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没人逼迫你……”艾丽瑟瑞娜刚说完,才发现自己中了语言圈套了。脸色迅速变红,“你想干什么。难道获得了这个胜利,你还不满足,还想逾越什么?露易丝现在应该很开心,你没有让她失望……”
那个女人……她为我开心?为我自豪?也许吧,我正在顺着她的心意,为她创造所需要的一切虚荣和光芒,她永远不会后悔她为这份独占的爱所付出的残忍努力。你还想要什么?其实实现他人的愿望,何尝不是种挑战呢?何况这份愿望,也是你的心意之一,与神争夺着一切,这本身就是成就!
海格埃洛突然大笑起来,因为情绪的放纵而脸上肌肉阵阵抽搐,一直笑得精疲力尽,身体软软地坐回了椅子上。
“你知道前面是什么路,你还要坚持吗?”艾丽瑟瑞娜轻声说着,看到海格埃洛这种表情,慢慢体会出了对方心里的所想,“其实你可以过得比任何人更轻松,可以享受更真实地爱情,你在强迫自己去超越所谓的极限,去体验生存和毁灭那瞬间变化地刺激。”艾丽瑟瑞娜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变态……现在地你,除了表面上还是几年前的海格埃洛,但你的内心,已经扭曲了,你所战胜的、获得的,永远都不是你想要的,你只是愿意去欣赏这份胜利下失败者痛苦的表情和他人对你的膜拜。”
嘴角抽了两下,海格埃洛抬头之际已经是冰冷地表情。
“海格埃洛,我不知道你到底具有多大的能力,可以猜透神地心思,但我告戒你,你正在把一群无辜的人拉进地狱,其实你有更多、更华丽的方式去释放焚烧你的野心,但不要去伤害他人,还有露易丝……”艾丽瑟瑞娜说完,又低头去看书了。
“您正在浇灌人们自由的心田,这是好事,希望也包括我,就让凡人的愚蠢代价来应验您的伟大指引吧,而我,就是这个愚蠢团体的代表人。但倘若我们所走出的路同样可以媲美神的愿望,您还会继续指责吗?几乎所有的人都是盲目的,神的目光到达的地方太远,他们无法看清,也琢磨不透,人们只在乎身边是什么!”
“不要去粉饰你的伟大抱负后面的个人疯狂!你知道是不可能成功的。”
“那是因为你!”海格埃洛站了起来,怒视着艾丽瑟瑞娜,“我们都看到了这个腐朽的世界,也没有停止对美好未来的探索,看看光明信仰的大陆,美好的心愿表现出的是什么?对,光明信仰已经在慢慢消失,人们已经在迷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羡慕费纳希雅的银狼,你认为人们都是怎么理解的?在他们眼里,银狼何尝不是用鲜血获得的这一切,这就是崇拜和模仿,杀戮从来没有停止过!我,帝国皇帝,你,我们都做着同样的事,但你是神,你可以把最终的正义扣在你所偏袒的凡人身上,而我和帝国皇帝,只是筑起你信仰光芒之下的基石,是违背你意志的无法饶恕的罪孽牺牲。”
“……”
“呵呵,也许我和帝国皇帝对您来说还有用处,被创始神信仰润泽的人们是纯洁的,他们是大陆解放的希望,是新生活的楷模,所有残忍的东西都是旧信仰、旧规则下的肮脏果实,也应该由他们自我灭亡,然后信仰的解放者会结束这些痛苦,让旧信仰下残存的人们得到迟来的醒悟。”海格埃洛露出无奈的苦笑。
“……”
“我说对了吗?因为神是伟大的,她完全可以轻易毁灭掉我们的痴心妄想,用伟大的光芒去收复人们迷失的信仰之心,但她为什么不那样做?因为她认为神的干涉总无法让人摆脱对神的依赖,以血的代价去唤醒人们对自由的真正理解才是最好的方法……这样的残忍也是包裹着绚丽的光芒,并无法让人去指责,其实……我也很感动神这样的态度,她会让我和帝国皇帝的毁灭都显得有了价值。”
“海格埃洛,那你自己呢?你就真认为是神首先在抛弃你?”艾丽瑟瑞娜停止了沉默,静静地看着面色激动的海格埃洛。
“想听个故事吗……”海格埃洛突然又笑了,表情变化之快让艾丽瑟瑞娜有点措手不及。
慢慢的,一个有关某个小男孩的故事从海格埃洛的口里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个被隐瞒了亲生母亲、父母各怀心思、并遭受家庭诸多矛盾变化的男孩内心世界被海格埃洛描绘得活灵活现。
“他是变态……是变态。这个世界没有亏欠他什么,反而在不幸中给予了他更多的补偿,甚至他的报复已经远远超过他本身遭受的伤害,他何以憎恨这个世界,想要去抹杀掉他所厌恶的所有?不光掌握自己的命运,还想把握他人命运,这算是什么觉悟?”艾丽瑟瑞娜平静地说着。她知道,这个男孩一定就是海格埃洛。
“也许当是借口吧。他要掌握自己希望地一切,是需要借口的……仅此而已。”海格埃洛没有什么表情,准备起身离开,“现在需要选择的是帝国皇帝,他个人的灾难也许会带来更大的残酷。”
“哦?你要我去劝说他放弃这里回国……因为你也没把握可以完全把他赶回去。”艾丽瑟瑞娜冷笑着,并不表态。
“那也只是时间而已……起码我希望这个时间不要太长,这对他对帝国民众都不好,您是仁慈的。应该可以预见到一些事情。”海格埃洛说完,已经朝帐篷门走去,“我也很感兴趣您能隐瞒到多久,就好象当初的费妮一样充满了期待……”
他在拿克雷迪尔威胁我!?如果我不去说服皇帝退兵,他要把这些都告诉克雷迪尔!这个混蛋!艾丽瑟瑞娜气得浑身发抖,觉得自己又一次被海格埃洛捏在手里玩弄。
唉……他说得没错。他和帝国皇帝、和最高元老院的争斗其实是在帮助银狼和阿斯罗菲克帝国,帝国皇帝也一样,他们地疯狂注定会让人们最后那点维持旧又道德和价值观的信仰崩溃,创始神圣女的大军是大陆的解放者,而不是残酷战争的发动者。
他这算什么,算是为了我牺牲未来吗?可他为什么总要找出那么多尖锐犀利的理由用来掩饰他内心地失落和恐惧,难道他真不希望有美好的未来生活?被推翻的旧势力注定是被人唾弃的,他就那么坦然这些,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变得如此……
他。也许真得爱费纳希雅,爱得宁可让自己充当最大的罪恶、宁可身败名裂也要成全铸就对方的心愿。让对方的光华更加绚丽。
冷静下来,艾丽瑟瑞娜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海格埃洛类似自杀前的告别宣言让她感觉全身无力。
不回头了,就这样下去吧,腐坏的世界注定要切掉身上的毒瘤,痛苦是再所难免地,人终究是愚昧,一味的怜悯和呵护会让他们自以为是下去,这份为自由所付出地血的代价,才能让人们清醒。让以后地和平尽可能的长久。
二月十七日晨。
清晨的平原上一片白雾,但天气很晴。缕缕温和的阳光穿透了白障,把军营染上了一层金粉。
营地的号角声此起彼伏,一队队莱依索鲁军从营地里开出,在平原上列队,而三千多骑兵已经提前朝西出发了。
“艾丽瑟瑞娜,你还要跟随海格埃洛去攻打吉尔利蒙城?”克雷迪尔有点吃惊,看着远处正和一群军官谈话的海格埃洛,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是说好我们回比斯科迪联合王国吗?”
“不是攻打……海格埃洛想让我去调停。”艾丽瑟瑞娜艰难地挤出微笑,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有关我们地身份,肯定已经泄露了,估计不久最高元老院也会知道我们一直在海格埃洛的军营里,这会让最高元老院更加猜忌海格埃洛,他在煽动一些情绪,估计刺激最高元老院,所以你要快点赶回比斯科迪联合王国,同齐格飞将军汇合,我会没事地。”
“不行,你一个女人太危险了!”克雷迪尔断然拒绝,脸色严肃得可怕。
“我真没事,你在也不方便,毕竟你是银狼的军人,这样的外交场合你不适合……”艾丽瑟瑞娜还是摇头。
“这是大陆上最混乱的战争,女人还是少参与为好。”克雷迪尔终于说出了真话,手不停地撮揉着腰间的剑柄。
艾丽瑟瑞娜楞了,脸色渐渐苍白,突然咬牙说道:“你怎么也有这样的想法!你太让我失望了!我自制领议政院副议长的身份命令你马上返回!就这样!”说完,愤然转身,走上了马车,不再搭理克雷迪尔。
这个封建的时代,哪怕在自由的银狼领,男女地位观念都那么强!在血腥和残忍不分场合的大陆上,其实每个人都无法摆脱,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就只喜欢一个柔弱但有点小聪明的小女人吗?
艾丽瑟瑞娜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死活不听外面克雷迪尔请求见面说的请求。
慢慢的,感觉马车外克雷迪尔的精神波动渐渐远去,但波列斯等人似乎还在四周。掀开窗帘,已经看不到克雷迪尔的影子,只有重重叠叠的莱依索鲁大军在眼前开过。
“亚里亚小姐,克雷迪尔将军阁下已经单独走了。”波列斯从一边闪过,只见他身后站着所有的卫队士兵,显然克雷迪尔还是用军令把这些卫队部下留了下来,“海格埃洛同意克雷迪尔将军去温灵顿城接露易丝。”
“哦,那他……没留什么话吗?”艾丽瑟瑞娜小心地问到。
波列斯和巴斯腾互相看了眼,两人都同时摇头。
他生气走了?连一句话都不说了……艾丽瑟瑞娜心里更加不舒服,用力拉上了窗帘。
经过战损整编的莱依索鲁大军总计九个精锐军团五万二千人,其中有格利亚斯指挥的三个军团一万五千人,最高指挥由海格埃洛临时担任,他们将在一个星期后抵达前段时间失守的吉尔利蒙城,为最终赶走帝国大军做出新的撕杀。
第十四章 幻灭的总结
大陆光明历2772年2月2日,兰姆斯会战的半个月前。
卡傲奇帝国雷兹多尼亚,帝国皇宫。
寒气未散,但初春的浅浅暖意已经首先在皇宫的御花园里酝酿而出,耐过最为苦寒的日子的花台纷纷伸展出点点嫩绿的新芽,仍然胆怯而羞涩地展示出被寒冷禁锢折磨后的生命力。
草坪已经翻出新绿,三三两两的宫女在皇宫内的道路上穿梭,迎着灿烂的朝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生活,皇宫一派宁静肃穆,还因大部分皇家禁卫军的出征而少了很多刻板,显得更加祥和。
皇太后寝宫旁的草坪上,一群女官和宫女正簇拥着这座皇宫里身份最为高贵的两位女人在休憩,享受难得的暖阳天气。
“尤菲米娅,让宫女们带皇太子去晒晒太阳,别老是搂着盖着。你身体也刚刚恢复,再像上次那样晕倒就不好了。”菲丽罗尔笑看着尤菲米娅,对对方那显得太过“贪婪”的母爱既觉得欣慰,也觉得略有不妥,因为按照帝国皇家的规矩,一位皇后是没必要去亲自担负太多的养育责任,更多的,还是要保持一种仪态。
尤菲米娅警觉地看着走来的两位宫女,身体微微侧过,有意拒绝了这个善意的关怀,对着菲丽罗尔用着非常认真的语气说道:“母后,我也可以带兰斯佩鲁修晒太阳地!”说着。赶紧轻轻掀开儿子头部那厚厚的御汉头罩,暴露在阳光下,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不同的温暖,小脸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还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呵呵,那我就不勉强了……”看到儿媳那种对亲生子迫切而惶恐的母爱,菲丽罗尔忽然有了种强烈的感动,对尤菲米娅成为皇后的最后那点不满和心结也随之消失。
露出了开心地微笑。在宫女的围绕下,尤菲米娅开始抱着孩子散步,菲丽罗尔则坐在椅子上温和地观看这对母子紧紧相依,脑子里回想着二十多年前的日子。
被尤里美若达一番暗示吓出一身病的尤菲米娅几乎用了两个月才勉强恢复了健康,事后尤里美若达追悔莫及,天天在皇宫照顾。把之前的话全部换了个说法这才让惊恐不安的尤菲米娅轻松下来,而菲里罗尔表面上也不计较她们母女在皇太后寝宫地单独相处。只是本着以前费纳希雅所暗示过的忠告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一种预感对拉得维希尔一家提高了警惕。
“尤菲米娅,今天你母亲怎么没来了?”菲里罗尔看了眼天,对这两个月每到这个时候尤里美若达都会进宫的行为养成了习惯,但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尤里美若达的影子还没见到,于是心里有点奇怪。
“这个……她说父亲这几天身体不好。”尤菲米娅望着远方的皇宫大道,心里也有点担心。
“哦……这样啊,那我再派人去问候一下。”菲丽罗尔点点头,抬手招来了一位女官。
“母后啊。我听说……听说您派人去保护我父亲了……”尤菲米娅想起些事情,有点紧张地看着皇帝的母亲。抱着孩子的手举措不安地揉着襁褓外的绸布。
“嗯,前段时间多有外臣干扰宰相。宰相大人刚从前线回来,皇帝出征所遗留下的国事也繁杂,他操劳之后需要更多地时间静养,所以……”菲丽罗尔漫不经心地解释着,“这是我替皇帝做的安排,不会让他感到不适地。”
“是其他贵族来看父亲吧……”尤菲米娅低下头,不再问什么。
“启禀皇太后陛下,税务大臣贝兰斯伯爵求见。”一位宫廷伺应官这时走来。
“让他进寝宫见我。”
他怎么来了?菲丽罗尔略微迟疑了下。做了个手势,起身朝寝宫走去。留下尤菲米娅继续在草坪休息晒太阳。
老贝兰斯伯爵非常谨慎地跟着女官从回旋式走廊来到类似空中花园楼阁的皇太后寝宫第三层,那里是菲丽罗尔最喜欢呆地地方,也是菲丽罗尔少有的个人爱好施展之地。
轻轻捏出一根花枝,一声清脆的声音过后,还留着白汁的嫩条就被菲丽罗尔以有碍观瞻的观理由点给清除了,菲丽罗尔以缓慢的步伐依次走过那些围绕搭架在金属栏栅边的花台,精心修饰着属于她的美丽世界。
菲丽罗尔身后地老贵族还是那么恭敬,对已经快三十分钟没有任何态度的菲丽罗尔表示出了极大地耐心。
“贝兰斯伯爵,回帝都复任也有段日子了,身体可好?”菲丽罗尔终于满意地捧着一束还只能算得上花蕾的花朵回过了身,对着老人坐了个邀请入座的手势,“听说你儿子还没有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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