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箱子里还放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袋子,上面写着药草的名称,这是朱老人亲手种植的草药。
那件特大号的箱子里放着几十卷画轴,孙纯一一打开后就被惊呆了,这里几乎囊括了二十世纪所有名家的国画,黄宾虹、齐白石、傅抱石、徐悲鸿、张大千……
昨晚喝酒时,夏墉曾说要送他几幅画,成都闷热潮湿,他师傅那里也没有收藏条件。可孙纯没想到竟有这么多,而且这么名贵。
震惊过后孙纯就想通了,对于一心求道的师徒俩来说,这些身外之物算得上什么呢?可能还比不上孙纯默写下的一页纸。
孙纯还发现箱子角落的一个锦盒,里面是一件翡翠手镯,通体紫色中夹有两抹翠绿,孙纯知道这种手镯有个好听的名字“春带彩”。让他好笑的是里面的一张字条:送你女朋友,可惜只有一件。
朴秀姬和徐燕子并肩走出机场大门时,又看见两个懒懒散散的年轻人。半年前曾有过这样一幕,但对于年轻男女来说,半年太长了,长得足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人女人齐齐地一声欢呼,扑了上来,不过她们扑向的是同一个男人。
“你好了?”这惊喜的声音的韩国空姐的;
“我就知道小弟是螳螂命。”这胡说八道的是傻大姐徐燕子;
“切,不就是个头疼脑热嘛,至于吗?”这略带酸意的自然是吴晓。
吃过男人亲手做的晚饭,朴秀姬正要起身收拾,却被孙纯一把抱住。“刚分开几天,男人就这么急色。”朴秀姬有点儿羞涩,也有点儿得意。
男人把她抱进楼上的卧室,没上床,却进了屋内的卫生间。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水,男人伸手进去,“嗯,温度正好。”
朴秀姬注意到水有些浑,上面还洒了几瓣玫瑰花瓣。神奇的男人又在出什么花样?
“这是我特意给我的宝贝老婆准备的薄荷浴。这植物浴可是现在最自然、最时尚的养颜方法,传说中可以清洁皮肤、恢复体力,还有神奇的美容功效。”
孙纯亲了一下女人娇艳的脸蛋,“我早就想到这法子,可是薄荷好找,其它必备的辅料太难弄了。这几天夏老师的师傅从成都给我带来些草药,才配齐了方子。”
他除去女人单薄的衣服,“来,让老公伺候你洗个澡。”
第二卷 第十四章 香港之行(一)
“小师傅,身高多少?”孙纯坐在办公室里问道。
“1米68,干吗?”
“三围多少?”
“啪”,一个纸团飞来,“孙纯,你想死啊!”
“大色狼”,屋里另一位女士尹静,在孙纯后背上捣了一拳,“古丽,我帮你打他。”
“你们这些色女人,不要满脑子都是那些事儿好不好。小师傅你不说,我给你买了不合身的潜水服可别怨我。”
“我写在信封里,你不许拆开,到香港直接交给卖潜水服的人。”古丽想了一下又说:“哼,我也告诉小娜这么做,省得你占人家便宜。”
“哈哈哈”,古丽笨拙的掩耳盗铃的把戏,把旁边看热闹的尹静逗得大笑。
孙纯三人已经把浮潜掌握的很熟练了,下一步是进行水肺潜水的训练。水肺潜水是带着压缩空气瓶,利用水下呼吸器在水下进行呼吸,是真正的潜入水底的一种潜水。它的全套装备包括面镜、呼吸管、脚蹼、呼吸器、潜水仪表、气瓶、浮力调整背心和潜水服,都是孙纯此次香港之行要采购的。
孙纯一直不明白霍远阁为什么一定拉他一起去香港。说香港有全世界最好、最便宜的潜水用具,孙纯不相信这简单的理由。霍远阁最后只好说,他从化学所出来,让本就对他不满的老太爷更加愤怒,已让人送话来要断了他的“粮草”,靠水下考古所那点儿微薄的薪水,非把霍大少爷饿死不可。老太爷对家人是异常严厉,但对他们的朋友却很客气,一般不在朋友们的面前让他们难堪。
石清有点儿无奈,她敏感地意识到,她的小男人正在以她无法控制的速度在成长,而且近来明显地生出一种气势,令她微微有些生畏的气势。是不是把男孩子变成男人后,就意味着女人要失去他了?石清决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她软软地靠进男孩子的怀里,答应了他去香港采购潜水用具的要求,并撒娇似地亲吻着男人的耳朵说:“你已经有了两个女人,可不能再在外面寻花问柳啊。”
本以为费一番口舌才能安抚住的小丫头方冰,听了他去香港的消息后,却只是提了个简单的要求:“哼,不管你给别人买不买,要给记着我的礼物啊。”
朴秀姬把熨好的T恤衫和裤子放进一个小包里,再把几件内裤和袜子放进一个塑料袋也塞进包里。孙纯拿着那个装金针的木盒,苦笑地看着被装得满满当当的小包,把韩国女人拉过来拥进怀里。
“也就走个三两天,哪用得着这么多行李。”
女人往男人的怀里挤了又挤,使劲呼吸着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体味。那是种难以说明的味道,除了男人越来越重的雄性味道外,似乎还融进了她和另外女人的体香。
朴秀姬把脸紧紧贴在男人的胸口上,她决心这次回韩国,就和另外一个曾经走进她生命的男人彻底摊牌,他是个好人,但只是她朴秀姬生命中的过客。
搂着韩国女人的孙纯,却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放他鸽子的,那个长得如同中学生般的女画家,她现在在干什么?画画儿?还是也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孙纯使劲摇摇头,像是要把那女人甩出他的脑海。
在飞机上,孙纯才知道了霍家老太爷的身份。老太爷不仅是在香港,就是在国内,也是政界、商界炙手可热的大人物。他不禁有些怀疑,就凭他能让霍远阁过关吗?不过此刻也没了退路,想通了的孙纯不再苦恼,放倒座椅睡觉了。
车子驶进了一个公园般的大宅中,这里依山傍海,尽是高大阔叶的树木。
霍远阁没有带他直接去见老太爷,而是领着孙纯登上宅院背后的山坡,在一个中国式的小亭子里坐下。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弄到那个釉老化的技术吗?”霍远阁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离京前,霍远阁伪装成他的助理,硬拉着孙纯,抗着摄像机去了那家研究所。
面对记者的询问,研究所的领导和技术人员自是把釉老化技术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中午,这些人陪着两人在研究所的食堂吃饭时,霍远阁却说把手机落在办公室了。谢绝了别人的陪同,要了人家的钥匙,半天才取了手机来。
刚一离开研究所,霍远阁就从怀里取出个电脑硬盘,“全在里头了。”
“偷啊?”孙纯大吃一惊。
“当然是先买。从香港回来,我就派人来联系。可要是谈不拢,我们也不能没有手段啊。”
孙纯至今记得霍远阁那奸诈的样子,他点点头却没有回答。
“这就要从我的理想说起。当初进水下考古队,只是为了好玩,可钻进去了,就觉得这是个大有可为的事业。我研究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我的理想就是办一个打捞水下文物的探险公司。一个男人,在30岁时就能找到自己喜欢,而又大有前途的事业,这是件多么幸运的事。”
孙纯怔怔地看着意气风发的霍远阁,这就是他认识的霍大哥、霍大少爷吗?
霍远阁站起来,指指远处的海湾,“中国有一万八千公里长的海岸线,有从汉代开始的海上丝绸之路,你知道有多少沉船沉没在大海之中?”
他不等孙纯回答,自顾自地说:“各类资料、各种说法太多了,也太混乱了。考古学家估计,在全球海洋中共有数十万艘沉船。而在中国,有人说历史上大约每30小时就有一艘中国船葬身大海;也有人说,仅东南沿海至南中国海海域,不完全的统计,就有沉船超过2000艘;还有人查阅历史资料说,广州沿海水域留下了沉船一千多艘,鸦片战争以前有明确记载的沉船事件就有一百多宗。”
霍远阁叹叹气,“太多了,不知道谁说的是正确的,因为都没有被中国的考古学家所探明。”
孙纯出神地望着辽阔的海面,这是个海的儿子的情怀,是他这个内陆孩子根本不曾体会的。霍远阁的话仍在耳边响起,“每一艘沉船都为大海留下了一个历史之谜,留下了无数的艺术珍品和金银珠宝。广袤的海洋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大的历史文物宝库,当然也是中国的历史宝库。”
霍远阁不再说话,任凭海风吹过面颊,撩起他乌黑的头发。孙纯忽然心里有了种明悟,任何人都有他的两面性或多面性吧,这个看似玩世不恭、嘻嘻哈哈的大少爷,其实也有着他深沉的一面。
霍远阁看着孙纯,“你恐怕不知道水下考古队成立的真正原因吧?成立水下考古所和考古队,我们仅仅是因为受了一个外国人的刺激,一个水下猎宝者的刺激。”
霍远阁看孙纯在凝神听着他的话,就继续说了下去:“这个家伙叫麦克哈切,是个英国人,今年应该60岁了吧。他过去是一个潜水员和打捞专家,1970年在澳大利亚建立了一家打捞公司,打捞了一些二战中沉没的商船和军舰上的物品。可让他成为千万富翁的,就是靠探寻打捞中国南海中的中国古代沉船!1984年,他就拍卖了从南中国海沉船上打捞出的3500件中国瓷器。1985年他在南中国海打捞了一艘1752年沉没的装满中国瓷器及金银物品的东印度公司的沉船,第二年在荷兰阿姆斯特丹公开拍卖15万件中国文物。两批中国古代沉船的瓷器,共让他挣到了1780万美元。”
霍远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去年11月,这家伙在德国斯图加特,拍卖他发现的第三艘中国古代沉船——清朝“泰兴”号沉船上的三十五万六千件中国瓷器。三十五万六千件啊,让这次拍卖活动成为世界最大的拍卖会。我和老太爷都去了拍卖现场,各类的中国古瓷器摆满了各个展台。精美的瓷狮、瓷鸡,还有花瓶和人物瓷像,多的让人看不过来。麦克哈切和印尼政府最后各自瓜分了50%的拍卖款。尽管他们没有公开拍卖总额,但据拍卖行估计,这次拍卖活动成交总额在1700万至5200万德国马克之间。”
霍远阁的声音激昂起来,“在拍卖会上我就下了决心,一定要办一个打捞公司,决不能让中国的水下宝藏全让外国人拿走了。”
孙纯被他说的激动起来,可心里仍藏着那件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霍大哥,你还没说到老化釉技术呢。”
“嘿嘿,就要说,就要说。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水下考古成本要比陆上考古高昂得多。我们这次考查南海沉船,光旁侧声纳和浅地层剖面仪,租用一天就是一万元,考查几十天就是几十万元。还是我在香港化缘了120万元才完成的。更不用说什么遥感技术、全球定位系统、地理信息系统和信息管理系统这些更复杂、更昂贵的技术了。水下考古和打捞,比的就是科技,比的就是金钱。”
霍远阁喘了口气,说到了主题:“那天你一说釉老化技术,我就来兴趣了。我真正要的,其实只是这项技术的极小一部分,就是它最基础的部分——如何发现有一定年代的釉。这技术并不难,只是没有人研究,我这半调子化学家更是没有时间,所以就‘拿来主义’了。”
霍远阁偷偷看看有些释怀的孙纯,“你别看我是个半调子,我女朋友,可是中科院大名鼎鼎的物理学家。有了这项基础技术,凭我们的俩口子,很快就能研制出长距离遥感陈年釉的技术。你说,沉船里最多的是什么?”
孙纯渐渐明白了,“瓷器,所以海上丝绸之路又叫瓷器之路。”
“对啊,我们有了这遥感陈年釉的设备,只需开着船四处游荡,它就会告诉我们沉船的位置。”
“好啊,霍大哥,算我一份,我也给你当潜水员去。”孙纯终于兴奋起来。
“呵呵,我可不需要一个刚刚学会浮潜的潜水员。”霍远阁笑嘻嘻地看着一脸窘态的孙纯,话锋一转:“我需要一个合作者。”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孙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和你,合办这家打捞公司!”
孙纯傻了,“霍大哥,我凭什么和你合作啊?一无钱,二没技术……”
霍远阁摆摆手制止了他,“孙纯,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准了你。在霍家,说到相人品人的功夫,我霍远阁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连老太爷也服我这一点。之前我和你说的来香港的原因全是扯淡,惟一的目的,就是让你来说服老太爷,让他给我们出资办公司。你别傻,只要你往他老人家面前一站,他多少钱都会给你。我也不和你多说,见过老太爷你就全明白了。走吧,估计他老人家现在应该闲下来了。”
好像故意不给孙纯插口的机会,霍远阁一气说下来,拉上孙纯下了山。半路上,他迎着海风大喊:“有个美国佬写了本《寻找黄金船》,那家伙在书里说,海难是上帝写了一半的剧本,句号得由那些猎宝者来完成。说的太好了。哈哈,大海,我来了。一个中国猎宝者来了。”
孙纯看着这狂放不羁的家伙想,这才是我认识的霍远阁。
第二卷 第十五章 香港之行(二)
直到进了老太爷的客厅,孙纯才初步窥得香港顶级富豪日常生活的一角。宽敞地大厅内,一水儿的明朝黄花梨家具,让孙纯羡慕不已。收藏界对明清家具有“一黄二黑三红”的说法,黑是说紫檀,红是指老红木,可都比不上黄花梨木家具难得。
客厅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幅七八米长的巨幅横卷,五头神态各异的黄牛跃然纸上,画卷的空白处布满了不下四五十枚的印章和题款。《五牛图卷》!孙纯吃了一惊。定睛细看,才知道不过是后人仿作的,不过好像是一幅游戏之作,右上角的空白处,还有人用钢笔画了头漫画风格的老牛。但画面正中的五头牛,显然是出自大师之手,也是难得一见的好画。孙纯管不住他的脚,忍不住凑上前仔细端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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