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被斩破了!众人的惊呼暴然大响,蟾光剑带着一股可以吞噬一切的虚空力量冲向谢灵运,他们都有一种感觉:如果被这一剑打中,那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然这是五祖现在的力量,一点都不奇怪;但如果真是半步道胎的境界就可以做到这样,那难道他们真的只能羞愧而死?
“白老头耍赖!”阿蛮惊怒地尖叫出声,几位少女无不变色,不是她们恶意推测,可怎么可能!
同样的修为之下,战力有相差那么大吗?弱冠的紫清真人有几种先天神通?
谢灵运亦是惊了一惊,却没有慌乱,心无杂念地运转真炁,蟾光剑已然袭到了眼前,太乙剑突然爆起了一片冲天亮光,照破了云空天际,千万道的剑意突然扭合在了一起,所有的长剑虚影全然聚结在太乙剑上,锵锵成了三丈,成为了一道势不可挡的巨大剑光!
轰隆——!!
太乙剑和蟾光剑碰撞在了一起,激猛的剑气、煞目的耀光向着四处爆冲开去,天台山的烟雾为之震荡,那些钟声诵经声也被淹没了下去,所有人的脑海都嗡的一下,刹那的失神!
几息过去,当演武场的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平静,众人惊愕的嘴巴却不能合上,场里虚空中的两把神剑皆颤抖不已,竟是势均力敌!
五祖未能以一招就击败谢灵运,不但不能,想要轻易取胜也不能,甚至连取胜都……!
锵轰!又一声碰撞剑响,在谢灵运和白玉蟾的剑指挥动下,两把神剑骤然疾快地激斗了起来,那一片闪烁不定的光芒都不知是由多少的过招凝成,那两人都一脸入神,似乎已是超然于物外,心神皆系于剑锋之上,剑光即神光!
温青峰等年轻人的脸又黑了,之前好不容易恢复了的几分傲然,此时又不知死了哪里去,看看眼前的谢灵运,这样是不懂剑法?
他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同境界阶段的五祖都收拾不了他……
如果这件事传了出去,恐怕南宗的声望更是要一落千丈,他们心中不由生起一念:“五祖,稍为再使上一些力气吧,把那个该死的小子狠狠地踢下天台山。”
“哈哈哈,过瘾,真是过瘾!”白玉蟾的本尊大笑,而演武场中的情况毫无变化。
阿蛮疑惑问道:“喂白老头,你这样本尊在说话,不会影响那边战斗吗?”白玉蟾说道:“不会啊,那个是以前的我,我是现在的我,心不同,又怎么会影响?”阿蛮撇撇嘴,打消了出拳砸他的想法,又问:“那你觉得自己会赢还是会输?”
周围众人都竖起耳朵,眼睛则是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场中,就听到五祖哭叹了一声:“难赢,难赢,小谢道友真的很强,小小年纪能有这种使剑道行,比我当初高明多啦,还有你们这些人,一个都比不过的,没一个可以称为英雄,真让我失望。”
听到祖师爷这么直接的批评,温青峰等年轻人顿时非常尴尬,此事过后,谢灵运的名声会变得怎么样还不知道,可他们得了这句“不能称雄”的祖师评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老头到底是不是要帮助我们南宗子弟的?”骆志华腹诽不已,恨怒大生,本以为得了救星,却是帮外人不帮自己人,五祖真老糊涂了!
不料白玉蟾忽然望向了骆志华,微瞪着两只圆眼,问道:“小伙子,对我有什么不满吗?大可以说出来啊,憋在心中可不好受的。”
“哪有,小子怎么会对五祖你不满……”被众人瞥了瞥,骆志华慌里慌张的说道,那笑容牵强如鬼,“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这时突然爆起了又一片惊呼,却是因为场上的战况骤生大变,白玉蟾使出了一记掌心雷,而谢灵运反应迅速,先是以破裂的山甲盾挡去,再是挥出了两座神山!
闻名不如见面,弱冠白玉蟾是初次见识到《山神经》之威,这下也是微微一惊,实在没料到世上还有这种妙法,可以让一个第三境界的修士抬手就是飞山——
虽然那只是神光虚影,但有了这一骇,心神和剑势就有了破绽,犹如一座万丈高楼的地基陷了一角!谢灵运今非昔比,战斗的经验已是十分丰富,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大好机会,而且对此早有预料,当下使尽了最大力量,飞身上去重新握住太乙剑!
他的手腕一转,一片剑影惊鸿般出现,从侧边砍到了蟾光剑的剑刃,带有混元真火气息的真炁汹涌冲去——
锵隆!!!
一击之下,蟾光剑顿时被打得飞了起来,不受控制地掉向了一边,哐铛一声落地清响,传遍了天台山!
“哦呼……我输了。”白玉蟾的阳神望着那边的落剑,虽然输了,却没有丝毫的失态,有的只是疯态:“哈哈哈哈,小谢道友,你很棒呐!当年的我在重要关头居然走神,输得该!”
“哇哈哈哈!”少女们欢呼不已,环顾四周那些呆头木鸡,心情舒快!都不屑去拿彩了。
桐柏宫众道一片死寂,一张张脸庞涨红涨成了黑色,真的不明白,怎么可能这样?完全没有料到的结果却偏偏出现,五祖会输?那个野人老头真是五祖吗?
谢灵运轻轻呼出一口气,向着五祖抱抱拳,微笑道:“承让,侥幸而已!”
这可是真心话,五祖最后并没有还手,或者说反应速度比起之前太慢了,不是故意相让,但五祖真的只是把这场比赛视为是一场切磋,并不是非要你死我活,他走神了觉得自己稍逊一筹就结束了这场切磋,不是全部的“弱冠白玉蟾”的实力。
“五祖……”温青峰叫了一声,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一脸古怪的脸色,不甘、不能接受……
骆志华等年轻人,还有那些从来不曾服气过谢灵运或者什么他妈的中派的南宗道人们,又哪个不是这样,如果会输,五祖为什么要出现?难道嫌南宗的声誉毁得还不够彻底?有他这样对待亲生骨肉的吗!?
而袁雨行那些墙头草们,都默契的认为现在最好就是保持沉默,幸好刚才没有给面色谢灵运看……
五祖根本是个疯子,才不管南宗死活!
“你有什么想说就说。”白玉蟾倒成了没好气的人,“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蟾光剑赶紧给我们!”阿蛮大喊,话音未落,就有一道白虹从眼前闪过,蟾光剑锵的立在了少女们跟前,阿蛮顿时欣喜地上去抱住,“还挺快的,这是几级神剑啊?”她们自然都希望可以比莫愁剑更加厉害,那样就不用再跟她罗嗦了。
“一级。”白玉蟾说道。
“才一级……”阿蛮有些不爽,“你是什么五祖啊,只有一级的神剑么?二级都没有?真没有?”
白玉蟾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那个阳神走了过来归了体,他说着:“有是有,但不想送给别人。”
也走回场边的谢灵运不由一笑,道:“紫清真人你理她作甚,就算给她先天灵宝,她也想要更好的哩。”阿蛮点点头:“那是,算你了解我。”
“五祖!”温青峰又喊了声,额头青筋闪现,满脸压抑不住的怒容。周围的道人们也没什么好脸色,这是什么祖师,自家祖庭多番受辱,他居然还和仇人欢声笑语!
“你干嘛呢你,像个小姑娘娇娇啻啻,扭扭捏捏的,有什么想说就说啊!”白玉蟾突然大怒,一双牛眼瞪得铜铃大!
众人都被一震似的,有点讶然……
说就说!温青峰一瞬间没了什么考虑后果的顾忌,怒声道:“让我们南宗毁于一旦,你就高兴吗?”
“怎么叫毁于一旦?怎么又叫不毁于一旦?”白玉蟾仍是怒容。
“你败给了谢灵运就是!你把蟾光剑送给这帮人就是!!五祖,你这么乱来,只是在毁掉南宗罢了!!”
第486章 幡然悔悟
温青峰对着五祖白玉蟾一通吼叫,四周都寂静了下来,桐柏道人们并没有责骂他胆敢冒犯五祖,袁雨行等墙头草则是一直沉默为上的,但其实连他们也都很恼火,这算什么啊,既然不是出来收拾谢小子的,干脆就不要现身好了,不帮忙还添乱,这是祖师所为么?
“白老头你看到没,你的徒子徒孙就是这种货色,也该清理门户了。”阿蛮不屑地嘲笑。谢灵运扯了扯她,摇头示意先不要打岔,他感觉到了紫清真人的用意……
“那你对我很不爽喽?”白玉蟾指指自己,瞪着牛目,“你心里还有什么话,一口气都说了吧!”
重的话都说了,温青峰越发不顾那些利弊得失的心思,激动地大声道:“我们桐柏宫是犯了一些错,紫云师尊都被废去修为关入大牢里了,还不够吗?谢灵运却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吕祖一时的起兴,就以为可以欺压侮辱整个南宗!”
“由他来定掌教掌门?他凭什么!?我们桐柏宫人最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心里憋着一口气,本以为五祖你要为我们作主,可是现在……莫非五祖嫌南宗死得不够快?”
他说得自己心绪激荡,不由满目的仇恨,望着谢灵运等人,也是不掩盖真实的心情,“从上山以来,你们可曾有过一丝敬意,到处妄加评论,吵吵闹闹!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蛮顿时火大了,就要吼回去,谢灵运还是拉住了她——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白玉蟾突然鼓掌叫好,一脸高兴的笑容,似乎颇是欣赏温青峰这一行径。
道人们又惊又喜,难道五祖清醒过来了?还是刚才一直就在耍谢灵运,顺便测验他们的血性?这么一想,骆志华、袁雨行等人又不住地后悔没有“正义出言”。
“我……”温青峰怔怔的,怒火在消退,却萌生出了一种想抓而抓不住的醒悟。
“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不就好了吗?做人就要坦荡。”白玉蟾哈哈地笑,指了指谢灵运,又道:“你就是妒忌他嘛,你输给了他,但你不想承认,你就是瞧不起他,还有那些不是大祖庭的年轻人嘛,都说出来!你心胸狭窄,胜骄败馁,是非不分,自命不凡,眼高手低……说,都说出来。”
众道人的喜悦随即悄然不见,骆志华、袁雨行等人又暗呼一口气,温师兄疯言疯语的好了吧,这下得罪五祖了……
不知何时起,温青峰的脸庞一片又情急又羞愧的通红,好像煮沸了的一锅水,锅盖随时要冲天而起!
“呵呵。”阿蛮一笑,原来是这样。谢灵运和众女也是一笑,原来是这样。
“说啊为什么不说?”白玉蟾问道,“你明知道就是这样,为什么说不出口?”
我明知道?温青峰的脸色更是连连地变幻,拳头握得颤抖,游离在心底的一个个念头正在闪现,一股强烈到极致的矛盾让他的心、让他整个人都发抖……
是的,我就是在妒忌他。我比不上他,可我不想承认……
“五祖,我……”温青峰艰难地欲语,天台山那夹带着云烟的清风吹来,打在他的脸上,渗入他的皮肉,也润进他的心田,他突然那么清晰地明白,是魔心!
什么时候开始,魔障把他的心台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却没有看到,也从来不去拂擦,他早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个自己……其实没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却倚靠着和享受着南宗祖庭的威势,当桐柏宫犯下大错,他却感觉好像受人迫害,是因为自己的鸡毛令箭要被折断?还是因为丑陋的美梦要被人叫醒?
他到底在怒着什么?魔心被刺痛。
他不是少年英杰,只是一个忘记了本心、看不到自己的小人。
“哈哈,说啊。”白玉蟾又笑道。
“我……我错了……我错了!”几番挣扎,温青峰终于说了出来,甫一出口,就感觉心头有一块巨石没了,突然泛闪过了失去了许久许久的一种踏实心感,不再凌乱,不再忐忑,没什么好隐藏,也就没什么好扰心!原来坦荡的感觉是这么美好,他为什么会忘记,就好像与虚空合为一体!
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下,他愧色未退,笑容涌起,突然双膝一弯跪倒在地上,向着白玉蟾伏首一拜:“谢谢五祖点拨!之前的青峰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日月乾坤!”
他又稍转头的望向谢灵运几人,道歉地说道:“谢兄弟,你们没有错,之前是我执迷不悔,我要说,今天都说了!我被你在群英会上抢走了风头,又那般的落败,我很不服气,我痛恨你,妒忌你,无论是你的实力,还是你拥有的佳人,还是你们山门那种团结亲密,都让我妒忌!”
阿蛮愕然的惊道:“怎么了,这家伙疯啦?”
“温师兄,你突然乱说什么!”、“又想讨好五祖了?”一些桐柏宫年轻人不禁急喊,先是五祖,再是现在南宗的最强少年,真的都疯了吗!
谢灵运是敌人,不是什么值得敬佩的朋友!
“各位师兄弟,那样做人太累了,修道本是为了求逍遥解脱,为什么还要伪装自己?”温青峰摇头叹息,越悟越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笑,“五祖说得对,有什么想说就说出来啊!连对人对己都做不到诚明,修的是什么道?魔道?”
“哈哈哈!”白玉蟾大笑不已,手足随意地乱跳乱舞,全然的旁若无人,就在地上打起滚来,拍着地面,大笑道:“好啊,好啊!我南宗还是有人的,说得太好了!你们呢,他醒了,你们什么时候才肯醒?”
被他望着的桐柏道人们支支唔唔,“五祖,我早就知错了,但他们真的欺人太甚。”、“我错了,我不该摆祖庭的摆子。”……
说辞不一,他们确是纷纷认错,然而真心者百中无一。
谢灵运也在观察着那几位候选道长的表现,心里差不多定下了人选,不错,南宗还是有人的。
“谢兄弟,之前我屡屡对你恶言恶念,犯下了种种过错,实在是对不起,希望以后可以赎救这些罪孽,与你把酒言欢!”温青峰真挚地说道。
“温兄,你若能真心悔过,我们他日必定会痛饮一场!”谢灵运笑道,又不是有着什么血海深仇,他不会去拒绝一颗悔过的心,又道:“我想提醒温兄一句,顿悟是很好的开头,但还需要持之以恒,去克己、去清心,不让魔性再生。”
顿悟从来都存在,明心见性却只是第一步罢,还要加以种种的心性修行,否则很容易又生变,魔心从未永久彻底地离去,而是每一刻每一念都在诱惑着欺骗着清心,谁都是这样。
魔心是无法杀灭的,就像佛陀成佛之时仍有三魔女来诱,对付它的方法不是杀灭,而是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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