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瓶点滴进入身体,陆可脸上的红晕才褪去,他按照医生的指示,过一会儿就帮她喂点水,好受一些的小家伙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对着陆华年甜甜一笑。
陆华年拿着杯子的手硬生生顿住,轻闭了下眼睛才再次睁开,眼底恢复平静。
出医院时天已经完全亮了起来,身子被人用力撞了一下,陆华年不悦回身。
“我都说了,这辈子我最讨厌的就是医院,你别逼我住院。”撞了人的方蓝说了声对不起,回身指着身后的顾洋说道。
“我知道,可是不住院,你的病总不能这样耽搁吧。”
“医生都说了,我就是怵血,只不过比别人严重一点,不会要人命的。”方蓝情绪有些激动,步伐很快,好似后面有魔鬼再追,逃也似的向大门跑去。
顾洋无奈摇头,发现站在旁边一直看着他的陆华年,点头打了下招呼。
“你的女儿?跟我家的差不多大的年纪。”
陆华年没有说话,与他擦身而过。
顾洋讪笑,真是多此一问,不是他的孩子,他能一大早的带来看病?见方蓝已经跑远,疾步去追,医院门口,四处张望下,没有见到方蓝的影子,他认准一个方向追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方蓝才从绿化带支起身子。回头看了眼人来人往的医院,往事浮现脑海,她不喜欢这里,可以算的上极度讨厌!
“还不跟一个孩子,知道有病就得看医生。”
“你才有病,而且药不能停。”嘲笑的话语扎耳朵,方蓝回身,打量他半天也没认出他是谁来,欲转身时看到他的上衣,白色t桖本没什么,偏生身前印着一个大大的十字架,像基督教徒又像医院的标致。
目光上移看着他黑沉成熟的俊颜,景昕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什么审美观点,跟他身上的气质太不搭了!
昨天晚上就有几个小护士眼神不对,看她的视线,陆华年当然知道她在笑什么,脸色更加黑沉,还不是都怨她!冰冷的眼神嗖嗖的对着景昕射去。
方蓝收住笑,撇嘴,他的眼神杀伤力很大,看样子就不是好惹的主,她还是先溜为妙,还不知道她就爱的宝贝怎么样了。
“站住!”陆华年冷喝一声。
正阔步离开的女人又加快步子,肯停下才有鬼!走到她觉得安全的地带还回身对着陆华年拌了个鬼脸。
“跟黑脸阎王似得就是不知道你怎么生出这样可爱的女儿!”刚才他怀中的孩子一直瞪着大眼瞧着她,那模样跟她家宝贝一样招人疼。
陆华年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不是怀中还抱着个奶娃子,肯定会把她给揪回来好好的教训一顿。
“伯伯,不气。”感受到他胸前起伏度加大,一双小手轻轻的抚着他的胸前。
陆华年勉强对着她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昨天晚上没有谁睡好,胡可打了个哈欠,在他怀中蹭蹭闭上眼睛。陆华年精壮的身子略显僵硬,眼中闪过痛苦,曾经她也是喜欢这般在他怀中有意无意的蹭着。
低头望着怀中沐浴在金色阳光下的小脸,记得她好想要个女儿,眼睛酸涩的难受,陆华年抱紧怀中的孩子快步上车。
周末,陆欧阳在家,三年过去,以前瘦弱的男孩,皮肤逐渐变成健康的小麦色,十岁已经到了陆华年胸口,见到陆华年抱着陆可进门眼中闪过好奇。
“昨晚我回来时她发烧了,我带她去了趟医院。”
“谢谢大哥,把她给我吧。”今早上才刚刚赶回来,刚才去房间看女儿不在房中,急急忙忙下楼,跑过来从陆华年怀中把陆可接了过去,心疼的低下头亲了几下她略显苍白的脸颊。
身为模特,苏眉个子很高,足足有一米八多,身材凹凸有致。跟陆华宇的时候刚出道不久,有陆华宇在背后支撑,生完孩子复出后,事业一步步开始好转,才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就已跻身一线模特的行业。
“她睡了,不要弄醒她。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孩子。”
“我以后会注意的。”
苏眉轻点下头,自从出现就一直低着头,好像很怕陆华年一样,陆华年淡淡看了她一眼上楼。陆奇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这些年他变得沉默一些,人也有些少年老成。
陆华年瞥了眼他脸上露出些许谄媚的表情就知道有事求他。
“爸,我晚上可不可以跟你去会所啊。”
“她不是她,就算是长相像,性格言谈举止也相差太多!”陆华年愠怒,在他心里,她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如果他真心想找个替身,现在整容那么发达,他早就找身材性格差不多的去照着她的模样去整了!
陆欧阳抿唇站在原地,这个道理他何尝不知,他只是想远远的看着她,觉得她还在。
“抱歉,刚才是我情绪激动了。如果你想去让李航带你过去吧。”
一夜未睡,俊颜疲态尽显,关上门进入浴室,冲完澡换好衣服连饭都没吃,匆匆出门。
起身叫他回来吃饭的何凤兰摇摇头,再过几天就是景昕的忌日,他应该又去了江边。江中这些年陆续打捞过几具尸体上来,通过dan比对,确认里面一具是鲁馨雅的,并未发现景昕的,陆华年一直没有帮她注销户口,还是存在一丝她能活着的念想吧。
如果放在以前她一定会张罗着未儿子操办婚事,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他对儿子性格已经摸透,只想维持现在还算可以说的过去的生活,不再想节外生枝。
陆欧阳啃了几口饼觉得没有胃口跟何凤兰说去补习班,离开老宅。
“去郊区江边。”
“小少爷,夫人特地交代,哪都可以送你去,唯独江边不行。”司机面现为难,车子放缓速度。
“不去的话,就放我下车。出了任何事跟你无关!”
声音已经带上大人的腔调,长大一些的陆欧阳身上有了几分陆华年的影子,佣人心中有些忌惮,迟疑下驱车载着他向郊区江边驶去。
第129章 吓昏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休息好,陆华年精神不是很好,每年到这个季节都是如此。车,不敢开得太快。视线中,于蜜正拎着包,大大的眼睛没有丝毫神采,毫无焦距的看着一个地方,这样的她无助娇弱。
脑中第一次在医院中见到景昕的画面闪过脑海,当时的她好似也是这副模样,只是景昕的眼中比她多了一股令人心头一悸的倔强。
车缓缓滑过,一声尖叫过后,于蜜肩上的包被一个男人扯走,男人跑的很快,于蜜踩着高跟鞋在后面吃力的追着。脚下不稳摔倒在地。疼的眼泪簌簌而下。
陆华年紧握方向盘,终究他还是不能对一个跟她长得想象的女人狠下心,车子在路旁停下。
“伤着了吗?”
“陆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于蜜把磨破皮的手放在身后,摔疼的腿微微颤抖着。
陆华年视线下移落在她的膝盖上。记忆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凤眸痛苦肆虐,浑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无尽的寂寥与哀伤。
于蜜叫了他几声,他都没应。迟疑下拿出放在身后的手,轻碰下陆华年。
“别动,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下。”
声音轻柔,带着一股暖意滑进她的心头,于蜜的眼中闪过一抹兴奋。
察觉到情绪不对,陆华年脸色一冷,神情肃然,率先上车,冷冷瞥了眼站在原地的于蜜。于蜜刚刚兴起的兴奋如昙花一现瞬间枯萎。
低着头怯懦的上车,蹭破皮的手不断在面前轻轻搅动着。
“从今天开始不用去会所上班了。”
“不行,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薪资那么高的职业,我不能丢了工作的。”于蜜面露害怕,手焦急向前伸,欲抓住陆华年的衣服,撞见他冰冷的眸子,她刚刚深处的手瑟缩回来。“我弟弟住院需要钱,求求你,让我留下。我保证以后,见到你就躲得远远的,不让你看到我。”于蜜声小如蚊,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不断向下掉着。
“你是学策划的,我会让人帮你安排新工作,薪资不会比这低多少。”
陆华年语气不耐。第一次见到她是半年前,当时看到一身旗袍的她怯生生捂着胸口无助的站在会所的大厅中,他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奔到她的面前。就在他要拥她入怀之际,才察觉不对,她眉眼间少了景昕那股浑然天成的媚。
大失所望之后,匆匆离开,自此以后,有意无意会去会所寻找她的影子,不过一直刻意保持距离。李航心疼他,有一次竟然自作主张把她送到了他的床上,他大发雷霆一场后,很久没再去会所。
这几天应酬多了一些,不得不去,昨天碰见她差点失控,今天又不忍见她受伤,不受控制的要送她去医院。他怕长此以往下去,他会陷进那张相似的容貌中不可自拔。不能让事情脱离他的掌控,必须把她从会所送走。
“你不想见到我是不是因为我跟她长得像?”
“我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说她胆大,明明问话的时候,浑身不自觉的抖动着。说她胆小,竟然敢问他如此禁忌的话。
陆华年在医院门前停下车子,按开门锁,意思很明显,他在赶人。
瞥了眼副驾驶座上水珠滚动的百合,于蜜神情复杂下车,听说那个女人死在夏末,正好是现在。
江边,风一如既往的带着几分腥味,陆华年在一处高岗上坐下,看着滚滚东去的江水发呆。
“百合挺新鲜的。”
一身黑衣带着墨镜的宋洁在他身边坐下。
陆华年淡淡深深瞥了眼身边的百合,记得有一次,他送她百合,她戏称是送给死人的,当时他就发了好大一通火。没想到一语成箴。拿起百合扔进江中,白的贤臣不染的花在水中沉浮几下,彻底没了影子。
“我见到你送她去医院了,如果真的喜欢,让她陪着你也行。”
“这话我就没有听到!”眉眼间浮上一抹戾色,冰冷骇人。
他说过这辈子,只要她一个妻子!
“陆华年你才三十四岁,她在天有灵也不会愿意见到你孤独终老的!”
陆华年太过执着的性子她不是不知道,可她不想看着他蹉跎一辈子。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说!”吊唁的心情全无,陆华年愤怒起身,这辈子靠着回忆就足够了!
“一个星期后会有一批新员工入职,晚上有欢迎会,你参加吗?”宋洁站在原地,任由江风吹着衣服发出猎猎声响,拿下墨镜时眼眶已然泛红。
曾经李成欺负过景昕,陆华年废了一番功夫拿到远洋的经营权,把他踢出董事会,陆华年虽然很少去远洋,但重要额活动他有时还是会出席的。
陆华年没有说话,直奔车子,深吸口气,快速发动引擎离开。
鸿福家园,方蓝搭乘观光电梯,直达十七楼,进入一套两层复式别墅,早她一步回来的顾洋正抱着苦累的孩子走动着。
方蓝刚欲伸手去接,脸上厚重的妆容经过一天一夜很是不舒服,绷绷的好像要裂开一般,先去浴室冲洗一番,脸上的妆卸去。
抬头,镜中素净的面容舒服不少,凝白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一道明显的伤疤一直延伸到左眼眼尾。虽然已经因为时间过长而变成了淡粉色,看起来还是有些骇人。因为伤疤所处的位置有些特殊,顾洋害怕伤及眼睛,不答应手术除去。
方蓝觉得自己已经嫁人,对方都不嫌弃,她也就不去遭那份罪了。除去的时候就用厚重的妆容掩饰住,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忽然她打住脚步,认真端详镜中人几眼,秀眉微微蹙起,疤痕显得更加刺目狰狞。
昨天晚上在会所见到的女人眉眼间好似跟她有几分相似。除了脸型,昨天的见到的女人是鹅蛋脸,她的则尖细一些。想想又觉得没什么,现在整容的人那么多,撞脸撞衫都很正常。
方蓝胡乱拨弄下额前厚密的刘海,遮挡住大半个疤痕。
“还是这样顺眼。”顾洋把又开始哭着找妈妈的孩子放在方蓝怀中,“真够能闹腾的。”
方蓝心疼的看着怀中委屈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戳戳她粉嫩的脸蛋。
“好了,好了,妈妈不是来了吗?”女儿顾嫣,自小体弱招人疼,一次小小的伤风感冒都得好长时间能好。所以方蓝在她身上花费时间很多,久而久之顾嫣黏她黏的不得了,对顾洋就没有那么亲。
“影展谈的怎么样了?”
“赞助商说一个人的影展风格相同,有些单调,他们会从以前优秀的作品中挑选一些掺杂在其中,等收集好这些作品定下时间地点就应该差不多了。”状休尤划。
顾洋边帮女儿泡着奶边说道。
“你这摆明了就是阳奉阴违,要是被你爸妈知道了,估计立马召你回法国。”方蓝亲了亲呜咽着昏昏欲睡的女儿,顾家父母让他来s市跟陆奇学点东西,好回家接管公司。顾洋表面答应,来到s市后,根本就没有跟陆奇联系过。
“我阳奉阴违的事情还少吗?”
顾洋晃着手中的奶瓶,话听似无意,方蓝脸上闪过不自然,浮上两抹红晕,接过奶瓶,在沙发上坐下。
“趁你现在还没开始工作,我们去医院彻底把病治一治,好吗?”
顾洋抬手刚欲搭在她的肩上,她身子僵了下,顾洋手停留在半空中,脑中闪过昨晚她老实的待在陆华年怀中的画面,手轻放在她恢放松下来的肩头,唇缓缓抿起。
客厅中除了吮吸奶瓶的声音,静的压抑。
“你看,你不仅怵血,还有些排斥别人的接触。医院查不出病因,我们就去看心理医生。”
“这些年医生看的还少吗?我已经很努力再控制自己了,可有时身体的反应比我脑反射还快。”
方蓝面上浮现痛苦,医生看的太多,每次都是一成不变的问题,没回答一次,她都要想破脑袋寻找答案,搞得她每一次都头疼的要死。现在只要看到穿白大褂的她整个人就不好了,有种拔腿就跑的冲动。
“就一次,最后一次。”顾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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