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我们就这样送出去了吗?”
“不用管了,出了我的地盘,接下来,就是别人的事情了,虽然我是巴不得那些人弄死这头老虎,不过最好不要死在我的地盘上,南定城那些人,随随便便拿个人出来,都是一等一的猛将,不得了的人物,可不能得罪坏了。”
坤沙连连叮嘱,倒是让他的手下们有点儿懵,什么时候坤沙将军堂堂一代毒王也这样的小心翼翼了?
这光景,恐怕谁都料不到吧。
不过在邦桑城以西,缅甸著名悍匪魏学兵也在那里翘首以盼,手中捏着一把五四大黑星,又觉得太嚣张了一些,竟然是将那枪收了起来,往手枪包里一放,然后踱步抽了个烟,嘴里嘟囔道:“妈的,人怎么还不出现!”
“魏老大,咱们还等不等了?”
这山道上,都是握着ak的土兵蛋子,一个个脸色都是茫然麻木,跟着魏学兵,也就是讨口饭吃。
“等,怎么不等!”
这里是一个卡口,是魏学兵和坤沙地盘的交界处,坤沙一向不如险地,倒是和魏学兵有所不同。
张贲他们的车子开的很慢,三四十公里每小时的样子,颠簸了老半天,才到了邦桑,就这儿,还是车子趟过一条河的缘故,一路过来虽有零散的武装份子,可是看到那吉普车和车子上的人之后,都是没有敢下手。
再一个,那面虎头旗太过显眼,现如今,谁不知道南定城的那帮子悍匪都是打着老虎脑袋的旗子,一个个都是凶悍无比杀人不眨眼,他们都是求财,可南定城那班人,就是要命的。
“魏老大!你看!”
一人指了过去,魏学兵看了过去,道:“终于到了。”
他是整了整衣襟,在那里列队欢迎,车子上的人也是侧目,谁也没有料到,这个魏学兵这么会做人,连张贲回南定城的消息,都摸了过来。
张贲下车,脚上早就换上了长筒陆军战靴,腰间一把苗寨大砍刀,另外一侧是一把军刺,身上挂着一把长枪,腰间后腰一把九二,前面一把五四。就这个装备,单枪匹马出去,那也是把人吓出一身的毛子汗来,太牛掰了。
“魏老大,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张贲落地后,那些人才知道这厮竟然是这样的高大,一身的腱子肉,皮肤黝黑,目光灼灼,虎步龙骧,走路虎虎生威,双眼扫视,朗目星眸,倒是让人觉得亲切了许多。不过他伸手和魏学兵握手之后,魏学兵才暗暗心惊: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恐怕还在他老子之上。
“张兄弟,听说你要回南定城,兄弟我特来送你一程。”
魏学兵一拍手,有人端出来两碗酒。
张贲瞥了一眼,笑道:“酒就不喝了。若是有口肉吃,倒是能路上垫垫肚子。”
魏学兵一愣,但是看张贲眼神,倒不是不给面子,不明就以,但是立刻说道:“有有有,来人,将上好的蟒肉送上来!”
一段缅甸蟒的蛇肉,入口丝丝香味,真是极品。
张贲将那蟒肉用树叶子一裹,然后握在手中,拱手道:“魏老大,今天这块肉的情分,咱就记下了,别过。”
“兄弟好走!”
魏学兵是国内通缉的要犯,洗白是不可能了,只能在外面混黑,也是一方豪强,不过这光景,他不得不四处小心,张贲什么来头,背景是什么,不得而知,所为何事,更是不得而知,所以,他得小心应付着。
但是现在看来,让魏学兵大为好感:这小子,比他老子可是要好说话的多。
等到车子缓缓开过,过了邦桑,从班旺擦过,又是瑙连、孟杰,这五城十六地一共是三十二路大小不一的武装份子或者地方豪强护送,一时间,闻风而动的人都是惊诧,这究竟是谁?竟然有这样天大的面子?
哪怕是就在萨尔温江以西逛荡的缅甸政府军第五军军长罗成坤中将,也是莫名其妙,心中暗暗揣测:那中国来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让这么多头头好吃好喝招待还好送六百里?
不错,罗成坤没说错,这南定城距离孟坎,正是三百多公里,合六百余里。
这正是:五十载番邦战火纷飞,六百里群雄举杯相送。
NO。196三虎从来路不同
农历的腊月刚到,便下了一场雪,这北国的风光,最是怡人怀念的,就是这漫天的鹅毛飘雪。张家大院的老家伙们就这样踩着雪,踏上了前往东北的列车,从京城,去那多年之前的鸭绿江。
而这时候的张贲,在南定城内,拿起了电话,却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听筒,他没有勇气打这个电话。
恍若是近乡情怯一般,他不想让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于是,就这样拿起电话挂断之后,再也没有拿起来过。
节堂外,一个个身强体壮抬头挺胸的壮汉手持着家伙什站着,侧目而立,看着从里头过来的张贲,众人都是抱拳,行了个礼。
张贲穿着一身笔直军装,上头没有什么装饰,腰间是一把五四大黑星,一把军刺扣在长筒军靴的里头,站着,就是一条好汉子。
“晚上云南那边的电信老总要请你吃个饭,您瞧着,是不是去一趟?”
王宏图穿了一身长袖棉毛衫,腰间挂着一个玉佩,此时却再也没有吊儿郎当的气质,端的是有一番姿态,说是蹁跹美男子也不为过。
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露出了光洁溜溜的额头,面若冠玉,手上戴着大碧绿扳指,一块大金表,后头站着两个三宣堂的刘家子弟,乃是配给王宏图的保镖。一个叫刘洪涛,另外一个叫刘洪志。
三宣堂里面不算太上得了台面的子弟,不过,广西子弟多有彪悍热血之辈,论起悍勇果敢,却是不差的。
“就一个人?”
张贲奇怪地问道。
王宏图神秘一笑,低声道:“还有一个边防大队的大队长,一个缉毒警察大队的大队长,还有一个云南省蚕桑协会的会长。还有嘛,省旅游厅的三个头目。”
张贲一愣:“你怎么和他们接头的?”
“您忘了?楚振雄楚天雄两兄弟他们可是心有余悸,现如今,谁不知道缅甸出了一个猛人,手底下数百亡命之徒?”
王宏图声音压的低,他坐的是白扇子交椅,周遭几个坐交椅的大汉倒是没有说什么,唯有张大山和张小山兄弟两人,横挑眉毛竖挑眼,怎么瞧王宏图都不是什么好鸟。
只是,现如今也得承认,中缅二号公路,对外是异常的低调,外交部方面,也是往低了说,只道是有条小型的商贸公路正在修建。
这他妈的全部都是扯淡,公路又不会说话,还能知道自个儿身上爬的是人是畜生,是货物还是枪炮?
“没想到,这两人的能量如此之大。”
张贲倒是有些意外,这时候,时机很是微妙,四周打探邵帅陈果生死的人,多的和狗一样,哪怕是傻子,也会往张贲身上去想,张贲也是来者不拒,你们只管来,我也只管招待,给钱就行。
关山端坐左右,他坐的,乃是力士交椅,速成靠山板凳,乃是最顶级的保镖才能坐的。左边是关山,右边是巫行云。
巫行云这厮则是双目闭着,丝毫没有说话的意思,只是听到张贲和王宏图的谈话,还是有些暗暗心惊:厉害,竟然能够搭上这样一条线,这样说来,倒是减缓了不少。
将危险降低到最小的方法是什么?和敌人捆绑在一起。
到时候,只有你宰了他们的份儿,而没有他们碰你的可能。
到了省部大员朝廷大臣的份上,真要说是割肉止损,也是决心极难,所图所思,实在是宽广到了极点。
而且,张贲有意无意地透露着一种讯息,或许……邵帅和陈果没死?
只有南定城内的几个小头目,才觉得奇怪,他们不明白:老大到底是打着什么主意,竟然就是不杀那两个贱人。
张贲已经跳出了圈子,到了局外,他现在,已经是没有多少算计,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端的是杀伐果断。
“你把咱们的投资清算一下,也好让大家心中有个底。”
张贲手一伸,对王宏图说道。
王宏图笑了笑,点点头,对坐在长桌前的几十个大小头目道:“咱们大的就不提了,和人叉着,错综复杂,拿的都是回头钱,就不入账了。但是这零零碎碎,还是要说说的。半年来,入账存档的黄金一共是九百四十六公斤,还有半斤多的零头,咱就当红利发了下去,那些升了级的弟兄,一人小半两,这个是没跑儿的。诸位过过目,对对账,看准不准。”
从张大山开始,那账单先是传阅了一圈儿。
几个大队长都是点头,虎大高更是摸着大光头:“娘的,老子当十几年的兵,还真是头一回儿拿黄金当红利,奶奶个熊的……”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虎大高一愣:“笑啥!笑啥!老子说错了?笑个球囊!”
张贲拿起一块煮好的腊肉,用刀子划了片儿,刀子扎着肉片儿,往嘴里送。
一群大小头目也是动了刀子,油腻腻地抓着猪手鸡腿牛肉块,香味飘出去,那些逛荡打扫的缅甸女人都是直吞口水。
陈明亮随手拿起一块鸡腿,朝着一个正在倒水的缅甸女人喊了一声,那女人小声地走了过来,陈明亮笑了笑,将那鸡腿给她,然后道:“吃吧。”
那女人倒是老实,竟然真的是接了过去,然后迅速地消失在了大厅。
“老陈!你娘的你家里有婆娘了吧!狗日的你这孙子可不地道啊!”
虎大高猛地一拍桌子,瞪圆了一双牛眼,看着陈明亮。
“去你妈的蛋,这娘们儿长的像老子死了的大姐,老子心软不行啊!”
陈明亮白了他一眼。
众人也是哈哈大笑,大厅内的气氛倒是欢快了起来。
王宏图又将一份东西拿了出来,声音压低了说道:“这个,是咱们半年来缴获的美钞还有人民币,珠宝什么的,既然现在南定城有人为咱们吃下,也就入账了。你们看看,这数目对不对。”
众人见他眼神诡异,顿时来了精神,关山第一个看,接过去,眼珠子明显瞪了一下,众人更是惊诧,连一向沉稳的老关都这模样了?我操,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大小头目都是知道这玩意儿不是分赃,就是让自个儿心里踏实的。
不过真当看到一长串儿的零,那感觉,真是爽到了极点。
做账的是建行的人,云南省那边的几个行长都是擦着冷汗吸凉气的。他们算是弄明白了,这年头,还真有抢钱发家的。
不过人家是在缅甸地头上抢,轮不到他们瞎咋呼。
“我地个娘咧,这、这么多的钱啊!”
虎大高不穷,中海干了一票,够他吃喝到老死的了,可是人活一辈子,给老婆孩子赚够了,也该是活泛活泛了,人嘛,没点追求,早晚就是尸居余气。
现如今,张老虎有想法,出来要大干一场,什么条条框框恩恩怨怨,杀,杀,都杀了个干净。
有人要逞凶斗狠?行啊,先过咱爷爷手里一把八一杠一关再说!
这天下的纷争,总得有人做些不地道的事情。
大争之世,百家争鸣,便是谁人来做兼爱非攻?
于是,这缅甸的土地上,有人扯着一面大旗,就差替天行道四个大字。
俗不俗?俗!
弱智不弱智?弱智!
蠢吗?蠢到了极点。
可便是如此,总是要有这样的人来做。
这天下豪杰,就没有敢白虹贯日的嚣张无畏无知之辈?
有的。
张贲便是有了这样一个觉悟。他可以无畏无知,亦可无知无畏,到了最后,却还是要做魑魅魍魉牛鬼蛇神头顶上的一把刀,悬着,也好让人心中忐忑,到了底下,不至于一群人狼吞虎咽,吃相太过糟糕了一些。
张三贤当年那辈子理想主义者打下了偌大的江山,万民簇拥过,行走至此,便是要回望一下,终究是完成了吗?
他们的路,到此为止了。
儿孙呢?还在奋斗的路上。
张三贤夜里头睡觉,也会辗转反侧,他的大儿子没什么好说的。成了事,也有了家,磕磕绊绊,到底还是画了个圆。
可是得了他衣钵的张耀祖呢?这个儿子天生就是煞星,天煞孤星,要千里遁走早晚伸头一刀吗?他不服。
于是期望更下一代,笃然回首,一阵战栗。
自己的小孙子,走上了比他老子还要疯狂的不归路。
有伟人曾言: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张贲的一只脚,就是踩在了不归路上,并且一路狂奔,死活没有回头。
舍得舍得,有了做烈士的觉悟,亦是有了和天下英豪为敌的觉悟。
嘴上喊的是兼爱非攻,手上的战刀,却是不见血不入鞘。
北国下着雪,张老三的祖孙三代三头老虎,却是没有走在一条路上。
张三贤走的路,雪地里面一步一个脚印。张耀祖走的路,悬崖峭壁,那里,其实本就没有露。张贲走的路,翻山越岭,哪里危险重重,哪里磨难浩劫,哪里就是他的路。
一晃而过,竟然是到了张贲也双十之龄,白驹过隙,也不外如是了。
节堂上,一摞摞的账本,王宏图目光锐利,他能够感觉到一种潮流在手指之间涌动,是的,一种从弱小朝着强大变化的力量感,喷涌而出的畅快。
虽然男儿匍匐羽翼之下多少有些让人自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居张贲这等英豪麾下,王宏图有一种得以发泄,得以一展抱负的酣畅淋漓。
他等这样的日子有多久?
父亲王鼎鑫护着他围着他,周遭的狐朋狗友追着他绕着他,他窒息致死快了,在破而后立的过程中,他怀疑过,彷徨过。
但是现如今,他也是敢拎着一把自动步枪在修路的工地上,和一群缅甸土霸王对峙的纯爷们儿。
这个改变,他铭记五内。
有一个大英雄在身后镇着,心中的安宁,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账目你们也过一过,电子账就不给大家看了。内帑的本金还在,我们还要在国内做些黑白来去的买卖,你们看不懂,就不拿出来现了。”
王宏图这般说话,虎大高倒是无所谓,拍着胸脯道:“没关系,老子现在钞票赚够了,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婆娘小娃子吃饱喝足,家里面三层小楼盖起来,娘的,老子图个啥?不就是图个痛快嘛!张兄弟,您现在是咱们这帮人的头头,是大档头,是老大,拿捏章程你说了算,老子头一个服你!吉时已到,咱海碗喝一杯磕头酒,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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