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
就在雪峰陷入地面的瞬间,整个天地突然变的一片死寂,那是一种绝对的安静,好似瞬间在这一刻停止了运转,接着所有被压抑的一切全部轰然爆发。
宽阔的原野竟然变成了一块地毯,而且还是一块抖动中的地毯,一圈圆形的涟漪以雪峰为中心,向四下荡开,那道涟漪的形状很整齐,但里面分明蕴藏着巨大的威力。
当涟漪从军营中扫过,军营外围的围墙和木栅栏瞬间被摧毁,供冰雪法师们休息的两排营房也在瞬间坍塌,切瑟姆身侧的大桌跳了起来,一盘酱鸭正拍在切瑟姆脸上,幸好酱鸭也冻成了冰,否则切瑟姆的形象肯定变得格外狼狈。
几个冰雪法师全部被抖动的地面甩了出去,那几个侍女更惨,她们飞起来正撞在魔法护罩,然后又跌落在地面上,跌的七荤八素,没等她们挣扎着爬起来,第二道涟漪再次从她们脚下扫过,她们的身体又被抛起来,接着又是第三道涟漪,最后她们已跌的昏迷不醒了。
距离雪峰比较近的雪兽,应经被雪峰带来的冲击波震散了,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只只身材高大的傀儡全部变成了玩具。它们被抛起十几米高,手舞足蹈地落在地面,接着又被抛起来。那些钢铁傀儡还好,少部分石头傀儡抛飞了几次,已经变成残废了,或者失去了腿,或者失去了胳膊。
震波甚至对几十里外的冷影城造成了巨大影响。法师塔释放出的魔法结界在震波中不停扭曲着,那些比较机灵,抢先逃出城外的人们也倒了霉,一个个横七竖八地跌在地上,刚刚爬起身,第二道涟漪已经袭到,他们身不由己再次跌倒。这种影响太过恐怖,好似末日来临,哭叫声,惨呼声响成一片。
不过,震波只是一点小插曲,真正的冲击波随后便形成了,无数沙砾,碎石全部卷入空中,最大的石头竟然比拳头还要大上几倍,接着一阵凶猛的暴风向四面八方涌去。
轰……人们终于听到了几乎能撕裂耳膜的响声。那种声音格外沉闷,里面分明蕴含着一种巨大无匹的压力,压得人头晕眼花,胸口像堵着一块万斤巨石般难受,甚至有一种要吐血的感觉。
裹挟着无数碎石的暴风袭到了,幸好,冰雪法师们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他们纷纷为自己加持魔法护罩,其中那帮助过侍女的冰雪法师干脆冲进去,把自己和那几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侍女全部笼罩在魔法护罩中。
切瑟姆的大桌已经翻到在地,接着便被暴风卷了起来,无数碎石击中了桌子,很快,那张桌子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冰雪法师们知道已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拼命维持着自己的魔法护罩,只是他们无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形,像无力的风筝般在空中飞舞着,旋转着。
坍塌的营房,破碎的城墙,还有各式各样的军旗,全部被卷入风暴中,天地间骤然变得无比黑暗,甚至是伸手不见五指。
那只曾经不可一世的雪兽,已彻底崩散,沉重的钢铁傀儡还能挺立不倒,那一只只石头傀儡已全部变成滚地葫芦,身不由己的随着风势向后翻滚而去。
冰雪法师们或者躲在钢铁傀儡后,恐慌地祈祷着,或者被卷入空中。每一个人心中都充满绝望,他们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一座散发着万丈金光的雪峰飞过来,然后一切全都乱套了。
在这场风暴中能挺立不动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韩进,一个是阿道夫,就连切瑟姆也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他的椅子已经被打碎了。他带来的几个泰坦巨人虽然能勉强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在暴风中不停地后退着,他们无法对抗大自然的威力。
片刻,暴风已吹过,但风势并没有停歇,只是吹向了远方,附近已变得一片狼藉。这座军营是用来存储傀儡的,设施有些简陋,现在已经谈不上什么简陋了,军营几乎完全消失。
冰雪法师们纷纷从空中落了下来,最远的竟然被吹出去数千米,连那几个泰坦巨人也退到了矮山下,切瑟姆设下的宴席全部无影无踪,那极力保护侍女们的冰雪法师面色惨白,身形也是摇摇欲坠。同伴们被卷向空中,固然惶恐不安,但减轻了不少的压力,而他站在原地对抗风暴,要吃力的多,他的魔力已经损耗一空。
冰雪法师们都低着头,几个泰坦巨人也一样,他们想看韩进,又不敢去看,是真的不敢,回想刚才,韩进只吟唱了几分钟的魔法,竟然释放出威力强大无比的禁咒,这是压倒性的力量啊!不过……这是禁咒吗?为什么他们从来没听说过!?
更重要的是,雪峰落在了远处,如果压在他们头上,结果又会怎么样?
切瑟姆的视线变得格外呆滞,他一会看看距离变近了的雪峰,一会视线又落在雪峰的原址上,好似在寻找什么,他的额头和脸颊上沾上了不少褐色的霜花,那是酱鸭的杰作,不过,他忘了去擦。
“抱歉……”韩进耸了耸肩膀。
韩进的声音惊醒了切瑟姆,他蓦然转身看向韩进,眼中银芒疯狂的闪烁着,只是,没有谁能看出他的想法。
“我想不到会是这样。”韩进脸上留露出的歉意很真诚:“以我现在的能力,真的无法控制魔法的力量。”
“这是创世之力啊……”如万年冰雕般的阿道夫终于发出了声音,但他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嘶哑了:“这是创世之力啊……这是创世之力啊……这是创世之力啊……”
虽然阿道夫在重复同一句话,但语气绝对不一样,第一句的声音很低沉,第二句变得有些激动,第三句里充满了一种疯狂的味道,第四句却又回复了平和,只是微微有些颤抖。
听到了阿道夫的话,切瑟姆发出了呻吟般的叹息声。他认真地看着韩进,此刻,他想对着韩进笑,但怎么也笑不出来,韩进展示出的力量,已彻底粉碎了他的信心。
他的冷影城,能承受的住禁咒的攻击,但能承受一座山峰的重压么?或者,世界任何一座城市,哪个能在韩进的魔法攻击下安然无恙?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如果力量远不如对方,却妄想和对方平起平坐,只能给自己带来灾难。韩进是来与自己结盟的,如果带着大军来攻打冷影城,只凭刚才那道魔法,便足以让他的军队彻底崩溃。
虽然在某些方面,切瑟姆的想法和判断总是病态的,与平常人不相符,但说起如何在力量的碰撞中作出取舍,他还保留着一定的明智。
真的要在这个人类面前低头么?切瑟姆感到很痛苦,伟大的泰坦一族,也要屈从人类的控制?就在这时,切瑟姆的眼角从阿道夫身上扫过,他的心再一次狂跳起来,对了,创世之力……能让一个地位尊崇无比的苦修士,甘心为仆为奴,还不能证明么?!他早上听到过冰雪法师的禀报,阿道夫昨天始终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在韩进门口整整站了一夜!
“拉斐尔大人,您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切瑟姆笑呵呵地说道,不过他的笑容很勉强:“算了,我也知道您不是故意的,这样,我们回冷影城吧……”
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龙域的礼物
回到冷影城后,切瑟姆才知道,原来冷影城也受到了波及。几处陈旧、简陋的房屋被震塌,近百个平民被从天而降的石块击伤,万幸,只有伤、没有亡,中心城堡上插着的旗帜大都散落在街道上,或者落在民居的棚顶,离远看去,好似一个人在弯腰鞠躬,更有趣的是,那个“人”弯腰的方向遥遥指向了南方的圣冠城。
切瑟姆无暇去安抚民心,还没喘口气,便立即下达命令,在中心城堡顶端大摆宴席。这场宴席的规模远远超过了昨天,参加宴会的泰坦巨人多达三十多个,而列席的冰雪法师超过了一百,很明显,这是冷影城的核心力量。
切瑟姆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不是那种点头哈腰的奴态,但语气显得非常恭敬,言语间保持着小心翼翼,不止是韩进,所有参加宴会的人都能看出逢迎的味道。
韩进知道,如果是故意伤害到切瑟拇的自尊,结果不会这样和谐。尽管在双方的接触中,切瑟姆表现的还算正常,不过,一个病人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表现出病态,那样就不是精神病了,而是疯子。对切瑟姆这个雷霆泰坦的判断,格瓦拉和所罗门的评价很相似,一个人也许会看错,两个人都错了的可能性非常低。
事实证明,韩进的做法是对的!
“拉斐尔大人,在深渊种族出现在大陆上的那一刻,冷影城的军队将立即启程,赶到圣冠城,与大人并肩作战!”说了一阵闲话,切瑟姆终于步入了正题。这也是他第一次当着众人的面第一次向韩进允诺。
韩进略一沉吟,便明白了切瑟姆话里的意思。如果深渊种族真的发动了入侵战争,冷影城将自动与圣冠城结盟,但是,如果深渊种族没有动静,那么你别想打我的主意!看起来,切瑟姆还是对他保留着一定戒心。
这个世界权力是完全私有化的,没有谁会甘心放弃,这与实力强弱无关,就算切瑟姆明知不是圣冠城的对手,他也会死战到最后一刻。
当初迪斯马克被扎古内德搞得焦叉烂额,依然咬牙苦撑,还有,切瑟姆并没动用主力,尚且把迪普城的马力申压得精疲力竭,但从没传出过马力申要投降谁的消息。迪普城是他的,除非他死,否则没有谁能把他的城市夺走。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韩进身上。深渊世界将要发动入侵战争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虽然这个消息太过匪夷所思,但以韩进的地位和身份,不可能跑到冷影城来胡说八道,所以,绝大多数人都相信韩进。
“如果大陆上各个领主都能象切瑟姆大人这样有胆识、有风格,我敢保证,深渊大恶魔唐纳德肯定会在我们面前碰得头破血流!”韩进叹道。所谓投桃报李,他也捧了切瑟姆一下。
切瑟姆放声大笑,韩进的称赞,让他惬意到了极点。如果韩进是天下第一,那他肯定是老二了,当然,以前他是把自己看成天下第一的,但情势比人强,现在只能低头了。虽然泰坦巨人一族一向自称是雷神的直系后裔,不过,雷神此刻在哪里?而韩进的创世之力,已经真真切切的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换句话说。如果雷神也降下分邸,切瑟姆也许会有和韩进一分高下的勇气,伟大的祖神渺无音信,那他只能选择明哲保身。
够分量的话几句就可以了,切瑟姆当着韩进的面下达了命令,马上与迪普城停战,并且派出使者,向马力申传达和平的信息,用切瑟姆的话说,以后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用不着再拼生拼死。切瑟姆承诺和落在书面上的盟约同样有效,在黑龙一族眼中,泰坦巨人狂妄到了令人增恶的程度,但狂妄与无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如果换成扎古内德,别说口头承诺,就算落在书面上的盟约,韩进也不会相信,而泰坦巨人一向自视是大陆上血统最纯正、最高贵的种族,不太可能出尔反尔。
就在闲聊中,一个泰坦巨人突然离席,缓步向韩进这里走了过来。他的身材在同伴中算是比较高大的,也就是说,他的力量很普通,而且眉头、胡须都有些斑白了。泰坦巨人的生命和精灵差不多,远比人类悠长,看他的老态,至少应该活了七、八百年。
“大人。”那泰坦巨人弯下腰,向韩进伸出酒杯,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多谢大人了……”
“谢我?”韩进一愣,他的眼角瞟向切瑟姆。很可恶!切瑟姆正在和身侧的泰坦巨人交谈着,那双该死的银色双眸实在看不出他有没有注意这边,韩进只能问道:“谢我什么?”
“谢谢您对多明妮的照顾。”那泰坦巨人的声音变得哽塞了:“她……她还好吧?”
韩进很惊讶,这是多明妮的父亲?还是爷爷?他不敢托大,急忙站起身,手中的酒杯向前一递,两只大小相差悬殊的酒杯轻轻碰在一起:“您是……”
韩进的恭敬,不止是面前的泰坦巨人惊得目瞪口呆,另一侧的切瑟姆也忘记掩饰自己了,呆呆地看着这边。
“我……”那泰坦巨人憋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激动。良久他勉强挤出半句话:“我……没有能力保护她,我……”那泰坦巨人实在说不下去了,索性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光,接着转过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他的背影微微有些佝偻,给人一种颓丧的感觉。
韩进本想把那泰坦巨人叫住,沉吟一下,又闭上了嘴。多明妮的亲人当众向自己敬酒,应该出自切瑟姆的授意,他想做什么?,
切瑟姆一直回避谈起奴隶商团,只有一次忍不住提起了亚力山瑞特。韩进的控制力明显比切瑟姆强,他从没说起过当初切瑟姆与扎古内德结盟的事情,切瑟姆要把多明妮推出来,打亲情牌?荒唐,你把多明妮害得那么惨,多明妮怎么可能原谅你?!
一个屈膝坐在甲板上,仰望着星空发呆的少女浮现在韩进的脑海中。很多时候,多明妮总是长时间保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想到这里,韩讲的心不由一痛,那个少女,应该很想念自己的家吧?朋友再多,友情再深,终究是无法完全取代家人的。
刚开始的时候,韩进觉得切瑟姆的想法有些荒唐,可是再往深里想,他看出了里面的回旋余地。只要切瑟姆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对多明妮的家人好一些,也许真的能化解多明妮心中的仇恨。
何况,多明妮当初也表过态,如果韩进真的对泰坦一族开战,她一定会回到冷影城。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韩进轻叹一声,对这种事情,他是无法左右的,不过,太便宜切瑟姆了,应该想些办法为多明妮讨个公道……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顿酒喝的并不轻松。面对着一位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的强者,他们也轻松不起来,一直到黄昏时分,当切瑟姆下令撤去酒席时,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因为,韩进要走了。
切瑟姆心中有数,韩进要回去为即将爆发的战争做准备,不可能长时间逗留,当然,热情挽留是必须的。最后切瑟姆带着几十个泰坦巨人,还有数百个冰雪法师,一直把韩进送出城外十几里远。
月夜初上时分,切瑟姆孤独地站在中心城堡顶端,酒席的痕迹已经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他一会儿看着南方,一会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