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制的原木弩箭在琴瑟之声中变得愈发刚猛犀利。啪啪啪直穿帝江身边无形的防御。真如雨打铁衣,原本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防御在弩箭的作用下土崩瓦解。一个狭窄的通道无形无质的幻化出来,弩箭射中帝江的身子。
就这么破了帝江的防御。坚定而执着的攻击的确很强大。
沈旭之想起了一句话,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无以先之也,以其无以易之也。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能做出来的毕竟都是绝顶高手。就算是破除了外面的防御,要直面帝江的铠甲,又是一个让人头疼的事儿。
无形无质的防御如此强大。帝江那一看就厚实的鳞甲该是怎样一种强大。沈旭之最开始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帝江身上的鳞甲在每每碰触到原木弩箭上的毒涎的时候就会冒起一股股的白烟,似乎极为虚弱。
原来还真是一物降一物,沈旭之躲藏在黑色罩帽后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一根根原木弩箭。少年郎亲手打造的弩箭,没有理由不知道它们的强悍。只是这种强悍似乎超过了沈旭之原本的预料,除此之外,少年郎还想到了当日在纯粹的相柳毒涎中傲然的金色骨骼。无论怎么强大。似乎还是那条金龙更强大。
如此甚好,少年郎很欣慰。
疼痛激发了帝江的野性,唤醒了凶悍的荒兽。身边一阵阵黑色烟雾碎裂,无数魂魄崩坏,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旭之忽然来了兴趣。已经束缚不住这大牲口了,接来下不知道鞠文准备怎么办。
按说沈旭之应该满腹忧虑才是,可是那九尾天澜白狐还在隐匿着身形,有他在还有什么好怕的?少年郎认真的看着这对鬼夫妻和上古成年荒兽之间的较量。
鞠文夫妇沉浸在乐曲声中,仿佛忘记了头上那头凶悍的大牲口。这种沙场之间的默契,这种琴瑟和鸣的贴心,到底有多久没有体会了?似乎有些依依不舍,那只女鬼身前竖琴猛然一震,流水一般的节奏淌了出来,似乎在催促着远征的良人早日归来。
竖琴消失,比那只女鬼还要高大的长弓握在纤纤玉手之中。可是那只女鬼却没有纤纤玉手的柔弱,巨大的长弓直接被拉到满月。鞠文一声轻叹,手指纷飞,五十弦古瑟弦断。
一根弦断,并没有曲卷成团,而是化作长箭,随着鞠文的手指挥舞落在那只女鬼的长弓上。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
了却痴缠,此世还有谁能为敌。不再缠绵,断弦随即被射出,射向刚刚摆脱鞠文魂术纠缠的帝江。
断弦断了思念,断了痴缠,断了生机,断了退路。似乎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束缚,普一出手断弦化作的长箭便已经贯穿了帝江的身子,硬生生把四翅六足的庞大身体射向空中,跳起了丈许。
断弦之声不止,那只女鬼不断拉动手中大弓,一路把帝江送上极高远处。每一击,对帝江的伤害都极大,庞大的身子在那只女鬼的攻击中不断后退,眼看就要被射穿了一样。
二十五箭,二十五根断弦。二十五次张弓,二十五道逝去的思念。生生断送了帝江的生机,被深渊南国奉为护国神兽的帝江刚刚出现,就在一阵乱箭之中被射穿,甚至连所谓天赋本能都没有用出来,还在迷糊中便一命归西。
这是怎么个说法……沈旭之看不懂了,身子虽然还如同标枪一般笔直的站着,心思却早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识海池塘里,小魔凤凰坐在屋顶看着热闹,昊叔坐在门槛上,手里空荡荡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方才准备收拾铺盖逃走的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已经打包完毕。这时候有些讪讪的坐在那里,看沈旭之进来,有点不好意思。
“那只女鬼怎么会这么强?”
沈旭之也不提之前昊叔要走的事儿,随手扔过去一根烟,跟蹲坐在昊叔身前,两个烟鬼点起烟,相对抽着。
“我他妈哪知道。”
昊叔讪讪的骂了一句,继续说道:“鞠文的那个古瑟上的断弦好像带着强大的穿透力,五十弦的古瑟只出现了不长时间就变成二十五弦了,我虽然不懂音律,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其中具体的事儿要问那只老狐狸了,对了,那狗日的老狐狸呢?”
昊叔直到这时候才想起来九尾天澜白狐不见踪迹已经许久,沈旭之听到昊叔说那狗日的老狐狸,就像是大夏天喝了一杯冰镇酸梅一样爽快到底,嘿嘿一笑,说道:“谁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琢磨着害人。”
狗日的老狐狸,这句话少年郎能在心里想想,却不能说出来。九尾天澜白狐的性子那么彪悍,沈旭之也不敢轻易得罪。当真是鬼也怕恶人,更何况那狗日的老狐狸就是最恶的那种。
“对了,这只什么帝江就算是死了?”
沈旭之问。
“死了,没想到居然会死的这么干脆。按说要是换一种打法,就算是那狗日的老狐狸有了肉身,在十尾全盛状态下,也不会这么干净利索的杀死帝江。呃……我考虑,两败俱伤的可能性比较大。”
昊叔至今依旧难以置信。和沈旭之不一样的是,少年郎根本就是无知者无畏,而昊叔这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却知道帝江的真正实力。正因为如此,昊叔才更能感受到那对鬼夫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强悍存在。
同样是妖怪,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沈旭之看着昊叔那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无言以对。看看人家老狐狸,颐指气使,把那只女鬼骂的跟孙子似的。稍有不如意,就把那老不死的鞠文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牌桌上也是横扫八方,差点把那只女鬼底裤都赢过来。再看看昊叔,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帝江在鬼夫妻手下几乎被秒杀。这是怎样的一种实力上的差距!
沈旭之嘿嘿笑了两声,想当初昊叔刚到自己识海里的时候,一副大爷的模样,如今回想起来,当真恍然如梦。使劲抽了口烟,任由辛辣的烟雾在肺子里打转,洗刷着过往种种苦难的记忆。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没有昊叔在,最开始那一步步自己怕是也熬不过来。而且昊叔最大的好处是老实,和那只狗日的老狐狸比起来,昊叔是多么温顺善良的一个老头啊。
少年郎想着,有些感慨。自己老了,一定不能像昊叔这样,就是一个纸老虎,要做到老狐狸那样才够味道。
不过正像是昊叔说的那样,那只狗日的老狐狸躲躲闪闪的干什么呢?南国护国神兽都被鞠文夫妻杀死,难道还有什么强大的角色没有出来?沈旭之心中有些疑惑,从以往九尾天澜白狐的做派来看,绝对是这样,一定有什么厉害的角色还隐藏在深处。但任由沈旭之想破了脑袋,也根本想不懂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看着昊叔依旧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沈旭之笑着打趣问道:“昊叔啊,那大牲口都被干掉了,你怎么还不放心呢?”
昊叔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看见那大牲口之后我就心神不宁,准确的说自从来到这个后宫,我就开始心神不宁,还是小心一点好。”
“哈哈~~~~~~”沈旭之看见昊叔那一副猥琐、狼狈的模样,真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仰天长笑出了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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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决战(八)
鞠文已经收起了古瑟,和那只女鬼笑颜相对。琴瑟和鸣,心灵上的沟通与交流让鞠文和那只女鬼更感到如饮纯酿,清爽到底。
“老不死的,我就说你不是小伙时候了吧,你看看你才禁锢那大牲口多久,要是你年轻的时候,光是这些个树人也杀了那大牲口了。”
女鬼一身劲装,笑语之中多了些飒爽英姿,比之前的娇柔妩媚更引人。一声老不死的,叫的那叫一个缠绵悱恻,荡气回肠……
“谁说的,那大牲口刚刚过了八阶,年轻的时候能禁锢它几个弹指就很不错了,那像是现在,老而弥坚,老尔弥辣。”
鞠文不服老,在那只女鬼身前比比划划的,嘴里差点没喷出吐沫星子来。
“知道你行。”
女鬼笑的暧昧无比,伸手在鞠文胳膊上掐了一下,说:“去把那只大牲口的魂魄取了吧。”
鞠文一张老脸想要哆嗦下,硬生生的停住,露出谄媚的笑意,点了点头,转身就跑,比兔子还快。在面对那只女鬼的时候,鞠文自然而然的英雄气短,剩下的都是儿女情长。
沈旭之来到那只女鬼身边,笑道:“多谢。”
“举手之劳。”
那只女鬼也不知道客气,回头看着沈旭之,面容有些古怪,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沈旭之也有些奇怪的看着那只女鬼,看着那一身飒爽英姿,心里也很困惑,这女鬼难道是把鞠文支走,想要对自己做什么?那白花花的大腿,差点没把沈旭之的眼睛晃瞎了,这也太火爆了吧……
那只女鬼有点不好意思的往沈旭之身边凑了凑,还没说话先展开笑颜。沈旭之有些无奈,心里跟敲起大鼓似的。虽然郎心似铁,但也架不住那白花花的大腿啊。
沈旭之头上黑色罩帽拉的很深,大半张脸都笼罩在光影下。看不清脸上什么表情。那只女鬼又往沈旭之身前凑了凑,有些羞赧的问道:“旭之……”
就这一声,直接把沈旭之的魂儿都叫飞了。她这是想干什么!
少年郎虽然已经人事,但终日里在血泊之中摸爬滚打。怎能受得起如此红粉骷髅。没有一下子流出口水,已经算是上上大吉了。幸好沈旭之还算是保留了几丝神智,身子微微移动了下。想要离这只女鬼远一点,却只动了毫厘。
那只女鬼见沈旭之想要走,更是大急,也不顾刚刚妩媚羞涩的样子,一把抓住沈旭之,柳眉倒竖,一副河东母狮的模样。急匆匆的说道:“那只帝江的魂魄,换这戒指,干不干!”
啊~~~~~~纳尼!沈旭之一下子懵了,这说的是哪般?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原来不是卖身,而是卖肾!这狗日的。害得小爷我差点没当众出丑。
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沈旭之回过神来,心念电闪,心中羞愧。真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真是节操碎了一地啊。都是哪狗日的老狐狸的错!没事你赢人家什么戒指,你不知道戒指有别的意思?真跟你走了,就这鞠文的魂术,拼个你死我活我看你看美不美。
心里腹诽着九尾天澜白狐,沈旭之脸却连一丝红晕都没有。沈旭之脸皮多厚啊,这点小事根本不在话下,所谓的羞愧只是那么一点点,在心里早就找不到痕迹。一瞬间,戒指,超阶荒兽的魂魄,在心里的天平上摆来摆去,马上开始衡量起利弊得失来。
“这个,你让我很难办啊。”
沈旭之自然之道,超阶荒兽的魂魄的价值绝对要超过一枚戒指。再说,有老狐狸在,想要赢过来还不是很轻松的事儿?但是既然交换东西,总要拿出当铺老供奉的模样,挑三拣四一番吧,要不然那狗日的老狐狸能满意?
“有什么难办的?”
那只女鬼心里一急,柳叶眉更是竖起,隐隐带着杀气。
“赢你的是那只老狐狸,又不是我,他又不在,你给我说什么。”
沈旭之两只手一摊,一副无赖青皮的模样。
那只女鬼听到老狐狸三个字,倒挑的柳叶眉一下子像是被抽去了筋骨,倒了下去。河东母狮转瞬换了一副哀怨腔,低头看着左手上的扳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旭之却根本不为心动,笑话!刚才你是怎么勾引小爷我的来着,不难为难为你,小爷我就不姓沈。
“其实吧,都签了一语成谶,咱们不都是一家人,那超阶荒兽的魂魄本来也就是我的。”
沈旭之辨明厉害,一句话像是一柄大锤,径直砸破女鬼的伪装。之所以这么着急,这只女鬼就是期盼沈旭之骤闻超阶荒兽的魂魄,就昏头昏脑的答应了自己。但怎能想到这少年郎居然这么不好对付,直接一句说说到了根子上。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用我的东西来换老狐狸的东西,这个便宜没有这么占得。”
沈旭之得意洋洋的说。
“这荒兽是我们夫妻杀的。”
那只女鬼明知理亏,还在努力申辩着。
“当天,是谁说只要我收留了你,就做牛做马的什么来着。别以为老狐狸不在,我就好糊弄。这要是还给你了,当面不说什么,背地里还指不定要说饶你奸似鬼,照样喝老娘的洗脚水之类的话。你说说,我这么一个厚道人……”
沈旭之一句话都不肯让,扯臊,这不是摆明了来占小爷我的便宜来了嘛,不留下二两肉,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
那只女鬼无言以对,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噼噼啪啪的落下。
“不光这样,你……”
沈旭之还在说着,耳中忽然响起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旭之,给她。还有大变,自己多小心!”
声音飘渺无比,根本听不出来是在哪里传出来的。
沈旭之心中一紧,还有大变?这是说什么呢?南国护国神兽已经被干挺了,还有什么?难道那小白脸爆发小宇宙?想着老狐狸还在狡诈的隐身之中,必然无虚假,小心为上。
心里想着,脸上却泛起和蔼的笑容,拍了拍女鬼的肩膀,笑道:“开玩笑的,都是自己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我做主了,扳指你拿走好了。这魂魄我先收起来,盘算一下。”
羊皮袍子已经接连晋阶,再这么下去到底有没有什么大害沈旭之也说不清楚,还是到时候问问九尾天澜白狐来的稳妥。关于羊皮袍子的事情,沈旭之总是极为慎重。
那只女鬼闻言大喜,一跃而起。鞠文刚好回来,手中一个黑色的木瓶,站在那只女鬼身后,不知道这么又哭又笑是为了哪般。
沈旭之看见鞠文回来,一头花白的头发,心中竟然有些许的做贼心虚的感觉。鞠文还没等说话,手中的黑色木瓶就被那只女鬼抢过去扔给沈旭之,志得意满的笑道:“这个我就拿回来了,你说的哦。”
这只女鬼叫什么来着?沈旭之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好像叫什么齐晶,啧啧。少年郎似乎并不认为这么久了自己还叫不出这只女鬼的名字改到羞耻,旋即把木瓶收到纳戒里,豹子一样四周巡视着。九尾天澜白狐说还有大变,指的是什么?
鞠文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沈旭之,不知道刚才少年郎在和齐晶说什么。那只女鬼似乎也有些做贼心虚,毕竟在沈旭之的识海池塘里开始打麻将输了许多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有些娇羞的一巴掌打在鞠文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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