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笑疯了的凡尔西诺们,龙啸峰却想哭。一个三万年都不下雨的地方!这些凡尔西诺们却还在笑着。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龙啸峰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在话音中流露出同情的味道来。
袭人庄严地道:“三万年前的亡灵天灾结束后,伟大的恐怖骑士将我们带到了这片大沙漠,把守卫神器的光荣使命交给了我们!”
所有的凡尔西诺们都不笑了,他们个个脸容严肃,站得笔挺,眼睛中都放射着自豪的光芒。
只有龙啸峰心里在痛骂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不是人,居然把对他忠心耿耿的凡尔西诺一族发配到这种喝水都困难的地方坐牢。在这种鬼地方,就算当了监狱长,又有什么用?
骂了一通——当然他不敢明骂,否则凡尔西诺们非撕了他不可——龙啸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那个便宜师傅确实不是人,因为他是超越神的存在。
袭人的阐述很快证明了这一点:“三万年前的酋长也曾经问过伟大的恐怖骑士——在这个地方,我们怎么才能活下来?伟大的恐怖骑士的面容,永远隐藏在黑暗的面具后面,他只是笑着挥挥手,天上雷鸣电闪,乌云四合,这一片大沙漠里就下起雨来!”
龙啸峰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他想像不出需要有多大的威能,才可以在这种看一眼就能把眼睛灼瞎的晴朗天空中行云布雨。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水系大魔导士,精灵女王忒丽克茜娅才有这个本事,但要让忒丽克茜娅挥挥手就让这片大沙漠暴雨滂沱,就算是大魔导士也没这个本事!
“大雨一直下了七天七夜,等笼罩一切的黑暗终于将太阳释放之后,凡尔西诺先祖们都惊呆了——部族驻扎在一座湖边,美丽的大湖一望无际,湖里还飘浮着几十座巨大的冰山——龙啸峰,也许就在你踩着的脚下,就是当年冰山的最后遗迹所在。”袭人闭着眼睛,声音如梦如幻,好象她已经穿越了时空,正站在三万年前神迹之湖的边缘。
“冰山?哪儿来的?”龙啸峰看着四下里的环境,他估计就是累吐了血,忒丽克茜娅也没办法在这里变出一座冰山来。
袭人指着北方:“伟大的恐怖骑士以大神通,将北方冰海中的冰山搬了几十座过来,放到了这个不毛之地。他留下来的令谕中说,冰山和湖泊一万年后就将干涸消融,他相信凡尔西诺一族在冰山和湖泊消失之前,就能够找出在沙漠中的生存之道!”
龙啸峰这时知道自己骂错人了,看来自己这位便宜师傅还是很善于养兵练兵的。
果然,袭人用极尽自豪的口气说道:“我们英勇的凡尔西诺祖先们没有辜负伟大的恐怖骑士的期望,他们在这一万年的时间里,摸索出了大沙漠中的生存之道,并一代又一代地将它们留传了下来。今天,曾经的神迹之湖已经成为了历史,但是,凡尔西诺有了自己的沙泳者,有了自己的武器匠,有了自己的骑从,有了自己的商业渠道,我们在这一片死海的深处顽强地活了下来,并守护着属于未来的光荣神器!”
所有的凡尔西诺都昂首挺胸,前世辉煌的荣耀和今世不屈的勇气象族徽一样挂在他们的脸上。
“没有了神迹之湖,你们现在喝什么?”龙啸峰担心一会儿他不得不喝自己的尿。
幸好袭人的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我们凡尔西诺的沙泳者可以在地下挖沙井,这里毕竟是神迹之湖的遗址,沙泳者们在深深的地下找到浸润万年的湿沙,然后将这些沙子集中到沙井里,经过压力的过滤,可以得到饮用的水,这样的沙井在凡尔西诺控制的沙漠里到处都有。还有,北大陆塔楼同盟和我们交易的时候,会给我们带来用魔法封存的深海玄冰,相信我,龙啸峰,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饮品。”
龙啸峰听到周围一阵咽口水的声音,他的心酸酸的,他暗中发誓自己今后如果浪费一滴水,就让他得口蹄疫好了。
想了想,龙啸峰又问道:“这个胶,你们是从哪儿弄来的?”他先前还想过要把这个胶用到战争方面去,可一见识到这胶见水就消的特性,他就知道这种胶注定只能在沙漠里用,无法在别的地方推广。
尽管希望破灭了,但他还是很好奇,毕竟这胶也太香了,闻着直让人把口水往肚子咽,对缺水的凡尔西诺来说,这或许就是另一个水源——口渴的时候闻闻这股香味儿,马上口水哗哗滴。
“沙虫!”袭人回答,“大沙漠里有很大的沙虫,怎么说呢?你看那边的沙丘大吧?”
龙啸峰看了看袭人指着的那座沙丘,或者叫小山更合适些。
龙啸峰点了点头:“你们在沙丘里饲养沙虫?”
周围的凡尔西诺们又笑了,从善意的笑声中龙啸峰可以听出,自己又出洋相了。
袭人晃着手指说道:“一只成年的沙虫,那个沙丘是绝对容纳不下的。龙啸峰,沙虫一张嘴,就能把那座沙丘整个吞下去!”
“噢!”还好见过了巨龙之后,龙啸峰对所谓的庞大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但即使如此,他还是暗暗吃惊。
“沙虫是吃沙子的好手,但自从凡尔西诺来到这片土地上之后,这些可恶的大虫子似乎对凡尔西诺和我们的角面驮兽的肉有了新的兴趣,我想它们是想换换口味吧!不过,凡尔西诺同样对沙虫的肉有兴趣,我们也想换换口味。”袭人说得轻描淡写。
“而且沙虫全身是宝。它的肉是难得的美味,它的皮可以制衣服,它的筋是做弓弦的好材料——对了,龙啸峰,寂静森林的精灵要不要弓弦,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算精灵们便宜一点儿!”袭人象个推销员一样,居然开始推销起凡尔西诺的产品来了,龙啸峰哭笑不得。
“再说吧!”龙啸峰苦笑着敷衍一谈生意经两眼就开始放光的袭人,“沙虫身上还能弄出什么好东西?”
袭人这才回头是岸的继续介绍:“还有一种就是你刚才见识到的胶了,那是用沙虫的骨头熬出来的。沙虫的骨头软得要命,可是烧熟了,却咬也咬不烂,只好拿来熬胶,效果却出奇的好。”
龙啸峰看了看周围的房子,确实,在没有雨的沙漠里,这些胶就是宝贝,到了外面,这些胶就是废物。
袭人的声音开始变得沾沾自喜,很有些卖弄的味道:“其实,沙虫最值钱的,不是皮不是肉不是筋也不是胶,而是香料!沙虫身上到处都有香料的珠子生长着,我们很奇怪,这些吃沙子的虫子为什么会长出香料来呢?凡尔西诺百思不得其解。龙啸峰,你知道吗?”
龙啸峰一耸肩:“天晓得!”
袭人撇了撇嘴:“或许那些塔楼同盟的炼金术士们会知道些什么,可是他们从来不告诉我们。每次和他们交易,那些狡猾的术士只会派过很多很多的石头人或铁皮人来,我想过好几次要跟他们谈重新定价的问题,可是这些狡猾的炼金术士却一个也不露面。我有时就恨不得一把火,把那些香料都烧光也不卖给他们。”
凡尔西诺们都笑了起来。
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平和的声音:“对我们凡尔西诺来说,适量的金币是必要的,过多的金币就失去了意义。”
5。76 凡尔西诺长者
“尊敬的老师,我只是一说而已,我才不会烧掉族人们辛苦收集而来的香料。”袭人转过身,向那个声音的来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鞠躬礼。
周围的凡尔西诺“哗”一下散开,露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凡尔西诺来。
龙啸峰虽然对凡尔西诺的年龄没有推测的经验,但还是可以一眼看出,这个凡尔西诺很老很老了。当衰老来临的时候,那种气息是瞒不住人的,也许每个人都打心底里排斥它,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对这种衰老的气息反应敏感。
这具衰老的躯体上坑坑洼洼满是伤疤,那种伤疤不象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倒象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一样,看着就令人触目惊心。
凡尔西诺长得符合人类审美标准的,一个也没有,袭人披上黑斗篷时是最像人的,但也只能看背面,但丑陋成这样的凡尔西诺,却也少见。
被袭人称呼为老师的老凡尔西诺走上前来,龙啸峰发现他的眼睛是松垮垮闭着的,但他居然走得挺稳。
盲人!不!是盲恐龙!龙啸峰心里闪电般掠过一个念头。他注意到老凡尔西诺空洞的眼窝显得很奇怪,他的眼珠不象是天然瞎或者受了意外的损伤,倒象是被融解了一样,就象刚才粘着他手指的胶融解于水中。
联想到刚才袭人的讲述,再看着老人身上那些恐怖的伤疤,龙啸峰一下子得出了结论——这个凡尔西诺老人曾经被沙虫吞掉过,等他被从沙虫胃里救出来重见天日后,就已经被消化成这个样子了。
“你好!尊敬的客人!”虽然没有眼睛,但老凡尔西诺还是准确地把头转到了龙啸峰的方向。
“您好!英勇的长者!”龙啸峰毕恭毕敬地答复着,受到了如此可怕的重伤,还挣扎着活下来,并得到周围凡尔西诺们由衷的尊重,这样的老人,必然是一位真正的勇士。对勇士,龙啸峰从不吝于表现自己的谦恭与敬仰。
“凡尔西诺的名字和精灵的名字一样长,有时候,对远方的客人来说,长长的名字也是一种折磨人的存在,为了让贵客免于这种折磨,你就叫我瞎子好了!”老凡尔西诺说得悠然自得,一点儿也没有残疾人那种讳疾忌医的心理。
“不不不!我还是称呼您长者比较好!”龙啸峰温和但是坚决地反驳着。
“哈哈!随便你吧!确实,被称呼为长者比被叫做瞎子听起来顺耳一些!”老凡尔西诺笑着说,狰狞的面容,黯淡的獠牙,却给人一种开朗的感觉。
“老师,一向隐居的您为什么来了?”袭人待老凡尔西诺的笑声一停,马上接着问道。
“祭坛已经快准备好了。所以,我就自告奋勇来做一次信使,虽然我比不上那些敏捷的小伙子们,但是,只是在部族里的话,我的腿脚还是误不了事的。”凡尔西诺长者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赞赏,“圣女,你这一次进去人类世界,不但取回了神器,还带回了圣徒的侯选者——做得好!”
袭人微笑了起来。如果龙啸峰不是一路上跟她朝夕相处,一定看不出这是微笑,因为凡尔西诺的微笑看起来一律象是呲牙示威。对龙啸峰来说,认识袭人的时间越长,她的微笑就越多,曾经那个冷若冰霜的袭人已经在他记忆中慢慢淡化了。
龙啸峰很欣慰,因为这表明,袭人已经开始将他当成了真正的朋友,所以才在他面前展现出了真实的自我。
袭人微笑着再次向凡尔西诺长者鞠了个躬,说道:“尊敬的老师,您太夸奖我了,我的旅程之所以显得顺利,是因为我得到了朋友的帮助。现在,是轮到我回报他的时候了。老师,龙啸峰就拜托你了,祭坛那边,我先过去了。”
“去吧!我最出色的弟子!第一个征服了山脉的凡尔西诺有资格提出任何要求!”凡尔西诺长者骄傲的说着,并把枯瘦的三趾爪放在袭人头顶给她祝福。
袭人谢过老师,转身一溜小跑,走得踪影不见。龙啸峰身边的凡尔西诺们也一脸兴奋的散开了,他们一边互相轻声嘀咕着什么,一边象归巢的鸟儿一样,朝一座座沙丘魔堡里钻了进去。
小火也很喜欢这种沙丘魔堡式的房子,他背着小水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很快就被房子的主人请进去做客了。
龙啸峰也很想钻进一座魔幻般的沙丘城堡内部去开一开眼界,但没有受到邀请,他不好意思强闯民宅,毕竟他不是拆迁办的出身,那种蛮不讲理的事他做不出来。何况,还有令他比参观更加感兴趣的事情。
现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了那位凡尔西诺长者,龙啸峰可以毫无顾忌地发问了。
“尊敬的长者,我有个问题想要求助于您的睿智!”说着精灵礼仪用语的龙啸峰越来越象精灵。
“请讲!”凡尔西诺长者言简意赅。
龙啸峰咳嗽一声,这个问题说的人尴尬,听的人也肯定难堪,不过龙啸峰是直性子,既然面前有一位经历了沧桑风雨的长者,他正好乘机弄个清楚。
“尊敬的长者,听袭人,也就是凡尔西诺的圣女说,被带回部族的恐怖圣徒候选者,如果证明不了他是真正的恐怖圣徒的话,会被处死?”龙啸峰问道。
“没错!”凡尔西诺长者理所当然地说道,“预言中恐怖圣徒的确认仪式何等庄严隆重?如果被证明其人不是真正的圣徒,他只有以鲜血来净罪!”
龙啸峰无法对这种蛮横的规矩发表任何意见,他只好苦笑着继续问:“可是圣女又说,如果最终我不是部族希望看到的那个恐怖圣徒的话,她会救我。她怎么救?和部族翻脸杀出重围?那可不是我希望的,我无意与凡尔西诺为敌。”
“你错了,年轻人!”凡尔西诺长者的声音显得平稳而沉静,“救赎,有时并不需要鲜血。如果你最终被证明不是恐怖圣徒,那么作为一个凡尔西诺的朋友,你将被释放,而凡尔西诺的圣女也将被搋夺所有的荣誉,她将被放逐。”
“放逐?”龙啸峰皱了皱眉。精灵也有放逐的惩罚,对没有肉体惩罚的精灵来说,放逐就是最无情最残酷的一种。被放逐者将丧失自己所有的荣誉,从此成为部族永不原谅,永不承认的一个孤魂野鬼。
有时精灵也会自我放逐。龙啸峰的掌门大弟子爱莉丝琳娜练剑有闲时,就对他说过,有的死要面子的精灵,无意间惹出了大麻烦后,即使受到大家的原谅,还是会哭着喊着自己把自己扔出寂静森林,从此就再也见不到这家伙了。
放逐的传统非常古老,甚至可以追溯到第一次亡灵战争之前的很多世纪之前。听说有被放逐的精灵还集结在一起,建立起了自己的部族,并称呼自己为“暗精灵”。
想不到,凡尔西诺一族也有古老的“放逐”惩罚,而且很显然的是,凡尔西诺的放逐对重视荣誉更甚于生命的袭人来说是生不如死的酷刑。
龙啸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在不久后的恐怖圣徒确认仪式上,他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那就完了。
如果他真的把仪式搞砸了,他就辜负了袭人的信任,他无法容忍自己犯这种错误。
“尊敬的长者,我就是真正的恐怖圣徒!”龙啸峰挺起了胸,他以前一直对这个恐怖圣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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