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纯看上去温温的、没主意的样子,那是觉得这些事不值他费心。他要是拿定主意的事,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而且啊,他这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你呀,对他要改改性子,要用点儿计谋。”
梁洁的心思动了动,不过马上厌烦了这沉闷的话题,“哎,伊伊,你最近没上网吧?”
任伊伊温柔地看着床上的孩子,“过去上的还不够吗?现在有了她,我什么都满足了。”
梁洁从包里拿出一本花花绿绿的杂志,快速翻到一页上,“嘿,听说香港的报纸都炒疯了,说孙纯是名模恺蒂的神秘男友,拍了两人好多张照片呢。”
“真的?”任伊伊一把抢过杂志,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来,“看来孙纯真的是这霍大少爷的朋友,两人还挺亲热的。怪了,他怎么和这种世家公子这么熟?”
“谁知道孙纯是怎么巴结上人家的?”梁洁似乎对霍远阁也有了醋意。
“你这话可别让孙纯听见,否则你们这朋友是没的做了。那人骨子里要强着呢。”任伊伊笑着叮嘱女友。
“切,我才不怕他呢。”梁洁色厉内荏,“嘿,我才不想这个呢。我看了这消息,第一感觉是有好戏看了,那韩国空姐还不得天天哭天抹泪的?有他孙纯愁的。”
“你就会在这儿兴灾乐祸。你们俩不是一起做生意呢吗,怎么样了?”
“香港的狗仔队起码说对了一件事,就是孙纯和霍家一定有密切的关系。最近孙纯一直让我了解办画廊的政策和手续,估计是霍家要给他投资。”
“办画廊?那得要多少钱?”
“嗨,这就看你想怎么玩了,有几百万搞投机的,也有国际上的大画廊在北京设店的。前几年火的时候北京有五六百家,现在剩下的两百家都是有一定实力的。”看起来梁洁确实做了一番调查。
“你还挺上心的嘛,怎么?也想参与?”任伊伊对女友的经济实力还是有所了解的。
“我那点儿钱估计人家是看不上了。唉,我这才算是了解了什么叫豪宅。霍家老爷子看来是下了本了,把过去在北京住的宅子都给了孙纯来存画。我给他当了回司机,人家那宅子,三四十亩地,只建了四五十套别墅,每一套别墅外形都不一样。霍家那套,我看起码有一千多平米。”
就在两个女人谈论他的时候,孙纯正在做着运画的工作。油画大,一次运不了几张,霍远阁说要把自己宽大的宝马越野车借他,可孙纯嫌扎眼没要。只是逮机会就开着石清那辆公家发的白捷达,一趟一趟送着。
香港狗仔队的报道开始在电视台里显现威力,先是在办公室里被众女反复严刑逼供,后来在楼道里、院子里,常被人指指点点,连石清都交待他最近千万别再做什么张扬的事。自然,孙纯计划中的买车代步的事,就此胎死腹中。
别墅大门口的门卫早已认识了这辆破捷达,拉开大门让他直接进去。在这满院的酷车中,这辆捷达确实扎眼。
白捷达快要到达霍家别墅时,孙纯忽然发现路边草丛里倒着个女人,旁边一只白色的大狗向着捷过车狂吠着。
孙纯连忙停下车跑过去。这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脸色苍白,像是晕倒了。他没敢搬动女孩儿,搭了一会儿脉才确定,女孩子是刚做完流产,体力不支晕倒了。
他扶起女孩子靠在他身上,用力按住她鼻下的人中穴。不一会儿,女孩子睁开眼睛,黯淡无光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还是不睁眼,本已安静下来的大狗又突然叫了几声。似有感应,孙纯抱着女孩儿跟上了几步一回头的大狗。
孙纯走了几步就明白,这女孩子就住在陈田星子家里,看年纪,也许就是她的女儿。
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一看见孙纯怀里的女孩儿,就用粤语大呼小叫起来。孙纯听不懂,只得用比她还大的嗓门说:“快,找地方把她放下。”
孙纯的语调有些急,他已经发现血顺着女孩儿的腿流了下来。
好在妇人听得懂孙纯的话,急忙把他引到楼上估计是女孩儿的房间里。
“快,去拿一盆热水。还有纱布,药棉也行。”他大声吩咐着妇人。
孙纯知道女孩儿醒着,只是不清楚她为什么不睁眼,也不说话。
“你的身体流血了,最好能马上检查。我勉强算是个大夫,你同意我帮你看看吗?”
女孩子不说话,紧闭的眼睛上,眼睫毛轻轻动了几下。
孙纯不再犹豫,小心翼翼脱下女孩儿的裙子,白色的小短裤已被血染红了大半。
妇人拿来的药箱里东西齐全,女孩儿的流血也是手术后的正常情况,只是她手术后不该走了很长的路,导致出血多了些。
孙纯麻利地处理完,和妇人一起给女孩儿穿了一条睡裤,这才在床边坐下来。
“没什么事儿,只是这两天要好好卧床,别用凉水,别受了风。”孙纯温言叮嘱着,然后又说:“你的身体比较虚弱,我给你按摩一会儿,梳理一下你的身体。你安心躺着就行。”
女孩儿很快睡着了,但孙纯没有停手,让真气带动着她体内的生命气息活跃起来后,才缓缓收了手。
妇人显然也明白了女孩儿流血的原因,把房间的空调关了。孙纯出了一身的汗,正要拿袖子去擦,旁边递过一条毛巾,陈田星子一脸温柔地看着他。
沉默,令人压抑的沉默。孙纯数度想起身告辞,可看看一脸愁容的陈田星子,话又咽回到肚里。
在孙纯解释了一遍之后,陈田星子只说了一句:“是我女儿。”便不再说话,也没有让孙纯走的意思,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
孙纯不知究竟,无法出言安慰这位母亲。他也不敢多看这女人,因为恍惚中,他像是回到白氏医馆,附在白秉义身上,盯着刘寡妇痴痴的样子,明知她在想念她那不知生死的男人,可心还是被撩拨起来。
生怕再生了绮念的孙纯,只得微闭双目,坐起禅来。
尴尬被家庭医生的到来打破了。医生检查了熟睡中的女孩儿,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孙纯说:“怎么这么不小心?”然后放缓了语气,“还挺有经验的,处理得不错。”
孙纯满脸通红,陈田星子只是抱歉地看看他也不解释。
在送走医生时,孙纯才恍然大悟:这女人不让他走,只是为了这误会吧。意兴索然的孙纯立刻告辞,女人果然没有半点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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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章 疑似故人来(三)
几天后的中午,孙纯把家里最后的几幅画搬进了别墅的地下室里,满意地巡视了一圈。如果单是那一百多幅油画,可能还配不上这藏馆,可加上夏墉给他的那些国画,藏品的份量就足够了。
不能天天看这些大师们的名作,孙纯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可看了这里的收藏条件,他还是下了决心,把所有的画都摆进了别墅。
出门刚要上车,那只大白狗冲了过来,围着他狂吠。孙纯抬头望向后面的别墅,二楼的一个玻璃窗后,是拿着望远镜的女孩儿。
自那天后,孙纯再没进过陈田星子的别墅。像所有受了委曲、遭了算计的男孩子一样,他本能地反感女人深沉的心机。
但想想那面容苍白的女孩儿,心里又有一丝不忍,叹叹气随着狗走了。
“你叫孙纯?”孙纯笑着点头,他惊讶地发现,女孩儿和她妈妈的声音一模一样。如果闭上眼睛,他估计他分辨不出这母女俩的声音。
“你是记者呀,干吗骗我是大夫?”孙纯还是笑着不说话。
那天没有注意看她,女孩子极像她妈妈,只是缺少了母亲的媚态,像一个形似而缺乏神韵的赝品。只是女孩子开始红润的脸上洋溢着一股青春气息,又是母亲所缺乏的。
女孩儿被孙纯盯得有些脸红,不过她很快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种哀怨的表情,“我的身体都被你看去了,你要对人家负责。”
孙纯彻底把身体放倒在单人沙发里,两条腿伸出老长,“你这调调,是从书上看来的,还是电视里学来的?有点儿太落伍了。现在时髦的都不这样写了。”
“那该怎么写?”女孩儿单纯的可爱。
“一般都这么写:女孩儿愤愤不平地对男人说:‘这太不公平了!我也要看看你的。’说罢冲上去就要解男人的裤子。”
“哈哈哈”女孩子放声大笑起来,把身子蜷起来,小手一下一下拍打着被子。
说笑了一阵,女孩儿忽然有些害羞的说:“你那天的按摩舒服极了,你能不能经常帮我按摩?”
孙纯爽快地点点头,“没问题,只是我今后不会常来这里了。”
“没什么?”
“我借朋友的地方放点东西,现在已经搬完了,我就不会经常过来了。”
“那我能不能去找你?”
“当然可以。”
“那好,把你的电话给我。”女孩儿拿过孙纯的电话,飞快拨出一个号码,枕边的手机响了。
“好,这是我的号码,你要存住噢。”
当天晚上,孙纯收到一条短信,上面写着“我叫陈田榕。”
孙纯只参加过一次俱乐部的活动。水肺潜水对他来讲已毫无难度。别墅里陈田星子对他的“设计”,仍让他耿耿于怀,潜水活动时常有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在陈田星子旁献殷勤,使他更为不快。俱乐部的活动一般安排在周末,这是他最忙的时候,毕竟他要同时顾及三个女人的感受。
方冰刚上班,新鲜劲还没过,更知道他的难处,平时基本不找他,可一到周末就缠上来。今天是两人早就约好的行动,去温如玉家。
知道两人的到来,温如玉破例没有画画,在客厅里准备了一大堆吃的。两个来客发乎自然的亲昵,让温如玉敏锐地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心里忽然有了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孙纯今天目的明确,他想知道温如玉对他筹办画廊的想法。
“如玉,有人给我投资,我想办一个画廊,你认为怎么样?”孙纯开门见山。
“这么快?”温如玉有些惊讶。
“温老师,我们都签到孙纯的画廊吧。我是瞎起哄的,还需要您这个扛大旗的。”方冰也配合地敲着边鼓。
“说,孙纯都给你许了什么好处?一出学校门就卖给了他。”温如玉似笑非笑,心里还在盘算着两人的关系。
“他呀”,方冰不知是计,得意地瞟一眼身边的孙纯,“我合同都不让他看,只让他在签字的地方写上名字就行了。”
“好啊,你怎么签的,老师就怎么签。你不会帮着孙纯把老师卖了吧?”温如玉格外地痛快。
“好诶!”小丫头欢呼起来,拉过两人的手,再把自己的小手放一去,“今天,就是我们‘如玉’画廊正式成立的日子,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
温如玉翻手在她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胡闹,孙纯的画廊,怎么用上我的名字。”
“嗨,我们仨,用谁的名字不一样啊,老师的名字最好听呗……”
孙纯喜出望外,尽管有过此前的“三年之约”,但孙纯没敢奢望这一次就能让温如玉答应下来。毕竟签约画廊,对一个成名的画家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他觉得温如玉今天一反常态,有点儿,有点儿和方冰比苗头的意思。
他的脑中飞快地转动过无数想法,最后还是谨慎地说:“如玉,你和方冰不一样,她还需要很长的成长时间,我最多就是给她创造一些机会。你经验多,看看对签约有什么要求?”
温如玉满意地看看孙纯,“他还没有昏了脑袋”。
“现在看看我刚毕业时和画廊签下的合同,简直是漏洞百出。第二次签约就已经规范多了,我可以找出来供你参考。现在关键是你能拉到多少资金,来运转这间画廊。”
“朋友已经给了我一百万美金,就在我手上。前一阵为了买画,我又卖了几枚钱币,现在总共有一千五六百万的样子。估计朋友还能再投一些,可我想就靠这些钱把画廊办起来。”
温如玉点点头,“钱不算多,但不签什么大腕的话也够了。你还想签下谁?有目标了没有?”
“基本是方冰物色的,我去和其中的几个谈了谈,画不错,人的要求也不高。”孙纯和方冰一一列举了画家的名字。
“不错,我差不多都看过他们的画。”她拍拍骄傲地扬着小脸的方冰,以示褒奖,“我还有几个不错的女同学,回头我问问她们有没有兴趣。这两年油画不太景气,正是和她们签约的好机会。只是我们要谋求大的发展的话,这几年就要尽量少卖画。”
孙纯赞同地点点头,“有了玉如这女诸葛,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他扭头看见正等待表扬的方冰,补了一句,“当然,还有我们方冰同志这样的革命军中马前卒。”
两个女人被他夸赞得高兴地笑了。
嘻笑之后,孙纯又小心翼翼地问:“如玉,你能不能签的时间长一些?”
温如玉瞟了一眼方冰,“方冰签了多长时间?”
孙纯尴尬不语,他和方冰所谓的签约,都是在床上浓情之后的戏语,他不知道能不能当真。
方冰却不在乎,得意地翘着小脸,“我怎么也要画五十年吧,就全卖给他了。”
小丫头的脸上是化不开的情意,温如玉的心里却是一阵刺痛,“我说了,方冰怎么签,我就怎么签。”她也不知道这话是怎么说出口的。
“耶!我就知道,温老师最好了!”小丫头又欢呼起来,孙纯却是没来由地一阵心惊肉跳,他觉得温如玉的眼神中多了些什么东西。
“怎么,孙老板不敢签吗?”温如玉斜睨着男孩子,心里涌过一阵痛快的感觉。
“如果非要把这份合约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孙纯学着满世界都在流传的一句话,又把两个女人逗得娇笑不已。
这就是中国画廊史上“天价合约”出台的始末。日后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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