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恨地哼了一声,监狱长先生心中的喜悦却象浴室里的温泉一样,自有源头活水来。
毫无疑问,经过这么多年的承平日子,黑狱的快速反应能力简直糟糕得惨不忍睹,龙啸峰一个犯人在里面搞风搞雨,黑狱出动了这么多清剿的人手,有战士,有魔法师,居然还是抓不住他,更让他摸到了监狱长办公室,让一名高贵的贵族受到了不公平的惊吓。
但是过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监狱长先生看看自己手下平端着的几十把十字弩破魔箭,再看看紧闭的浴室之门,阴鸷的脸上再一次笑逐颜开。
4。35 死神的盛宴
等龙啸峰把自己洗涮得一干二净神清气爽地踏出浴室门之后,发现有密密麻麻的一群十字弩正指着他,监狱长先生却已经不见了。
“喂!人呢?我还有话要问你呢!”龙啸峰一边整理着自己的精灵之衣,一边面不改色地吆喝着,好象他眼前的这群狱卒手里端着的只是烧火棍,而不是杀人的利器。
文监狱长先生人在办公室外的甬道里,躲在重装甲士的背后,通过洞开的房门遥控指挥。他还真是越来越佩服龙啸峰了,扪心自问,如果自己被几十把十字弩对准了周身的要害,恐怕连动都不敢动了。
人“尊敬的先生,投降吧!如果你放弃抵抗,我保证给你一个贵族的体面待遇,否则我一声令下,一弩三矢俱发,你撑不过三秒钟的。”有了手下撑腰,监狱长先生说话就是硬气。
书考虑到安妮大人要龙啸峰痛苦活着的命令,监狱长先生希望能够兵不血刃把龙啸峰拿下。至于龙啸峰投降后能享受到多体面的待遇,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屋龙啸峰瞄都不瞄那些一弩三矢俱发的十字弩一眼,玩暗器,这些小玩意儿比中国的诸葛连弩差着三点三三三三三三三……倍呢!他只是淡淡地问:“我的挂坠呢?我把他登记了以后,搁在口袋里的,现在怎么不见了?”
监狱长先生觉得龙啸峰一定是头脑坏掉了,先前为了洗澡把他放了自由不说,现在被一排手弩指着,居然还在关心他的水晶挂坠!怪不得他身处包围却面不改色,原来是人傻所以才胆儿肥。
“你的那个水晶挂坠吗?被安妮大人拿走,做学术上的研究去了。只要你乖乖投降,我保证会把你带到安妮大人面前,让你亲手接过你的挂坠,怎么样?”监狱长先生嘴里对龙啸峰进行政策攻心,肚子里却在冷笑,“也不知那时候你的手是不是还长在你的身上?”
龙啸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垂下了头。
在他的灵魂空间中,塞维塔斯感到了无尽的恐怖。龙啸峰的感情一向内敛得很,平静得象一潭镜湖,塞维塔斯从来也不能从这潭无波的镜湖中推断出龙啸峰的喜怒来,正所谓天威难测。但此刻,在龙啸峰灵魂的天幕中,仿佛有毁灭的云层越堆越厚,大气无声地狂啸而过,在平静的湖面上卷起不祥的波纹来。昔时如镜的湖水在沸腾,象有万丈的毒火,正从地心中蓬勃向上。
塞维塔斯脸色苍白,蜷缩在龙啸峰灵魂空间中最偏僻的一角簌簌发抖,连话都说不出来。龙啸峰此时那隐而不发的怒火,足以窒息这座黑狱的所有生命,更令塞维塔斯难以置信的是,为什么龙啸峰那有限的身体里,竟然可以容纳如此无限的恐怖杀意?
“砰”的一声,龙啸峰闪身又进了浴室,再一次重重地把门给摔上了。
持着十字弩的狱卒们面面相觑,他们得到的命令是如果龙啸峰敢向前闯,就用破魔箭往他非致命的关节要害处随意招呼,以不射死为限。但龙啸峰现在不进反退,难道他想在浴室里再洗一澡不成?
监狱长先生得意地笑了,龙啸峰面对他的弩阵,只好龟缩在一角浴室里,让曾经沦为俘虏的他有一种得雪前耻的满足感。他大笑着扬声道:“尊敬的先生,您难道想在那间小小的浴室里躲藏一辈子吗?投降吧!温泉水里,你是煮不出食物的,七天七夜,饿也饿死了你……”
还未等他调侃完毕,“轰”的一声,好象天塌地陷一样,连地面似乎都在微微撼动。办公室中石屑纷飞,遮没了持弩狱卒们的视线,石尘弥散中,一团黑黝黝的长大影子从原来的浴室之门里直扑出来,声势好不猛恶。
想都不想,狱卒们纷纷调整手中十字弩的角度,将一场豪放的箭雨向来犯之敌激射而去。
劲箭攒射之下,那黑影躲无可躲,连连中箭。可惜这时神箭手们已经发现了,扑过来的黑影不是龙啸峰本人,而是那扇本来固若金汤的浴室之门。
这扇铜门上虽然雕琢着披着轻纱的出浴美女,但如此热情地扑过来,狱卒们哪里承接得住?数声惨叫,有两个倒霉的家伙首当其冲,被铜雕的美女紧紧贴面,当场就是骨断筋折,当铜门“咣当”一声撞到墙上又向后倒下的时候,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已经薄得象摊开的煎饼一样了。
自第一声惨叫声响起,就再也没有停歇下来。好象有死神的手指在自如地拨弄着生命的琴弦,那恶意的一扯间,便有一根琴弦绷断,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声生命最后的呐喊。
大屠杀是神圣的,是神秘的,是庄严的,当这一场死神的祭祀最后一声弦歌断绝的时候,监狱长办公室里已经铺满了一层新鲜的尸骸,龙啸峰象一个愤怒的精灵一样站在尸骨的田野上,他脸上狰狞的纹路就是一个象征着征服与毁灭的另类精灵魔纹。
“喂!人呢?我还有话要问你呢!”龙啸峰向着监狱长办公室门外的甬道一声暴喝,他的杀性本来已经暂时因收割了第一条人命而被抑制,但得知奇薇挂到自己脖子上的水晶挂坠被安妮那个小贱人给顺手牵羊了,狂怒之下的龙啸峰再也无意拘束自己胸中的毒意与恶念了。
门外寂然无声。
龙啸峰故技重施,深深吸一口气,一掌推在监狱长办公室的厚重大门上。那扇门乍得外援,马上欢呼雀跃着脱离了门轴的羁绊,象放飞的卫星一样,呼啸着向门外的甬道里横冲了出去。如果外面有什么埋伏的话,这一扇飘浮的铡刀一般的飞门,绝对会令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飞门“咣啷”落地,甬道里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原来监狱长先生目光如炬,死亡的奏鸣曲刚一开场,他就闻弦歌而知雅意,彻悟到龙啸峰不是他能摆平的对手。俗话说老鹰留下翅膀,才能飞过高山;豺狼留下獠牙,一定有机会咬死猎人。监狱长先生能屈能伸,不介意暂时当一回禽兽,他趁着龙啸峰在办公室中纵横来去收割人命的时候,悄悄一声令下,带着重装甲士们跑向传送魔法阵所在的密室,作战略上的转移。
龙啸峰冷笑着步出门去,来到石壁前侧着耳朵听了听。监狱长先生带着重装甲士做自己的保镖实在是个错误,这些盔甲除了贵重实用之外,还移动缓慢,而且喀啷喀啷喜欢唱着无心可猜的钢铁之歌。
身形如电一般射了出去,龙啸峰觉得自己躯体里有一团火,不让这把火将自己的敌人烧个干净,那实在是对自身的一种虐待。
龙啸峰有时或许会当一当舍己为人的君子,但他绝不会当那种舍己为敌人的傻瓜。竟然敢把奇薇送自己的挂坠给贪污了,那么,就用你们的命来描赔吧!
重装甲士行动间的叮当声就是最好的路标,龙啸峰眼中冒着灼热的毒火,象驾驭着风的恶魔一样从后方卷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前方的重装甲士群中,那一个穿着华贵,正急急如丧家之犬,匆匆若漏网之鱼,只顾埋头赶路的家伙。
龙啸峰长笑一声:“尊敬的先生,这就是您贵族承诺的履行吗?在您缴纳清楚您的赎金之前,您是不该逃出我的视线的呀!”
“保护大人!”殿后的几名重装甲士笨拙地转身,提起了厚重的斩马刀,象险道神一样挡在了当路。
剩下的重装甲士开始同监狱长先生一起撒腿狂奔,每到一个转角曲折之处,就有几名重装甲士留下来值守,摆出一副困兽犹斗的样子。
龙啸峰深吸一口气,全身骨骼格格作响,他一纵而上,飞扬的黑发在身后拉得笔直。
寒光满眼,两柄斩马刀卷起凛冽的杀气,如百丈飞瀑,自上空猛然落下。
若是在广阔的战场上,有成群结队的重装甲士结成刀阵而进,龙啸峰绝对没有正面迎敌的兴趣。但现在,身处于狭窄的甬道之中,这些全身都包在铁罐头里的家伙,在龙啸峰看来就是一堆大号的罐头,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轻轻巧巧地自卷帘一般的刀光下抢过,龙啸峰已经硬生生地从两个重装甲士之间的空隙间闯了过来,到了他们的背后。也不用回头,龙啸峰双掌齐出,正按在两个重装甲士的后心上,掌力一吐即收,伸势一按,人已如流星赶月,再次向前方飞射。
“当”的一声剧震,有如黄钟大吕奏响,两柄走空的斩马刀猛然碰撞在一起,黑暗的甬道里顿时溅出点点的星花。
似乎是被反弹的力道所激,两名重装甲士再握不住手中的兵器,“呛啷啷”双刀脱手。两条披着重甲的大汉脚下更是不稳,摇摇晃晃,好象醉酒一样,两手在空中狂舞乱抓,最终互相扭抱在一起,轰然栽倒。
——殁!
4。36 杀了比尔
龙啸峰一路向前飞掠,身后是倒了一地的重装甲士。
一掌拍实,脏腑尽碎!
监狱长先生从背影看上去,已经跑得狼狈不堪了。突然间脚下一绊,一个跟头摔了出去,费了半天力气才勉强撑起身来,两膝一手拄地,右手抚着胸口拼命喘息的样子,活象是一条挨足了棍子的丧家之犬。
“先生,现在的你,可一点儿也不象个高贵的贵族!”龙啸峰冷诮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收割了这么多条人命,龙啸峰血都沸腾了,那种感觉妙不可言,他深深地呼吸着,心中虽然有点儿喜欢这种血脉贲张的扩充感,又唯恐被这种危险的刺激麻醉了自己。
不过,眼前的这个家伙就是最后一个了,杀完了他,自己今天就金盆洗手。
可恶的东西,敢把大狐狸送自己的挂坠给贪污了,简直是找死!先前自己白捡了个扳指,还高兴了半天,啊哈,谁知人家才不会做赔本的生意,暗中早就把自己的挂坠给牵走了!马勒戈壁的,怪不得老话说得好——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果然是一点儿也没错!这监狱当真是黑暗社会的缩影啊!这里的衙役狱卒更是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龙啸峰用眼光逡巡着在监狱长先生身体上寻找下手的地方,他澎湃的恶意让他不介意给对手增加一分额外的痛苦。但看着看着,龙啸峰突然发现不对了。
眼前的这个人身型和那位监狱长先生确实很像,尤其是穿上监狱长的衣服后,就更像了。如果不是龙啸峰用狠辣的眼光往他骨头缝里剔,在这黑暗的甬道里还真不容易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已经被瞒天过海了。
“你是谁?那位尊敬的贵族先生呢?”龙啸峰冷冷地问。他心头的杀气被遭到愚弄的怒火一烘,更是焰腾腾足尺加三,这让他的眼睛里都有两道异芒在闪烁出来。
龙啸峰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吓人。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否认,他就是一个真正的恐怖圣徒。
那个冒充监狱长的家伙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他终于抬起头来,和龙啸峰乍一对视,疯狂的绝望神色就浮现在他的脸上。平日里他也是生杀无数的刽子手,身经百炼的他自然知道,当这种表情出现在一个煞星脸上时,那血手边的可怜人将会承受什么样的命运。
“哈哈哈哈……”那个人疯了一样笑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死定了,求饶也是没有用的,因为,那是两个杀戮者彼此之间的一种默契,一种另类的心有灵犀。
“我是比尔,在你追着我的屁股不放的时候,大人他已经遁出八百里之外了!你费尽力气,终究是奈何不了我们黑狱的!哈哈哈……来吧!玩个三花,让我也痛快痛快!你还等什么呢?我比尔活了三十年,杀过虐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了,冥王的地狱里,早就有了我魔判官的位置,你不早点送我下去叙职,还犹豫什么呢?”比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空旷的山腹甬道里,轰轰发发到处震响着比尔歇斯底里的狂笑声。
龙啸峰静静地站立在比尔身前,静静地等着他笑得声嘶力竭,静静地看着他因过于放纵自己的声喉而气息不继痉挛成一团,这时,他才一把将比尔提了起来。
四目相对,龙啸峰目光清澈如寒冰快雪,挟裹了从天而降的暴风骤雨,把比尔那凌乱的表情一洗而尽。比尔呆滞的脸上,逐渐有卑微和怯懦慢慢地凸现出来,眼睛里浮沫一样的疯狂被过滤清楚后,求生的欲望象海水中的礁石一样,在潮信的起伏中若隐若现。
龙啸峰慢慢抬起了右手,五根手指伸得笔直,在比尔面前轻轻一晃:“勇敢的比尔,既然你如此视死如归,那么我就如你所愿!”
比尔的唇角翕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着扑出来,但龙啸峰出手如电,一爪抓在了比尔的天灵盖上,“嚓”的一声轻响,五指已经贯颅而入。
刹那间,比尔的眼珠向上翻起,喉中咯咯有声,眼里的神采慢慢地涣散了开去。他的眼睫毛最后挣扎着扑簌了几下,眼中的那一层灰白的翳膜到底还是渐渐地铺散了开来。
龙啸峰一直和比尔的眼睛对视着,直到最后的一缕活气都从那越来越无光泽的瞳孔中消散殆尽,他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冷笑道:“自己杀人如麻,却还贪恋着这个尘世,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好事让你全占了?”
随手一甩,比尔的尸体直摔了出去,“咔秋”一下栽歪到地上。他脑袋上的五个窟窿失去了禁制,鲜血和脑浆滚珠溅玉一般泉涌了出来,头前的地板上瞬时间便濡染出一幅另类的泼墨大写意来。
龙啸峰冷冷地打量着四下的一片死寂,现在这个地方一个活人都没有了,可那个该死的监狱长,他跑到哪里去了?
龙啸峰的目光落回到自己刚刚给比尔开了瓢的手掌上。树梢护臂果然不愧是龙族的准神器,虽然开颅破骨如探囊取物一般,但却半点红白之物也没有沾染到龙啸峰的手指上。
“嗬嗬!妙极!”龙啸峰嘴里笑着,心里却没半分高兴。他又看了看比尔的尸体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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