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刀不再像是从前看见的那么黝黑,此刻的柴刀已经变成大地的土黄色,仿佛变成一片沃土,在这片土地中充满了蓬勃旺盛的生机。穷奇早已经回复原型,感受到柴刀上散发出来的土系气息,那是先天息壤的味道,一声尖锐的吼叫,兴奋无比。
冰枪回挑,迅猛无比。刚刚和羊皮袍子对刺的冰枪像是一条毒蛇,顺畅自然的回挑,在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沈旭之。冰枪的去势并没有像是刚刚和羊皮袍子对战一样,直刺。而是躲开柴刀,藏在土黄色的土系法术护盾后面,冷静的刺出。
沈旭之没去搭理九尾天澜白狐的嘲讽,右手柴刀势不可挡的落下,左手上树魂虎牙长枪凭空而出,刺向地面。
同样是土系的法术,于若愚的土系护盾无论多强,在柴刀面前都像是尘土一样,连延迟一下都做不到。柴刀去势不变,少年郎拧身,侧步,转势,躲开冰枪,柴刀直落,带起一蓬血花。刀势狠辣,血花一闪即逝,血气被柴刀吸纳的一干二净,涓滴不剩。
树魂虎牙长枪落地即没,下一刻,在于若愚的脚下出现。好像一株小草,嫩嫩的绿色拼命的吸纳着于若愚身上土黄色的天地元气,草色在土黄的天地元气之间如此扎眼,飞速的扩大范围,巍峨的山岳摇摇欲坠。只一招,如山一式被少年郎连根拔起。
“旭之,回来。”
九尾天澜白狐淡淡的说道。
从来都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少年郎还想着趁他病,要他命。刚刚占到一点便宜,少年郎回刀便抹,刀势连绵不断,想要一口气干掉于若愚这古怪的老家伙。却没料到九尾天澜白狐会这么跟自己说,匆忙收势,虽然精通太极之道,把回撞之力化解,却也狼狈无比。
羊皮袍子刚要在沈旭之肩头窜出,听到九尾天澜白狐的话,前爪猛地一扣沈旭之肩头,尖锐的爪尖抠进少年郎身上血铠里,小狐狸整个身子吊在少年郎身前,一般的狼狈。
“干嘛?”
沈旭之不解,一肚子火气的问道。
“笨死你算了!”
九尾天澜白狐整理完身上的种种装备,珠光宝气的各色装备消失不见,依旧是原来的那白衣秀士,不知道老狐狸是用的什么手段隐匿起来的。
“老狐狸,你给我说清楚,小爷我到底怎么笨了!”
沈旭之刚刚破了“山河社稷图”重创于若愚,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被九尾天澜白狐接连说自己蠢笨。少年郎倒是不在乎被骂蠢笨如牛,就是不明白九尾天澜白狐为什么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让自己收手。
九尾天澜白狐眼皮都不抬一下,看着于若愚,缓缓的说道:“山河社稷,说是一个空间法术,其实还就是土系法术幻化的一个幻境而已。你身为树人一族的祭司,身体里还有那片树叶,却迟迟无法破阵,在生死稍倾之际才能领悟,不是笨是什么?老子要是像你这么笨,早就死千八百个来回了。”
沈旭之一愣,随即嘿嘿一笑。在“山河社稷图”里,沈旭之最开始被困,身上血腥杀气妖氛随即被激发,但却被困的死死的,根本无从施展。少年郎就像是九尾天澜白狐所说的那样,只当这是个少见的空间法术,想尽一切办法却无从脱困。就算是一身天地元气使出,也根本无法破去幻境。在最后羊皮袍子要被冰枪穿透的一瞬间,少年郎感受到羊皮袍子的情绪,困兽之情爆发,这才感悟到柴刀中息壤的力量,同化“山河社稷图”中的土系天地元气,再用树魂虎牙长枪破去于若愚布置下的阵法。
这种狗急跳墙的桥段,怎么看,怎么熟悉。沈旭之嘿嘿一笑,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九尾天澜白狐说的简单,好像是沈旭之随手就应该破了“山河社稷图”似的。只有沈旭之自己知道,就算是自己是树人一族的祭司,就算是自己手握柴刀,就算是……根本不像老狐狸说的那么轻松,要不是羊皮袍子遇险,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脱身而出。
“我说老狐狸,你怎么也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为什么不让我干掉他?”
沈旭之问道。
“你杀不死他,我还有些话要问。你歇歇,一会有大牲口,是死是活,就看时运了。”
九尾天澜白狐阴冷的说道,一张脸都笼罩在天枢院黑色罩帽下,看不清眉眼。只是少年郎在九尾天澜白狐的话语之中听出了冰寒入骨,在少年郎眼中,九尾天澜白狐从来都是算无遗策,就算是被火毒侵袭终日生不如死的时候也没见九尾天澜白狐这么沮丧过,难道随后真的有比于若愚更强大的人会出现?
第六十八章让你看看老夫手段如何!
于若愚跌落尘埃,转瞬之间背后精通水系法术的那个“于若愚”被柴刀里的息壤克制,手起刀落斩掉半只手掌。身前一直在和九尾天澜白狐对话的“于若愚”被木魂虎牙长枪刺穿脚掌,一个婴儿嘴大小的伤口汩汩的流淌着鲜血。
刚刚还像是云端的神殿人物一般,眨眼之后就跌落凡尘,被血腥沾染,有些狼狈。可是看于若愚的样子,却根本没有一点意外,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似的。八风不动虽然被沈旭之破去,可是于若愚的意境却还在,脸色依旧八风不动如山,沉稳,安静的看着九尾天澜白狐和沈旭之。
这帮狗日的,不管做什么都像是早都盘算好了,也不知道故作镇定给谁看。沈旭之见于若愚那副样子,心里极为不爽快,暗中骂道。
“旭之如何?”
九尾天澜白狐阴惨惨的笑了笑,问道。沈旭之刚想说话,转瞬便明白九尾天澜白狐不是在问自己如何,而是在和于若愚说,问他自己到底如何。这个……
“被你调教的不错,现在看,当时还是我首鼠两端了。没想到这个命格不在三界之内的异数果然就是这么多年我要找寻的,在你手里,短短几年,就调教成如此模样……倒是可惜了。”
于若愚一道淡绿色的治疗术落在身上,伤口瞬间愈合,就连背后那被斩落的手掌都开始缓慢生长。看这架势,于若愚虽然精通的是水系、土系法术。但治疗术的等阶依旧是沈旭之至今见过最高的。
“可惜了?不见得吧。”
九尾天澜白狐摇了摇头,“打,你是打不过的,越到后来便越是如此。别没力气召唤,不打了,等你召唤他们出来我也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个模样。”
九尾天澜白狐悠然说道。
“你这老狐狸盘算的倒是清楚,生怕我狗急跳墙,打急了燃烧生命本源去召唤完整的大能出来吧。”
于若愚笑道。
“蝼蚁尚且贪生,你不也是想看看到底后面还有什么不是。我就不信让你现在召唤,你能舍得魂飞魄散。赶紧的。你要是不肯魂飞魄散。就现在召唤。要是还想打,我们一拥而上,先把你打成渣再说。”
九尾天澜白狐嘴里叼着的那根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燃尽。随着九尾天澜白狐的话语。忽明忽暗的亮着。少年郎心里啧啧称奇。
原来九尾天澜白狐是这么算计的,而且于若愚也尽数了然,两个人这是在打默契?怎么看着一股子惺惺相惜的味道?还是相互之间都投鼠忌器。九尾天澜白狐怕于若愚狗急跳墙,用自己的生命去做牺牲,召唤大牲口。而于若愚则是怕九尾天澜白狐不知道自己的后手,直接把自己打入濒死状态,不得不燃烧生命本源去做召唤。
沈旭之有些恍惚的想到,怎么看都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分明是大反派、幕后大黑手的于若愚怎么反而丰神俊朗,和那狗日的老狐狸有说有笑,两个人像是要做个圈套呢?
“我想,我要是舍了肉身,舍了魂魄,召唤出完整的那两个家伙,你会不会转身就走。”
于若愚看着九尾天澜白狐隐匿在天枢院黑色罩帽下面的脸,双目炯炯有神,好像已经看穿了老狐狸在想什么。
“你知道,外面那百万军士,我根本不在乎。你要是不配合一下,别说我真的带着旭之转身就走。”
九尾天澜白狐似乎认定于若愚在想什么,两个生死大敌居然在这时候讨价还价起来。
于若愚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看这样子沈旭之的两击让于若愚也极为难受。虽然伤势看上去已经痊愈,中间种种刁钻至极的力度让于若愚并不好受,甚至可以说很难受。
“你真的不怕他知道?”
于若愚问。
“老子我有什么好怕的!你知道天澜族的狡黠,不知道的是我天澜族的血气吧。”
九尾天澜白狐说道:“布置了这么大的场面,又收了魔界和深渊界的鸿蒙紫气,送给旭之,这份人情今天也该还了。我也很好奇,曾经想过是你做的。但并不是,所以嘛,我老人家也奇怪得很,背后到底是谁。”
“我兄弟二人,守候了这么多年,不管做什么都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能在临死之前看一看,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在这小子的世界里,叫什么来着?”
“告诉过你,朝闻道,夕死可矣。你果然是老了,连记性都这么差。”
九尾天澜白狐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和于若愚聊着,根本不着急。于若愚已经和九尾天澜白狐达成了默契,老狐狸心中安稳,陪着于若愚说着话。
沈旭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听两个老家伙的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自己在深渊魂界,苍茫魔界,九州灵界这三界里属于一个异类,于若愚早早就看上了自己。不过因为没吃准,让九尾天澜白狐捷足先登了。
他妈的,当老子是什么?让你们成仙的灵丹吗?虽然心里这么腹诽着,少年郎却知道两人都在等着老狐狸以前说过的那个什么人出现。就连九尾天澜白狐都算不到的那个人,是不是会更厉害?沈旭之眉头紧锁,心中愁苦。这狗日的难怪种了一年的树也不上山,这是拉着小爷我一起去死的节奏啊。
沈旭之脑海里隐约出现了些什么,却模糊不清,像是隐藏在雾气后面,压根就无法清晰的探知。这种感觉在深渊界南国的皇宫里出现过一次,被刚刚进阶的穷奇打扰,忘得一干二净。少年郎手指轻抚羊皮袍子,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穷奇一眼。
穷奇正在小心戒备着,天生的凶兽的敏感让穷奇十分不安,仿佛整座神山都弥散着一股让穷奇不安的危险的味道。正在这个时候,沈旭之恶狠狠的眼神瞪了过来,吓得穷奇浑身一哆嗦,全身的尖锐的金属尖刺本能的乍起。
要不是那时候穷奇凶性大发,或许自己就知道隐隐有点感觉的那个念头到底是什么。虽然身边有九尾天澜白狐在,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去想,但沈旭之还是习惯于去胡思乱想。这是一种习惯,老狐狸绝对不是神,不是万能的,少年郎并不想那么依赖九尾天澜白狐。
怎么都想不起来脑海里那个偶尔出现一下的念头是什么,沈旭之有些烦躁。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管他是谁,反正今天能看见。要是看不见的话,肯定是自己死了。死人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那么,请吧。”
九尾天澜白狐客客气气的双手抄在天枢院的黑衣里面,淡然说道。沈旭之收敛心神,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身体的状态,准备知难而上。
“旭之在后面等着。”
九尾天澜白狐继续说道。沈旭之一愣,像是没听明白老狐狸的话似的,等着?等什么?
“这一战,我们上。你在后面压阵,你不总是腹诽我老人家很少亲自出手吗?今天就让你看看十一尾白狐的手段如何。”
九尾天澜白狐的声音像是发自遥远的地狱之中,听着就让少年郎毛骨悚然。
每次九尾天澜白狐让自己冲锋陷阵的时候,沈旭之都会心里暗骂。可是这次九尾天澜白狐让自己在后压阵,少年郎反而更加不习惯,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最后的那个家伙留给你,你跟袍子在后面小心的看着就行,前面不管出现什么事情,就算是我死了,你也不许动。”
九尾天澜白狐的话说的极为阴狠,为了这一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甚至抱着必死之心。
“要不咱们先走吧,你不是说过撼大摧坚,讲究徐徐下手吗?”
沈旭之倒不是心生畏惧,想要临阵脱逃,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在这么一个时候和神殿拼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面还有一个大家伙,一个连九尾天澜白狐都想不懂的大家伙在虎视眈眈的看着,这又是何苦呢。
“旭之,你要记住,有些时候该去面对的时候,就要去面对。如果开始躲避,最后你总是会发现那些原本看上去难以逾越的困难变得更强大。”
九尾天澜白狐认认真真的说到,没有往日的戏谑和玩笑。这是**型性九尾天澜白狐,这是少年郎没曾见到过的额九尾天澜白狐另外一种形态。
沈旭之心中狐疑,难道老狐狸进行的这是交代遗言的节奏?大战当前,可不是什么好节奏。少年郎宁肯九尾天澜白狐现在依旧一脸不屑,悠闲无比的坐在身后,指使自己去打败于若愚,去踏平神山。
九尾天澜白狐站在璀璨的星光下,周围星光如水,四周一片静寂,山风吹动天枢院黑衣黑氅,细微的猎猎作响,老狐狸像是一杆钢枪般看着半山上的于若愚,全神贯注的准备面对或许是他一生中十分艰难的一次挑战。
第六十九章惺惺相惜?
“老狐狸,你正经一点,别他妈的跟交代遗言似的。”
沈旭之心里有些虚,往日里根本不敢跟九尾天澜白狐说话的时候带的脏字也随口而出。似乎要有大凶险来临,沈旭之也来不及细想什么,跟老狐狸客套,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简单直接。
“总是有死的那一天的。”
九尾天澜白狐说的不咸不淡,“老子我还指望着跟着你捞好处,最起码你小子不能斩三尸成圣,我也要看看那些强者们抢鸿蒙紫气这根骨头时候的丑态。你看,这不就是了。”
“切。”
沈旭之听九尾天澜白狐这么说,心里微微踏实,习惯性的反唇相讥:“你算计了这么多,就不是抢骨头的狗?我看你的姿势也好不到哪去。”
“哪能一样,我老人家是主角,不管走到哪里,我都是主角。”
九尾天澜白狐的臭屁模样,真的好像是自带主角光环似的,灿灿生辉。
操!少年郎这回一点都不担心了,这狗日的老狐狸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自信去自恋?
九尾天澜白狐忽然问道:“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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