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天马行空地划出纷乱的弧线。
金光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青铜马车循着穿云舟的轨迹,一丝不差的追逐下去,双方之间的距离越发的接近。
陈云生将穿云舟的高度降到树梢,穿过密集的枝丫。而金光索xing唤出金光剑,将挡在车前的树枝纷纷斩断。眼看着前方便是一道山梁,陈云生腾出左手掐了一个惊雷诀,匆匆放出。只听轰隆隆一阵山响,无数人头大小的石头从山梁上滚落,砸向金光的青铜马车。
金光骈指向天,那柄金se的剑忽地飞了起来,化作万道丝线,把碎石割成粉末。金光剑再次融合为一柄巨剑,直挺挺she向前方不远的穿云舟。
白木容见状不妙,骨鞭如灵蛇出谷,划出无数凤刃和金光剑纠缠在一起,一阵咯吱吱的响声传来,陈云生脸上的肌肉忍不住跳了几跳。
“怎么办?”他心中一遍一遍的再问自己,后背的衣襟已经被汗水浸湿,他并不是害怕,只是不愿就这般莫名其妙的送命。
“看前方,似乎有光。”白木容喊道。
陈云生抬起头,看到远处的天空中闪动着两点若隐若现的光芒,若不仔细看,很难发觉。两点光芒的速度虽然慢,却在真真正正的向他这边飞来。
陈云生的心原本升起了一丝希望,当他看到两道遁光的速度,那丝希望又凉了下来,来的两人飞行速度很慢,如同龟爬一般,看样子连筑基修士都可能不是,这样低阶的修士无论是否是自己的帮手都无济于事。
他暗叹了一声,眼光中流露出一种绝决,看着身旁的白木容,陈云生轻轻说道:“一会儿我挡着他,你先走,我们在太白峰会面。”
白木容蹙眉说道:“我们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个必死无疑,我不走。”
陈云生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若不走,徒然送命而已,何必呢?”
白木容突然笑道:“傻瓜,难道你又忘了血盟?你死我也死,没什么能把我们分开。”
女子唇红齿白,说的云淡风气,视死如归,真不是一般的气定神闲。听在陈云生耳中却有种悲凉之意,没有时间辨别女子话语中若隐若现的深意,他苦笑道:“好,那就一起赴死。”
在他心中虽然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没有多大把握,但是还隐约有一丝希望,希望能够再次得到那股纯黑的力量。
金光一边追,一边哈哈大笑,他已经近乎十年没有如此爽朗的笑过。虽然今天晚上折了一件法宝,伤了一件法宝,同时元神受损,灵元减半,但是他打的酣畅淋漓。最重要的,他即将把对手逼上绝路。这种爽快感,对于他这个级别的修士而言,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
一个高大的修士笨拙的站在一块流线型的飞空法器之上,法器的尾端插着一块火红的上品灵石。从法器的样子和灵石的品阶来看,无论如何也不应该以这种速度飞行。
他身旁的一个传红衣的娇小女子不悦地说道:“你到底能不能飞,如果不能,明ri索xing找辆马车,赶着去天水城。”
“这个倒不用了。你急什么,咱们在路上多待两天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说实话,这件飞空法器速度太快,我怕一放开自己从上面掉下去。你也知道,我还没有结丹,又不会五行遁法,掉下去就摔死了,不是闹着玩的。”他看着脚下密密麻麻的黑se树林,胆怯地说道。
女子更加不悦,扁扁嘴道:“哼,你这胆小鬼,当年是谁在师伯的穿云舟上又蹦又跳,跟个大马猴似的,现在却胆小的要死。闭关五年,师父将多少灵丹妙药都堆在你的面前,你竟然还没有结丹,真是丢死人了。”
高个子男子憨厚地挠挠头,笑道:“这也不能怨我,师父交代的法符总要炼制。这五年时间我倒是把其中一半都用来制符上了。说实话,这动符之道可不是盖的,着实是jing妙异常。”
女子眨眨大眼睛,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道:“哦?动符?师兄如若不嫌弃,不如我们比划一下如何?”
男子连连摆手道:“你古灵jing怪,鬼点子比天上的星星还多,我是搞不过你的,还是算了。噫,前方有修士!那点白光为何如此眼熟?”男子指着前方的光点说道。
此时女子已经加快了遁速,如烟一般消失在男子眼前。没办法,高个子男子只有颤巍巍驾着飞空法器追赶而上。
……
又穿过一道山梁,陈云生决定不逃了,在这里与对手决一死战。收了穿云舟,陈云生站在山巅,看着迎面飞来的马车,手中紧握双刀,寻思着一会儿怎么给对方来个先下手为强。
金光看到陈云生不逃了,马车的速度也就慢了下来。他将马车停在对方身前百丈开外,慢腾腾地从马车上走下来,飘在半空中,收起那件铜皮马车。同样慢条斯理地飘向激战了一晚的对手。
“你们终于停下来了,有什么要说的吗?反正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祭ri,不妨多说两句。”金光随意地说道。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陈云生抬起右手,将匕首换了一个握姿。
“说。”金光大度地说道,不夸张的说,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好,丝毫没有因为损了一件法宝而沮丧。
“你这样的修为和道法为何为司天阁效命?”
“奇怪吗?这就如同你为何刺杀司天阁的修士一样。我需要灵石,而司天阁提供这些,仅此而已。”金光神气地说道。
陈云生看着对方,认真地道:“这样说,如果我给你足够的灵石,你能帮我灭掉司天阁吗?”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金光,就连白木容都对陈云生侧目相看,女子伸出玉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两下,怀疑地说道:“也没发烧啊,为何说胡话。”
金光哈哈大笑,笑罢冷声说道:“我不为任何人效命,只不过姜玉衡曾经有恩于我,令我不得不出山帮他。否则谁会去蹚这档子混水。”
他表情变得冷峻起来,手中握紧了金光剑,如同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注视着陈云生。仿佛要将对方吃掉一般。
“看来我们之间必然有一场生死之战咯?”陈云生有些郁闷地说道。
“然。”金光简短的回答,金光剑已然越于胸前,蓄势待发。双方没有再浪费时间,话都说道这个地步了,原本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
金光剑划出一道炫光,she向对面的陈云生,而对方却没有出刀,而是拽着身旁的白木容向后退了三步。
金光愕然失笑,暗道,他莫不是被吓傻了,怎么连刀都不出了,就算不敌,也应该有一战之力啊,奇怪之极。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他不仅奇怪,更是匪夷所思,金光剑居然刺中了一层金se的透明薄膜,虽然柔软,却极为坚韧,令金光剑从两人的身侧划了过去。
金光脸se一寒,冷然说道:“是谁在背后装神弄鬼,赶紧给我滚出来!”
从大石之后走出两名修士,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一个身材健硕,一个娇小可人。男的冲到陈云生的身畔,给了他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女子则兴奋的红着脸,恭敬的鞠了一躬,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叔,终于见到你了。”
第五十二章 用符的人
原来陈云生落到山巅之后感到一块大石后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向他发出了一种看似友好的信号,那种灵元是他熟悉的,他断定来的人是帮助他的。
当他感觉到两层中品金刚符被附着在自己周围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一种久违的喜悦感升腾在心间。他有十分的把握对方就是阔别已久的何望川和方明兰,对于这种见面方式,陈云生感到既兴奋又有些尴尬。
何望川并不搭理金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人虽然长大了不少,但是那副笑容却还和当初相差不多。他兴奋地说道:“师叔,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方明兰在一旁扁扁嘴说道:“我给你说了那么多次了,你就是不信,看看白姐姐每ri安然无恙,师叔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
陈云生露出发自心底的笑容,他温和地说道:“你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那两个天真烂漫的小童了。明兰还进阶了金丹期,我真是高兴。”
何望川有些不要意思地低下头,嘿嘿了两声说道:“我虽然比明兰的修为差上一些,但是我在动符的修行上要强过她一些,是明兰?”
方明兰娇小的脸庞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她抿嘴说道:“是,是,是,谁不知道师兄的动符天下第一,罕有敌手。这里不是有个不开眼的金毛鬼吗?不如师兄就用你的动符把他解决掉。”
何望川拍了一下胸脯说道:“好,你们都在一旁看着,我来收拾他。”
方明兰笑着,如同云雀一般跳在陈云生身旁,独留何望川一人在最前面面对金光。
陈云生握了握手中的刀,对何望川说道:“此人不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能够单独对付的,大家一起上,兴许还有希望。”
眼前这一幕戏剧xing的变化令金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刚开始他认为陈云生是故意将他引到这里来的,他早就在这里安排好了人手。但是看到双方的表情,却改变了看法,听到何望川和方明兰语出不逊,更是怒火攻心。
他大吼一声说道:“两个ru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在你家金光爷爷面前说大话,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说着他身体背后闪烁起一道狮子虚影,身子如箭一般扑向陈云生等人。金光剑上的光芒越发的夺目,外层那道金刚符眼看着就撑不住了,闪烁了几下,突然啪的一声土崩瓦解,化作片片细碎的流萤消失在空气中。
方明兰芊芊玉手在风中如同玉蝶一般飞舞不停,一道冷清清,寒恻恻的冷光逐渐驱散了四周的黑暗。一柄不长的剑凝在她的身前,剑身莹白如月光,清清淡淡幽幽,仿佛天上的月影星光可以透过薄如蝉翼的剑身she到地面上。jing巧的剑萼上刻着一钩弯月,透着无比的jing致和婉约。
陈云生认得出,这柄剑就是当ri叶穿云为她量身炼制的水月剑,现在看来已经被女子练成了本命之物,有了本质上的提高。
反观何望川则并不出剑,他骈二指在胸前轻轻划着什么,初时什么也看不见,两笔之后,便能看到指尖拖着一抹银亮的光泽,光泽并不马上消失,而是凝在半空,如同凝质一般。
啪的一声,内层的金刚法符也被金光突破,他冷峻的面容由于愤怒有些变形,剑眉在眉心处凝成了一个疙瘩,双目瞪圆,嘴角向下,变得有些狰狞。
金光剑嗖的一下刺来,水月剑应了上去,两柄飞剑接触的一刹那,水月剑上突然凝出了无数法符和光纹,一个圆形的禁锢空间突然出现在天空中,将水月剑和金光剑封闭于其中,那柄金光剑顿时如同死物一般软软地躺在禁锢空间的底部。而水月剑则如同一只游鱼在球形的空间内打着转儿。
“法宝生符?”金光面se一寒。
“哟,没想到这位金发大叔居然连小女子刚学会不久的手段也叫得上名号,看来大叔果然不是凡人。这叫法宝生符术,你的法宝中了封灵符和禁锢符,现在如同一条臭咸鱼,你看我的水月剑都绕着它飞。”方明兰故意激怒对方,语气极尽嘲弄之se。
何望川施术完成,探掌在身前的银se光符上轻轻一拍,那道符如同融化了一般消失不见,在金光身前背后突然凝出了无数晶莹剔透的冰晶,冰晶的尖端闪烁着细小的星光,虽然细微却令人心寒。
斗到现在,金光有些失神,这两个修士虽然修为不高,可是手段却格外独特,又看了看陈云生紧握的双刀和白木容手中的骨鞭,他越发的心凉。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念头突然闪过脑海,“难道我会败吗?”
这个念头刚一产生,他便奋力打消,在数十年的比斗和磨砺之中,他从无败绩,甚至将一个元婴初境的修士逼得走投无路,放弃肉身。在他心中早就没有对失败的担心,可今ri却令他实实在在产生了一种挫败感。
“看来要拼命了。”金光咬了咬牙,在十分之一息的时间内施展了一个法诀,四周的冰晶没有给他多余的思考时间。刺破空气,裹挟着犀利的破空声刺向他的身躯。他身外的那层金甲瞬间膨胀,上面的法符,阵纹居然映she在了空气中。
冰晶刺中这层光影,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如同在演奏一种乐器,这种声音越发的密集,最后变成了一种毫无规律可言的噪音,冰晶不停的在外围出现,一层层she向金光,却始终无法突破那层金甲膨胀而成的光罩。
这攻击竟然持续了半柱香的功夫,何望川累的直翻白眼,最后终于做了一个收势,那层冰晶越来越少,最终化作无形。他脸se苍白的看着方明兰,颇为郁闷的说道:“看来师叔说的没错,这个人真的很厉害,我的冰风爆符居然无法突破他的防御,真是丢人。”
随着金光身周浓稠细碎的冰屑逐渐散尽,这个身穿金甲,满头金发的男人满面怒容盯着何望川,显然对方的攻击强度和持续时间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身上的金甲有些地方已然开裂,蛛网纹爬满了前胸和后背巨大的金属甲面。
金光满脸疲惫,身体每动一下都感到一阵疼痛传来,虽然挡住了对方如雨如雹的冰风暴,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丝毫无损。虽然他还有能力和对方拼死一战,但是这么做要冒的风险很大,很有的可能就是一条不归路。
他向前扬起手,凝出一柄金se的长矛,长矛疾风一般she出,刺向方明兰。陈云生早就憋足了一股劲,就等对方出手,看到长矛将至,他如风一般飘出,双刀夹在长矛的尖端,挡住这石破天惊的一击。
由于冲击力极大,他的身体被带向一块巨大的岩石,眼看就要撞上,突然腰间一紧,被白木容的骨鞭裹住,轻轻带回。这条鞭子在攻击的时候可以化作万千利刃,但是此时如同收了利爪的猛兽,裹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任何突兀感。
金光已然来到自己的金光剑前,右手张开,一下就撕破了方明兰的禁锢空间,从中拿出了自己的金光剑。他轻轻一抖身子,那柄长矛再次回到自己的天灵。
“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