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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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梦-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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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衣少女见尼姑们人多势众,心道:“这些人来者不善,恐怕我们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向左右娇咐一声:“冲!”施展拨云轻功,惊燕一般朝前飞奔而去。慧心师太眼皮一翻,大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扬尘追来。峨嵋派轻功在武林上独树一帜,慧心师太功力又何等之高,须臾赶上,拂尘挥扬,一招“天籁和鸣”,尘丝似有灵性地紧紧绞住红衣少女的左腿,她失去平衡,跌地便被两个尼姑捆了。    
  两位随女见小姐被擒,莺喝一声,一招“孤雁出群”,挺剑向慧心师太刺去,可惜她们的武功更在红衣少女之下,怎能近得了慧心师太之身。慧心师太使出峨嵋派镇派之功“普贤拂法”第一式“双桥清音”,她们眼前尽布拂丝,白蒙蒙的如萤缚身,转眼间颈部被无情地划开,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坠地而亡。    
  她们与红衣少女情同姐妹,红衣少女见其惨死,钻心一般的痛,呔道:“你这老贼尼不得好死啊!”慧心师太反手给了她一嘴巴,道:“到了我手还嘴硬!”红衣少女脸上便留下了火辣辣的五道红指印。    
  慧心师太望着苍穹,今日的阳光好像特别火耀,遂向旗下一青衣弟子交待:“快飞鸽传书八大门派,道天人教教主之女罗彩灵已被吾擒,再传书一封给罗毅。一切依循原定计划,在狼山望海楼布局,以罗彩灵为人质,激罗毅来救,咱们来个一网打尽!”弟子领命,一骗腿上了抢来的骏马,如箭而去。    
  罗彩灵嗤之以鼻道:“你们八大门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向我爹挑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我爹来了,你们当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慧心师太大笑数声,道:“俗话说,邪不胜正,就算你爹武功再高,我们八大掌门加起来也足够应付了,这次剿魔大会你们别想善终!”罗彩灵呸了一声,道:“以多胜少正是你们这些伪君子之所为,这时说来,早已不觉无耻!哼!”    
  慧心师太气得七窍生烟,旗下弟子道:“师父,不给这小丫头点苦头吃,她是不会听话的!”慧心师太横了弟子一眼,道:“住口,如何处置她应由八大掌门商议后决定!”那弟子自讨没趣地缩头退下了。    
  他们一行人徐徐向狼山进发,罗彩灵双手缚有浑铁锁,被蒙在麻袋里,又被点了穴道,插翅也难飞了。    
  江南好,风景似曾谙。此时的云飞却无意玩景,徒步在龟背大道上行着,一群大雁从头顶掠过,雁亦有伴,自己呢?举目无亲,数不尽的沧凉之意,不禁有感落寞吟:“斗转长蛇蜿,青霄起波痕。叽吱聆冥语,似讽外乡人。”行至山林中,苍柏孤独,为什么万物看起来都是那么凄凉!    
  林中叶大遮日,前方有些叫骂之声,将云飞从怨梦中惊醒,只见两名持刀状汉正在威喝抢劫过往客商。那两名状汉,都是绿林打扮,长得却是双胞胎。被抢之人,则是一中年商人,万般惊惶失措,地面洒满了一锭锭的银两,身后,亦停着一辆装满货物的马车。    
  一匪道:“干脆一锤子砸他个稀巴烂,免得以后误事!”另一匪点头称是。那弱商怎生受得这般惊吓,跪在地上不停叩头,道:“两位大王,小人已将物品尽数交出,求求大王发发慈悲吧!”两匪无动于衷,操着鏒金锤就欲猛砸。云飞此时飘身飞到,虎目圆睁,嘴里响出一声霹雳:“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竟然劫财弑命,真是天理不容!”不禁想起自己小时候遭苌命砍劫车之事,同景相激,胸中怒火冲天!    
  那中年商人见身后突然来了一个衣着褴褛的少年,就好象看见救世主一般,拼命叫道:“少侠救命啊!”两个状汉见云飞的轻功如云烟飘渺,心中也不禁一寒。一匪揖拳道:“我们兄弟以此为生,如不杀他,他便会去报官。识时务者为俊杰,如非要搅这淌混水的话,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云飞道:“好一淌‘混水’!杀人竟被称是混水,象你们这等乱世恶人,怎能留在人世殆害生灵!”    
  两匪见云飞不识相,大喝一声,先发置人地举锤砸来。云飞也不躲避,伸出肉臂便挡。两把鏒金锤击在云飞臂上,如击磐石,震得虎口生血。两匪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裂眦狂叫道:“你不是人哪!”弃了锤,懵头就跑,却怎能在云飞的眼皮底下留生,二股鈚箭内劲直穿他俩心窝,脚还未动两步,心窝便凉了。    
  那中年商人见云飞真若神人也!云飞拍拍手上的灰尘,转头说道:“以后要小心点!”中年商人三拜于地,诚然道:“小人姓田名旋,在湖广作些小买卖。英雄对小人有再生之恩,请问高姓尊名,小人必铭记于心!”云飞将他扶起,笑道:“除奸扶正乃我辈之责,何必挂心。我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    
  经过这件畅心事,云飞不再一蹶不振,脚底便如离弦之箭,射将而去。田旋从身上摸出一把银两,慌忙喊道:“无以表谢,望大侠哂纳!”可是大侠却连个人影都不见了,自己则如同作了一场惊身噩梦,待在原地索味盎然。    
  那时宋元交鏖,些许宋兵不敢上前杀敌,散兵游勇逃下阵前,猖獗一方,专靠打劫过往客人为业,无辜行人因此失财者犹如风惹篷丝,苌命砍与峱巎兄弟不过是响马中的九牛一毛。古话有训:草禾弗法,则害禾谷;盗贼弗诛,则伤良民。    
  云飞走了几里路,脚下也放宽些,也许是武功太高的本能反映,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睃眼偷偷地盯着自己,可回身突看时,却又毫无人影,不禁摇头自疑:“难道说我思念义父心切,心中恍惚所至吗?”自解自嘲,不由叹笑一声。    
  可路行得长了,这种被窥视的感觉总是挥之不去,浑身上下有一种被禁锢的感觉,极不自在!他决定一探究竟,干脆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倚着树干,闭上眼冥听四周的动静。云飞的内功此时绝非昔日可比,正所谓人心与天地合一,物所至则神所归,就算大自然中多么细微的呼吸声,他都能清晰地分辨剔出。    
  果然本能是对的,东南处相隔五丈远的地方传来一丝呼呼的人气声,云飞心中犯思:“我又没结什么仇怨,为何会有人跟踪我?”精目望去,原来人影藏于树后,尚未露形。云飞微微一笑,忖道:“好,他要玩,我便陪他玩玩!”蓦然身形如长虹贯日般疾速冲天,无意赏瞰群小,又如鸟雀斜翔至那人身后。    
  此举快如电光火石,那人尚未知觉,云飞的人影便如鬼魅般飞到,那人吓得惊叫一声,向后匍匐而退。云飞定睛端详,原来是一个和自己年纪相当的小丫头,满脸油黄,身子脏垢,头上还竖扎着两支弯弯的小辫儿。云飞道:“你是谁,干嘛跟踪我?”那小丫头定下心神,把嘴一撇道:“哎呀!道路大家走,你凭什么说我跟踪你!瞧你脸上疤子拉痧的,长得这么丑,少臭美啦!”    
  云飞被她珠连炮般的尖词锐句说得鲠了嘴,摸了摸脸上,驼郑华出洞时划伤处僵硬如石,脸上也和下雨时的浠泥混在一起,肮圬满面。云飞暗自轻笑,道:“喂!人长得好看不好看是天生的,就算我丑,你也不能鄙视我嘛。况且你也不怎么样啊,嘿嘿,象个黄脸婆。”    
  小丫头气得柳眉星竖,叉着细腰叱喝道:“好你个癞头鬼,这样污蔑人家!”云飞不禁笑道:“是你先污蔑我,你还有理了!你这么狠,今后哪有人会要你?”那小丫头扭嗫了一声,甩着小手突然啕哭道:“唔~唔~你见人家是一个女孩子,你就好欺负人家!人家不过按实说你两句,你就用这么恶毒的话重伤人家一颗弱小纯洁的心灵!唔~唔~”    
  云飞被她搞得真是哭笑不得,也只好软下心肠,道:“好啦,好啦,别伤心啦!其实你长得真是美若天仙,昭君西施无法比,月上嫦娥招妒忌。”她非但没止泪,反而哭得更伤心了,高声抽噎道:“你还在讽刺人家,说风凉话!”云飞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真想一走了之,刚入江湖一日就无缘无故惹来一身烂头账,道:“是我不好,我又说错话了,其实你将脸上的黄垢除去,就一定很好看!”她一听这话,即刻收涕转笑道:“这话还差不多!告诉你吧,外面这么乱,一个女孩子单身走动很容易碰到坏人的,我只好忍痛将自己化妆得丑些,这样才会安全。真是的,你知道个甚么!”    
  云飞点头称是,又问道:“那你不怕我是坏人么?”她欢笑开颜道:“你说一个救平民与刀锋上的大侠士会是坏人么?”云飞一拍脑袋,道:“我为什么会被人跟踪?原来都被你给瞧见了!”她嘻嘻笑道:“所以说,跟着你就一定安全。我叫郦莺,你叫什么名字呀?”云飞无讳答道:“我叫云飞。”郦莺笑道:“我欲往武昌城姑妈家去,你反正也没事,就暂时作我的保嫖吧!”说完便强拉硬扯地将云飞拖上了路,云飞脑中一团迷雾,心道:“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呢?”遇上她这样的女孩,也只好认命了。    
  她蛮有兴致地道:“我今后呀……要找一个武功高强,英俊神武的大侠作丈夫。我的心哪……只许给最好的男人!象你这般虽然武功不错,可是面目恶心的人我才不要哩!”云飞摇头叹道:“难道一个人的面容就那么重要吗,有的人面如春花,却心比蛇蝎,与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会有幸福吗?”    
  郦莺听得咧着嘴巴,重重地朝云飞后背一捶,嗔道:“讨厌鬼又在说我坏话吗?”云飞急得双手乱舞,道:“啊!我怎敢哪!你误会了,误会了!”郦莺哼了一声,续不作答。云飞心道:“我还是不要说话为好,免得做受气囊。”    
  郦莺一路指东道西,真如锅里煎豆腐──噼哩叭啦,有着说不完的话,扯不完的经,云飞对此深感卿佩。她先说了一个灶神穷蝉的故事,又说了某某家的大猪下了三只腿的小猪,瞎姑子嫁了王麻子,某某左腿瘸了被大夫锯了右腿等等一系列陈谷子烂芝麻的故事,也不知真的假的?你可别说,还蛮好听呢!云飞则明哲保身,不发表议论,要么嗯一声,要么笑一下,郦莺只当讲得精彩,直吹得老虎都可以在街上烤羊肉串卖!两人行了几十里山路水途,未逢到一个坏人,云飞倒似个陪衬。    
  落帆黄鹤之浦,罢船鹦鹉之洲,上了黄鹤矶,总算进得武昌城。龟山、蛇山遥遥相望,有安远楼、黄鹤楼、琴台等名胜。那黄鹤楼在蛇山的黄鹤矶上,相传三国孙权时已有此建筑,因仙子安乘黄鹤过此而得名。但见城门庸开,路人拥踵。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城内行人匆匆而过,不惜奔忙于异地他乡,非为此,复为何?    
  刚入六街三市,迎面便有一锦衣公子朝郦莺跑来,笑咪咪道:“莺妹,你可回来啦!”张手就要牵她袖口,郦莺一记勾拳将他打趴在地。地上的“大”字颤颤说道:“我,我堂堂蒋家公子,有什么地方配不上你?”    
  云飞笑道:“你好粗鲁喔!”    
  “哎呦,好痛!”挨她一下是定然少不了的。    
  和这丫头一起哪能沾得一点好处,路旁一座府宅耸立,她一见到家便说道:“啊,总算到家了!真累死我了,本来你一路保护,我是应该请你到家里坐坐的,但你跟着我既没干什么,也未碰到麻烦事,而我又跟你说了那么多好听的故事,所以各不相欠啦,咱们到这里就此分手,后会有期。”不管云飞高兴不高兴,她蹦蹦跳跳地挥着手便跑进府里,只剩下云飞一个人呆得半晌。    
  云飞的肚子里面已经咕噜咕噜奏起乐了,想去敲门讨她一顿饭吃,又拉不下脸来。街上虽然热闹非凡,声音聒耳,但他早已没有心情游玩,踯躅街头,胡乱寻得一家客栈,转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见云飞脏兮兮的,衣服破烂,脸上还被划得伤疤累累,生怕他把别的客人吓跑了,忙过来吆喝:“穷小子,别到这儿讨饭,我们没钱给你!快滚,快滚!”云飞一抹脸,的确是个又黑又丑的乞丐,又摸了摸身上,可惜一文钱也没有,兴叹一声,垂头走了出去。    
  走到街上,那些卖馒头的却又不安分,这时个个大声叫道:“白馒头啊,一文钱一个!”云飞听着难受,瞧着雪白的大馒头却更难受,肚内的造反越来越严重了,却又如何是好?    
  “你行行好,给点钱吧!”云飞闻声望去,一个乞丐正向一位商贾寻乞,那乞丐很年轻,身着黄麻罩,腰系一条皂环绦,脚靸尖头破屐。蓬发杂垢,瘦脸黑黄,不辨其面容,头发油亮反光,眼睛却很有灵气。他右手端一顶破觥,打着莲湘,嘴里唱着《莲花路》,虽不伦不类,倒也优哉悠哉的。    
  只见那个商贾停住脚步,在身上摸将起来,不一刻便摸出一锭白物。青年乞丐喜得眉开颜笑,唱着喏:“您真是一个好心人咧,就是观世音大菩萨也没您这副心肠,给这么多,将来必有好报!”伸出黑手便欲去接。那商贾摇摇头,随后将白物放入袋中,续摸起来。青年乞丐以为他要给多点,手便仰得更高了。商贾一拖手,拿出一串铜钱,青年乞丐的脸色黯了下来,嘴里只嘀咕:“这一串铜钱怎比得上刚才那白花花的一锭银子!”可那商贾却解开系绳,取下一枚铜钱,放入青年乞丐那双高捧的手心里。青年乞丐似乎并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干嘴颤道:“这个……”商贾也不理他,匆匆办自己的事去了。    
  云飞为了填饥,也只好碍着脸皮羞,向别人行讨:“你行行好,给点钱吧!”那青年乞丐看见云飞,一脸狐疑,走过来搭话:“这位兄台不是本地人吧,既然行乞,就要守我们这里的规矩。”云飞答道:“你说得对,我不是本地人,名叫云飞,这还是第一次来武昌,单身一人,甚无依靠。”青年乞丐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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