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狱征伐- 第11部分

“放屁！”黑脸大汉大骂一声：“二三十人收拾不了人家一个，还有脸在我面前说大话！

“是，是，小弟无能，给大哥丢脸了。”刘大不敢再辩解，便小心的赔着不是。

“备马！把所有的马都备上。老子倒要看看，什么人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老子兄弟们过不去！”黑脸大汉高声叫道。

立刻有部下备好马匹牵来。此营兵马并非骑兵，所以马匹配备并不多。再加上各队出去征兵也要带几匹马，好方便紧急情况下报信和传令。所以能用的马匹，一共只牵来八匹。黑脸大汉挑了几个精壮士兵，连同刘大二人一起，一共十骑，向南寨驰去。

“刚才说得不清楚，你跟老子详细讲下，事情是怎么个回事？”黑脸大汉在马上道。

“是。事情是这样的……”刘大从头开始详细讲述上午发生的事情。

原来一大早，刘大便听从黑脸大汉的命令，率领自己的一队人马向南寨而去。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寨子又偏远难寻。等到到了寨子时，天已近晌午了。一队人是又累又渴又饥又乏。

寻到寨主家，说明来意。寨主不敢怠慢，一边招待用饭，一边派人招呼各家各户外出干活的青壮回寨。酒足饭饱，寨子里的青壮也都到齐。刘大便说明来意，说按朝廷律令，凡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身体健壮的男子一律都要当兵，违者要按律治罪。一帮寨民自然心有不满，但在刘大一队人马的威胁恐吓下，寨民们最后还是被慑服，乖乖的听命。——毕竟民不与官斗，几千年的教训了。只不过少不了要扯一番皮，这个说我儿子看着老成，实际上才十四岁；那个说我家男人今年六十一了，超过年龄了；这个说身患重病，那个说身有残疾。一些机灵的则悄悄的塞一些碎银整铜的给征兵的士兵，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放人了。——整个过程跟到其他地方征兵时也都大同小异，还算是比较顺利。

正在这时，意外出现了。

寨子里正闹哄哄的，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到了寨门口。乞丐向里张望了一眼，忽然转身就走。靠近寨门口的一个士卒当即就喝令站住。乞丐却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埋头疾走。这下子，惹怒了几个征兵的士卒。两三个人飞跑过去，要把乞丐拿下。这乞丐要是被拿下，少不了要吃一顿痛揍——这也是这帮士卒常干也乐于干的。

不料，这看似又脏又瘦的乞丐，却着实有几分本事。三个士卒上去，却被他一推、一顶、一撞，便全躺下了。这下子，惊呆了满寨子的人。也彻底惹怒了刘大这帮人。刘大一声吩咐，大伙一拥而上，就要痛揍这不识抬举的乞丐。

这乞丐眼见被二三十人围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刘大见此，胆气更加壮了几分。结果交手不久，刘大这二三十人便全躺在地上呻吟了。最后刘大放了句狠话，带了一个士卒便骑马赶回营搬救兵来了。

“这么说这乞丐是真人不露相，是个隐世高人了？”黑脸大汉在马上道。

“屁的隐世高人，只不过是经打罢了。兄弟们打他一下，他能挨得住；他打兄弟们一下，没人挨得住啊。”刘大道。

黑脸汉子脸上露出思索之色。过了一会问道：“你们走了这么久，你说那乞丐还会不会留在那里？”

“这个……应该不会吧。”刘大犹豫了一会道，“不过大哥放心，不管他躲到哪，我一定带兄弟们把他找出来。”

说话间，南寨已遥遥在望了。

“弟兄们都没事吧？”驰马进寨，黑脸大汉从马上一跳而下，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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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卒们一见黑脸大汉，纷纷问好。一个士卒道：“兄弟们都没事，那要饭的虽然下手很重，但都没伤到筋骨，除了有些疼，别的都没大碍。休息了这么久，弟兄们已经全好了。”

“没事就好。那要饭的往那边去了？”刘大问道。

“往北边去了，那边就一条路。弟兄们盯着呢，走不远的。”一个士卒咬牙切齿道。

“走！”黑脸大汉一扬马鞭，当先而去。身后一众人等骑马的骑马，步行的不行，齐向北方而去。

行不多远，刚转过一个山脊，猛见一人蓬头垢面，正席地而坐。那人陡见人来，吃了一惊，起身欲走。黑脸汉子却打马越到了前头，然后兜转马头，一双大眼异色一闪而逝。

“果然好胆！打了我的人，居然还敢等在这里。”黑脸大汉道，一边细细打量眼前之人。

个头不高，看起来颇瘦。一头乱发，遮住了大半脸庞，叫人看不出老幼。肤色黝黑，身上一件破破烂烂补丁衣，双足赤裸。

这么一个人单凭拳脚就能打倒二三十士卒？会不会搞错了？黑脸大汉扭头看向刘大。

“就是他！”刘大点头道。

黑脸大汉从马上一跳而下。将手中的马鞭递给了一个士卒。

“你打了我的兄弟，自然要给他们一个交代。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我们两个单挑，你要是赢了我，我二话不说放你走；你要是赢不了我，哼，就给我兄弟每个人磕个头赔礼认错。”黑脸大汉道。话语间根本不容对方拒绝。

乞丐四下张望，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却见四面都已被对方的人马包围。

黑脸大汉向乞丐走去。四周的士卒立刻开始呐喊助威。

乞丐越发惊慌，一步步向后退去。不料背后涌来一股推力，身不由己向前跌去——却是已经退到了人墙边，被人推了一把。

黑脸大汉方一走近乞丐，便挥拳打去。拳法刚猛迅捷，呼呼带风。乞丐侧身避让，挥臂挡开，却只是防守，并不还击。

对方退让，黑脸大汉却不客气。双拳齐出，越打越猛，越打越快。

“嘭”的一声。却是乞丐遮挡不及，前胸上硬挨了一拳，仰面倒地。

围观的士卒立刻齐声叫好。

黑脸大汉抢上一步，正要趁势拿下对方。不料乞丐翻身又站了起来。两人再度战在一起，依旧是黑脸大汉攻，乞丐守。

再战片刻。黑脸大汉越打越心惊。对方连中他数拳，却都安然无恙。别人不清楚，黑脸大汉自己可是清楚的很，自己这一拳下去的威力。在战场上，黑脸大汉可是一拳就能砸断一个骷髅兵的骨头的。可是这看似瘦瘦的乞丐，却承受了数拳依然安然无恙，单就这份抗打能力来说就不简单。

黑脸大汉想到这里，心中忽然生了一个念头。当即大喝道：“一起上，将他拿下！”

众士卒听到命令，立刻一拥而上。乞丐大惊，终于不再一味躲闪，施展拳脚，试图突围而出。

黑脸大汉一边观察乞丐的拳脚，一边频频点头。这乞丐的身手果然只是一般，虽然会些套路，使起来却生涩无比。不过确如刘大所言，这乞丐确实经打，这么多拳脚、兵器击打在他身上，都能硬扛下来。——当然，使兵器的都是拿枪杆、刀背招呼的乞丐，否则，十多个乞丐也被砍死了。不过乞丐拳法虽一般，力气着实不小。挨了他一拳的，无不抚着中处呲牙咧嘴，可见其拳之重。

眼见得乞丐就要打出包围圈，一柄长枪突然毒蛇出洞般迎面刺来，直取乞丐的咽喉。

第四章　从军

眼看乞丐就要冲出重围，一柄长枪突然迎面刺来。持枪的正是黑脸大汉。

这一枪本就迅疾无比，乞丐人尚在包围圈中，想避却又无处可避。大惊之下，不加思索的双手一抓，将枪头一端抓在了手里。此时，枪尖堪堪抵在了乞丐的咽喉处。

黑脸大汉并无意取乞丐性命，使用兵器只是为了阻止乞丐逃走。乞丐却不知对方所想。枪尖点在咽喉处，乞丐哪里敢松手？

“拿下！”黑脸大汉一声大喝。

顿时士卒一拥而上，将乞丐捆了个结结实实。

“我先回营。刘大你留下，将此人连同南寨新征的男丁一起押到兵营。”黑脸大汉吩咐一声，便带领七八骑飞驰而去。

刘大便命人将乞丐带走。一路上自然少不了拳脚伺候。到了南寨，将寨中新招的新兵一并带出。一行人便缓缓的向镇上而来。

山路难行，兼之路途又远，等到了镇上，天色早已大黑。新兵自有人来接走，安排住处及食宿。乞丐则被单独带到一间小屋里，被人往地上一丢，也不松绑，就锁了门而去。小屋内一时就只剩下乞丐一人。

良久，乞丐才挣扎着坐起。小屋无窗，入目漆黑一片。身上被殴处疼痛难忍，腹中饥渴交加。再回想起年来的遭遇，乞丐不禁悲从中来，几欲痛哭。

此乞丐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为替父报仇而跟随外来人外出学艺的王家寨武氏少年。

当日，外来人不辞而别后，少年便打算回乡替父报仇。谁知一路行来，渐失路径。偏偏这一带人烟全无，想找个问路的都找不到。无奈只好认准大概方向，且撞且行。好在少年自幼跟随父亲上山打猎，又跟随外来人学到颇多野外生存本领，倒也不至饿死。这一走，就是大半年。途中洪水猛兽、凄风冷雨种种艰险不一而足。而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却是孤独寂寞。

直到今日午后，才终于看到一座山寨。少年满心欢喜的奔了过去，原本想打听下地方。谁知刚到寨门口，却见一群士卒正在寨中征兵。少年原本想先回避下，待这群士卒走后再进寨打听。谁知对方竟要捉拿殴打自己。无奈之下，少年用外来人教的本事将这群人一一打倒。不料对方不依不饶，竟飞马去搬救兵。少年无奈，只好先在附近找地方躲起来。原本以为，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发现自己走了便会罢休。毕竟要在茫茫大山中寻一个人可不是容易的事。不料对方竟真搬来了一个厉害人物，此人本事倒也罢了，但那身气势一看就知道是当官的。少年自幼在寨子里长大，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招惹。所以交手时处处相让，不敢还手。结果还是被对方拿下。也不知对方会如何处置自己。

该不会一刀杀了吧？要知道当兵的杀人可没那么多讲究，说杀就杀了。少年想，心中不禁害怕起来。

挨到半夜，又乏又困，少年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黑脸大汉带着七八骑回到安阳镇上时，天刚黄昏。刚到兵营门口，守门士卒便道：“彭大人，叶千总刚刚派人来请。”

“知道了。”黑脸大汉道。随后吩咐其他人自行回营，自己掉转马头，朝千总的帐篷而去。

进了帐篷，见千总连同其他几位把总早已在座。

“参见千总大人，不知召属下前来何事？”黑脸大汉对着主座上一位三十余岁，颏下一蓬美髯的男子一拜道。此人双颊略瘦，配上一副美髯，倒颇有几分儒将风采。

“彭兄弟不必多礼，今天召你来，并无公事。只是见大家连日辛苦，邀大家共饮几杯。”

“哈哈，这个我喜欢。”黑脸大汉闻言大喜道。

“彭兄弟还是这副直性子，哈哈哈哈……”一旁在座的几人道。

这几人都是叶千总手下的把总，几人常在一起喝酒，熟得很。当即笑着互相打过招呼。

叶千总便命人上菜摆酒。

“对了，彭兄弟，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哪个寨子的人不听话？”一人问道。此人姓童，三十上下，腰宽背阔，军中素有勇名。

“怕是彭兄弟看中了哪家的姑娘，魂儿被勾走了，舍不得回来了吧？”另一人调侃道。此人姓江，是个五十上下的老兵，靠资历才混上的把总。因为年龄的缘故，同僚们都卖他几分面子。就连千总对他都带着几分客气。

“就是就是！是哪家的姑娘媳妇？快说来大伙听听。”另一人也起哄道。此人姓颜。是个白面汉子。

“没有的事。”黑脸大汉摆了摆手道。

“彭兄弟就不要不好意思了，都是军中的兄弟，谁还会笑话你不成？”江把总道。

也难怪这几位老拿这事调侃，这位黑脸的彭把总别的嗜好没有，唯独好色，军中同僚，“近人”皆知。

“真没有这事。下午去了趟南寨，那边……。”黑脸大汉便将下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几个人就着酒，边听边喝，一时啧啧称奇。

“这么说这个要饭的还有两下子，想不到这偏僻之地竟还有这等奇人。”童把总道。

“竟要劳动彭把总亲自出马。我倒要看看，这人长了三头六臂不成！明天把他送到我营里，我亲自教训他！”江把总道，一副为彭把总抱不平的模样。

“姓江的，人是我带回来的。你休想跟我抢人！”黑脸大汉人虽粗豪，却并不傻，一眼就看穿了江把总的盘算，当即拍桌子道。

“这人或许是块好料，放到江把总的营里确实有点浪费。我看这样吧，人就交给我好了，保证把他调教好。”颜把总拍着胸脯道。

“姓颜的，凭什么放我营里就不行？”江把总立刻指着颜把总道。

一时之间，众人在酒桌上竟为此争了起来。

“这样吧，明天把他带来我这儿，我也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叶千总忽然道。

顶头上司发话，众人谁也不敢再争。黑脸大汉只悔到肠子里，内心里把自己骂了无数遍，都怪自己嘴贱拿这事出来说道，现在好了，到嘴的肥肉要飞了。

此事暂告一段落。众人继续喝酒聊天。军人之间，聊着聊着自然又聊到了军旅生活，聊到了战场上的种种……

——

第二天一大早，少年还在睡梦中就被人惊醒。

两个士卒打开房门，送了些饭菜进来。其中一个道：“赶紧吃，吃完了好去洗澡。”

士卒离开后，少年看了眼饭菜，普普通通，都是些粗米素菜。不过相比一年来在外面的风餐露宿，这顿饭的确算得上是美味了。少年立刻狼吞虎咽的将一碗饭菜连汤带水的吞了下去。少年本已饿的过了头，忘了饥饿感。一碗饭菜刚下肚，饥饿感便恢复了。可惜饭菜已经没了，少年只好忍着饥饿等待。

不多会，那两个士卒又来了。一个把地上的碗筷拿走，另一个手捧着一套干净衣衫塞给少年，说道：“跟我来。洗完澡换上。”

少年随士卒到了一个房间，里面有桶，桶中有凉水。士卒离开后，少年自行洗过澡，换好衣衫。衣衫乃是一套军服，略微有些大。不过少年依然很满意。在山中奔行一年，身上的那套衣衫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此刻能有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