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对面地坐下吃饭。吃完饭孙纯才明白,昨天的直播确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广告商要求追加广告,台领导也要求新闻部进行配合报道。梁洁和广告部的几个人昨天连夜就飞到海南,今天一早就坐船上了小岛。
“文物口不归你跑啊?”孙纯疑惑地问。
“本小姐想参与什么报道,还有人拦得住吗?”
孙纯想想也是,梁洁是部主任的大红人,很多报道都是主任点名让她参加的。
“孙纯,我可跟你说好了,给你两天时间,教会我潜水。我要成为第一个在水下进行新闻报道的记者。你们做专题的不能算新闻。哎,我可是认真的,就靠这拿明年的中国新闻奖了。”
“两天?!”孙纯愁得直挠头,“我们几个可是练了好几个月的。”
“切,我又不像你们要做直播,每天下去一次就行,几分钟搞定。你是不相信我吗?”
“好,好,这几天只要不直播,不开会,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您了。”孙纯在女人面前,特别是在他略有愧疚的女人面前,嘴上永远是落于下风的。至于在实际行动中,或是最后的结果中,男女双方到底谁得到的实惠更大,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孙纯,过来!我帮你对对今天要说的内容。”刚刚逃出虎口,可怜的孙纯又落入到古丽的手中。孙纯只得老老实实地拿上昨晚和众人交流后的大纲,跟在古丽的屁股后头。
一觉醒来,古丽发现昨晚的红疙瘩全都消失不见,兴奋得饭也不吃,就去找石清和齐民。跟两人磨叨了一会儿,知道今天肯定下不了水,只好出来找孙纯来打发时间。
刚一进到三个女生的宿舍,古丽一回身就扑进孙纯怀里,“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孙纯尴尬地戳在那里,两手不知该放在哪儿。
“哼!别老装出一副苦菜花的样儿,我又不是死乞白赖的要嫁给你。”新疆姑娘一口流利的京片子,说得孙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两人刚对了一会儿稿子,门口就有人问:“请问古丽在吗?”不待他们回答,门就被推开了,梁洁走了进来。
“嘿,正好,你们俩都在。这里太暗了,我们出去拍。”
古丽不认识梁洁,也不明白这女孩子冲进来说的什么意思。孙纯猜到了一些,也没敢深想,只是向古丽介绍说:“这是新闻部的梁洁,是来这儿拍新闻的。”
不等古丽开口,梁洁又一惊一诈地说:“啊,不是说你过敏的很厉害吗?看不出来啊。”口中竟似无限惋惜。
孙纯连忙安抚住就要发作的古丽,“梁洁,你找我们俩干吗?”
梁洁不理孙纯,凑过来看看他们手中的稿子,自顾自地清理着思路,“没事,这也能拍。你们是在对稿子吧?就这样拿着稿子,咱们出去。到海边找一块地方,背景就是打捞船,我拍一会儿你们交流的镜头,然后再采访一下古丽。孙纯就不采访了,全看你下午的表现了。嘿,我一定要把这条新闻在你们直播前发出去,独家啊。嗯,就叫‘女记者过敏难以下水,男摄像担纲兼职解说’,你们说怎么样?”
古丽这时才明白,她和孙纯成了这个女疯子要拍摄的新闻的主角。
“我想休息的时候到您这里来打工,不要工资的那种。嗯,一个月大概可以有一半的时间。您看行吗?”朴秀姬笔直地坐在沙发上,表情认真而腼腆,如同在公司里面对她的主管。
陈田星子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这个韩国女孩儿怎么了?无数人眼羡的空中小姐,她的画廊身价千万的股东的女朋友,要来画廊作义工?难道那个男孩子没有告诉她,他是这家画廊的第三大股东吗?
孙田星子小心翼翼地问:“你和孙纯商量过了?”
“没有,没有,我飞完航班可以休息很长时间,在家没什么事做,所以想到您这儿来学习学习。我……我不想和他说,也请您不要告诉他。”韩国女人站起来向陈田星子鞠了一躬。
孙田星子慌忙站进来让朴秀姬坐下,女孩子眼中的一丝落寞没有逃过她锐利的眼光。
“我们姐妹之间千万别这么客套,你要总是这样,反而让我不知所措了。你放心,我会和这里的人说,你什么时候来都行,想了解什么都可以。只是,怎么突然想起学这些呢?”
朴秀姬低下头,似乎不敢直视孙田星子关切的目光,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我什么都不懂。大学学的是汉语,毕业后就考上空姐。他身边的人都那么优秀,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他……不过,他买的收藏的书我全看过了,也每天上网去了解一些东西,我想我很快会帮上他的。”
陈田星子心里一阵叹息,这个女孩子的心态和她当年是多么相像啊,只是她显然要幸运多了。正要说话,忽然被电视里播报的新闻吸引住了。
“据本台记者今天上午的了解,负责本次直播水下报道的女记者古丽,由于昨晚身体突然大面积过敏,今天无法下水。下午直播的水下报道任务,将由水下摄像师孙纯来兼任。请看记者刚刚发回的报道。”
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地看完这条新闻,还是陈田星子最先醒悟过来,安慰着怔忡的朴秀姬:“以孙纯的能力,这完全是件小Case。没准儿啊,还是他的一个机会呢。下午咱们可要好好看看。”
孙田星子看着仍在发楞的朴秀姬,把话题引向她亟欲了解的方面:“我听霍远阁说过,别看孙纯瘦不啦叽的,可他的体质啊,全中国也找不出几个比他强的。”
朴秀姬下意识地点点头,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孙田星子只好露骨地说:“我还听说,孙纯是练有功夫的人,他可厉害着呢。”
朴秀姬一脸愕然,“他从不和人争执,更不用说打架了。他真的很厉害吗?”
陈田星子哭笑不得,不过也就此明白孙纯肯定和这韩国女人有所隐瞒。想了一下才挖空心思地和她解释:“不是打架的那种功夫。比如说给你按摩时你是不是觉得有股气钻进你身体里?”
见女孩儿点头,又兴奋地补充:“再比方说,你和他做过后,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陈田星子和她先生的性生活并不多,也没感觉出什么“双修”的味道,只能大致猜想着诱导朴秀姬。
朴秀姬的脸红了。她的性经验不多,和男人的同居生活更是从孙纯开始,孙纯旺盛的精力被她认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当然,在那过程中持久、跌荡的欢愉是过去从未有过的,从上次男人的头疼症中,她也依稀感觉到什么。只是那次之后,男人再没有犯过病,她的意识里也就淡漠了。
陈田星子见女孩子红着脸不说话,只能自我解嘲似的说:“你别怪我八婆,我那过世的男人也和孙纯一样,只是功夫远远不如他,所以我有些好奇。我39岁了,你看像吗?是不是也有熟悉的人问你,怎么越来越年轻了?”
朴秀姬恍然大悟,红着一张小脸怯怯地问:“田姐,做……那个就是在练功吗?我们女人也能得到好处,是吗?”
陈田星子使劲点了点头,“这种道家的功法叫双修,自然是双方都受益。它在中国流传了几千年,可惜真正被后人领悟的不多,却被人误解甚至引入歧途。在中国都被视为下作蒙人的手段,更何况你一个外国人。我想,孙纯不告诉你实情,也是有这方面的担心。”
“我的体质比过去强多了。过去飞一趟短途都累得不得了,可现在连续几天的飞行,对我来说一点儿事也没有。我还以为是他懂中医,帮我调理的。没想到……”朴秀姬越说脸越红。
“道家的功法和中医是密不可分的,你不知道也不奇怪。”陈田星子的目的不在于给朴秀姬解疑释惑,她迫切想知道于她有用的东西,此刻也只能继续苦口婆心地加以引导。
“我练了二十几年,还不如你糊里糊涂弄了一年有成效,是不是孙纯有什么特别的招数使在你身上?”
“我也不知道。我特笨,有时候我也恨自己。看书上说的,听姐妹们也聊过,什么什么取悦男人的方法,可我一样也使不出来。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死人一样,只顾自己偷偷享受了,从没想到过他。他……他肯定觉得我特乏味。”
朴秀姬面红耳赤,陈田星子大失所望。她是彻底败给这个笨笨的韩国女人了,这是不是就是人们说的,傻人有傻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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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十三章 水下直播(五)
孙纯又一次地站到船舷,第二天的直播开始了。
与昨天相比,他又增加了两件设备:两个耳朵都被塞上耳机,一个是直播节目播出的声音,现在就能听到季小娜的开场白;另一个耳机昨天就有,可以听到导演的口令。第二个增加的设备是钮扣话筒,它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让他享受了一把载歌载舞的歌星的待遇。
今天的直播,他是双重身份:水下摄像师和水下报道记者。
一侧的耳机里,季小娜的声音清晰传来:“由于昨天晚上皮肤突然过敏,我们的水下报道记者古丽今天要休息调整一天,那么我们今天在水下的报道任务,就是我们的摄像师孙纯来担任。好,下面就让导演把画面切到孙纯那里,看他准备好没有?”
孙纯一脸的平静,毫无第一次出镜的紧张不安,他老到地向对准他的摄像机摆摆手,接上了季小娜的话茬儿:“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刚才,考古队的第一批潜水员已经陆续下水了,我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跟随他们,进入海底的沉船内部。看看里面的遗物、船舱内部的情况以及里面精美的中国文物。好,我们一会儿在水下见。”
说完,孙纯依照霍远阁教导的规范动作,慢慢转过身,跳入大海。
导演室里,齐民狠狠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兴奋地低声咒骂着:“他妈的,我就知道,这小子能行。”石清在旁边一脸平静,让外人无法得知她此刻波涛汹涌的内心世界。
孙纯下潜到沉船斜上方的工作台面,季小娜很快把水下报道的任务交给了他。
“现在我已经下潜到水下22米的工作台面,”孙纯把手上的潜水表移到镜头前,虽然从未尝试过在水下说话,可此刻他自然而然地报道起来。
“看来经过昨天一天的打捞,考古队员已经对沉船内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今天的打捞速度比昨天快多了,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打捞上一箱子的瓷器。为了不干扰考古队的工作,我会在这批队员上浮后再进入船舱,现在让我们先来欣赏一下他们今天打捞出来的文物。”
孙纯边说边靠近工作台面上的一名潜水员,“噢,这几件瓷瓶上还写着字,这在中国古代出口瓷器中还是不多见的。我让潜水员把瓶子再拿近一些,看看写的是什么?”
随着孙纯的手势,潜水员把瓷瓶靠近镜头。
“常忆离家日,双亲拂背时。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个上写着什么……过桥须下马,有路莫行船。还有一个……未晚先寻宿,鸡鸣再看天。看来阿拉伯商人把中国书法也当成瓷器的一种装饰了。”
孙纯做手势让潜水员继续工作,他对怎么作报道不在行,可是对于文物,整个栏目组人全加上,估计也不是他一个人的对手。孙纯继续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加以发挥。
“很多宋元时期的瓷器上都书写文字。像我们刚才看到的这些诗句,它们所流露出的思想是与南宋崇尚理学、热衷禅宗以及文强武弱的社会风貌分不开的。”
甲板上的主持区内,今天的解说嘉宾是厦门大学的教授江天,是中国高校中为数不多研究海洋考古的专家。
一直在注视着面前监视器的江天,听到孙纯极为专业的解释不由兴趣大增。直播前季小娜简单和他交流了水下记者的报道提纲,没想到他们准备得如此细致,对这个直播组暗暗佩服起来。
进入了孙纯熟悉的领域,他完全忘记了这是在直播过程中,立刻滔滔不绝起来。
“我曾看到过一只元代青花酒杯,上面也写着两句诗,‘人生百年常在醉,算来三万六千场’。确实透露出元人纵马天涯、豪放不羁的气概和对待生活的态度。我们透过宋元两代瓷器折射出的历史信息,相信大家就不难找出当年成吉思汗入主中原的答案了。”
导演室里,齐民兴奋的“他妈的”就没停过,这不就是台领导要求的,既要好看,又要传递知识和文化的完美结合吗?他深信不疑,他和《鉴赏》栏目组是捡到宝了,他昨晚和石清冒险的赌注是赢定了。
石清沉默不语,内心的震动却毫不亚于齐民,无可奈何的选择,事关栏目前途命运的赌博,让她的小男人爆发了!可在那副平静面孔之下,还蕴藏着什么能量呢?她也认识到,她对小男人的了解是远远不够的。
孙纯在水下已经持续报道了二十分钟,第一批潜水员已陆续上浮,陪伴孙纯的潜水员也换成了霍远阁。下面进入船舱的行动让所有人不敢大意,万一孙纯在尚未清理干净的船舱内碰坏了文物,将给此次直播带来无法弥补的污点。
在霍远阁率先进入船舱时,孙纯对于考古队和直播组的小心也向观众进行了解释,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船舱,在霍远阁手势指定的位置停下来,边缓缓摇动摄像机的镜头,边进行报道。
“我们在昨天的节目中已经说到,我国瓷器的出口始于汉代,可真正兴盛起来,是到了宋朝的事。当时我国瓷器已经大批量地运销到外国,出口的通道主要是海路。据当时的一本叫《宋会要辑稿》的书中记载,高宗赵构甚至把外贸上有成绩的商人授以官职,来鼓励出口贸易,增加税收。而南宋一个赵汝适的人,在他的《诸蕃志》一书中说,南宋嘉定十六年,也就是1224年,仅与泉州一地有通商贸易关系的,就达五十六个国家。”
孙纯嘴上说着,手下摄像机也拍摄到船舶内的各个角落。
“眼前的这条阿拉伯人的货船,让我想起朱彧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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