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粼见龙牙刃安然无恙,放下心来,继续御使龙牙刃向白骨幡攻去。
这一次冷粼用足了十成功力,龙牙刃白光骤涨一倍,啸然而去。
噗!
龙牙刃硬生生将那丈余大小的幡儿破开一个大洞,刹那间万千条黑气激射而出,无数残魂从白骨幡中释放出来,散往四面八方。
空气中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哼。
龙牙刃并未回到冷粼身边,刚才那一下硬拼,对方法宝被破,心神受损,冷粼已经感应出那人所在,只见龙牙刃在空中打了一个转,|Qī|shu|ωang|带着一溜白光向院子西南飞去。
老鬼,趁你病要你命!
冷粼身化一束青光向龙牙刃的方向飞去,后面莫问天御剑跟来。
只听一声毛骨悚然的惨叫,冷粼见到墙角一个黑衣身影缓缓倒下,胸前有一个大洞,鲜血汩汩而出;一缕黑光从黑衣人脑后飞出,急速的向远方飞去。
龙牙刃最擅长钉人元神,化作一道白光,片刻间即追上黑色元神,一来一回间,黑光爆裂,消散于夜风之中。
城南,贾家。
一个建筑装饰极为奢华精致的房间内,一个五十多岁,面色阴骘的老者不停的踱来踱去。
正焦虑间,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仓惶道:“爹,有消息了!丁家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变化。”
“什么?”老者颇为惊慌,又急急的在房内来回踱了几步,问道:“有法师的消息吗?”
青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我让人去丁府打听了,那边的仆人说,昨晚死了一个黑袍道士。”
“完了,完了!”老者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都是你啊,招惹什么天绝法师,现在连他都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青年小声咕哝道:“那天绝法师的本事您也不是没见过,况且,这事您也答应了的。”
“啪”的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青年的脸上。
老者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这青年骂道:“你还说,要不是你心术不正结交妖人,终日在我耳边说什么要除掉那丁家,我怎么会一时胡涂答应你?
“这天绝法师都死在他们手中,这……这……天啊!难道天真的要亡我贾家?列祖列宗啊,正华无能,贾家基业就要毁于我手,愧对祖先啊!”
那青年捂着半边脸,道:“爹,也许没那么严重。或许,天绝法师根本就没告诉丁家是我们派他去杀人的。”
“蠢货!就算他不说,丁家就不知道?”老人忽然想起一件事,对青年道:“敬儿,你拿些银票,马上离开南平!离得越远越好,快去!”
“现在才想到要逃跑,晚了一点吧?”屋子上空忽然响起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在千里之外。
那老者贾正华脸色刷地一下煞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叩拜,哀求道:“这一切都乃老朽之过,要杀要剐由大师处置,只希望大师留下我儿贾敬一条性命,给我贾家留下一点血脉。”
“哼哼”那声音冷笑数声:“他勾结妖人,欲夺人性命,实乃不赦;又连累亲人,累及祖业,此等逆子,留他作甚?”
“大师开恩啊,大师开恩啊!我们知错了!”贾正华如捣蒜般磕头不止,青石地面已血迹斑斑;一旁的贾敬早已吓得屎尿齐流,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
待了半晌,那声音又响起:“此次丁家并未有人伤亡,你若是能答应我几个条件的话,要保你全家性命也无不可。”
“正华答应,正华答应!只要能留住我贾家血脉,正华什么都答应!”
“第一,贾敬心术不正,此次事情皆因他而起,断他一手以示惩戒;第二,贾家从此离开南平,到别地谋生;第三,以后多行善事,救济贫苦,也给子孙积些阴德。如何?”
“正华答应,谢大师不杀之恩!”贾正华又重重磕了几个头。
“好,记住你说的话,吾去也。”
一道白光闪过,贾敬左手齐腕断掉,血流如注,登时晕了过去。
贾正华急忙叫仆人将儿子抬至医馆包扎。
他看着贾宅的一梁一柱,这全是贾家几代人的心血啊!
没想到自己一念之差,整个家毁于一旦。
老人彷佛瞬间苍老了许多,长叹一声低语道:“儿啊,别怪爹心狠。丢掉一只手,总比丢了命要好啊!”
冷粼喝了一口茶,笑着对莫问天说道:“莫大哥,你不知道,我刚才把贾家父子吓得够呛,贾敬都尿裤子了。”
莫问天眉头皱了皱,淡淡应道:“人生在世,因果循环报应,为恶有恶报,为善有善报。”
冷粼在一旁狂点头:“嗯,我祖师就是这么说的。”
莫问天想了想,问冷粼:“你断了贾敬一只手,又将他全家赶出南平府,是不是有些重了?反正我丁府又没有损失。”
冷粼气极反笑:“莫大哥,你可真是烂好人,人家要杀你全家,你反给别人求情。依我看,这人生在世,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你不让他疼一下,他就永远不知道错。
“况且这惩罚我觉得已是极轻了,若不是你说话,我真就要了那混小子的命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洞元子,恨得牙根痒痒的。
洞元子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剔骨?扒皮?还是吃了?呸!他的肉臭死了!冷粼又胡思乱想。
“事已至此,只能这样了。”莫问天也不再说下去。
次日,丁老爷子和丁家三兄弟及诸位管事,在大屋内商议以后应该怎么办,冷粼趴在池塘边的石栏上,看着一池清水|奇…_…书^_^网|,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离开了。
丁府虽好,却非长住之地啊!
没多长时间,看到莫问天从大屋中走了出来,还是一脸漠然的样子。
冷粼迎上前去,笑嘻嘻地问:“开完会了?”
莫问天点点头。
冷粼收回刚才嘻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说道:“莫大哥,劫难也过了,贾家也走了,这里好像也没我的事了,我想走了。”
莫问天依旧漠然,淡淡道:“好,去哪?”
“不知道。我想去玄极山庄,有点事要办。”
“玄极山庄?好,我跟你去。”
“你去干嘛?”
“莫某有言在先,若是冷兄弟帮我丁家度此一劫,莫某愿为奴仆。”
冷粼吓得差点没一头栽到池塘里去。
“莫大哥,可千万别和我开这玩笑啊!小弟可受不起。”
“莫某言出必行,岂是不守诺言之人?”
“天啊!”冷粼长叹一声,开始转移话题:“那你家人怎么办?”
“刚才家父决定,离开南平府,全家北上,去京城发展。”
“啊?”冷粼的嘴巴成了一个大大的鸭蛋形。
“这是我提议的,我担心那天绝道人的同门朋友等再来报复,所以有此提议;大哥二哥也赞成。北方人口密集,经济发达,以我丁家的实力,要开府创业并不成问题。”
“哦……”冷粼简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我幼年即离家修行,始终不习惯家里的生活;现在难关已过,我再无牵挂,跟着冷小兄浪迹天涯便是。”
“嗯。”习惯性的应了一声,冷粼忽然一跳老高:“什么?又说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莫问天目光坚定地望着冷粼,冷粼也不甘示弱。
两人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的瞪着。
第一集 妖之道 第七章 十方
这时丁府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的从院子间跑过,正看见两人如泥塑木雕般对望,诧异间转了一个弯朝两人跑来。
“三少爷,门口来了一个和尚,说咱们丁府上不干净,非要闯进来,怎么拦都不行。你是不是去看看?”老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和尚?走,去看看。”莫问天有一丝好奇。
走到大门口,看到两个家丁正堵着大门,外面站着一个和尚,嘟嘟囔囔的念着什么经文——正是冷粼第一天到南平府的时候,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灰衣和尚。
其实冷粼在和莫问天练习对眼大法的时候,就感应到了和尚的到来,那股稍稍有些熟悉的气息还让他感到有些奇怪,此时方才恍然大悟。
“你们退下吧!”莫问天挥了挥手。
“是,三少爷。”家丁们依言退下。
莫问天轻轻一拱手:“大师有礼了。”
和尚双手合十,轻宣佛号,也施了一礼,露出那油光瓦亮的光头。
他一抬头,正好看到冷粼在莫问天身边向他摆了摆手,像是打招呼的样子,于是赶忙又是一声阿弥陀佛,道:“原来道兄也在这里。”
“鄙人丁府莫问天,这是我的朋友冷粼。请问大师如何称呼?”莫问天介绍道。
“原来是莫施主、冷施主,小僧般若宗门下法相。”法相和尚甚是谦恭,长宣佛号,连丁府家的少爷为什么姓莫,都没有反应过来。
“般若宗?”
莫问天回忆了一下:“般若宗静修大师现在如何?”
“静修师叔已闭关一年有余。”和尚老实回答。
“静修大师与我交情颇深,算来也有十几年未见了。嗯,咱们进屋去谈,请。”
三人入院,进屋,落坐,上茶。
“大师此来所为何事?”莫问天好像有点明知故问。
法相面色微红,道:“您与敝门静修师叔有故交,叫我法相就好。”呆了一呆,似乎接下来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犹豫了一下,他续道:“今日从贵府门前路过,发现府内阴气冲天,似有邪人作法,特来除魔降妖。不过丁府有二位坐镇,应无大碍,倒是小僧冒失了。”
莫问天坐直身子,笑道:“不瞒你说,这妖人已被冷公子于昨晚除去了;那妖人法力高强,阴邪之气今日还未消散,大师有心了。”
法相闻言点了点头,心想:“这冷施主半个多月前还道气外现,今日却精华内敛,进境之快,匪夷所思。”
其实冷粼从分神期修至返虚期,早就可以收敛精气,只是不知方法。
而在丁府的这些日子,他博览群书,又与莫问天谈禅论道,收益颇多;这收敛精气的法子就是从莫问天口中得知,倒叫法相大大吃了一惊。
三人在屋中客气寒暄一阵,法相见此地无事,起身告辞。
法相和尚一走,冷粼笑道:“莫大哥,这和尚口气也忒大了些。刚才我细细观察,他不过有分神中期的修为,昨夜那妖人最差也到了分神末期,他就敢张口说降妖?”
莫问天也笑道:“你有所不知,这般若宗乃佛门正宗,最擅降妖除魔。况且佛门功夫正克妖邪之流,单单他胸前所挂那一串佛珠,降服那妖人就不在话下。”
冷粼回忆了一下法相脖子上那一大串佛珠,并无新奇之处,问道:“那佛珠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佛珠有一百零八颗,可布成般若梵天大阵,炼妖驱邪最好用了。何况般若宗法宝众多,他身上定有其它降妖法宝。昨夜若是他在场,就省了你我一番苦战了。”
“这么厉害?”冷粼却是颇为羡慕。
莫问天呵呵大笑:“比你那龙牙刃可差远了!不过……”
他沉吟了一下,正色道:“修行中人若有强力法宝,与敌对战很占便宜;但过于依赖法宝,必会影响自身境界修为。要想提升境界,修心才是正宗的不二法门。”
冷粼在一旁猛猛点头称是。
又过了两日,丁府已将诸仆役下人分发银两,各自遣散,只留少数忠仆;所有粗笨家具皆弃之不用,只留细软。至于所有宅院商铺,则低价转让给其它富商。
傍晚时分,十几辆大车悄悄地驶出了南平府。
丁、贾二家大户的神秘离开,令南平府百姓狐疑猜测,是不是南平要出大事?各种传言沸沸扬扬,越传越是离奇。
百姓们心中恐慌,竟纷纷逃命般离开南平府,一时间引发了一轮轰轰烈烈的“逃亡运动”,全城百姓只余三分之一。
这下急得这南平知府一边派兵驻守城门严禁外出,一边在心里咒骂丁贾二家。
莫问天无奈地看着街上惶惶不安的人群,对站在一边负手而立的冷粼说道:“没想到我们的离开,却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唉,真是罪孽!”
“莫大哥越来越悲天悯人了。凡人自有凡人的生活,你若是告诉他这城中本无事,他一定不会相信;对他们来讲,逃亡或许比留下更让他们心安。”
冷粼毫不在意这些逃命的凡夫俗子,既然他们觉得不能心安理得的住在这里,离开,未必不是最好的选择。
冷粼最近的心境,变了很多。
以前在山中只知修行,不知其它;可是最近在凡尘俗世行走,让他切切实实地感到人类世界的复杂与多变。
或许是受那些佛道典籍的影响,又或许是自己的境界到了返虚后心境更显平和,一副随心所欲,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冷粼忽然看了看表情严肃的莫问天,狡黠的一笑,说道:“莫大哥,你真的不担心你家在路上有什么意外?”
莫问天知道他转的什么心思,淡淡道:“心愿已了,再无罣碍,身在红尘心在外。丁家过此一劫,还有三十年鸿运,我从此于俗世再无瓜葛。”
冷粼苦着脸道:“不是吧,莫大哥?你难道真要跟着我一辈子不成?”
莫问天看冷粼的样子有些好笑:“也未必,若是你嫌我在你身边不方便,我自可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潜心修行,不再叨扰。”
“天啊,小人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冷粼忿忿地朝天大叫了几声。
他沉吟了一会,道:“这样吧!我们以后依旧兄弟相称,千万不要说什么主仆之类的话,否则我坚决不给跟!”
莫问天见冷粼说得坚决,颔首答应。
“你觉得,我若是想杀上玄极山庄找洞元报仇,基本上是没什么希望了?”冷粼一派悠闲地坐在一棵高大茂密的槐树干上,一边问着树下盘膝而坐的莫问天。
“基本上是的。”莫问天也学着冷粼口吻答道。
冷粼右手一扬,丈许远,一截手臂粗细的树枝喀嚓一声凭空折断,噗的一声爆成齑粉,转瞬消失在风中。
“哼,没关系,就算他玄极山庄有厉害的山门禁制、有那白云庄主、十大长老、八大护法、千余弟子,老子也不怕!”冷粼气极反笑:“我就不信,洞元这家伙一辈子不下山,小爷我跟他耗上了!”
“兄弟杀心太重了,当心影响修行。”莫问天微微摇头,又道:“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这玄极山庄乃昆仑旁支,修行方法却与昆仑不同。
“昆仑向来隐居洞府潜心修行,不履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