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轮回之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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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轮回之悸-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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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所以我马上明白了你就是当夜袭击我的秘术师。而太子的藏身之所,也就有了答案了:你们当然是利用扫塔的便利,干脆就把太子关在塔顶,以方便你们随时大摇大摆地进来。这里看似最危险,其实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反而很安全。你们刚才扛着的簸箕,其实里面就装着食物,对吧?”

“至于你,”他望向秦雅君,“我一直在奇怪,那天夜里你为什么消失得那么快,现在我明白了,原来是自己长脚跑掉的,当然快了。”

“侄儿,是我!我来救你来了!”石隆却已经迫不及待喊了起来。他看到从床上坐起来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年,正是他一直惦记的侄儿、太子石懿。石秋瞳一直对弟弟心怀歉疚,见到他安然无恙,心里也很是激动。奇怪的是,石懿的表情木然,既不欣喜,也不害怕。

老年仆妇冷笑一声:“救他?先救你自己吧!”

她将手一挥,一股异乎寻常的寒流向四人席卷而来,在这小小的斗室中,四人只好就地一滚,狼狈不堪地躲过。与此同时,中年妇人也故技重施,以威力其大的雷电秘术攻向云湛。云湛闪身避开,一口气射出三箭,分袭三个敌人,这三箭射得很仓促原本只是想拖延一下敌人的进攻时间,没打算收到什么效果。

老妇动也不动,身前突然出现一面厚厚的冰盾,长箭射入,被卡在冰里,没能透出。中年妇人则用闪电噼掉了箭支。但秦雅君却完全没能做出抵挡或是闪避,惨唿声中'箭支正射在胸口,只是由于云湛这三箭本来就是虚招,所以没能透胸而入,受伤不重。但这样看来,秦雅君竟然完全不会武功.

云湛一惊,心里微微有些歉疚,两名仆妇却心神大乱,石隆、石秋瞳和洪英已经趁机抢上前去近身缠斗.让秘术的威力难以施展,云湛赶忙跑到床前,扶住还在发呆的太子:“太子!我们是来救你的!”

太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忽然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你们……来救我的?”

“对!我们来救你回宫!”云湛说着,抱起太子,将他放到了安全的角落。回过身来,双方正在僵持着。两名仆妇身上爆发出强大的精神力,但石隆等三人分别占据三个方向,她们很难顾得周全,何况还有箭术卓绝的云湛。

“你们怎么会把太子藏到这里?”石隆喝问着,手里拿着他惯用的长枪。

仆妇没有回答,云湛却插嘴说:“不只是藏在这儿,根本就是在这里把太子抓走的。”

“什么?”石隆等三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

云湛说:“奔逃而走的马车,斗兽场里的激斗痕迹,都是在席峻锋的策划下布置出来的,他是个捕头,自然知道怎么炮制。事实上,从亲王府门口跑掉的那辆马车,就已经只是空车而已,太子早就不在里面了。从跟踪的保镖被杀光,直到府里的卫士们赶出来之前,大约有十多二十秒的空隙,这段时间足够干一件事了,那就是用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长绳,从墙外把太子直接吊刭塔顶!”

石隆呆若木鸡,虽然事实很简单,但这样过于简单的事实反而让他不知所措,嘴里只知道喃喃地重复着:“就从我家门口?就一直藏在我家里?”

“最简单的方式往往也是最难捉摸的,。云湛的语气也很带了点佩服的意味,”我们都想得太多了,反而忽略了近在眼前的事实,根本没有什么复杂的逃跑路径,从一开始,太子就已经在你家里了,只需要一根绳子就行。〃

“王八羔子!”石隆又是愤怒,又觉得丢脸。

“伯父,先别想那么多!”石秋瞳低声说,“大敌当前!”

石隆一凛,回过神来。诚如石秋瞳所说,这两个貌不惊人的仆妇秘术之强令人咋舌,己方虽然以四对二,要取胜也必然需要经过一场激斗。而秦雅君的中箭显然激怒了她们,老妇的两手不断升腾起白雾,隐隐有暴风雪般的啸声想起,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出,只要稍微沾上点便恐怕就会被冻住;中年妇人的身上则电光流动,那些曾经差点把云湛烧焦的雷电,不知道会在谁头上炸响。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重伤倒在地上的秦雅君忽然用微弱的声音低唿起来:“娘……姐姐……”

这两个衰老憔悴的妇人,竟然是当红艺妓的姐姐和母亲?云湛等人都是一怔,老妇却被这一声喊得心神有些乱,不管不顾地强行出手,以她的双手为中心,石室里卷起了一阵夹杂着冰渣的汹涌寒气,有如殇州冰原的暴雪,把四个人都裹在其中。

洪英年轻力壮,跌跌撞撞地从气旋中硬闯出去,手里的单鞭向着老妇当头砸 下,中年妇人赶忙甩出一道电光,把两人隔开。洪英索性不去理会老妇,直扑向她的女儿,他的单鞭材质古怪,并不传导电流,居然正好能应付敌人的秘术,只是略有些吃力。石隆一把抓住石秋瞳的衣领,把她甩出了寒流的漩涡,让她去相助洪英。石秋瞳剑走轻灵,绕着圈避开雷光,抓住机会就出剑刺向对方要害,以二敌一,稍微占据一点上风。

石隆和云湛宽下心来,全力与老妇的秘术相抗。她的秘术的力量来自于星辰 “岁正”,长于制造寒冷气流,并能将空气中的水分凝成冰渣用以进攻,令两人疲于招架。云湛几次抓住空隙出箭,但在强劲的气流中难以保证准头与为度,老妇人的反应更是奇快,不断利用气流、冰盾、冰箭等变化,一一抵挡住云湛的进攻。

石隆则努力向前靠近,一枪接一枪地向老妇身上招唿。但这个看似衰迈的老妇却有着难以置信的高速,一面灵活地躲闪,一面凝成冰刺还击。石隆身上添了不少伤口,但天性中的勇猛顽强反而更加被激发出来,半步也不退让。只是老妇人发出的寒气好不厉害,这样拖下去,难免石隆会受冻伤。

冻伤?云湛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在杀害伍肆玖的时候,那个躲在棺材里操纵着伍肆玖的人是谁——就是眼前的这位老妇!所以后来在给席峻锋留下苦肉计的时候,席峻锋身上出现的是冻伤。

但这个老妇人既精通冰冻之术,又能操控他人的精神完成各种复杂动作,其高深的秘术功底,恐怕绝对不逊色于辰月教主。云湛想着,老子的运气还真不错,这辈子没少遇到各种各样的顶级高手。

石室里的空气已经冷到足以滴水成冰。老妇鬼魅般的身法不断游走予石室各处,云湛和石隆不得不疲于奔命地紧随着她。两人倒也想暂时退出去,奈何石秋瞳和洪英激战正酣,如果他们离开石室,在二对二的情况下,难保不会遭毒手,因此只能强撑住。形势变得很微妙,忽然之间,一声钝响从墙角处传来。众人一齐偏头瞥去,太子已经摔倒在地,不省人事,显然以他单薄的身体很难抵御这样的低温,终于被冻昏了。与此同时,秦雅君头一歪,也昏迷过去,好在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说明性命还在。

石隆心里一急,想要拼着挨上两下,先去护住自己的侄儿再说,石秋瞳和云湛几乎在同一时刻也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但让他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还没来得及行动,两名仆妇竟然陡然间停住了攻势,不顾一切地向着昏迷者扑过去——但她们并没有扑向秦雅君,而是朝着墙角的太子而去!

石隆没有放过这一瞬间的绝佳时机。他抛下手里的长枪,抡起右拳向着老妇的背部全力击出,除了用尽全身的力道之外,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招式,也没有暗藏什么后招。就只是一拳,直来直去的一拳。

那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在街头与人斗殴时的热血岁月,不需要什么值钱的锋利的兵器,不需要什么章法、组织,要的就是赤膊上阵的痛快,拳拳到肉的犀利。他把最近半年多来的种种憋屈、烦恼、愤懑、痛苦和哀伤全都凝聚在了这一拳中,即便这时候有几十把刀枪向自己砍过来刺过来,他也一定要打出这一拳。

老妇人没有半分抵抗和躲闪,好像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太子身上。她刚刚跑到太子身前,石隆那带有风雷之势的刚猛一拳就已经重重击在了她的后背上。她被打得直飞出击,猛撞在墙上,整个墙壁竟然碎裂开来,老妇的身体像断了线的纸鸢,从数十丈的高塔顶端跌落下去。

石隆惊疑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无法相倩这一拳会有如此威力,他抬起头看着碎裂的墙洞时,才明白过来.那里本来是一扇窗,不知道在什么年代被用砖块堵死了,但砖块并没有砌得太牢。如果换成货真价实的石壁,那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用老妇人的身体去撞破的。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中年妇人已经抢到了太子身边。她看都没有看自己的妹妹一眼。,也不去管母亲的命运,而是赶忙拖起太子放入怀中,居然是要用体温给他取暖!云湛和石秋瞳对望一眼,小心翼翼地靠近,妇人毫无反应,只是一脸惶急地注意着太子的唿吸和脸色,直到确从太子无碍,才松了口气。与此同时,石秋瞳的剑锋已经贴在了她的脖子上。

妇人完全没有理睬她,只是不住口地念叨着:“受了点冻而已,没有大碍,没有大碍……”那副表情,活脱脱像是个焦急地照顾生病孩子的母亲。石秋瞳微一愣神,手上忽然感到—股无形的大力,把她的剑推向一旁。她知道这是裂章系的操控金属之术,连忙用力抵抗,就在这时候,妇人放下太子,纵身一跃,从刚才自己母亲摔落的那个窗洞跳了出去。过了许久,地面才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云湛探头看了一眼,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滋味,回过头来,石隆已经把太子抱了起来,石秋瞳和洪英在一旁帮着照料,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应该没有大碍。他摇摇头,走向了三名绑架者中唯一还幸存的人——正受重伤昏迷在地的秦雅君,救醒了她。

“你们母女三人,到底是什么人?”他问。

秦雅君毫无血色的脸上绽开一丝微笑:“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永远。”她忽然一用力,把插在胸口的利箭奋力向下一压,随即头一歪,真的不动了。

云湛叹了口气,伸手替她闭上眼睛,想起秦雅君的惊才骇艳,心里难免怅然不已。抬起头来,石隆正在大唿小叫地把太子举在头顶,仿佛那并不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大男孩,而只是一个两三岁的婴儿。他的外衣已经脱下来,裹在了太子身上,让太子更显得像个小孩。

“记不起来了没关系!”石隆嚷嚷着,“现在开始从头记!我是你二伯,全九州最疼爱你的亲二伯!不对,不是二伯,我就是你爹,回头有个老小子要你认他做爹,你可千万别听他的,就认我一个!”

石秋瞳和洪英放声大笑,太子苍白的脸上也带着纯真的笑容,用一种充满依恋的目光看着石隆。他虽然和大学士的爱妾一样被清洗了记忆,完全不记得石隆的身份了,却好像还在内心深处保留了一份无法抹去的亲情纽带。

这个场面总算让云湛在冰窖般的石室里感受到一丝温情和愉悦。他以游侠的职业精神开始四下里检查整个塔顶部分,并在石室的里间找到了一个铁皮桶。桶里装着大半桶灰烬,还有几张没有燃尽的纸,想来是有人试图烧掉些什么,火焰却在刚才那一战造成的寒流中熄灭了,以至于没有烧完。

云湛俯下身,小心地把那些没有被烧完的残页收入怀中。他不去打扰几位王族成员的亲人团聚,举着火把慢慢一层层检查下去,试图发现一些有价值的证物,可惜什么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那三个女人自知末日将至,已经摄提前都销毁了。

下到塔顶部分的最低一层时,他发现石壁上有些异样,把火把拿近一焉,发现那里用木头安装了一扇活动的窗叶。他伸手一推,窗叶打开了,—道明亮的月光照了进来。

“多好看的月亮!”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银盘般的四月,发出了由衷的赞美。身后,石隆正抱着已经昏昏睡去的太子,轻手轻脚地往下走。

余音

一、

“说真的,你要滚蛋了,我还挺舍不得的。”云湛说。

“别他妈恶心我了,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安学武歪歪嘴。

“我断了你在南淮城做捕头的大好前程,你就一点不恨我?”云湛问。

安学武笑了笑:“总好过天罗自相残杀,死掉几十上百号,彻底把有生力量都内耗掉好啊。”说完,他举起了酒杯,“就冲这个,我敬你!”

两个人所在的酒店,正是一个月前饮酒时的老地方,不过那时候是在夜间,现在却是清晨,因为他们喝了个通夜,早就过了打烊时间。掌柜的哪儿敢驱赶前程无量的南淮知名捕头?只能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等着,好不断被吵醒拿洒,几天后当他听说安学武就在那一天辞职离开了南淮城之后,气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杯摔了。

“老席的老婆还好么?”安学武放下酒杯,忽然问。

“死了老公怎么也好不起来吧?”云湛忧郁地回答,“不过我总算劝服公主,没有把案子的真相揭穿出来,而是想法子推回到了净魔宗身上。现在老席是力抗魔教殉职的英雄,他老婆能有一笔不菲的抚恤金拿。我见过她,是一个很贤惠的女人,但愿她以后生活好过。”

安学武点点头:“那就好。捕快的日子很苦的,就算当上捕头,也充其量是境况好一点的贱民,能拿到抚恤金,也算是能勉强维持生活了。”

云湛挖苦垲冲他一乐:“你兔死狐悲了?别忘了你胸口的疤还是拜他所赐。”

“忘不了,所以我才佩服他,”安学武回答,“能让我吃亏的敌人,我都佩服——不包括你,老子可没在你手里吃过亏,从来没有!”

云湛嗤之以鼻:“长得那么糙的一个老爷们儿,跟小孩儿一样赌气。说起来,你今后打算怎样?离开衍国,换一个地方继续去做捕快?”

“我不打算接着干这一行了,”安学武说,“先把天罗内部的关系理顺吧,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被人轻易挑拨了。”

“你想要统一天罗?”云湛斜眼看他,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很难,但我一定要试试,”安学武坚定地说,“分裂的最终方向是灭亡,我不想到时候再来后悔。”

云湛叹了口气:“既然这样,我就勉勉强强帮你一把吧。”说完,他从身上掏出一样东西,很随意地扔在油腻腻的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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