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旭之在纳戒里翻了翻,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对于自己打理家的能力,少年郎在海角平原上那个乱的没有落脚的地方的家里就知道了。找东西的时间比想事情的时间还要长,说出去都有些荒谬。
“是这个了。”
沈旭之终于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拿出来。阿瑾一看有些诧异,问道:“这不是妖石吗?有什么用?”
沈旭之嘿嘿一笑,用柴刀在妖石上简单刻画了几笔,一枚冰冷的火系妖石转眼之间冒出火红的光芒,只一瞬便重新归位平静。只是妖石上面像是有一团火焰燃烧着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跳跃着。
阿瑾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沈旭之这到底是在弄什么。窝在少年郎的怀里,也倒不觉得有多少气闷。
那庞大的压力压在阿瑾的肩头、心头也不知多少年了,只有此刻,在少年郎的怀里才真正感受到了喜乐安稳。
要是能过一辈子,该有多好。阿瑾想着,出了神。
少年郎找了一块麻布把火系妖石,包裹起来,又做了一个简单的简陋的围脖缠在阿瑾””
的脖子上,火系妖石放在嘴边,保证阿瑾呼吸进的空气都是温暖的。也就是九尾天澜白狐睡了,否则沈旭之一定要琢磨怎么弄出一块水火两系的妖石,让阿瑾呼吸进温暖而又潮湿的空气。
“试一试。”
沈旭之笑着拍了拍手,一脸的显摆。虽然不好看,却很实用。少年郎对此得意不已。杀人,沈旭之擅长,而像是这么做物件。简直要比杀人难了无数倍。
阿瑾脸上蒙着一层麻布,配上一身白色的袍子,像极了一个阿拉伯女孩儿。试探着把头伸出沈旭之怀里,在寒风中呼吸了一下。空气干燥而暖和,像是在自己面前堆起一堆篝火般。阿瑾尝试了一下,除了庞大的压力之外。不再像之前感觉到那股子全身抽搐的劲儿头。
“好了!”
阿瑾的声音有一点闷,有些顽皮,小孩子得到一件新鲜的玩具,满眼的喜悦。
“这不是我们这面的法术吧。”
过了一会,沈旭之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前行,阿瑾才想起来问。
沈旭之道:“你才想明白啊。我本来就是九州界的人,这次是来深渊界历练。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
一边说,少年郎看着那缕紫气,脸上有些狠戾的吐了一口口水,还没及地就冻成了冰。打在雪地上,留下一个黑漆漆的小洞。
“九州……那里很好玩,很繁华吧。”
阿瑾的脸围在麻布下面,只露出两个眼睛,布娃娃一样。
“没……””什么好玩的,心中喜乐,在哪都一样。”
沈旭之挺了挺胸膛,羊皮袍子卧在心口,随着心脏每一次跳跃,胸口就会碰一碰小白狐狸。有她在,哪里都一样,这是少年郎一生到现在形成的习惯。
“走喽~~~~~~”沈旭之朗声笑道,拉起阿瑾的手,把阿瑾在空中甩起来,落在自己后背上。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荒芜的大雪山上响起,冷清而又寒冷的大雪山也有了一丝生机。
真像是迈天阶啊……沈旭之每踏出一步,都十分艰难。而且越走越是艰难。阿瑾把头紧紧埋在沈旭之的后背上,即便有火系妖石禁制阵法温暖寒冷的空气,那股庞大的压力也让阿瑾每一次的呼吸都变成一个困难而且是必须完成的任务。
少年郎坚韧狠戾的性子此刻淋漓尽致的展露出来。脸上的肌肉在压力下变得狰狞,每向上踏出一步,都吃力无比。天枢院黑衣紧紧的贴在少年郎身上,连心口前的小羊皮袍子都觉得有些不舒服,翻来覆去想找一个压力小一点的位置,却求之不得。
“沈少,还有多远?”
阿瑾把头埋在沈旭之的后背,闷声闷气的说道。不敢抬头看一看。一头长发拖曳在身后,像是沈旭之的黑色大氅顺风飞扬。
“狗日的,还得走一天。”
看着天色渐渐晚了,沈旭之骂了一句,又艰难的向上走了一步。离那道紫气所在的山巅看上去并不远了,但沈旭之知道自己走的速度越来越慢,想要攀登到山顶,还要尽量保证自己状态良好以应付山巅的守护者,必须休息一晚上。
不远处就是一个平台,位置刚刚好避开山风,沈旭之拿定主意在那里休息一晚,明日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明明极短的一段路,平日里沈旭之几个起跃便能到,却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沈旭之钢筋铁骨的身子,此刻也觉得有些吃不消。
从纳戒里取出熊皮,随手扔在地上,把阿瑾放到熊皮上后,沈旭之一屁股坐下,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贪婪的把将近山顶稀薄的空气里的氧气都吸入肺脏,但不管沈旭之怎么用力,似乎都是徒劳无功,只能连续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每一口哈气被少年郎呼出去,仿佛都能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阿瑾蜷在沈旭之身后,身上盖着天枢院黑色大氅,多一件衣服,便能少流逝一些温度。
那道紫气似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沈旭之已经可以在自己坐的角度看到山巅的情形,仔细找寻着却根本看不见一点凶险的端倪。
大雪山山顶似乎没有风,一片清净。只有紫气氤氲,月光划过氤氲紫气,变得迷离而幽怨,像是一曲断肠的念曲。一个低矮的屋子在氤氲紫气中若隐若现,看的不是很清楚。少年郎从纳戒里抽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那里是守护氤氲紫气的大能所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路走来,这人都没有出手。
也是,难道自己会去在乎一直蚂蚁的感受?即便自己现在似乎是一只很强壮的蚂蚁。也不知那山”暗面传承”顶积攒了多少年的累累白骨,有多少不肯散去的冤魂在如同寒风一般呼啸着。也不知自己和阿瑾是不是会化作冤魂,久久不肯散去。
少年郎笑了笑,狗日的,死就死了,带着羊皮袍子一起去黄泉地府,再过十八年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只是万万喝不得那口孟婆汤,这小家伙不认识自己了,可如何是好?
羊皮袍子的头枕在沈旭之心口上,睡的正酣。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山顶一座木质的小屋里,邻着悬崖峭壁开了一扇窗户。窗户开着,却没有一丝风吹进来。似乎连呼啸凄厉的风雪对这里也凛然生惧。
一个老汉,身穿着普普通通的寻常衣物,站在窗前,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脸上、手上裸露出来的皮肤像是核桃壳一般全是深如沟壑的皱纹,光光是看相貌,也不知这老汉到底老到了什么年纪,到底活了多少年。
要是沈旭之在这里,肯定心中会腹诽,老而不死是为贼。
无风的木屋里不知从哪起了一阵阴惨惨的冷气,像是风,又像是九幽地狱里面爬出一只厉鬼。只是这一只鬼穿着火红的衣服,像是新娘子一般凤冠霞帔,身子淡到几不可见,而这身衣服却亮眼的很。
女鬼飘到老汉身后,老汉浑然不觉,只是看着万载不变的大雪山间莽莽白雪,抽着烟袋。一双冰冷的手遮住老汉的眼睛,尖锐且带着一丝暗绿色的指甲搭在眼皮上,只要一”娱乐秀”用力,便可刺入脑髓中。
“猜猜我是谁?”
声音冷入心扉,呼出的气在老汉身后冻成冰屑,秫秫落下,仿若下着冰雪。
“你个死老太太,都玩了多少年了,还玩不腻。”
老汉也没管搭在自己眼皮上的剧毒的指甲,回手用烟袋抽了一下那只若隐若现,半是虚无的手,骂道:“赶紧回去待着,这次的魂魄似乎有点棘手,一会我去一趟。”
女鬼像是一个小女孩儿般拢住老汉的肩膀,吃吃笑道:“老鬼,你怎么每次都能猜到?”
老汉没好气的骂道:“你每次都这样,你让我有什么办法能不知道?你个笨蛋,赶紧回去,只有十个魂魄,你支撑不到下一次献祭。还在这儿贪玩,等我去把那两个祭司魂魄取回来才行。”
“恩,恩,去吧去吧。小青醒过来了?”
女鬼笑的眼儿媚,抱着老汉的手也变得有了一些人气儿。
“早都准备好了。不是想着那道悬崖,这么多年也没人能上来,想不动手就搞定呢。没想到这次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有点说法,嘿。你个狗日的傻婆娘,赶紧滚回去,刚刚服用了魂魄,别浪费了。”
“敢这么说老娘,除了你,还有谁谁日过我?你就是那只老狗!”
女鬼做河东狮吼状,陪着两人古怪的对话,没来由的默契和荒谬。
老汉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脸,赔着笑,直到见那只女鬼消失在阴暗的角落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三十五章千刀万剐
一根烟,抽的很慢,或许是因为将近山顶,空气稀薄的原因吧。沈旭之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纳戒,里面能用到,或是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摆放在最为顺手的地方。
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整理东西了,沈旭之做的很仔细,很认真,很慢。
阿瑾在沈旭之身后双手所在天枢院黑色大氅里,放在沈旭之腋下暖和着。在少年郎背后探着小脑袋,看着沈旭之一边拿出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又收回到纳戒里面。
就要大战了,阿瑾知道,虽然入大雪山之前存着必死之心,此刻活下去的念头却分外炙热。人的求生的欲望,很强,很强。
天空上,两个月亮一东一西,挂在大雪山两边,中间是那缕鸿蒙紫气,看上去分外美丽。鬼斧神工的天地造化,有时候确实超出了人类的想象。
拿着弩箭,沈旭之仔细看算了一下,还是收进纳戒里面。这东西自己用着不习惯,而且将要面对的人,似乎也不会给自己用这弩箭的可能。要是真在平原上,重演一次皇城前千军万马冲击六境魔修的画面,少年郎倒还能有一点信心,可是现在……
羊皮袍子似乎已经苏醒过来,在沈旭之怀里探出小脑袋,沈旭之心中一喜,羊皮袍子感受到外面的酷寒,脑袋又缩了回去,怎么都不肯出来,只是靠在沈旭之心脏的位置,舔舐着自己的小爪子。
这小家伙到””
底发生了什么变化,沈旭之也说不清楚。管他呢,就算是长出九条尾巴又能怎么样?还不是缩在识海里面闭关?想起那只老狐狸,沈旭之恨得牙根有点痒。这狗日的老狐狸,把自己骗了进来就撒手不管,有他这样的吗?
有他这样的吗?
有他这样的吗!
沈旭之正在习惯性的走神。猛然间心中笼罩起一层阴云,一股尖锐的杀气刺痛心扉。
沈旭之反应极快,身子往旁边一侧。顺后拽起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阿瑾,把阿瑾甩到山脚的一边。平台并不太大,少年郎也来不及想什么,只是在祈祷这股危机别是面覆盖的攻击。
好的不灵坏的灵。随后忽然而至的攻击让沈旭之心凉了半截。
冰寒的雪山上下起了一场暴雨。不仅沈旭之和阿瑾立足的不足十平米的小平台被笼罩在内,就连周围的雪山、悬崖也尽数笼罩在其间。[·]
一股腥臭的味道漫天遍野的扑来,沈旭之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这一定是带着剧毒的涎液。看这样子上面守护的必是异兽无疑。
“治疗!”
沈旭之面冲着石壁,把阿瑾挡在自己身下,双手护在头上,用后背接住漫天的雨滴。
几次炼骨之后,沈旭之对自己筋骨的强健程度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了解。虽然不说刀枪不入,但寻常刀剑别说筋骨,就……””连自己的肌肤都划不破。出身天枢院二处。虽然炼丹都是昊叔的功劳,但在昊叔穷奇无聊百般炼制之下,身子也算得上的百毒不侵。
可那雨滴一接近身子,沈旭之就知道不好。身上天枢院黑衣黑氅就连那股子散落的毒气气息都抵挡不住,蝴蝶般飞散。眨眼之间变作飞灰……这可是玄级下品的衣服啊!
昊叔在识海里面色凝重,感应着身外之毒,吼了一声:“是相柳!”
之后,也不管沈旭之是否听清楚,是否知道相柳到底是什么,便化身为一团精纯发白的火焰,融入沈旭之雪山气海之间经脉中。
一团红的发白色的火焰像是一条游鱼般在沈旭之的经脉之间迅捷游动,不时在某一处出现,用精纯的火系元素炼化沈旭之身上的毒素,对已经深入沈旭之身体里的毒素阻截炼化,一时之间忙的不可开交。
好在昊叔嘴里说的“相柳”虽然强悍,那毒素在沈旭之的身子里却抵不住昊叔的火焰,迅速被化解,不至于进入心肺之间。
沈旭之也无可奈何,死死的挡在阿瑾身前,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只能如此,还能做什么?转过身去?就算是能活下来,胸前的羊皮袍子怎么办?
阿瑾手上瞬间闪现一层黑色的魂气,贴在沈旭之胸口,魂力注入沈旭之身体里,修复着少年郎后背上被侵蚀的肌肉皮肤。
狗日的,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
沈旭之身子背后承受毒素的侵袭,一块块肌肉腐烂,又被阿瑾的魂疗术治愈。无数尖锐到让人承受不住的疼痛传到脑海,沈旭之强忍着不要昏过去,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心中骂道。
一边受伤,一边愈合,沈旭之后背奇怪而诡异的情形闪现着。淡金色的骨骼若隐若现,每当涎液接触到淡金色的骨骼,便像是被高温蒸腾了一般。骨骼依旧金光灿灿被重新生长出来的肌肉覆盖,等肌肉再次被侵蚀,又一次重复着方才的情形。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吧。
还算让沈旭之开心的是,这股子暴雨一般的涎液只持续了几息的时间。即便是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是以沈旭之心志坚强,也差点晕死过去。全身**,衣服都腐烂的不见踪影。羊皮袍子落在地上,隐身而去。
生死瞬间,沈旭之和阿瑾全都没有注意到全身精赤的少年郎狼狈模样。沈旭之身受千刀万剐,心中腾起一股子火气,见涎液停住,全身蒸腾起血气,回手在地上拾起柴刀,柴刀上的魔凤凰在月光下栩栩如生。
剧烈的疼痛过后,沈旭之嘴角还挂着一丝笑,只是笑容里有些狠戾和说不出来的火辣。似乎对面要来的就算是沈旭之根本无法对付的强横家伙,少年郎也要咬下它一块肉来。
月光瞬间被一道黑影遮挡住,小小平台上伫立着一个硕大的身躯,一条巨大的蛇盘在沈旭之面前,九个头像是九尾天澜白狐九条尾巴一样在沈旭之面”暗面传承”前招摇、张扬着。
巨大的影子直接把沈旭之和阿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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