懒,爱耍赖,没什么上进心人生也无太大追求,有时候刁蛮任性,有时候却又那么的善体人意……他一直都希望她能改变,比如说,抛弃休闲的装扮喜欢上正装,比如说剪掉长头发换上利落的短碎,比如说,少在网上和旧日的同学聊天多陪他出去应酬下四朋五友……后来想一想,他甚至不知道做这些,她是真的喜欢上了,还是只是因为为了少些争吵而迁就于他。

回到家乡以后,她越来越沉默,他们之间也越来越没多少好话,冷战的次数越来越多,亲蜜二字,在婚姻最后的一段时间里,变成了个异常陌生的字眼。

他说他爱她,可是,他怎么敢说如何爱她才是好的?

是要她和他并肩而立,还是让她舒服地做她自己?

他最后还是选了后者,权衡再三,他没有跟她说任何事情。他也不想太正式地告诉她,他已经和徐玲玲分了手了,其实分手不分手都一样,都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都无法改变,在某一刻,他确实想过要彻底放弃她的事实。

他不要再给她任何压力,他希望她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遵从了她自己的内心。

所以,想来想去,卓阅觉得,大概他们之间终究还是少了些缘份,所以,他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不对,或者,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无法在她身边。

他想,就这样也可以,他可以陪在她身边,看她轻轻松松毫无压力地和人谈场恋爱,如果她真的爱上了方秉文,那么,就当那是,他因为放弃她而付出的代价。

如果,她最终没有爱上他,那卓阅也希望,她可以像他一样,最后发现,没有爱上他人不是因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爱人的能力,而是因为,一直都舍不得抛弃。

那最初的人,那最初的爱。

52…52

卓阅回到宾馆,握着电话想了好久,最后才拨通了搭档老李的电话。

老李也是尤宝珍曾经的同事,他是他们感情一路走来的见证人,同时,也是他们结婚时婚礼上的伴郎。

老李对让他抛家舍业到这边来的要求很是不解,尤其是这个时候,公司刚刚出了事故。

卓阅说:“你先过来吧,过来了我再跟你讲,不过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这个时候我特别特别需要你在这里。”

这话说得重了,老李的神圣感一下就上来了,当即拍着胸脯说:“行,我们好久没有用过双剑合壁这一招了,正好试试看行不行得通。”

卓阅笑笑。

翌日老李果然坐最早的飞机赶了过来,本来以为是商谈新商业城招商事宜,结果卓阅轻飘飘地扔给他一张地址,说:“你休息好了,就去这里接洽一下VI广告的事情。”

老李差点吐血:“兄弟,我一把骨头了,不用这么培养我吧?”

对于商业策划,他历来就是个门外汉啊。

卓阅说:“没事,你只需要和她叙叙旧就好了。”

她。

老李惊奇,还以为是哪个重要的旧人也在这里发财,可及至见到了尤宝珍,他还是大吃了一惊。是真的吃惊,他进去的时候,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把他领到她面前的时候,他几乎都不敢认她了。

这哪里还是他认识的尤宝珍?

他认识的尤宝珍,及肩的长头发,脸上总是懒懒散散什么都没什么所谓的表情,他认识的尤宝珍,哪怕近三十了还像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于人情世故有着可笑的天真——爱应酬的她便应酬,不稀罕的请她多看一眼也是不行。

但现在的尤宝珍,标准的职场女性,干练的姿态,犀利的目光,连笑容里藏了几分锐利。她看着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而后才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呀,老李。”

她站起来,绕过桌子过来同他握手,老李呆住,说:“我说,弟妹,怎么是你啊?”

他还是习惯性地叫她弟妹,尤宝珍笑:“怎么,难道你来的时候就没人跟你说我在这里吗?”

“没有。”老李一脸的郑重和意外,脑子却在飞快地旋转,想着卓阅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真正意图,他不想让他提前知道实情,是否就为了能让他有最本色的发挥?

由此可见,这尤宝珍,定是不像以前那么好忽悠了的。

心里打定主意,老李干脆很淋漓尽致地发挥了一下他的好奇,两人坐下来后专门仔仔细细打听了她这几年的情况,可惜尤宝珍十分的不配合,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说:“哎,三分运气,七分努力,误打误撞我就做成这样了呗。”

老李环顾四周,说:“你还真成啊,一个人,硬是把这搞得像模像样的啊。”

尤宝珍说:“这个你还真是夸错我了,勉强糊口而已。”

老李还想再讲,尤宝珍却已经生生扭转了话题,问他:“嫂子他们都还好吗?”

话题果断地从她身上绕到了他的身上,卓阅要他找她叙旧,结果,到最后,一餐午饭都要吃完了,叙的还只是他一个人的旧——都是关于他儿子的事情,他都三十六了才得了个儿子啊,实属难得,所以就请原谅一下他好辛苦才做成父亲的喜悦吧。

但是幸好,饭要吃完的时候,老李总算把他老婆四处求医的艰辛、生产时的凶险以及现在儿子的调皮难养都讲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记起自己还有任务在身的,于是很含蓄带了一句:“唉,其实也多亏了卓阅,若没有他最后拉我一把,指不定我儿子就栽在那一场大病上了。”

尤宝珍淡然笑笑。

她不接他的话头,老李毫无办法,只得顶着还算是老熟人的面皮问起八卦:“你们,还有联系的吧?”

尤宝珍的回答依然的滴水不漏:“我现在被委托做你们商业城的VI设计。”然后又说,“你来了也好,你们共事这么久了,比我更了解他的需求,有什么意见请尽管提出来啊。”

老李回头交差,很沮丧地问:“我今日见到的尤宝珍,是那个曾经是你老婆的尤宝珍吗?”

她甚至都不否定他“弟妹”的叫法!只要她否定了,老李想那他就一定会不遗余力地讲讲当初所有人都是如何觉得他们两个是怎么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神仙眷侣,然后离婚又是怎么样的一时意气,卓阅是如何的追悔莫及,有今日的成功完全是事业麻痹,可她不否定,不接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这些了!

卓阅毫不犹豫地肯定了此尤宝珍就是彼尤宝珍,接着说:“没事,大家都来日方长。”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表情,老李想,他是不是眼花了?这时候的卓阅真像一年多以前的他,那时候,他找到自己,甩出一张银行卡说,从麦德龙里出来吧,我们一起做最中国的仓储物流。

语气也是如此的平淡漠然,仿佛江山如画,他得到了,却全不放在心上。

不过,仔细一比较,这时候的卓阅少了彼时的那几分悲壮,反倒多了些运筹帷幄此仗必胜的卓然。

卓阅对尤宝珍的心思,局外人的老李一直都看得很是清楚,不过男人之间,你不明说我也就懒得点破,但这种时候,他竟如此用他,老李只好用非常家喻户晓的那句话回敬了他:“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早知今日会劳心劳力再追回她,当初何必逞了一时意气博命分开?

没事也要穷折腾啊,说的大概就是他们这一类人吧。

不过,老李说:“你的表情要不要别那么高深?明说吧,要哥们怎么做。”

卓阅叹口气,说:“你知道什么,就跟她说什么。”

靠,原来是要他担负解释工作,老李很鄙视:“这种事情你自己做岂不是更好?”

卓阅摇头,半晌才苦笑了笑说:“有些话,明明是真的,从自己嘴里出来,是狡辩,从他人嘴里出来,就是真相。”顿了顿问他,“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老李的嘴角抽了几抽,心想这两口子还真是有得折腾,一个越来越奸滑了,一个,又越来越小心了。

人生啊,不知道是时间改变了万事,还是万物改变了时间。

了解整件事情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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