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逝水留殇（2）
2．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诺儿奇怪自己怎么没有感应到这三人的气息。
“今早才来的。”一身灰白色呢绒衣，肩上搭配黑色披肩的馨瑶起身朝诺儿走来，衣服中间白色绒毛的腰饰与下身红色的格子短裙很好地陪衬着。至于白色的长袜如学院一般校服般套在从膝盖以下开始的腿上，看上去有种成熟与纯真的结合之感。
“倒是诺儿你怎么不辞而别啊？害的明箫那小子当时直接随你而去了。”
“咳咳，姐。现在没什么时间开玩笑。”明箫额头挂上一两条黑线。
“唉，诺儿，以后这个家伙你可得看紧点。一直就像小孩一样到处惹麻烦。”馨瑶的做出无奈的表情，加上这样的口气，惹得房间里面的几人都闷笑起来。只是诺儿的笑显得有些尴尬。
“好了，别开刷了。”明箫一脸郁闷，无奈自己的老姐也“太”记仇了。摆明了是在报复自己当时擅自让北冥住在韩府的事。
“饶你一回。”馨瑶潇洒地转身，同时把诺儿一同拉到沙发上坐下。
“那么星辰，你继续说说当时的情况。”明箫沉稳的口吻打散了之前的轻松气氛，北冥正欲说时突然瞅向了一旁的诺儿。
“你觉得让诺儿听这些合适吗？”北冥用密音问道，语气中依旧带有防备。
“没事，到时候诺儿还能帮上忙。”明箫刻意不去注意北冥的话。
“当时是在。。。”北冥接着把在从一个多月来多次无意识进入梦界以及那个在十字路口的梦境的情况告诉了在场的人。
“我很担心今后若是在遇到紧急情况在被无端拖入梦界该怎么办。”北冥最后把他的担忧告诉了明箫。
明箫则是靠在背后的书桌上，抿着嘴唇思考着办法。
“你是说在你了解到千儿最大的秘密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个奇怪的梦境？”影枫问道。
“嗯。”北冥点点头。
“那是否星要星辰你去解决她们四个人的心结呢？”影枫进而推测。
“可是，为什么是星辰，不是其他人？”馨瑶说道。
“这。。。”影枫被馨瑶的问题难住。
“巫女之惑，祝缘之地。梦之场所，行者之路。。。”诺儿轻轻念道，这一句句话如钟磬般落入每个人的耳中。
“诺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经影枫一说，诺儿才发现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自己。
“这是在‘启’的时候，长老们要求我们必须背诵的经文。只是我不知怎么对它们的印象变得好模糊。。。”诺儿捂住前额，表情有些痛苦。
“什么！‘启’？”房间中除了知情的明箫，三个人都大喊道。
“明箫，你这样做不怕。。。”北冥说道。
“诺儿她现在已经脱离‘启’了，所以你们尽可以放下你们的顾虑。”明箫来到诺儿的身边，眼神有些略微阴冷地观察三个人表情。直至他们都不再发表意见后，明箫才对诺儿说：
“把你知道的给我说说就行了，别逼迫自己。”
“嗯。。。”诺儿点点头，但仍旧捂住额头，“那是一个传说，我刚才说的那几句，是在说一个被称为执行者的人，需要。。。从象征审判的巫女中得到几样东西，然后他才能有资格面见什么人。后面的我也想不起来了。”诺儿闭上眼，感觉到很疲惫。
“执行者。。。”北冥诧异地站起来，怎么到哪里都会出现这个词？
“按仪式，当执行者能力突破天级，就得在炽焕之书的引导下来到梦界获取开往神界的钥匙。”几天前司马的话又清楚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电子书下载
“星辰，怎么了？”明箫瞅见北冥怪异的表情。
“之前有许多次，无论是在帝都遭遇到‘启’，还是在梦境里。都有人称我是‘执行者’。”
“那么，这样是不是就能解释发生在北冥身上的事咯？”影枫说道。
“但是梦界是不会无缘无故地将人随意拉入的，除非。。。。。。”馨瑶欲言而止，与明箫对视一番。
“总之我们先进入北冥的梦境再说。”明箫直接说道。
“进入梦境？怎么进去？”诺儿问道，因为她知道梦界除了像明箫这样与梦神有契约的人可以进入外，普通人是无法进入的。
但明箫只是神秘地从榆石里拿出一棵手掌般大的紫晶石。紫晶石直立飘在明箫的手中，浑身散发出种似乎可以安抚心神的灵气之雾。
蓝紫色的光在白昼下显得些许微弱，但是意外地给人以夜晚的感觉。
明箫挥手让窗帘自动拉上，接着口中念起一段咒语。像是颂歌般的吟咒中，从紫晶石里流出像水一般的紫色液体。当它们触及深红色的地毯时，像水蛇般扭曲着身躯，构成一条条弧形的线，其中有一条还连接到了北冥所站的地方。
不久，一道以月为主体的大型符阵形成。
“准备好，我们要进去了！”明箫话音刚落，众人的眼皮忽然变得沉重，恍然之间瞧见了一扇扇门。。。
眨眼之间，当北冥、馨瑶、诺儿和影枫再看向周围时，发现自己已经处于一个神秘的空间里。脚下是一片金黄色的专铺成的道路，而这些道路完全不按照现实里的规律，在这个地方随意横竖交叉。而在被黑色包裹的周围，有一个个方型的浮石在最外层的四周缓慢地移动。不过最奇怪的应是一些被“道路”包围在内部的巨型齿轮，它们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心不断地运作着。
众人朝正中心的深处看去，发现齿轮都略微缠绕着一种白色的条状雾气。在中心的道路上还有一些不知源头的瀑布从空隙中落下。再者就是一扇扇门，它们有着不同的颜色，有几扇门始终紧闭，有些却突然自动打开，但每当开启时，门的另一处总是发出耀眼或暗沉的光。
“终于找到你们了。”明箫突兀的声音吸引了四个人的注意力。
“什么找到我们，你不就在我们身边吗？”影枫边说还边打量着周围。
“拜托，是你们都看出神了，所以根本没有察觉我不在你们旁边。”明箫作出个无奈的表情。
“明箫，倒是这里是梦界？”北冥疑惑地瞅了瞅，全然不似以前的样子。
“算是吧，不过准确来说是你的梦界。”
“我的？”北冥听的一头雾水。
“嗯，我来解释下。梦界分为里之界与私之界，而里之界是梦神或者是梦之司晨监视所有翼人的地方，那里的景象是一片紫色的雾海。而私之界就是由梦之精灵——貘，给每一个人单独创造的梦界。私之界的景象完全是由个人的经历与灵魂不同而有巨大差异，同时貘也通过梦神的指示在翼人睡眠时对他们施加潜意识的影响。”明箫顿了顿。
“不过私之界也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表层，也就是被各种梦境交错替换的混乱地方。而这里是里层的最深处——貘眼之璃。”
“貘眼之璃。。。就是那个私之界与里之界交汇的地方？”馨瑶环顾周围，这次她突然看到有些像兔子一般的生物在自己上方的道路爬行，只是它们身体略长且呈黑色，但是又有些紫色的斑点。像鹿角的紫色晶石长在它们的头顶。更奇异的是它们时而透明、时而显身，并且是沿着通道的侧面前行。
“你们不必感到奇怪，这些就是貘。”明箫含笑看了下它们，随后继续说道，“就如刚才我姐说的，这里是两界的连接处，而起连接作用的就是那些门。”明箫说着指向下面的门。
“这些门的运作都是有规律的，比如那道深蓝色的门——厄运之门，就是控制星辰你在睡梦中出现噩梦的门。”北冥他们不由得朝着那紧闭的门看去，心里有些隐隐的不适。
“那么明箫你的意思是说北冥经常被拖入梦界是因为某一扇门的运作出现问题？”诺儿开口道。
明箫点点头：“这就是我送你们来这里的原因。大家必须找到一个暗金色的符阵，这个阵控制着连接里之界的门。找到它后让星辰把它关上，之后我对它进行一定程度的封闭。”
“好。”四个人回应道。
“还有这个地方是不受物理规律限制的，所以。。。”明箫神秘地一笑，忽然他腾空飘起，站在了四个人上方通道的侧面迈步起来，“要靠自己的想象力了。”
“原来如此，这看上去挺好玩的。”影枫说着朝下跳去，整个身体如羽毛般轻盈。不过在触地之时，他恰好踩上一个青苔，不雅地摔在坚硬的石板上。
“噗。。。”其他几个人看着强忍住笑意。
“喂，你们少在这里幸灾乐祸的。”不过经影枫这么一说，剩下对的四个人干脆放声笑出来。
影枫见众人没收敛点的意思，于是想用冰封术把某人的嘴巴冻住，顺便报复下。结果发现自己的灵力根本没法使用。
“刚才忘说了，”明箫诡笑着说道，“这里只有签订契约的人才能使用法术和翼术。”说完他跳下来带起诺儿，一齐来到浮石的上空寻找。
“可恶啊！”影枫倒是毫无保留地喊出来发泄道，但忿忿不平一会儿后他也开始投入到寻找法阵的工作中。
“那我门就先分开找吧，这样快些。”馨瑶说完便似一阵清风，飘逸的身影居然很快消失在这个构造奇异的空间中。
北冥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沿着中间部分寻找暗金色的法阵。
在沿着这些通道行径的过程里，他发现这里就如同一座在黑暗中的古代遗迹，“石壁”上沾染着一些焚毁过的痕迹，而苔藓这一类的东西也是随处可见。
忽然，北冥停下脚步，一个发出明亮光芒，由水组成的镜子赫然出现在前方的道路上。待他凑近一看，却又变成了一块发出寒气，被无数铁链狠狠禁锢的白玉。
一瞬间，他似乎听到了那块玉正悲伤地向自己求助，要把这些锁链打开吗？
“星辰，你在干什么？”明箫的身影徐徐从上方降落。
“哦，是这个像玉的东西，它刚才在向我求救。。。”北冥回头看向这快巨型的玉石。
“星辰，这里的东西最好是保持原样，”明箫朝向那块玉，“因为有些梦中的东西被你封印住，所以呈现被锁的形态。或许，这是一个你不想面对的东西，如果轻易打开。。。”明箫点到为止。
“嗯。。。”只是北冥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如皓月般的玉石。突然，那块玉浑身一软，居然化作了水的形态。“哗啦”一声，落泪般洒在了古老的道路上。金色的水流随着地面上的裂痕朝着中间中心蔓延而去。
“唉。”北冥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缺失感。遥望上空似浩瀚宇宙一样黑暗的地方，这是否意味着自己的未来一直无法看清。
“你怎么了？”明箫来到北冥的面前。
“没啥。对了，诺儿呢？你不是和她一起吗？”
“她说分开找或许更快些。”明箫的目光移向一处不停运作的大齿轮处，显得有些担忧。
“不过你真的不担心她的身份？”北冥的话打破了明箫心里的沉静。
“星辰，我知道你不愿轻易相信诺儿。但是你至少确信我不会做这样危险的事，而且我用我的人格担保诺儿跟‘启’已经没有关系了。”明箫决断的话令北冥不好多说，他心里叹道这人一遇上诺儿的事就有些失控。
“算了，这事我也不提。我们还是分头再找吧。”北冥说着准备跳往前方的一处阴影。
“等下，”明箫喊住他，“你知道现在十一贵族的军队已经全线压近寒川了吗？还有学院和一些下等贵族。”
“知道，但是你此时提这事干嘛？”北冥对明箫突然转变的谈话内容摸不着头脑。
“。。。”明箫双手握成一团，眼中的犹豫如幕夜的一点星光，暗藏在瞳孔中。一道水流声幽幽从下面漂浮而上，若时光的步伐。游走在两个人中间。
“我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明箫抬起头，蓝灰色的眸子被严肃与不安的情绪占据。
北冥一言不发，雕像似地站在原地，他有种不好的感觉，关于那个问题。。。
“你，真的想成为王者吗？”这句话终于从明箫的口中说出。
双目一闭，北冥把那张坚毅的脸朝向中间的深渊。在那里，齿轮又规律地运作着，掌控梦的门也幽幽散发着令人忘却的冷光。破旧的通道，青色的苔藓带着一种叫“沉闷”的东西在他的心里扩散。
“哥，你真的想在今后成为王吗？”
“呵呵，。。。”北冥记得当时大哥无奈的叹息。今时今日，这样的叹息也由自己发出，是巧合还是上天在唬弄所有人？
“回答我，星辰？你除了对慕容家的仇恨，自己真心想要掌控这个世界的一切吗？”明箫加重自己的语气，带着绝对，带着自己长久以来的困惑质问道。
“那是，身为拓拔一族必须承受的宿命。”北冥睁开紫色的眸子，周身被冷傲决断所缠身。紫与蓝的视线交对，就如他们几个月前最初那般，一个冷傲犀利，却又桀骜不驯；一个震惊凝重，但又无奈疲惫。
水流的声音徐徐增大，听上去快要把所有的一切吞噬。
“谢谢你的回答。”许久，明箫似送了一口气般。
“为什么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因为，有可能在慕容宇辰带领所有贵族到达寒川后，我们就没有任何退路了。再者。。。为了知道我的梦想会不会实现，还有我的承诺。。。能否坚守下去。”明箫随即化为一道阴影，如被狂风吹散，在北冥的眼前消失。
“。。。可是我和明箫只想在这一切结束之后远离这一切。”这句话从远方的天空传来，一刹那，他像是理解到了明箫的用意。
“难道到最后，我还是会孤身一人吗？哈哈。”一阵自嘲后，北冥向着准备调查的地方走去。
不过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后，明箫在一阵风带过后现身。他望着北冥远离的方向，用手划出一道水镜。
微微涟漪之下，水镜里面映照出一幅夕阳的景象，在风寒凛冽的岩壁上坐着一大一小的少年。
“大哥，我说你不累吗？而且这些真的是你追求的吗？”
“小箫，这是。。。我的宿命。”韩炎曦仰天一叹，本应清澈的眼睛却早以包含了太多尘世的伤痛。
而当明箫作为“局外人”再见这一幕的时候，只是悄声说道：“笨蛋。”
之后他把视线看向正面下方的瀑布处，在那不久前悄然形成的水之帷幕旁站着一灰一白的清秀身影。
“诺儿，你跟我找了这么久了，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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