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瞎了肖书明那么多年的努力经营,到这女人手里,根本就是一玩具。
她决定闪人,刘曼殊要自毁长城,她再大能耐也没有办法。
只是拿钱买教训,到现在还出现这种事,尤宝珍觉得自己真是不可原谅。
刘曼殊的声音慢悠悠传来:“是么?那尤小姐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尤宝珍没觉得这话是种危胁。
出现这种事情,补救的办法只有一个,立即返工,重新安装制作。
损失的都是钱啊,尤宝珍心痛得要命。
也亏了刘曼殊,前面的小单都做得有模有样,按质按量,原来就蛰伏起来就等着这致命的一击。
从这方面来说,她完全聪明得让尤宝珍意外。
当然,刘曼殊这样做还有一点,因为她相信,尤宝珍损失的决不只是一点钱财。
还有信誉。
尤宝珍广告画安装上去后专程跟方秉文报备,这位拽拽的方总说:“尤小姐,我没觉得我们还有合作的必要,先是进度延后,然后是广告画挂上去脱色,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公司的形象。”
好吧,尤宝珍也觉得,让一个漂亮的美女嘴角掉皮,脸色变异是不好看,可也没严重到必须不再合作的地步不是?
她有合理的解释。
可是方秉文不听,他说:“尤小姐,对日本人来说,只有‘好,我一定会做到’,而没有‘对不起,我下次会努力’。”
再不听她说话,也不跟她见面。
尤宝珍看着电话,心想,老说什么日本人说日本人说,方总你还是不是炎黄子孙呢?
这是一块好大的肥肉,几乎占了她公司全年利润来源的40%,尤宝珍知道要想再攻下来,难度可想而知。
忍不住又在心里把刘曼殊狠狠问候了一遍。
正琢磨着要从哪里入手,艾微带回了从电视台探听到的消息:“珍姐,他们说是有另一家新获得发布资格的广告商进入,并且他们谈的是整体的广告发布权。”
“什么?”
“而且报价优于我们很多。”艾微继续说,“重要的是,你知道这家广告商是谁吗?”
“谁?”尤宝珍疑惑,外来念经的和尚?
“BA。”艾微说出了一个尤宝珍绝想不到的名字。
刘曼殊还真是跟她死扛上了。
尤宝珍闭着眼睛来回过滤这所有的信息,突然觉得自己在BA教训刘曼殊的那些话相当可笑。
她早就筹划好了,而且一旦出手,务求一击得中。
还是死脉。
尤宝珍想,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忍不住打电话给肖书明:“兄台,麻烦你跟你前妻讲明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好不?你知不知道你扔了个好大的麻烦给我啊?”
谁知那边的肖书明同样的满头是包:“宝珍,我也被她搞得很是麻烦啊,正想打电话求你腾出手来救一救我呢。”
尤宝珍啪就挂了电话。
啊,冤孽啊,她想。
紧急开会,议题只有两个:一是,尽可能地挽回方秉文,二是,一定要争取到电视台的广告发布权,否则,无法想象从刘曼殊手里讨饭吃是什么个状况。
不得不做,不然后果相当严重,因为没有预料到这一出,她们跟客户的广告发布合约私下已经签到了明年年中。
尤宝珍说到这里,心想要死了啊,以刘曼殊今日这种财大气粗贴身跟进她死磕的模样,刘行之那边不会再出问题吧?
想到这,她眼皮一跳,立时就有一种要灰飞烟灭大难临头的感觉。
14
幸好尤橙硬是坚持要留在外婆家,四天时间,她可以毫无顾忌地左冲右突。
好久了,她没试过要这样全副武装全力以赴地进行拼博撕杀。
不是忙碌,是撕杀。
方秉文在上洗手间的空隙里终于看了一眼尤宝珍:“尤小姐,我记得我已经通知财务给你们结款了。”
尤宝珍诚恳地说:“我希望方总能拨冗给我一点时间。”
方秉文没理。
她咬咬牙:“我只要五分钟就可以了。”
方秉文终于回头,嗤笑:“你以为这是演电视剧吗?给你五分钟我就能改变主意。”顿了顿语气相当毒辣,“尤小姐,不要把自己当成无比幸运或者是无敌万能的女主角。”
尤宝珍几乎丧气而回。
电视台的人却又和她大打太极:“尤小姐,你知道,这年头都是经济说话。”
很简单啊,想要发布权是不?谁多给钱就给谁啊。
全不顾念平日她辛苦孝敬的旧情,一起吃喝玩乐的时候,拍着胸脯保证全力支持的“朋友”,此刻笑着准备看她和刘曼殊毫无道理的撕杀。
尤宝珍觉得自己已被逼近悬崖,偏偏这时候打电话给刘太太,对方说:“没空啊,宝珍,你知道,这刚过节,我们家老刘又要出差。”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神经过敏,不然为什么她会认为刘太太在逃避她?刘行之出差,什么时候要刘太太作陪了?
于是毫无道理地打电话给小敏说:“我要破产了我要破产了。”
小敏说:“正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算了,一起一起。”
原来她正被逼着在相亲,没一点好气。
这个世界一下子都抛弃了她。
尤宝珍从未觉得这般无力。
她坐在车里,看街上车如流水从面前过去,红绿灯在眼里就像一个变幻的高塔巨人,令她深感畏惧。
于是寻找源头,总觉得是卓阅暗害了她。
他一出现,她的世界就开始乱套,她辛苦建立的东西在他眼前眨眼就可以灰飞眼灭。
心里顿时一阵寒意,刘曼殊有这种能力能置她于死地?
除非有人帮她。
而除非这个人一定要把她整垮!
而这世上,大约也不会有人比卓阅更了解她。
尤宝珍急转方向盘,车子逆行掉头,她觉得手脚打颤,勉强开了一段路程,再忍不住,掏出手机打给卓阅。
他的声音嗡嗡的,像没睡醒,又像是在某种密闭的空间里,他好似很意外她会打电话给他——但谁知道这是不是装的,她哑着声音,叫他的名字:“卓阅。”
卓阅问:“怎么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嘶声问。
你到底想怎么样?为了尤橙吗?为了她,你真就可以下此狠手吗?离婚以后,尤宝珍从未哭过,可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可恶的卓阅,他总是有本事让她无比痛恨,然后又让她没有理由的软弱。
卓阅的声音听着有点急,他问:“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尤宝珍苦笑,多会演戏啊。
她突然觉得没有意义,和他理论,和他争论,就像那一年,他说要离婚,他那么孝顺的人,看着她抛家弃女毫无责任地离家出走,还把他妈妈气得住院,真正是罪无可恕。
她想起他那张漠然的脸,一下子没有了全部的勇气。
她挂了电话。
借着这不合时宜的眼泪,她伏在车子里干脆放声痛哭,一直哭得脸皮像被锵水洗过,木得都不像是属于自己的,眼睛就更是肿得厉害,几乎都快要睁不开。
连她自己也暗暗惊异,到这一刻才发现原来平日里竟积聚了这许多的辛苦和委屈。
好半天,全身无力。
电话响了又响,她没有接,甚至连看都不想看。总是公司里又有什么事了,乌七八糟的,她不想管了。
心想,就这样去吧。
如果卓阅真那般无情再把女儿也从她身边夺走,她一定会死的,死在他的面前,以最惨烈的姿态。
她驱车离开,本想是回家睡觉,睡它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不醒人事最最是好。
但没想到,开着开着,竟习惯性地又去了公司。
小李他们在赶做其他颜色有损的广告,艾微在跟电视台的人通电话:“李先生,帮帮忙啦,虽然钱是万能的,但钱也不一定就是万能的啊,何况我们前面都合作得那么愉快。”
一抬眼,艾微看到尤宝珍的脸色,有些吃惊,再磨了一会就挂了电话。
尤宝珍已进到里间,坐好,背朝着墙面。
艾微叹一口气,端了杯热茶走进去。
尤宝珍突然问她:“艾微,你来公司有多久了?”
艾微说:“快两年了。”
快两年了,两年前,尤宝珍那时候还才刚起步,人很不好招,在人才市场坐了快一个上午收到的简历都不足十份。然后她就看到了艾微,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全身上下都带着一种鲜嫩的稚气,在听她忽悠了半天后,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姿态看着尤宝珍说:“尤小姐,我决定了,就跟着你一起干吧。”
一直到今天。
艾微也想到她们初次见面的情景,忍不住笑了笑,说:“珍姐,我一直觉得,你应该就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女性了吧?坚强独立,毫不退缩,勇气十足,好像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好像做任何事都能让人感到耀眼夺目。”
尤宝珍想,她有那么好吗?
艾微说:“珍姐,我有种感觉,这一次,我们一定能走过去的。”
她说的很用力,也很坚决,还很自信。
尤宝珍想,她真是年轻。
可心情毕竟慢慢好了一些。把脸敷在杯沿上,温热的蒸气使疼痛的眼睛舒服了很多,眼角的皱折也似一下就平整了。
直到茶水冷却,尤宝珍一饮而尽,拨了内线给艾微,声音又是干练如初:“通知财务给我提五万现金出来,我晚上要用。”
话毕拿出工具,细细给自己描妆,镜子里的那张脸,还算得如花似玉,笑一笑,又可以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自己。
就算是假像,也还是看得过去的。
15…15
尤宝珍连着两晚都在同人打麻将,对方都是刘太太平素来往密切的朋友,当然,她也是夜夜尽输。
到第三天,刘太太终于打电话给她:“宝珍,今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玩几把吧。”
她很干脆地说好。
人常说,情场失意,赌场一定得意,可尤宝珍那天的手气奇差。
她居然还胡了一个诈胡,清一色的对对碰,一手就去了近一千。
刘太太一边收钱一边说:“宝珍今日心不在焉呀。”
尤宝珍打起些精神,摸着那个莫名其妙□一堆三饼里面的二饼说:“我一直以为这个是三饼呢,哪想竟是个二饼!”
她推倒牌,口里说着要重振旗鼓,而到最后越输越多。
零晨三点,她输得一干二净,只好推了牌散场,约好了择日再战。
十足十一个输红了眼睛的赌徒样子。
回去的路上,寂静得有些可怕,只路灯冷清的陪伴着她。
路过江边,夜市居然还没有收摊,河里面的小木船上点点灯火,勾起了她残存的一点食欲,于是下车,吃了个畅快淋淳,一个人还独喝了两瓶啤酒。
摇摇晃晃起身,发现店家默默地坐在边上打盹,就等她一人清场。她想,也许在他们看来,她一定是一个奇怪的女人,零晨三点多一个人跑出来吃东西喝酒。
但她自己知道,不吃饱喝足,哪有力气再面对明天?
尤橙不在,家里头昏黑一片,窗帘把外面的最后一点光芒也完全遮住了。
她懒得开灯,也不想洗澡,脱了鞋子直奔沙发,还没躺上去,灯却突然亮了,卓阅站在卧室的门边,冷冷地打量着她。
“你怎么进来的?”尤宝珍遮住眼睛,问。
卓阅当她说的是废话,喝问:“尤宝珍,这么晚,你干什么去了?”
她干什么去了,尤宝珍觉得有点想笑,她干什么去了还不是要拜他所赐吗?尤宝珍抱过抱枕,意态萧然地躺倒在沙发上:“我很困了,想睡觉,如果你想吵架,明天请早。”
她捂住头,觉得灯光刺眼,站在那里的卓阅也很刺眼。
可刺眼的卓阅很明显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她,他走过来,一把拉她起来,抓着她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勒得她生疼,他用力摇晃着她的身子,说:“尤宝珍,你这该死的,深更半夜你跑出去跟人喝酒?你穿成这个样子跟人去喝酒?你是不是疯了尤宝珍?你这样怎么能带好橙子?你这个样子,你有没有一点廉耻?……”
尤宝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只觉得他很吵,他把她摇得头晕,她皱眉,说:“卓阅,又关你什么事?”
是啊,又关他什么事?他半夜三更跑到她家里,把她摇到头晕。
“是不关我什么事,但是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如果你再婚,或者哪怕只是有别的男人,我一定会再要回橙子的抚养权的,不计一切,不择手段。”卓阅的声音冷得像是冰,最后一句话突然就冻醒了她。
尤宝珍睁开眼,努力打起精神,可是酒精和极度缺少睡眠摧毁了她的神智,她连生气的力量都没有,她摆摆手,知道自己这时候是争他不过的,心灰意冷地说:“随便你了,卓阅,随便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倒头就睡,任凭他捏着她的手,捏到她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要不属于自己了,几乎断掉。
她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心里只想着,等我睡醒吧,卓阅,等我睡醒吧,我会打败你的,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卓阅看着面前的女人,不能置信她真就这样睡了过去。
他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她难道不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吗?可是她却说,随便你了,卓阅,随便你了。
就像那年,她回家,他跟她说:“我们离婚吧。”
她只是看着他,很安静地看了一会,然后意兴索然地说:“随便你吧,卓阅。”
毫无挽留,也一句都没有解释,甚至于他妈妈因她住院,她知道了,也只是一言不发,倔强地抿紧着嘴唇,既不道歉也没有提出要去看她。
他就是被她那个样子激怒了。
于是一切的手续都办得迅速而快捷,没给任何人反悔的余地。
可是心里面,他是真的等着她回头的。但她一直没有,她最后拎着一个箱子,带着尤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
决绝而冷酷。
现在,她睡着了,眉心平整光滑,嘴角微微上扬,像在微笑。
他不知道他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他只知道接到她那个近乎莫名其妙的电话后,他几经辛苦,辗转过来,从没想过会面对这样的情景——尤橙踪影不见,她彻夜不归。
他曾以为,她那是需要他。
他以为,她还在娘家,打电话过去,橙子却稚气稚气地告诉他:“爸爸,妈妈已经做事去了,我在外婆家里啊。”
她把孩子放在外婆家里,到零晨了才一身酒气回来。
他真想扯开她的衣服看一看,那身体上是否布满了别人的痕迹。
但他不敢。
这个女人已经彻底不再属于他了,就像她说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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