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平淡无奇，但能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门口有一队雄赳赳的护卫把守，普通人根本就进不去。
“什么人？”
看见沐风的身影，护卫首领一声冷喝，不用吩咐，一队护卫就把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沐风团团围了起来。
住在珠玑巷的人，几乎都是坐着马车匆匆而过，没有谁会在晚上徒步走来走去。从黑暗中走出来的陌生的沐风，自然迅速引起了他们的怀疑。
“学子沐风，到这里拜见一个长辈！”
沐风身形挺拔，在众多护卫的包围和敌视下，从容镇定，不亢不卑。
身为一个沐府弟子，他自然了解把守大门的护卫们的秉性。
这些人，往往最善于察言观色，为人势利。笑脸相对，迎来的往往就是他们的轻视，甚至无礼，也即俗话所说的狗眼看人低。强势一点，他们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果然，见他如此从容，看起来凶巴巴的护卫首领反而不敢造次了，唯恐一不小心就触怒了什么大人物。虽然仍然侧身挡住沐风的去路，但语气却恭敬多了，“这位公子，这么晚了，不知有没有带什么请柬之类的？”
“没有，莫非，我堂堂一个大学子，连门都不让进么？”
沐风淡淡一笑，通常，没什么见识的普通人被护卫首领这么一刁难，恐怕就要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了；他却脸不改色，理直气壮，看着护卫首领淡淡地接着说道：“这位大人，现在，可以给在下通报一声了么？”
“这个……，不知公子要拜访哪位大人？”看见沐风学宫长袍上四书三剑的标识，护卫首领越发不敢造次。
“唐府。”沐风回答。
本想说士大夫何玄高的，想起后者离去前小心谨慎的神态，心中一动，没有直说。
“哦，唐府？”
听沐风这么一说，为首的护卫首领，脸色一冷。挺直腰杆，冷冷地堵住了沐风的去路。
没等他说什么，一辆马车刚好从一旁经过，驾车的车夫显然和这里的护卫很熟悉，点头笑笑就要驾车往里走。不知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马车上的布帘，悄悄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张隐隐约约的俏脸。
看着护卫首领的神色，沐风有些奇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怎么，大人，有什么问题么？”
“这里晚上不欢迎外人，年轻人，你明天再来吧，别忘了带上请柬。”
看在沐风四书三剑的大学子的份上，护卫首领不敢造次，但语气显然冷漠多了。拒不让路，一付公事公办的冷冰冰的样子，脸色变得比天气还快。
看着他的神情，沐风寻思片刻就迅速明白了怎么回事。显然，问题是出在士大夫何玄高寄身的唐府上，也许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也许是势力一落千丈。不然，这些护卫不会如此傲慢无礼。
“看来，只能翻墙而入了！”
抬头看看房屋林立的珠玑巷，沐风暗暗一声苦笑。
换做以前，也许就强行闯进去了，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对很多事情都看淡了，犯不着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和这些狗眼看人低的护卫一般见识。刚准备转身离去，突然，只见不远处的马车夫跳下马车，走过来在护卫首领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后者竟然脸色又是一变，迅速让开了道路。
“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请。一直往前走，在第一条岔路往左拐，最后一幢别院就是唐府！”护卫首领一脸馅笑。
“谢谢！”
沐风双手抱拳，向陌生的马车夫微微欠身行礼，看不远处的马车一眼后迅速离去。
身后，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直暗暗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低声一句吩咐，马车夫这才驾着马车缓缓离去。
“夫人，你认识那个书生？”马车内，一个丫鬟疑惑地问看着窗外的夫人。
“不认识，不过，一个封号四书三剑的大学子，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坏人。”
端坐在马车内的美妇人，缓缓地放下马车的布帘。
脸上蒙着面纱，秀丽的五官隐隐约约，身体轻盈，腰肢纤细，看起来影影绰绰的风华正茂，端庄美丽，格外的迷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被和尚们掳到竹山寺，差点被净虚老和尚当成鼎炉来修炼大欢喜禅的那个年轻女子，自称将军夫人的美妇人。
“沐府弟子，四书三剑，莫非，真的是他？”
回想起竹山寺内惊心动魄的一幕，美妇人沉吟不语。
本想开口让马车夫去查查沐风的底细，转念一想，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发生在竹山寺内的那场风波，一不小心就会传得满城风雨；回到江陵城后，自己好不容易才除掉身边的隐患，容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第两百六十二章 士大夫
笃、笃、笃……
走到左拐的最后一间别院后，沐风顿足看了看，随即上前敲门。
别的府衙内都烛光映红，亮如白昼，不时传来人们的笑声和喧哗声。不知为何，表面上威严大气的唐府却黑乎乎，静悄悄的，仿佛没人居住。门楼上，隐约可见一张张蜘蛛网；透过门缝看进去，院子内杂草丛生，积满了腐朽的落叶，一派衰败荒芜的迹象。
“奇怪，士大夫何玄高怎么住在这里？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沐风心中疑惑，迟疑一会后，继续敲门，声音越来越大。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黑暗中格外刺耳。附近府衙的下人们开门看了看，见是唐府这边有人敲门，摇摇头后迅速把头缩了回去，不给人一丝询问的机会。
敲了好一会后，里面终于传来了沙沙沙的脚步声，隔着门缝看进去，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脚步蹒跚地走了出来。没有开门，声音沙哑，隔着大门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啊，找谁？”
“学子沐风，前来拜见……，拜见唐大人！”
沐风在门外躬身行礼，声音清朗。
本想说拜访士大夫何玄高的，回想一下他当时神神秘秘的样子，迅速改口。
“沐……风……”
风烛残年的老人喃喃自语，冷冷地接着说道：“没听说过，年轻人，你找错人了，走吧！”
老人边说边转身，眼看他就要蹒跚着离去，沐风嘭嘭嘭地再次用力敲门，“老人家，等一等，在下有紧急的事情要拜见唐大人。还请老人家开门，帮忙通报一声。老人家，老人家……”
“我就是唐大人，年轻人，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说了。。｜”听见越来越响的敲门声，一脸沧桑的老人无奈地摇摇头，再次转过身来。
“什么？”
沐风大吃一惊。
门后这落魄苍老的老头，十足一个穷困潦倒的老仆人，竟然就是这座府衙的主人？
任谁听老头这么一说，恐怕都要难以置信。然而，透过门缝，沐风却发现老头没有一点撒谎的样子。
这样的事情，也容不得开玩笑。有哪个下人，敢在府上开这样的玩笑？
“年轻人，走吧，唐府早就已经没落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唐府。走吧，再也不要回来！”老人声音沙哑低沉，摇头一声叹息后转身离去，脚步蹒跚，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苍老的身影，荒芜的杂草，透过门缝看起来格外的孤独。
“老人家，等一等，学子沐风，前来拜见士大夫何大人！”
眼看老人越走越远，就要消失在门后，沐风不再犹豫，赶紧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果然，听他这么一说，蹒跚着离去的老人迅速转身走了回来，“年轻人，你说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建宁秀才，香山学宫大学子，不肖门生沐风，前来拜见恩师何大人。”沐风一五一十地道明身份。
想起士大夫何玄高神神秘秘的样子，被人听到了，也许会有不妥。但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嘎吱……
出乎意料，这一次，老人没有再说什么，迅速打开了沉重的大门。左右看一眼，神色有些慌张，似乎顾虑什么，“沐公子，请！”
“谢谢老人家！”沐风作揖行礼，一步踏进去。
刚刚走进去，老头子就迅速关上了沉重的大门，拄着拐杖在前面带路，“沐公子，为了何大人的安危，不得不小心谨慎，还请原谅。何大人住在后院，这边请！”
“请！”
沐风微微躬身行礼，在老头子的带领下，七拐八弯。不久，来到了树木遮掩的后院。
古色古香的书房内，士大夫何玄高正在窗外泼洒进来的月色下捧着一本书静静地翻阅，偌大的后院，一盏油灯都没有。没有丫鬟，没有侍卫，似乎除了士大夫何玄高外再无一人。但凝神感应，黑乎乎的树林中不时传来悠长的气息，显然潜伏着厉害的高手在暗中保护。
“咦，沐风？”
隔着窗子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后，士大夫何玄高抬起头来。看见沐风的身影，眼前一亮，迅速迎出门来，满脸笑容，没有一丝上位者的冷漠和傲慢，“一代建宁秀才，一加入学宫就封号四书三剑的大学子啊，稀客，稀客，快快请进！”
“学生沐风，拜见何大人！”
沐风毕恭毕敬地弯腰行礼，从怀里取出线装古籍，双手送上，“学生整理藏书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本古籍。细细读来虽然精彩绝伦，可惜，不少地方晦涩难懂。恐怕只有何大人才能参悟透切，还请大人以后多多指点！”
“哈哈哈，客气，客气，沐风，你太谦虚了。我已经老了，老了，论学问，已经比不上你们这些才华横溢的年轻人了！这边走，请！”看着恭敬的沐风，士大夫何玄高哈哈一笑，转身点起一盏油灯，请沐风在书房内坐下。
昏黄的油灯扑闪扑闪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偌大的书房内虽然多了这么一盏油灯，但也只是聊胜于无而已。
看着这盏昏黄的油灯，沐风心中更加疑惑，“何大人，这里优雅安静，是一个修心养性，凝神读书的好地方。不过，偌大的唐府，怎么……”
“唉，说来话长。”
士大夫何玄高一声叹息，亲自给沐风泡了一杯茶，缓缓地接着说道：“唐府曾经也是车水马龙，可惜，自从唐大人被人陷害，贬为庶民后就一落千丈了。家人死的死，走的走，到了最后，只剩下他一个老人孤苦伶仃地住在这里。去年，我从京城到这里任职，这才知道他这个曾一起从建水走出来的老乡的遭遇，唉。遇到几次刺杀后，为了安全起见，干脆就住在这里了。平时，也不走前门，每次都是通过暗道从附近的另一座府衙坐着马车进出。整座学宫，恐怕也只有你知道我住在这里。”
“谢谢何大人抬举，学生受宠若惊啊！”
沐风笑笑，听士大夫何玄高这么一说，明白了怎么回事。但是，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更重。
一个德高望重的士大夫，往往都是与世无争，潜心学问。眼前这个瘦削的老人，怎么一到江陵城就遭到几次刺杀，以至于如此谨慎？不仅担当郡守参事一职，在学宫内也地位不低，他到底是什么人？
回想起何流霜的遭遇，沐风暗暗留神，对眼前这个一脸笑容的士大夫，感觉越来越不简单！
士大夫何玄高无意中透露的一个信息，加深了他心中的怀疑。按照何流霜所说，当年那个薄情寡义，心狠手辣的冷面书生何玄高，正是建水城人，赴京赶考。眼前这个士大夫满脸和气，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对自己有恩，怎么看也不像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人。但同样的名字，同样的故乡，相似的年纪，又让人不得不怀疑！
第两百六十三章 密令
“沐风，你是不是在怀疑我的身份，为什么身兼两职，一到江陵城就遭到刺杀？”
士大夫何玄高笑笑，端起茶壶给沐风的斟茶。。｜
沐风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心中的疑惑掩饰得再好，也总有一丝蛛丝马迹。不用说，一个眼神，喝水的动作微微一顿等细微的动作，就足以反映其内心的波动。瞒得过一般人，却哪里瞒得了一个历尽沧桑的士大夫？
“大人果然火眼金睛，学生得罪了！自罚三杯，这么好的龙井，平时可是有钱都买不到！”
沐风坦诚地笑笑，端起茶壶，连喝三杯。
士大夫何玄高住的地方比较简陋，书房内除了一排排藏书，就只有一张简简单单的书桌了。但这壶茶却非同一般，抿一口就口舌生津，齿口留香，显然是龙井中的极品。
“好喝，那就多喝几杯。这种龙井，一般的地方还真买不到，是我从京城带过来的贡茶。”
士大夫何玄高笑笑，看着冷静低调，又聪明机智的沐风，越看越喜欢，欣赏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接着说道：“沐风，按我们读书人的规矩，你也算是我的门生了。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你了解一二。”
“大人请说，学生洗耳恭听！”沐风顺水推舟，明白重点就要到来了。
“实不相瞒，沐风，其实，我这次到南疆来，不是担当什么郡守参事，更不是到香山学宫赡养天年，而是作为一个密使，奉命暗中调查南疆的叛乱，刺探前朝余孽的消息。”士大夫何玄高脸色凝重，顿了顿后，缓缓地接着说道：“正因为这样，一到江陵城，就遭受到了几波刺杀。。｜嘿嘿，有些人早就得知消息了，一天不把我除掉，就无法安寝啊！”
密使？
沐风大吃一惊，恍然大悟。
这一刻，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士大夫，为何如此小心谨慎了！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如果不是士大夫何玄高亲口所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真正身份。看来，书上说得没错，果然是海水不可斗量，人不可貌相！
“这些年来，江陵府风平浪静，国泰民安。学生从小到大，好像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叛乱的消息。大人，你这次南下，有没有什么收获？”
沐风顺势询问，看着年老瘦削的何玄高，接着说道：“学生虽然实力卑微，还是区区凡人一个，但也不再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大人这么危险，要不，学生这段时间就干脆跟在大人身边侍候左右算了？”
“不用了，我身边已经有高手保护。沐风，你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现在还是要以学业为重。等到了你飞黄腾达的那一天，不要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