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练此剑法,只需滴血到这黑剑上即可,但能不能练成,却要看你的悟性和决心,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而且,你要想带剑离开此地,就必须破去这里面封印它的阵法,你回头看一看。”
薛云转身,在石室顶和中间石柱相连的地方,赫然又是一头巨鹰。
天鹰上人继续道:“这八阵图以我鲜血开启,我可以自由进出这里面,你先在这安心修炼,我每日为你送来三餐,你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但别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天鹰上人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看着他单薄的身子走进阴暗里,薛云突然觉得,这世间孤单的人,不仅仅只有自己,还有这个落寞的老人。难道他……他……也和血煞堡有不共戴天之仇?可他为什么又不练这套剑法?难道他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或是害怕?
看着老人身影消失,薛云也是转身,面对着石桌上的那把黑剑,坚决的走去。
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七)绝世好剑(下) 剑身黝黑,似是无柄,正平静的躺在圆桌上;可薛云的心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这是决定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也许,自己的血只要一滴上去,就将成为天下一等一的绝顶高手,不但能快意恩仇,而且叱咤风云;但同样,极有可能自己也会从此被剑吞噬,变作杀人利器,最终消陨……可天下谁不最终都难免一死?逃不过生死轮回!像天鹰上人说的,剑法没有好恶,只看用剑之人。我用它去对付血煞堡,也好证明我之一生不虚。爹爹,孩儿也要像你一样,做一代顶天立地的大侠!惩恶扬善、卫道除魔。怕只怕孩儿不能接受住考验,练不成此剑法!
薛云的脚步坚定的踏上,手伸出,直往那黝黑的剑尖上划去。
手微微颤抖,身子也在颤抖。空寂的深窟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的手指颤抖的停在剑尖上,竟没有真正划下去,泪水悄悄的爬满脸颊……他这一生,基本上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几时有谁忤逆过他。可现在,自己就将永远的单靠自己了,单独一人,面对一切……他内心出现的不仅是孤单,还有更深层的恐惧,在撅着他的心。
喜、怒、哀、惧、爱、恶、欲。他想起天鹰上人说的,必须要灭七情才能练成它,可现今,七情中的“惧”,却紧紧的撺着他。
“我就当自己死了,死了……”他失神落魄的,将手指往前……漆黑的剑尖刺在手指尖,竟没有痛意,反倒听到一声欢鸣,就好像另一个自己,在冥冥中等着,期待这千年的相聚。
这不是一柄剑,还是七柄,悬在半空,一柄是喜,一柄是怒,一柄是哀,一柄是惧,一柄是爱,一柄是恶,一柄是欲。每一柄剑,又像是一个独立的自己,每个自己都展开一个丰富的世界:
他看到,自己是家里的独子,是父母的心肝宝贝,出生时,父母把自己抱在怀里,四方英朋来贺,父亲豪迈的大笑着,招待各方来宾。然后是自己在这万千宠爱中慢慢长大,顽皮的将欢声笑语洒满庭院。儿时的各种欢乐,一一闪现。
另一些图画则是,自己长大了,仆人弄脏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或自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对仆人是又打又骂,愤怒咆哮。突然间,他看到自己正躺倒在后花园里那废弃已久的柴房,自己四面,是一片杀戮,到处都是蒙面人,在把自己家里那些熟悉的人,一个一个杀死,其中还包括父母。母亲已被抓住,呼喊父亲;父亲正在和另外一蒙面人大战,那人趁父亲在听到母亲的呼唤声后,因为担心,从而失神,再寻声转身之际,乘势把剑猛力刺进父亲胸膛。父亲强忍痛扭身,看着母亲,一步一步走近,可最终跌倒在半途。母亲看着父亲,是疯狂般挣脱对方,跑去抱住父亲,将他头靠在自己怀里,神情悲切。
此时所有人都停下手中争斗,看着她。她将头抬起,双目赤红,狠毒的看着这群黑衣人,可复又温柔的转回,看着自己丈夫,双眼充满奇异光彩,一伸手,横刀直往脖子上抹去,嘴里大叫着:“云儿……快跑……快跑……云儿……为你爹和娘报仇……”
薛云呢?正颤抖着趴在柴堆里,一动不敢动,生怕被他们看见。好在奇怪的是,明明这里有一个柴房,自己就在柴房里,那些人就是没一个看见。他们在赶尽杀绝后,又再搜寻一番,直到没有新收获,方才返回。
薛云汗透重衫,可拼命克服恐惧,拳头紧握,手臂青筋暴凸,仇恨充塞胸臆,“啊……”他站起,如一尊恶魔,双目血红,黑发向后,根根飘洒,就像是面前刮起一阵狂风,一把剑从手里疯狂刺出,可剑并没有刺出,而是诡异的出现在另一侧。他并没有抓住剑。他身形暴涨,一连抓了数次,但剑都怪异的出现在数个不同方向,他就是不能抓住,无法将剑刺出。
一个人追着一把剑在原地旋转,越转越快。
原来,这就是天下无双的绝世剑法——长生剑中的七情剑诀。哪七剑:大喜剑、大怒剑、大哀剑、大惧剑、大爱剑、大恶剑、大欲剑七大剑势,每一剑都有自己的独特意境,它们或快或慢,或刚或柔。快则急若骤雨,慢则柔如微风,每一招无不怪异之极,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出现,刁钻,荒诞。比方说大惧剑,它竟然是倒退的,恨不得立刻消失,天上地下,逃遁无踪。又比如大喜剑,就像是突然遇见自己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是欢喜着奔出,靠近,再亲密的拥抱。可更奇怪的还是这毫不相关的七大剑诀,偏偏只有一招,一招七式,变化万千。但这么厉害的招法,也只是号曰长生剑的入门招式,只有七剑归一,才具有练剑的资格,从七情中去挖掘,灭七情,绝六欲后,方才叫真正掌握长生剑的初步剑意,步入灭绝之境。继续进一步的,何为“长生”?天下无人知之。
薛云围着那把剑,想抓住它,但它明明就在眼前,可自己始终够不着。他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把剑,而是七柄,组成一个剑阵,真正的剑就在这剑阵中。也许,真正的剑原本就没有,自己只有掌握了这七剑剑势,才可拥有。可拥有的已不叫七情剑了,而是叫灭绝剑。试想,自己把这七剑归一,哪怕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剑,天下谁能避过,难怪,以天鹰上人那样的功力,也说自己最多只能接十剑,不敢以身试探这邪剑。可我又该如何突破,练成这绝世剑法呢?
(八)七情剑诀 “你也饿了,出来吧,这剑被八阵图压制,已从灭绝之境回到七情剑势,失去了正常的威力,如果像我等高手,一滴血相容,它立刻就会吞噬我的力量,转化为本体力量去挣脱八阵图封印,只有功力不高又极聪慧的年轻后辈,方才有机会从七大剑势中获取突破。你的力量对剑没有丝毫帮助,它食之无味,弃又不甘,这就是你的机会,你试着用心去感悟它,不要去拥有,在自己功力增加的同时又不被它控制,我掌控了八阵图,可以帮助你,压制它,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学成此剑法后,用此剑法去为恶江湖,否则……”天鹰上人双目射出两道精光来,见薛云出来,边说边一瞬不瞬的瞪着他。
薛云看着天鹰上人,双膝跪下,诚恳、郑重道:“前辈,您对我恩同再造,我薛云发誓,只用此剑去惩恶除奸,荡平血煞堡,为天下除害,绝不妄杀一个好人,否则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鹰上人双手有力的把他托起,满意的点头。
“我这里还有一把剑,叫青虹,长三尺三,宽三寸,削铁如泥,锋利无比,实乃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剑,你悟透七情剑诀后就以它作兵器演练,此魔剑万万不可心存贪念,更不能让它现世,否则你我不但为天下罪人,而且……而且你也将转瞬就会被全天下英豪追杀。切记!切记!这青虹剑你现在就滴血认主……”
“可是,我怎样才能练成七情剑诀呢?”
“你先绝六欲,再灭七情,或许可成……”
吃饱喝足后,薛云已不再那么急躁,而是放开自己的思感,去修炼眼、耳、鼻、舌、身、意的感观。他以前很奇怪,自己远远的一声呼喊,天鹰上人为何能听到,现在想来,难道是他绝六欲后的结果?要是自己灭掉六欲,不依赖它们,延伸它们的功能,是否也……突然间,他远远听到一声鹰鸣,接着就看到一条七彩异蛇围着自己,吐着信舌,在游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四周。两头巨虎也从遥远的地平线快速奔来,身躯越来越大,刮起两道狂风,天地变色。
薛云大惊,他想起了天鹰上人开启八阵图时说的话,不能惊动它们,不由紧张的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这些神物果真没有伤害他,仅站在他周围,慢慢靠近,围着他移转。可也就是那一刻,他真真是把七情的各种境况全都经历了一次。他手心冷汗渗出,慌张到了极点。
但更没想到,就在此刻,异变突起:那条七彩异蛇围绕他旋转无数周之后,竟直朝他快速咬来。事起突然,那蛇咬来时他猛然意识到,那把长生剑剑就在自己体内,蛇是冲着剑来的,想封印剑。薛云在感觉到剑时,脑海里也突有一丝明悟,正是这七情剑和蛇搏斗时滑动的所有轨迹。蛇身扑来,一阵腥气扑鼻,大惧剑下,薛云身子诡异的向后退出,同时又使出大爱剑,薛云就好像偶然碰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最亲密的朋友,不由惊喜的跑去,伸手抚摸,招手相待,但转瞬间又发现那人不是自己朋友,更是大怒,有种被人戏弄后的感觉,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把大惧剑、大爱剑、大怒剑、大恶剑纷纷使出,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猛比一剑,剑剑诡异莫名。在挥舞剑势的畅意中,他似乎还可以感决到蛇的心声。蛇一怔之间,见自己扑空,对方已出现在身侧,数剑诡异的刺来,招招刺自己必救之处,一时萌生退意。哪知此时所有剑突然全部消失,又突兀出现在蛇退身的必经之处,正在等着,就好像是蛇自己撞到剑上去一样——大欲剑,这就是大欲剑。薛云意识到:灭七情,绝六欲,并顺对方的七情六欲出剑,招招是对方必救,并料敌机先。薛云手抓长生剑,指着七彩异蛇,一剑一剑刺去。那蛇发现自己一动,对方剑就到了自己想要移到之处,你快速移换位置,它竟更快过你,处处抢在你前,一时激起凶性,也不顾长生剑的锋利,蛇尾如钢鞭一样横扫过来。大惧剑和大喜剑下,薛云就像是站在蛇尾,黏在蛇尾,一丝悲哀弥漫天际,他好似不忍心去砍掉这七彩异蛇的尾部,可剑仍一点一点的慢慢刺出。那蛇也呆呆的看着,竟突然转身逃走了,尾巴一摇一摆,消失在天际。
两头扑来的猛虎见蛇逃走,也随之转身离开。
薛云手里抓住了那把剑,慢慢端详,这不再是一柄黑剑,而是一柄散发惨淡光芒、中间一丝血线若隐若现的绝世宝剑,他越看越爱,慢慢的,身随剑走,顺着剑的引导,在一招一式,慢慢演练,把那七情六欲的剑法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一时腾空,一时又翻空滚地,刚向前冲,突又侧身后退,可每招每式毫无滞涩之感,他身若游龙,迈步之际,招招神鬼莫测。
这不依赖于功力、只顺情yù的诡异剑法,确实让薛云爱不释手。他却忘了,这剑正在控制他,如果他不灭掉七情六欲的话,就将永远被这剑法控制,变成剑之傀儡。
(九)灵阴尊者 外面,三个人正站在万山之中,其中两人赫然是当日追杀薛云的血煞堡两大高手:长竹竿和矮冬瓜。
长竹竿脸色苍白,惨淡无血,穿一袭白衣、戴白帽,衣服奇大,帽子也肥大,更增添他的瘦削;就好像他仅是一副衣架子,这帽子和衣服是某人脱下随手挂在他身上的,但倒也整齐。更奇怪的是他举着一个白色的长方形布帆,有点像游历四方的江湖术士,看相卖挂之人。可上面写的不是算命、测字,还是:“招魂”两个大字,透出丝丝杀气。一切的白里面,只这两个字是黑的,这两字岂不更加突出,让见之者更为惊心!好在他双目似乎已盲,右手正拿着一根长竹竿,在往前慢慢探出,一下一下探点。瞎子可以让人放松警惕,舒缓紧张心情。可谁又知道,他就是血煞堡的头号杀手,外号:招魂使者郁无极的。
矮冬瓜不仅矮,而且肥如硕鼠,唇上留数根长须,长在两侧,显得特别滑稽,粗粗一看,确实就是一只能站立的大老鼠。他外号也叫偷天硕鼠,姓赖,号三鸣。此刻,他就摸着脸颊右侧的数根长须,贼眼骨碌碌一转,指着前面那山峰哑声道:“灵阴尊者,他就在那山上。”
那叫灵阴尊者的被一方黑袍裹住,脸上也蒙黑巾,双目微闭,似开非开,冷冷道:“你确定!”
“属下确定,属下别的能耐没有,但这鼻子,哼,这千里追踪之术,还从没出错过!这次千真万确!”
“要是这次再出错,谁也保不了你!”
“尊者赎罪,前次是铁胆神鹰卓方华那老贼用了万年松涎,这万年松涎无色无味,可一滴到任何物体之上,就发出奇臭无比的气味,而且好像是那物体本体发出的一般无二,我一时无备,着了他的道,回家呕吐了三天三夜,无法展开千里追踪,这次,属下一定多加防备……”
“也不怪你,铁胆神鹰是武林三圣之一,堡主请他出山,也下了相当一番功夫,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堡主已吩咐,他如阻止,则杀之,我量他也不敢对抗‘血杀令’,‘血杀令’出,神鬼都惊,我们现在就过去。”
山峦起伏,群峰耸立,前面更有一峰独峙,仿若众山皆小、唯我独尊之气概。一头神鹰翱翔在天际。似乎发现了三人。一声长鸣,声动群峰。
盘坐在洞里的天鹰上人双目陡的睁开,飞速奔到洞口,就看到一条巨蛇盘缠在对面山顶,尾部黏在对面山峰,身子已从半空游了过来,巨大的蛇头狰狞,转瞬已更为接近。
“灵阴尊者屠坤!”天鹰上人一怔,看着那端坐在蛇头上闭目纹丝不动的冷血人皱眉道:“武林三圣之一,八阵图的四方圣使!”
蛇头就停在半空,遥遥对着山洞洞口,蛇头上的人也慢慢睁开双目,看着站在洞口的天鹰上人卓方华,毫无表情道:“三十年不见,没想到你铁胆还是老样子,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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