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应该可以试一下镜头,她具有演出经验,并且也同廖安合作过。”
乔深说着,推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姑娘有着一种异常清新的气质,她似乎是黎明前的薄雾,又似乎是紫禁城的青花瓷瓶,更像是这个万丈红尘掩盖的湖面上的一朵青莲。
她有着一个娱乐圈罕见的显赫背景。
华裔。
勋暮生的前女友。
柏淑涵,英文名字是Beatrice。
拥有这样名字的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祖辈没有经历过这片土地上最深刻的内战,也没有经历过中国5000年最深刻的变革(改革开放),这个名字还保留着旧时代的贤良淑德,虽然,她本人也许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
Beatrice Bo的样子很清艳,不是清纯而是清艳。这种感觉很罕见,就好像金庸笔下《神雕侠侣》中的小龙女,《天龙八部》里面的神仙姐姐的雕像,一身白衣,甚至是没有生命体的石头都无法挡住她的国色天香!
……
廖安点点头,“Alice,你觉得呢?”
我压低声音问她,“她不是回美国了吗?”
“又回来了。”廖安,“目前是ET新签约的艺人。她本人有继续在娱乐圈发展的意图。你觉得呢?”
“美!”我点头。
我对柏淑涵的记忆不是很深刻,只记得她的美丽。她这种气质和美丽在娱乐圈都是稀缺的。
当年,我同勋暮生分手,他从纽约回来之后就date柏淑涵,在一次酒会上,勋暮生挽着柏淑涵出现。
他们一出现,就引爆了在场媒体的聚光灯!
现在我还记得那种浩如星海一般的光芒,闪动包围他们左右。
那个时候,柏淑涵不化妆的,她的脸蛋上没有半份粉油,额间上吊着一颗梨形钻石,那是苏富比拍得的法国王室的珍宝,而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白纱小礼服,裙摆特别长,一直拖在地面上。
柏淑涵这个样子,立刻把在场的所有珠光宝气的女人比成沙土。
现在看她的照片依旧很美。
只是那种美丽不再空灵的好像一抹游魂,反而增加了一些真实感。
我问廖安,“这个姑娘是圣雄甘地的忠实信徒,一切工作都信奉非暴力不合作的原则,你忘记她在《野狗》剧组是怎么消极怠工的吗?你真的确定让她进入这个《旧时王谢》是一个好主意吗?”
廖安,“试试吧,这次是她自己要求试镜的,作为ET重点栽培的新人,咱们怎么也得给点阳光,让她灿烂灿烂啊!”
我刚想点头,就听见廖安在我耳朵边上特别特别小声说,“怎么也得给勋七少的面子。”
“……”
廖安,“勋家七少甩女人比徐大公子仁义多了,扒自己一层皮还谈不上,但是,至少出了一根牛毛,人家不但写了支票,还给人家工作和机会,这就跟波士顿唐人街挂的那个横幅一样:——礼义廉耻。”
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于是,就问了廖安一句话,“你知道波士顿唐人街的横幅的正面是什么?”
“天下为公!”
……
从ET通天塔一般的办公室路下来,已经夜里10点。
我同勋世奉约好的晚餐,看样子是泡汤了。黑色的梅赛德斯车子里空调开的很冷,外面天空开始下雨,潮湿的雨丝黏在玻璃窗外,整个北京城就像一个模糊的迷宫。
“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我赶紧道歉。
勋世奉看了我一眼。
“嗯。”
态度不置可否。
他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你在ET的工作环境有些不那么friendly,需要我做一些什么?”
我抓着他的手,“其实你今天为我做的很多了。我估计等到《旧时王谢》这个项目的结束,我的同事和合伙人们都会非常小心,不再碰触所谓的雷区。我非常感谢,但是,可不可以说一个小小的请求?”
“什么?”
“以后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所以,你不用再担心了。”
勋世奉的手指抓了一下我的手,我们的手指纠缠在一起,他对我说,“你不想被别人说仗势欺人吗?”
“我像那么有RP的人吗?”
看到他有些不太认同的目光我就笑,“不是。我很幸运,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对于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也就是马斯洛的基本需求层次理论中出现的那个金字塔,由于你的出现呢,我已经正式跨越了初级和终极阶段,直接进入到最高等级。”
“工作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应该不存在生存的需求,也似乎没有安全要求,归属要求,甚至是尊重的要求。我不需要别人对我的认同,但是,我需要的是自我实现。”
“对于这个金字塔最顶端的那一层,我很向往。我喜欢自己的创造力可以实现,可是,我知道绝对的自由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我想要做的事情必须受到现实的制约,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平衡这些。”
他挑了挑眉。
我赶紧说,“不过,Darling,今天你站在我前面的样子实在是太帅了!”
“嗯。”他又说了一声。
我加了一把火,“勋教授,我正在努力向你学习哦。”
“我去过康斯坦丁,看到的是你的员工对于你好像是信徒对于宗教一般的信仰或者是臣子对于君主一般的忠诚,这些,应该不仅仅只是因为康斯坦丁是华尔街的巨头,他们的paycheck比别的公司的更加怕pretty,而是因为你的原因。”
他认真的看着我,“所以,你想要另外创立一个康斯坦丁?你认为,你的有生之年可以看见这个梦想实现?”
我,“当然……”
他皱眉。
我,“当然不可能!康斯坦丁是一个传奇,特定历史时期,特定人物创造的传奇!没有人可以复制这样的成功!!”
“我想要有一天得到人际关系的某种平衡,也不是因为我个人的成就或者是我手中的金钱,而是因为我本人的原因。当然,我没有你这样的天赋,不是被上帝选中的 the one,不可能做到你这样伟大,不过,我可以努力向你学习和靠近哦。”
良久,似乎勋世奉才说话,“勋夫人曾经让我注意你的言辞。”
“啊?为什么?”
“她说你似乎听不到自己说的话。”
“……,啊!!为什么这么说?”
“这种夸张的言辞,……”勋世奉忽然展颜一笑,似乎没有光线的封闭的梅赛德斯里面顿时华丽到光芒万丈起来,“你怎么能说的出口?”
“因为,……”我伸出手指晃动,“这些都是实话。我是匹诺曹,一说谎舌头就打结,实话说的就流畅顺利。”
靠在他的手臂上。
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好像大提琴的乐响,“我创立康斯坦丁,并不是为了自我实现。”
我,“那是为了什么?”
他平静的声音,如同凝结成冰的深潭,“马斯洛的基本需求层最低那一层,没有什么思想性,也没有任何后来的记者赋予的诡异美妙的言语,仅仅只有一个原因,极具动物性的本|能需求。”
我听着,没有插话。
他说,……
“生存。”
☆、第85章
85
Chapter 10
我手边没有日历;最近一定是风调雨顺,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日子太顺了,顺的就好像是涂抹了很多的蜂蜜和黄油,舌头一顺溜;时间就过去了;本来过的特别安稳,然后Simon张过生日,我们整个办公室的人在这里给他开了一个小型的party;啤酒一打一打的喝;到最后,所有人喝茫了,除了我。
他们同时似悲似喜的嘶吼着——“时间都去哪儿啦?~~~~~~~~~~”
小雨忽然就哭了出来。
我拿着一小块pizza,正在把cheese掀下来,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哭。
他哭的开始打嗝,廖安扔给他一听可乐,让他喝,他一打开,喷的满脸都是。
廖安冲着他笑傻了。
小雨终于怒了,“KO,小伙伴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
我吃完那块pizza,开始吃Taco,这种墨西哥小吃是烤干的玉米薄饼中卷了肉类,生菜丝,西红柿和萨尔萨辣酱,一口咬下去特别下饭。
他们都喝了酒,就我不喝,顿时自我感觉好像是生活在一群酒鬼中的唯一一个正常人,自我认同感爆表。
工作室的玻璃门关闭。
屋子中热闹非凡,门外很安静,关闭的门把噪音全部隔绝,但是外面却有一个人,就站在背光的地方。
——勋暮生?
我走过去,刷开打开那扇玻璃门,看见他在吸烟区正在点烟。
“你怎么来了?”
“晚上到你家吃饭,顺道过来接你。”他的手指把烟夹的很远,“你的嫁衣做出来了,就在我车上,今天晚上你可以看到。全部是正红色的丝绸,10个绣娘日夜赶工做出来的,有几个搭配的披肩是缂丝。这些不是绣品,是直接用古老的木质织机织出来的,很奇怪,不过不难看,你穿上试试,看喜欢不喜欢。”
他说过,——你结婚,我送你十里红妆。
沉默。
外面逐渐黑下来,这个角度不是我办公室的落地窗,看不到金子流淌一般的北京城。这里只有清辉流淌的月光。
他的影子长而直,又十分的细,就这样斜在地下的瓷砖上。
“你们这里的party还有多久结束?”他问我,顺道,掐灭了香烟。
“他们喝的很开心,我可以先走,你等我一下。”
我回办公室,看见Simon张似乎还有点理智,就对他说,你们喝多了千万不要开车,打车回去,或者直接留在办公室睡也成。他茫茫然的点头,特别像被酒精泡好的醉蟹。
廖安掀起了新一轮的高|潮,我抓起包包出来,勋暮生已经按下电梯。
等待电梯上来,看着红字一格一格的跳动,我忽然问他,“上次,你发给我的短信是什么意思?”
“哪次?”
“How is your new toy ”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一句,你在北京上的是国际学校,但是那所学校教授课程的时候老师一般会说美式的英语,你的口音为什么会是Received Pronunciation ?”
“因为我是中国人,英语是跟着BBC的播音员或者是剑桥录制的听力口语材料学习的。”
他没有看我,而是看着电梯关闭的银色的金属门。
电梯门的光泽度有些扭曲,照着我们两个人的影子都有些扭曲。
然后,勋暮生问了我第二个问题,“你第一次见到Arthur的时候,说了什么?”
……
哪一次?
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在海德公园对面的公寓楼,我们做完作业,开车从剑桥到伦敦,那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勋世奉,我说了什么?
我记得那一天……他坐在黑色的天鹅绒的椅子上,低着头,正在看书。听见我们进门,他抬起来眼睛,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他那张混血儿的脸白的好像是《暮光》中的吸血鬼,皮肤上似乎是一颗一颗的小钻石,反射着阳光,让人似乎一瞬间都得了眼盲症,看不清楚。就在这样令人有些炫目的阳光中,他站起来,从那张黑色的天鹅绒的椅子边走过来。
我说了什么?
——“四哥,您好,我是小暮的同学,我是苏离。”
……
我说,“在……”本来我想说在仲宫的一个陋巷里面,我看见到受到抢伤倒在地面上的勋世奉,不过,我忽然想到,那是一个秘密,Dark secret,不仅不为人知,并且我收到过封口费,于是,我改口说,“在你的办公室,我没有说话。你对他说,你要和我交往。”
他忽然笑了两声,有些难听,似乎是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声音。
勋暮生,“Alice,那天萧容在酒店等一个人,为什么出现的人是你?”
“哪一天?”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此时电梯到了,叮的一声,大门打开。
我走进去,而他留在原地不动。
我们就这样,一个人站在电梯的轿厢里面,一个人站在外面,对视。
勋暮生,“你知道是哪一天。”
“……”
电梯门合上,就在快要关闭的一刹那,门缝中插|进来一只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苍白的手。
门又被打开。
“Alice,你为什么对萧商这么感兴趣?”
……
我闭着嘴,抿成了一条极其细的线。
勋暮生走进轿厢。
电梯门严丝合缝的关闭。
他的手指按下’1’这个键,轿厢开始向下快速移动,我头有些晕眩的感觉,似乎失重的反应有些过于强烈。
大约从我办公室到10层,整个轿厢中异常安静,每人进来,也没有人出去。
这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只有我同勋暮生两个人。
他转身,低头看着我,“萧商对于你意味着什么?你收藏他的画作,你调查他的死因,你甚至想要查清楚他的生前的每一件事。为什么?”
我看着他,反问,“Lance,萧商对于你,意味着什么?”
他略微抬了一下下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然后,听见他说,“Arthur知道你做的这些事情吗?”
我歪头,忽然笑了,特别像英国□□中的那种穿着精致的木偶,“你会告诉他吗?”
勋暮生,“那你想要我告诉他吗?”
我又笑,不过没有出声,也没有说话。
他,“如果我不告诉Arthur,替你保密,你会觉得欠了我的人情?”
我还是不能说话。
勋暮生这次低下头,他的脸上好像挂上一块面具,遮挡住了他的全部情绪,“我帮你这一次,不告诉Arthur,因为萧商这个人是他的红线,绝对不允许被任何人碰触,这种警戒的level等同于他的前妻。”
我终于发声,说了一句,“……instead for what……?” (用来交换什么?)
勋暮生,“以后,再告诉你。”
“好。”我点头。
5、4、3、2、1 ……
叮!
一楼到。
电梯门打开,一股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冲淡了轿厢中原本压抑到极点的气息!
又开始下雨,我们走出商业大厦的旋转门,狂风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人们早已经四散奔逃,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