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卓奇风痛吼出声,一边向后飞退,一边拼命运起灵力抵抗侵伐进来的剑气,他全身都笼进了一层淡淡的白光中。
小七挺身追击,逆灵剑剑气刺入卓奇风几分之后就如遇见了坚硬的石墙,再也无法挺入一分。
此时卓奇风身躯已经即将飞退到山道右边的石壁,他暗暗松了口气,眼中恨意大作,却再也不敢看小七的脸,垂头双手一搓,就要运起灵力展开反击。
然而他却没看见小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逆灵剑剑气一收,未等卓奇风反应过来,忽然间黑芒大作,“噗!”地一声,再次扎进了他的护体灵力中。
这时卓奇风手中刚刚绽露出一团白光,正要聚力出击,却觉胸口一凉,意海中仿佛出现了一个黑洞,灵力源源不绝地消失无踪了!
“砰!”地一声,卓奇风的后背撞上了山壁,他垂头一看,心口处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中,正有血花如箭激射出来!
“你!……呃……”卓奇风左手慌不迭地要去捂血洞,右手直直指着停足在他身前的小七,嘴巴大大地张开了,暴突出来的两眼中全是惊怒与不甘之色。只是,片刻的时间后,他双眼就渐渐失去了光彩,灰暗的死亡气息慢慢覆满了整个瞳孔。
他的手臂终于无力地垂下去,身躯缓缓贴着石壁歪倒。
“嘎嘎!”巨鹫凄厉的叫声传来,小七转过身去,正看见如雨的碧芒中,漫天的鸟毛和着暗红色的鸟血四散飘飞。卓奇风乘坐的那只巨鹫,此刻已经被“万木争春符”切割得完全不成鸟样了。
“噗!”地一声,巨鹫变成一团面目难辨的血球从半空中掉落下来,抽搐了几下后,就不动了。
小七眼中的黑雾仍未消散,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卓奇风,又看了看树林边的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似乎犹豫了一下,终于拖着一瘸一拐的左腿慢慢向树林走去。
一剑、两剑……
小七喘着粗气,默不作声地砍着巨鹫的尸体,每砍一剑,手臂上的肌肉就兴奋地颤抖一下,而眼里的黑雾就消退一些。
阳光穿过残留不多的枝叶,照在树下一个全身是血的少年身上。
少年面前是一团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是什么东西的污秽血肉,他双手拄着一把墨色的长剑,俯身跪倒在血肉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上去像一头负伤的野兽一般危险。
良久之后,小七眸中的黑雾终于完全消散,他吃力地抬起头,将脸庞完全展露在阳光里,直到刺眼的光线似乎一直照进了他的脑子里,这才闭了闭眼,慢慢从地上站起身来。
稍作包扎后,小七走到卓奇风尸体旁,在他身上摸了摸,除了一些碎银与银票外,搜出一本薄薄的羊皮册子,还有一颗龙眼大小的幻影珠,以及一张写着“教习”二字的玄铁腰牌。
未及细看,小七将这些东西统统放入怀中后,迅速将卓奇风与自己那匹快马的尸体拖到那堆巨鹫的血肉旁,挥手连发两个御火符术,烧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小七不忘将地上留下的血迹与灰烬用泥土落叶掩去,这才忍住痛,提气纵身向山下掠去。
第十九章 茶馆密谈
天气很好,城东唯一一条还算热闹的东阳大街上熙熙攘攘,小贩的吆喝声,车夫牵马分开人群的呼叫声,闲人们观看杂耍不时爆发出的喝彩……汇聚成一派生机勃勃的市井声色。
安安小脸上写满了喜悦的表情,抱着小七的胳膊一路看一路走。两人身后不远处跟着同样一脸笑嘻嘻表情的苏存真,还有那只寸步不离他身边的小黄狗猛将。
这一个多月没见着小七,早就急坏了安安,只是小七事先叮嘱过她,回京城的时间将会变得不太有规律,不然安安恐怕已经忍不住要拖着苏存真找去城外的玄天观了。
这次小七回来身上又是带着伤,这让安安再次吃了一惊,急忙手脚麻利地帮他处理完伤口后,小七却马上换了身衣服拉她上了街。
按小七所解释的说法:拼命上了那座没什么人味的九境阁,一个人独自埋头修练了一个多月,感觉自己快要闷出毛病出来了,得赶紧往人多的地方走走,沾沾人气。
苏存真闻言乜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点头道:“嗯,你身上的人味确实淡了不少。”
安安却不管两人话里有什么玄机,听闻小七要跟自己闲逛去,顿时乐得大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到京城快一年了,平日里深居简出的,即使她的性子再如何娴静,也终究不过是个刚满十三岁的小丫头,小孩子家爱玩爱新鲜的脾性自然未曾完全消尽。
城东这一大片的居民,极少有什么显贵大富的人家,全都是些生活在帝国中低层的人,因而东阳街两侧大多是经营些小买卖的店铺,街头的小贩卖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小吃食,然而因其便宜实在,所以不仅吸引了京城里占大多数的寻常百姓,更成了京城周围乡野村民们进城后最爱逛的地方。
小七与安安漫不经心地慢慢走着,连路边那些因为讨价还价而大声争执起来的景象都能停下来津津有味地看上老半天。
安安不时因为耳中听到各种粗俗趣致的俚语荤话而面红耳赤,加上天气渐热,已经显出些女孩子娟秀气息的小脸更是变得粉扑扑的,看起来煞是可爱。
小七这样慢慢走着,一方面是因为腰腿上的伤势,另一方面却是下意识地想多看看眼前这些鲜活热络的场面。今日与卓奇风一战之后,心头那股冰冷而嗜血的情绪始终未曾散尽,他需要安安的亲情温暖,需要将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冷漠高傲拉回普通人中间。
逛了足有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手中各自抓着一大把竹签子串起来的炸糕,边吃边向周围乱看,而原先跟在身后的苏存真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一个很大的茶馆出现在小七与安安面前,透过敞开的大门与窗户看进去,里面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喝茶聊天的闲汉,小七转头笑着问安安:“你渴不渴?咱们喝点水再逛吧。”
安安吃了那么多炸糕,正觉口渴,闻言连忙点头。
于是两人慢慢向茶馆大门踱去。还没走近,门旁的一扇窗里忽然出现了一张笑得有些怪异的脸,探出来冲着小七招手喊道:“小七兄弟!在这里,在这里!”
两人闻声一怔,小七随即认出了那人是谁,连忙一扯安安衣袖,加快步伐向茶馆里走去。
“小七,那是?”安安低声不解地问。
小七一边跨进门一边不露形迹地回道:“他是靖王的人,叫陈子冰,去年我中毒那次就是为了救他。”
安安听了不再言语,连忙跟在身旁进来。
进了茶馆一瞥,小七不由微惊,因为他看见方铁崖与一个十分熟悉的背影坐在陈子冰两侧,而陈子冰正站在一张四方木桌旁招手示意,一副跟自己有约相候的样子。
小七眼珠转了转,脸上回以热情的笑容,十分自然地跟安安走了过去。
“陈兄、方老好!”小七抱拳笑道,然后冲着仍然坐着不动的那人微微垂首示意。
安安看到师傅本就有些意外,跟着小七的称呼问好后,转头看到坐着的那人更是吃了一惊,两只大眼睛顿时瞪得圆圆的,掩口暗叫:靖王!
敖翼脸庞显然经过了易容,掩去了不少棱角,看起来圆胖了些,面色也涂暗了许多,但是他有力的眼神与笔直的腰杆却是小七与安安印象深刻的,加上有方铁崖陪在身旁,两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敖翼抬头打量了两人一眼,眼里露出高兴的神色,摆手示意他们在方桌的一侧坐下。
小七扯着安安坐下后,向周围扫了一眼,这个茶馆很宽敞,摆了二十几张桌子,此刻每张桌子旁都坐了人,有胡吹乱侃的市井闲汉,有走街串巷的行脚商贩,也有些惯常喝茶的街坊老汉,嘈杂的说话声音将门外的喧嚣都盖了过去,对他们来说,倒也是个极好的说话地方。
“靖王!”小七压低声音叫道。
“嗯。”敖翼点了点头,摆手凑近来说道:“称呼就免了,今天听说你回来了,我特意过来找你,有些事情要跟你聊聊。”
而坐在敖翼对面的方铁崖与小七招呼了一声后,却与安安两人凑在一处低声说起什么来,还不时的用手比划一下,小七瞥了一眼后,笑了笑,回道:“什么事情要劳动您亲自等在这种地方啊?”
敖翼看了一眼陈子冰,低声笑道:“一是要谢谢你上次出手救了子冰。”
陈子冰知道敖翼此刻说的是什么,连忙冲小七抱拳点头,眼中露出真挚的感激之色,只是他脸上可能也涂了什么东西,表情依旧有些不太自然。
小七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示意无须介怀,然后对敖翼笑道:“也是凑巧撞上罢了,若不是后来有高人援手,恐怕我也救不了他。”
敖翼闻言眼中露出一丝异色,连忙道:“这也正是咱们要找你的第二个原因,你知不知道后来是什么人出手救了子冰?”
小七沉吟了片刻,他有些犹豫起来,看来靖王还不知道他那皇帝老子手里藏着的那些牌,此刻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倒有些为难了。
“呵呵,如果你不方便说,就当我没有问吧。”敖翼看见小七微皱的眉头,手一挥,极为洒脱地说道。
“呵呵,还请恕罪,这件事不是我不愿说,只是那人似乎不太愿意别人知道他。”小七手指向上指了指,笑容中带着些特别的意味说道:“请靖……敖大哥放心,这件事对你来说,绝对没有任何威胁。”
靖王闻言,身躯一滞,虎目立时大睁,与正侧耳凝神细听的陈子冰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露出了一抹既惊且喜的神色来。
片刻之后,敖翼深吸了两口气,按下小七的话给他带来的冲击,脸上表情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看向小七的眼中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第三件事情,是要恭喜你与雨沫同时进了九境阁,这真是件太令我惊喜的事情了!”
小七很不谦虚地淡淡笑了笑,他极为敏感地注意到敖翼用“雨沫”来称呼那个军神的孙女,显然两人关系不太简单,遂试探着问道:“敖大哥认识谷雨沫?”
“何止认识!”虽然脸上涂了东西,小七还是能够看出敖翼的开心,他极快地回道:“小时候她跟他哥哥住在京城的时候,咱们几个是在同一个先生跟前读书的,没少在一起玩闹打架!”
“哦,难怪她总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七点头了然。
“那是!”敖翼很少碰见能这么随意跟他聊天的人,一时兴致大涨,拍手说道:“那丫头疯起来比他哥哥还厉害,他家那位老人家又一向最疼她,哈哈,她哥哥当年可是经常因为她闯的祸而挨打的,有一次……”
“咳咳!”陈子冰突然咳了两声,眼神有些奇怪地看向敖翼。
敖翼闻声看了陈子冰一眼,眉头皱了皱,似乎因为他的提醒而有些扫兴,但是终于还是停了话头,收了脸上的笑容,对小七正色道:“今天还有件事情要告诉你。”说完冲陈子冰使了个眼色。
陈子冰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只寸许见方的小木匣,从桌上向小七推了过去。
小七接过来,正要打开,却听敖翼说道:“先收起来,不要打开!”
等小七将木匣收进怀里后,敖翼才低声说道:“这个东西是上次子冰在东城遭到拦截的原因,它是去年各地玄天观焚香塔尖爆裂的七彩珠碎片!”
第二十章 密州有事,门外有人(上)
小七听闻敖翼交给他的竟是当日玄天观焚香塔顶爆裂的七彩珠碎片,怔了一怔后旋即明白过来,低声问道:“这珠子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咱们反复探查后,发现那些七彩珠有个特别的功用。”方铁崖忽然探头过来插话道:“它似乎能够吸纳灵气!”
“吸纳灵气?”小七心头一跳,马上想起了自己那块玉佩,瞥了方铁崖一眼问道:“玄天观用它采集天地灵气?”
“这就是老夫想不通的地方了。”方铁崖皱眉说道:“玄天观内已经有了一个神木林,林中符阵一百多年来聚积的灵气足够他们的底层弟子修练了,如果说是给各地玄天观驻守的弟子用的,这也说不通,哪有堂而皇之地修建在观前的?而且老夫发现这种珠子吸纳灵气后却根本不易再抽取出来。”
“会不会跟那个真神祭典有什么关系的?”小七随口问道,他这么问是因为自己想到了那天躲在大殿中的诡异骑士,直觉告诉他这些事情之间必然有着什么联系。
“我们也正是这么想的。”敖翼眉毛竖了起来,眼露愤恨之色地插话道:“而且那件事情过后,各州玄天观都曾暗暗在民间散布谣言,弄得百姓们人心惶惶,最后还逼得父皇不得不下了一道罪己诏!”
“但是玄天观所谋必然不止于此,散布谣言显然是为了他们露出的马脚而掩饰!”陈子冰接过话头,看向小七的目光中带着一览无遗的欣赏与期翼:“听说你竟然入了九境阁,真是叫人吃惊啊!想来以后接触那观里的核心机密会更加方便一些,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要请你多加留意。”
“对,不查清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敖翼点头应和道。
小七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正要说话,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大嗓门带着惯常泡茶馆胡侃的腔调叫道:“哎!我说你们知不知道上个月密州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这话刚一传入耳中,小七就看见敖翼与陈子冰的眼神变了,霍然转头看向自己身后。
小七连忙转头看去,看见一个穿着寻常青布长衫的老者,一手捧着只粗瓷茶杯一手捏着杯盖故作高深地缓缓拨弄着杯中的茶叶,刻着几道深深皱纹的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我肚里有货”的模样,然而他藏在眼皮下偷偷环视周围人反应的眼珠子,却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他想吸引大家注意的目的。
他身旁那两个闲汉明知他故意拿腔捏调,却终究按不住内心的好奇,非常配合地问道:“不知道啊。马爷,密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茶馆里本来闹哄哄地各讲各话的人们有不少被这个姓马的老头吸引了,停下话头转首看过来,凝神听他的下文,一时周围安静了不少。
小七眼珠一转,心念在敖翼与陈子冰身上转了转,立刻就知道了什么事情,却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而那个马老头却不紧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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