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是想找人帮忙,但他的喊叫却起到了相反的作用,农夫们一哄而散,拼命向自己的村子逃去。普通人去干涉职业者之间的争斗,这纯粹是在找死,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谁也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后面的人已经追到。他们纷纷跳下马儿,对方已经失去了马车,根本逃不出他们的掌心了。
“快走啊!”那红头发的女剑士一边怒吼着一边扑向敌人。有意思的是,她穿戴的皮甲也是火红色的,看起来整个人就象一团烈火,气势惊人。不过她的实力和她的气势完全不搭配,走到最前面的剑士已拔出长剑,反手迎向扑过来的“烈火”。
当啷一声,那红头发女剑士手中的巨剑已斜刺里飞上半空,接着那剑士飞起一脚,正踢在那红头发女剑士的胸腹间。那红头发女剑士发出一声哀嚎声,双脚离地,身形倒飞出去七、八米远,颓然委顿在地。
那剑士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道:“这个没有用吧?”
“没用。”一个魔法师冷冷地说道。
“妈的,就是时间太紧,看这身材,够火爆的,可惜了。”那剑士摇了摇头,接着举起了长剑。
那红头发女剑士倒是想跳起来继续战斗,可胸腹间遭受重创,她已痛得无法呼吸,鲜血不停地从她口中、鼻孔中喷出来,别说起来战斗,连移动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那剑士的长剑已经劈了下去,就在这时,陡然感觉眼前一花,接着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他被吓了一跳,想向后退让几步,却又发现自己的手腕已经被牢牢抓住了。
“神给了你一双有力的臂膀,不是为了让你欺凌别人,明白吗?”那老者柔声说道:“现在,忏悔你的罪孽吧!”
那剑士脸色大变,奋力挣扎着,可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好似被铁箍围住一样,任他怎么用力也纹丝不动。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么瘦削的手臂,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而且他越用力,手腕上的痛楚便越强烈,最后他终于无法握住长剑了,长剑脱手下落,正落向那红头发女剑士的身体。
那老者脚尖一挑,踢中长剑的剑柄,长剑发出几乎能撕裂人耳膜的尖啸声,激射而出,正射向侧面的魔法师。
那魔法师刚刚举起魔法杖,突见寒芒一闪,一股劲风扑面而来,他从来没见识过,原来风儿也人会变得如此刚猛,简直就象被人劈面打了一拳似的。身不由己踉跄着倒退了七、八步,当他能张开眼睛时,才发现手中的魔法杖的上端已经消失了。他忍不住发出尖锐的叫声,对魔法师来说,一柄合适的魔法杖等于他们半条生命,眨眼之间,他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半条命就不见了,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剩下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就在前一刻,他们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准备围杀多管闲事的人,现在每个人都变成雕像了,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他们清楚同伴的实力,九阶大魔法师,在大陆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受到普遍的尊敬,结果只在瞬间,就被人摧毁了武器,换成他们又怎么样?当然,他们的同伴太大意了,甚至没有释放魔法盾,便是,释放了魔法盾就能挡住刚才那一剑吗?
“阁下是什么人?”一个人壮起胆子问道。
“我只是一个旅者。”那老者柔声道。
“阁下,他们原来是我们佣兵团的仆人,串通起来偷了我们的钱,我们奉团长大人的命令来抓捕这几个罪犯,希望阁下不要干涉我们。”那人缓缓说道。
“呸……”那红头发女剑士呸了一口,以表示自己的轻蔑,不过她吐的不是唾液,而是鲜血。她正是摩信科童年的玩伴——希尔娜,天生的倔强在此刻毕露无疑,就算现在没有人帮她,马上就要死在敌人剑下,她也不会屈服。
后面那两个人自然就是绮丽和小约瑟夫了,他们看到希尔娜被击倒,干脆放弃了逃跑,拼命向希尔娜冲了过来。
“谎言,这也是一种罪孽,看来你们更需要认真忏悔了。”那老者的脸色变得严厉了,接着他俯下身,伸手一招,一道洁白的光幕从空中泻下,正笼罩在希尔娜身上。这个时候绮丽和小约瑟夫已经跑了回来,见状没有胡乱行事,直到白光消失之后,他们才一左一右,把希尔娜一点点搀扶起来。
“你是祭司??”那剑士大吃一惊,他又退了几步,慢慢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他感觉自己的腕骨好似已经被捏碎了一样,一点力气都使不出。
“我说过,我只是一个旅者。”
那些人面面相觑,看起来也不像。在他们的印象中,祭司都是很讲究仪表的,不给人高贵、圣洁的印象,谁还愿意信奉他们呢?眼前这个老家伙衣衫褴褛,简直连乞丐都不如,说他是祭司,绝无可能。不过,这老家伙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简直可以用深不可测来形容,至少他们摸不透。
“阁下,您一定要干涉我们了?”那脸上犹挂着痛惜之色的魔法师缓缓问道:“那您怎么也要把您的名字告诉我们吧?这样我们回去也可以向团长有个交待,以您这么强大的实力,难道还不敢说?”
“我叫阿道夫。”那老者淡淡地说道。
“阿道夫?我记住了!”那魔法师恨恨地道,接着用饿狼般的视线在绮丽等人身上逐一扫过,随后挥了挥手:“走,我们回去!”
那群人转身向后走去。马上就能得手了,却凭空跳出一个搅局的老家伙,他们都很不甘心。但形势比人强,面对着无法对抗的力量,他们只能退让。
当那群人先后跳上马儿,准备向来路退走的时候,那叫阿道夫的老者突然开口道:“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事?”那魔法师转身怒道。
“你们还没有忏悔。”阿道夫柔声说道:“我看得出来,你们心性都很暴虐,以前应该做过很多错事,请相信我,只有真诚的忏悔,神才会拯救你们,否则,你们迟早会堕入地狱。”
“我忏悔个屁!!”那魔法师气得暴跳如雷。几乎倾家荡产,才买到一柄极品魔法杖,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被人毁掉了,他现在连自杀的心情都有,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你在亵渎神灵!”阿道夫的脸色当即大变,随之变化的还有他的气质。刚才,他的口气始终是慢条斯理的,很柔和,现在却充满了钢铁般的硬度。一种凛冽的、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中散发出来,空气中瞬间充满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或者说,是一种排斥力,包括绮丽三人,包括二十余米外的那些人马,都不约而同向后退了几步。
“我……”那魔法师脸色也变了,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老者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阿道夫反手一挥,一道白色的光球激射而出,这是绝大部分祭司都能轻松自如释放的魔法——圣光弹。但阿道夫释放的圣光弹速度快到了极点,他的手向前挥出的同时,圣光弹瞬间便跨越了二十余米的距离,击了了那个魔法师的脸。血花飞溅,圣光弹穿透了头骨,继续向前激射,一直飞到数百米开外,才消失在空气中。
那魔法师依然端坐在马上,好似刚才的攻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不过,他的头部中心出现了一个海碗大小的血洞,眉毛、眼睛、鼻子都消失了,嘴巴也消失了一半,下嘴唇倒是保持完好,那魔示师的同伴能清晰地看到一排白森森的下牙,还能看到一团软绵绵、血糊糊的东西从血洞的上方不停住下掉。接着,那魔法师缓缓向后倒去,不过他的双脚还在马镫里,结果身体就那么静静地仰躺在马背上,而他跨下的马儿什么都没感觉到,犹在悠闲地打着响鼻。
那击伤希尔娜的剑士反应很快,他没有试图逃走,也没有发动攻击,而是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右手横放在胸前,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其他人也立即醒悟过来,争先恐后地跳下马,跪成一团。不过他们的姿势很混乱,有的双手合十,有的干脆来了个头拱地,嘴巴都在很夸张地开合着,也许,他们不懂应该怎么样去祷告、去忏悔,但口型必须要鲜明地展示出来。
阿道夫没有再出手,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对那群人来说,可算是度日如年了。有的装模作样了半天,见没有反应,便偷偷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蓦然发现阿道夫正看着自己,当时便吓出一身冷汗,条件反射般再次紧紧闭上眼睛,嘴巴开合的动作变得更加激烈了。
不要说亵渎者的同案犯们,就连绮丽等三人也是鸦雀无声,一动不敢动。希尔娜的性格比摩信科还要大大咧咧,但此刻也被阿道夫的雷霆一击吓到了。
有时候,时间会过得出奇的慢,太阳越升越高,逃跑的农夫们也先后回到了麦田中,好奇地眺望着这里,并指指点点着。大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兽人族的兵力向拜特盟收缩,一些嗅觉灵敏的商团感觉到和平的信号,大着胆子恢复了通商,几乎每一个人路过时,都会好奇地停下来看看热闹,又在发现那具仰躺在马儿身上死尸后,匆忙离开。
最后,希尔娜受不了了,虽然那老者为她加持的魔法很有效,让她痛楚大减,可身体还是有气无力的,她需要坐下来休息。三个人极小心的耳语了几句,慢慢凑到麦田里,坐在田埂上。
战士占了大便宜,但魔法师就不行了,如果一动不动跪半个小时,咬咬牙也就过去了,时间再长就是一种折磨了。何况他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没有具体目标,他们的忍耐力瓦解得很快。终于,有一个魔法师撑不住了,一头扑倒在地,随后象触电般弹了起来,扭头看向阿道夫。他突然发现,阿道夫正微笑着看向他,也许是因为阿道夫的笑容很和善,他来了勇气,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
“你忏悔了吗?”阿道夫柔声问道。
那魔法师把头点的象小鸡啄米般,前车之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忘。
“不要气馁,神并不在意你的过去,只会注视你的未来,应该从现在做起,懂吗?”
那魔法师继续疯狂地点着头。
“好,你可以走了。”
那魔法师欣喜若狂,踉踉跄跄地走到自己的马儿旁边,想爬上去,不过他的膝盖已经跪得麻木了,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如愿。
其他人一听,也露出喜色,一个接一个站了起来。
“你们忏悔了吗?”教义是不允许株连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无需为别人的行动负责,所以阿道夫并不想伤害他们。
一群人在那里拼命地点着头,场面显得很滑稽。
“你们可以走了。”
那群人轰的一声散开了,使出浑身的力气向自己的马儿冲去,不过他们的动作都很不谐调,好似一群僵尸。这不难理解,跪地的时间太长了。
希尔娜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心中大急,开口要说什么,绮丽反应很快,使劲拽了拽希尔娜的胳膊,又用眼神示意希尔娜,不要乱说话。
阿道夫缓缓转过身,向希尔娜走去:“你的伤好一些了吗?”他的语气依然显得很柔和。
“嗯,谢谢您。”希尔娜由衷地说道。
“不用谢我。”阿道夫微笑道:“是神在庇护你们,而我,不过是神最忠诚的仆人。”
“感谢伟大的光明神……”绮丽满脸虔诚地叹道,接着她犹豫了一下:“阿道夫先生,能求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您能不能把我们送到圣冠城去?”
正文 第四百一十八章 角色
一晃过去了三天,韩进与仙妮尔之间的关系在逐步改善,虽然改善的幅度并不是很大,但至少不象前几天那样冷脸相对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仙妮尔也可以和韩进聊上几句,一方面是因为摩信科等人总是争着抢着和她套近乎,她很明白朋友们的心意,不想让朋友们为难;一方面也是因为经过几天的思考,她看透了自己,真的能忘记过去么?忘不掉的!那个男人,让她牵肠挂肚、让她魂牵梦绕,有时候她故意躲在一边,却又偏偏忍不住去关注他,甚至竖起耳朵悄悄听着他和别人聊天,而那段经历,让她感动、让她笑、让她满足。短短的两年半,对一个拥有漫长生命的精灵来说,并不算什么,但就是让仙妮尔刻骨铭心、无法忘怀。
从保护者变成被保护者,从陌生人到朋友、最后变成生死相依的恋人,这种自然而然的转变是难以复制的,仙妮尔知道,也许在她的生命里,再无法这样完全敞开自己的心扉了。
知道自己忘不掉,但又不想接受这种结果,所以她的表现很矛盾。有些时候,她会忘记警惕,不自觉的沉浸在融洽的气氛中,和韩进、摩信科等人谈笑,醒觉之后,立即摆出生冷的姿态,排斥别人的亲近。
而韩进显得非常有耐心,也不在意仙妮尔的态度,可算是荣辱不惊了。记得另一个世界有句话,烈女怕缠夫,能被绕指柔炼化的,不止是男人,女人也一样。至于面子,韩进从来没把这个问题当回事,通常情况下,只有没有面子的人才会拼命维护自己,沾火就爆,容不得别人一丝一毫的冒犯,韩进身为领主,实力深不可测,不管在圣冠城还是在精灵营地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仙妮尔强硬的态度反而让他有一种新鲜感。
不过,哪怕是在警觉性最低的时候,仙妮尔也秉持着最后的底线,她不会登上战神号,因为她知道雅琳娜在船上,就像雅琳娜不敢到精灵营地里来一样,她也不想见到雅琳娜。
韩进能理解,仙妮尔的反应很正常,如果仙妮尔可以无所顾忌的和他谈笑,甚至登上战神号去见雅琳娜,这才是真正的糟糕。
这一天,众人都聚在战神号上,高宾也在,自从到这里做客之后,高宾也喜欢上了战神号,他说不出具体的原因,只是一种感觉。韩进已经成功设下聚灵大阵,吸纳、积聚天地之灵气,这是聚灵大阵最基本的功效,格瓦拉等人长时间住在战神号上,感觉不是那么明显,而高宾第一次登上战神号,立即发现了区别,这里让他非常非常舒服,相比较之下,连森林的味道也显得污浊了。
远方,十几个骑士和一队骑跨着银色飞马的精灵疾驰而来,站在船舷处的多明妮第一个发现了情况,她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片刻,回头道:“郎宁将军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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