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磨盘适时的化作了血盆大口,大口大口的吞噬着中山士兵的生命,大口大口吞噬着虚弱的大片褐色。当他们心中的支柱——统军大将被斩杀,大旗被砍倒的时候,前军当即崩溃了。
他们完全崩溃,被杀的崩溃!
中军的左革车不敢置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世间竟然有如何强悍的军队,如此悍不畏死的兵勇,一波一波的汉骑就是像排空的巨*一次又一次拍打到中山军组成的堤岸上。土砂堆积的堤岸挡下了第一波巨*的拍打,挡下了第二波巨*的拍打,但终在第三波巨*下被打开了裂口,被冲动了根基,然后第四波、第五波……整个堤岸终不堪重负的完全垮塌!
就算是站在敌人的立场,左革车也不得不为汉军的英勇与强悍赞一声佩服。他突然间很是后悔,自己有十二万大军,布阵的时候为什么不添上两翼呢!
汉军正面强攻猛打,自己多了两翼的话或可以分散汉军正面兵力,或可以在现在这危急时刻要求两翼包抄夹击……
却是忘了,自己当初是多么坚定地舍弃两翼,唯恐布置了两翼之后重蹈东江城下的覆辙。惧怕汉军冲着夹着左翼或右翼的败兵往中军冲。
现在,左革车懊悔之下‘选择性’忘记了一些事实,只因为他看到的是所有的汉军排山倒海一样从军阵的正面发起了倾力猛攻。
刀砍、枪刺、马踏,汉军在追击。
在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之后,他们到了彻底收获的季节。
“杀,杀,杀——”
没有招降,没有手下留情,逮着了就杀,够到了就砍。汉军策马追击的一路上,就是中山军尸身铺地的一路。
“哈哈,痛快!痛快!”
韩刚有如疯虎,舞动自己的独脚铜人,或扫或砸,咆哮中,一个个中山兵被他拍成一滩肉泥。
旁边的他兄弟韩猛,手中一把雷公镗,也是江湖上少见的重兵器,一路夯砸崩挑,也不知弄死了身前多少中山兵。二兄弟俞州、中山两国境上保镖走货,骑术不比马上将差了去,换身铠甲套身上,就是两个现成的猛将。
却也是北汉最近半年来最能感受中山国态度变化的一群人。原先北汉是北隅六国牛首,汉人无论是在燕赵陈,还是卫、中山,身份都有一等超乎,可是自从年前中山国变了念头,韩刚、韩猛再保镖走货到中山西境,关卡检查的更严了,货课收的更重了,态度也极端的恶劣了。这些都是两兄弟投军做向导的源头之一,外人说起中山国背信弃义,也只是口头骂一骂,他们却是有切肤之痛的。
如今大军胜势已起,二兄弟脑袋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杀,杀,杀!杀光了,杀净了,中山贼!”
汉军们己经疯狂了,便是身边人不断倒下也不理会,只追随者祝彪将旗的指引前进。
在他们的咆哮下,在他们的铁蹄下,中山军就是一个被抽去了顶梁柱的宫殿,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根脚的崩塌,宫殿不断崩塌,最终走向彻底的破亡。
宫殿在逐渐崩塌,却也有一些不屈的栋梁在反抗,在倾力支撑着。中山军也有冠军将军,这个年已六旬的老将,上次大战遗留下的将军,咬牙切齿的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前线数以万计涌退下来的士兵,目光化作了熊熊火焰。
身边有军将在焦虑地劝他:“老将军,前军败了,中军难以挡下,汉军挡不住了,事不可为,速速退走为上!”
但老将丝毫不为所动,只有双目越来越红,越来越亮。
“不,我们还有机会,我们还有实力。挡住汉军,只要能挡住汉军给后军一点整顿兵马的时间,这一阵的胜利就是我们的。汉军决死冲锋了一次,他们不可能再发起第二次,只要挡下他们,胜利就属于我们,属于我中山!”
“将士们,为了我中山国,我们不能退!传我军令,敢后退者斩!跟我顶住!”
老将咆哮着,手中高举起中山国褐色的战旗,咆哮着:“为了中山,为了中山!”
这种鼓舞给了中山军一定的激励,但是太空洞了。其鼓动力与祝彪的那番话相比差的太远了。
祝彪浑身是血,青骢马浑身是血,点钢枪也被鲜血浸透。
他继续冲锋在全军的最前面,摧枯拉朽的冲破中山军一层层阻拦,势如破竹的斩开中山军一个个抵抗的团体。
“喝——”一杆长枪向他刺来。一名中山军军官怒吼着,挥起手中钢枪向祝彪心窝刺去。
祝彪没看在眼里,一路冲杀这种军将他杀的太多了,左手闪电般抓住钢枪,右手单手持枪扫过敌将脑袋。
“咔嚓!”
一声脆响,一颗脑袋飞上了天,某中山校尉只觉世界突然旋转了起来,下面还似乎有一个十分熟悉的无头之人骑着马在奔跑,脖颈处一腔热血喷溅的足有三尺高。
一个来一个死,两个来两个亡。
挥舞起的点钢枪擦着就死,磕着就亡。那一具具被打的骨骼俱碎,五脏成糜,变了形的尸体就是祝彪给出的答案。
“当!”
凭空一巨响,祝彪手中的枪,中山老将手中的刀,相撞在了一起。两国的冠军将军不期之中打了个照面,中山老将只觉的双手如被雷击,不可抗拒的劲力作用到大刀上,大刀脱手而飞,身子都在马背上一晃,险些栽下马去。
两马交错,电光火石间,祝彪枪交左手,扭过身去,右手反向一拍,一招“神龙摆尾”正中老将军后背心。
“噗——”鲜血中夹杂着内脏的碎块,一个摇晃后翻身栽下马背!
枪骑兵在挺进着,一个个中山军被他们刺死,血肉与惨叫,散发着战场难以形容的血腥之气。他们是精锐的枪骑兵,锋锐的长枪在硝烟与阳光下闪耀着刺目的寒光。
“国公,走吧!”
中军帅旗下,左革车两眼泛着红光。他不会退,作为中山国的国公就是死,他也不愿意屈辱的活着。十二万大军一遭嘣灭的罪责他担负不起,也不愿意去担负。
不远的前方,一个个身穿赤红战甲的汉军骑兵追逐着无数溃逃的中山军而来,他们对一切抵抗的力量发起着势如潮水般的的猛攻,闷雷洪流一样的马蹄奔腾声音震撼着人的耳膜。从远处响到近前,汉军骑兵汇成一股血色大潮,奔腾不息的席卷着自己眼前的一切。
左革车目光所及就是无数的铁骑,而那些人数更多的中山军,却是犹如排空巨*下渺小的沙粒。汉军骑兵的声势骇人,一股笼罩天地间的杀伐之气更是骇人。
左革车眼前看到几个营伍,在前军奔逃的情况下他们本就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了,而当汉骑奔涌冲来时,他们就似乎被吓呆了,当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声音时,只片刻间,一个一个的阵营就溃散了,所有的兵将都在没命似的往后奔逃,丢盔卸甲,口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就是眼下的中山军,以未边连成的新兵充主力的中山军。他们打顺风仗还可以,打逆袭战则根本不可能。
几营兵马瞬间溃败,无数汉骑自然就随着涌入,左革车下令亲兵营结阵防守,而其他余下的,就只能像老天爷祈祷了。
转眼间,左革车的军阵四周就尽是凶神恶煞的汉军骑兵。
没有试探,没有游击,就是那无坚不摧的倾泻洪流。
祝彪看到中军帅旗没有移动时,就放缓了马速,他虽然厉害但也不用去考虑一人去冲击整个中军帅旗所在。
当身后的骑兵跟上,当浑身浴血的罗亚修带领骑兵结好队伍,冲击就开始了。
左革车亲身体验了一次汉军的冲阵,一个个恶鬼一样的骑兵无惧生死的向着枪林猛冲猛撞,生生的用自己的血肉给后面的同袍开辟出了一条通道。然后无数汉骑顺着这些通道就径直灌入了整个军阵中……
“轰,轰……”是战马倒地的隆声,又是一锤锤擂在心头的响鼓。
“杀,杀!”罗亚修跳马落地,放声大吼着,手中大刀唰唰砍翻了两个边上的中山兵,热血洒在身上。
他没有祝彪的武功,但他有将士们无惧死亡的勇气。挥着大刀继续向前冲,追随着祝彪的背影勇往直前!
“国公,退吧,再不退就来不及了……”
左革车的一员亲将对他焦急的劝解道。但左革车就是一个木头人一样,任凭亲将护卫吼叫呼喊,就是一声也不吭。
“破营了!”这时忽然一个亲卫惊恐的大叫。这才多长时间?
焦急的亲将护卫抬头看去,再接着当头之人就猛的一抓左革车的手臂,大声喊叫道:“国公,快作决断啊,迟了,就来不及了!”
“国公!”
“国公……”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的齐声叫喊。
“罢了,尔等若想逃命,就尽去吧!”左革车两腿一夹马腹,战马嗖的一下穿上了前去,得胜钩处的长枪抓在了手中,他向着杀神一样的祝彪冲去。
…………
半响后。
“国公死了!”
“国公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中军帅旗倒下,五万中军崩溃,两万后军崩溃,十二万中山军崩溃。
第四百四十六章 擎天玉柱
昔阳城头。
中山王左革赢看着城下的汉军作为,浑身都在颤栗着。
他的身边,中山朝差不多全部的王公大臣,也都跟自己的主子一样浑身在颤栗着。
连遮遮掩掩的跟着人群一块蹬上了城头的几位当初广阳郡驿馆里的‘贵人’,也无不面色发青发白,神色骇然。
五六千血海里冲出来的汉骑,押解着十倍只多不少的中山军战俘来到了中山国都的城下。人数超过六万的中山军俘虏趴跪在地上,他们没兵没甲,在距离王都还有二十多里的地方,成堆的兵器,成堆的战甲,只有寥寥的三四百骑汉军在看守。
昔阳城门正对着的空地上,十二根粗大的木柱正被一二百汉骑手搭手的立起。十二根长绳系着一颗颗人头的头发穿成了十二串糖葫芦,这可比沙僧的骷髅念珠厉害多了。
一颗颗人头怒目圆睁多呲牙咧嘴着,就是一些悍勇赴死一心殉国的中山军将首级被汉军割下后,七弄八不弄的也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只有少数几颗保持下了原貌,其中就包括左革车的。
他的人头被安放在了十二根木柱最中间两颗左边那一颗的顶上。
在左革车人头的下面,倒挂的是中山军帅旗。军旗倒挂在了右边那一颗木柱上。
羞辱,祝彪就是赤luo裸羞辱城上的所有人;
震慑,祝彪这也是在用血淋淋来震慑城上的所有人;
他相信今日城上的所有人,日后都永远忘不了此时的这一幕,尤其是那中山王左革赢。
“好可怕的军队!”
姚泾望着退去的军队良久说不出话来。
大胜之后的军队往往会尽情的欢呼,嘲笑耻骂着自己的敌手,可城下的汉军却冷静的像一块块石头。姚泾没有在他们身上感受到胜利后的喜庆欢欣,而只是锋利如芒直扑人面的血杀之气!
“万幸这样的汉军这有今天这一部!”
张问天眼中的惊色尚没有散去,脸上也没有了那抹经常挂在嘴角的轻笑。这个不是道人却常年穿着一身羽衣的策士发觉,自己对北汉的估料似乎差的很大很远……
…………
…………
熊熊烈火燃烧着阵亡将士的遗骸。古人讲入土为安,可祝彪实在没能力将三千余将士遗体拖回家去。
而若将这些将士遗体安置在中山国境内,不说能否保证中山国不亵渎尸身碑墓,旦是这一想法就是对这些兄弟的侮辱。
祝彪只得将所有尸骸烧做灰烬,装入坛中,再待会北汉。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舍君之乐处,而离彼不祥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
魂兮归来;何远为些?八荒**,俱不可以托些
魂兮归来,反故居些。
魂兮归来!哀山河
姚泾、张问天会问汉军上下为何不欢呼雀跃,那祝彪会回答他们,残存汉军在面对三千余尸体堆里拔出的同袍遗体的时候,所有的喜悦都已经散去了。
如果说这次大战的胜利是对汉军残余的一次洗礼,那么三千余战亡将士的尸骸,对残存汉军就更是一次洗礼,渗入精神,直达灵魂心底的一次彻底洗礼!
经历了这两番洗礼后的汉军,就是现在的这支可怕军队!
“将军……”马车上,罗亚修看到祝彪虚弱的笑了。
一缕血迹从被褥下渗出,一直都比较好运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他的战马被刺倒在地,跳马力战的罗亚修掉了一条腿,身上还有四个血窟窿,随军军医用尽手段也堵不住流血。
“我…本…才智平平,能随将军转战南北,经战数十,名列军将,死而无憾……”
罗亚修抓着祝彪的手猛地垂下。
“将军不用悲伤。我与老罗中下之才,入您麾下时才是司马之身,现在却得列军将之位,名利远超想象,可谓是名就家耀,还有何求的?更历经了怀远、前后北陵、延东、东江、俞州到今天的昔阳之战,跟随将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武人之责,武人之任,武人之荣,武人之勋,全都有了,也全都尽了。年轻时所有的想到的抱负,想不到的抱负都做了,就是死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将军您说过的一句话——死得其所,人生一大快哉!
我们早就甘心了。老罗,我,早就只随将军效死沙场,斩下一颗颗敌人头颅…………”
陈孟仁不是善于口舌之辈,说着说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
祝彪呼口气,搂着陈孟仁肩膀连点头。他知道陈孟仁话里的意思,就是说——死也甘心了,没什么遗憾的了。
可话是这么说,祝彪却希望自己熟知的这些人都能活到最后,活到安享生活的时候。
夜色临近,祝彪也没去扎营。所有的中山军战俘被分作百人一队,人数太多也没那么多的绳子都捆起来,就只是简单地分头关进昔阳城郊的农院民居当中。
没给吃的,俘虏们要拉回北汉,还是先饿上几顿安全。
祝彪所部兵力直接损失了三分之一,加上重伤残废不能起者,汉军兵马就只剩下了五千来。
分拨出三千人看管俘虏。中山军战俘虽然关的猛一看苏松,可规矩却严格的变态。施行铁血一样的连坐制,百人一队,明日点名,旦是少了一个,一队人全处死,连十抽五祝彪都懒得做。
这样一来,绝大部分的俘虏队中,就是有人想逃跑,也会被自己人看的严严实实。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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