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骑兵和带步军时的祝彪,那心态就完完全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至少祝彪不认为自己带着一万眼下的宋军能轻而易举的破开武冈来的这支泗州军,可是领着一千五百骑兵,他却又一百个信心纵横驰骋,往来披靡。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姚方琼抬首望去,只见一队高举着宋军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慢坡拐来。
“宋逆哪来的这么多骑兵?”庞子恭被吓了一大跳。
姚方琼这时还保持着镇定,迅速命令前头部队就地防御,然后马上整合中后部分军队。
但是,前头的顺利让太子军已经松懈了。这时候骤然见到宋军大队骑兵杀来,就是有军官指挥也乱成了一麻团。特别是首当其冲的前部,祝彪策马杀到的时候,阵列还没排出三十步的宽幅,水平方向上更是弯的跟一狗腿一样。
五百骑兵就像一柄刺入油脂中的炙热尖刀,祝彪率队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分毫,夺至裴仑手中的亮银枪下哀魂片片,跟随在他身后的五百骑兵是祝彪东朗关本部七百骑中的人马,对祝彪最是信服。服从和忠心敢战上比之冯恩江手下的百骑老兵当然无法相比,可比起别的骑兵来却稳稳胜过一头。现在随在祝彪身后,劈波斩浪的冲杀,让他们无不从内心最深处里被激发起阵阵逼人的杀气,一时间骑队气势就更势若破竹,所向披靡了。
姚方琼部的前军一击而溃,祝彪马不停蹄接着再往里切入。同时,慢坡的两侧,各有五百骑出现,在窦兵、冯恩江的带领下策马奔杀下,驱使着乱成一团的前军溃兵就向后赶去。
慌乱的败兵才是姚方琼最大的敌人,上回青坡之败,就是被辕门外的败兵搞得全无脾气,这一回在祝彪冲击下正艰难维持的阵列更是被自己人直接冲的一塌糊涂。
一下,两下,三
祝彪的第一击,溃兵的第二击,窦兵、冯恩江的第三击,姚方琼兵尽溃。
“顶住,给我顶住。不准退,谁也不准退!”
庞子恭疯狂的大喊着,用长刀逼着逃下的士兵重新上前。“敢有后退者,杀!”看到那些被他逼回去的士兵挂了个弯,绕过自己继续向后逃跑,带血的长刀下立刻倒下了一具他们自己人的尸体,有些歇斯底里的庞子恭,举着砍过人的血刀高叫:“杀回去,都给我杀回去!凡敢有退过这一条线者,杀无赦——”他身边的亲兵正用死去士兵的血在大道上划着一条血线。
“唉……”他身后不多远的姚方琼叹息一声,庞子恭的疯狂他都看在眼里,却知道,那纯粹是无用功。全军已经大乱,军无战心,这一战是输定了的。
“贼将!拿命来——”祝彪敏锐的战场嗅觉立刻嗅到了庞子恭这点猫腥,打马提枪就像他杀来。
想想也是,官道才多长一点,‘群居’状态下的败兵都是在顺着官道向后逃跑的,庞子恭这么一拦,立马就显出效果了。
直接被祝彪盯上!
“去。速报唐将军,我军已经溃败,势难挽回。让他早作准备,防范宋军骑兵冲击——”姚方琼还保持着冷静,虽然他也想愤懑的大嗥。
之前一败涂地,好不容易得来报仇雪恨的机会,才见到希望,就被这么的给一把彻底掘断了。
姚方琼很理解庞子恭为什么会这么的激动,这么的歇斯底里,那种强烈的反差和内心的失落,真的让人悲愤!“你们都给本将大喊起来,要将士们向两边逃散,向左右树林田地里逃散,绝不能顺官道往回逃,冲撞后方大军阵列,那是死罪——”
当然,更主要的是,几千败兵一股脑的撞进大军阵列里,麻烦更大。搞不好,自己的这场失败还会在大军那里重演。
“拿命来!”祝彪双目凝神,手中长枪挥舞,只见的点点星光从一团虚影中冲出,如同夜空中四处飘散的流星雨漫散开来。
“啊!”黑光所过处,短促而急剧的叫声响起,更有不少太子军士兵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喉咙处一点血口,不多的仰面到下的太子军士卒,致命的伤口都是在咽喉部位上,就是那一点血口,是祝彪疾快若流星的疾刺。
“呀!”庞子恭身边的亲兵头领秉足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似的迎头照祝彪劈下,雪亮的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如是一道白芒似的练条。
“哧!”祝彪一枪刺出,好似能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一点寒芒,后而先至,直取亲将咽喉。
亲将只感觉自己咽喉处一冷,就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那里还顾的上劈杀,忙化力持刀横架。
但已经来不及了。庞子恭此刻出手了,策马舞动长刀,斜斩祝彪腰下。
锐利的枪尖一股罡煞透出,长枪则擦着亲将的脖颈错开而去,枪头继续向前滑出,然后见祝彪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锋锐的枪尖宛若一条长鞭直扫向庞子恭的脖颈。
“死来!”祝彪一声喝叫,亮银枪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刹那柔软如绳。刀枪相交,没有发出一点想像中的金铁震响。但一触之后,似乎柔软如绳的亮银枪去势依旧无一点变化,而庞子恭手中的长刀已经远远荡飞出了好几丈远,枪尖一点突探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庞子恭浑壮的身躯猛的一震,继而炯神发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脱手的大刀落地,庞子恭也翻身落马。
乱军之中挑杀主将,如此功绩却没有让祝彪有片刻的得意或骄傲,杀一庞子恭这样的无名下将,对他来说太不值一提了。
一杆长枪依旧在手,上下翻飞,数丈方圆里,银蛇飘舞,如若苍穹闪电,雷鸣当空。
范围内的一切,被一扫而光。
“杀啊!”宋军的士气在庞子恭落马的瞬间飙升到了顶点,而太子军的士气在这一刻,跌落进了无尽的深渊。
溃散的败兵彻底崩溃了。
但似乎姚方琼之前要人的呐喊起了作用,败兵们再是胆颤心寒,人心惶惶,也把关乎自己性命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一个个都向着两侧坡地、树林或是田野里逃窜,祝彪深深望了一眼姚方琼打马奔逃去的方向,这,倒是个人物。
“驾,驾驾……”留下冯恩江带领五百骑追杀、俘虏,祝彪领着剩下的千骑火速向着泗州军大部队杀去。
“吁……”祝彪勒住了马缰,挥手,转眼里,一千骑兵掉头再打马而去。
因为前方的泗州军已经摆成了密密团团的一个军阵,祝彪手下只有一千骑兵,而不是一万铁骑!
天黑时候,唐清脸色很不好看的接到姚方琼带领的残兵败将,数数人数,强强有千把人。唐清的慎重和行军的小心,给了祝彪充裕的时间来追剿姚方琼部的败兵,加上姚方琼部溃兵散落的南北到处都是,在祝彪率部退下后,他也很难收拢齐全,能带着千把人回来,已经是不容易了。
可唐清又怎么会如此想?他只知道姚方琼是六千人马,被一千五百骑兵一击而溃,损兵折将,一败涂地。
如果不是姚方琼不属于泗州军,如果不是姚方琼职衔中郎将太高,他都想直接要了姚方琼脑袋,来警示全军!
第二天。唐清行军时更加小心了,因为管道的左右两边尽是平野之地,更适合骑兵的周转腾挪。
可是,他再小心也不可能始终保持着军阵状态行进啊?
行军队列依旧是一条长龙。唐清唯一可做的就是把姚方琼那千把烂兵再度摆在大部队的大前面。说是肉盾也好,说是趟雷也好,反正唐清现在是拿正眼都不瞧一下姚方琼了。
第六百三十二章暗施冷箭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泗州军才抬起头来望去,就见被唐清放在大部队前面的那千把姚方琼败兵,愣是已经溃散逃窜,一个个猴子一样麻利的往两边奔逃。在他们的后面,一队高举着黄色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肉盾的作用一点都没‘作用’,千把败兵把自己的‘生’远远放在了战争胜负的利益之上。使得祝彪带领的五百骑兵畅通无阻的杀到了泗州军跟前,那仓促组织起来的盾墙枪林不堪一击,五百骑兵就像一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来切豆腐,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分毫,刀枪铁蹄之下哀魂滚滚,阵阵逼人的杀气,势若破竹,所向披靡。
一下,两下,三下……
五百骑军纵横驰骋,在祝彪的率领下,如一把锋刃,毫不留情的在三万泗州军的阵营身上捅了三刀。
祝彪没有去找唐清,也没特意去寻泗州军的战将,虽然他很自信,泗州军里所有的人没一个能在他手下撑过十合去的,可是冲阵,尤其是他现在这样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冲阵,在敌阵中那是半点功夫都不得耽误的。
要是他手下有个三五千骑,倒还好说,可现在不是只有五百骑吗?
“逆贼休走!”潘云奇勃然怒色。作为泗州诸郡领兵校尉中有名的悍将,让敌人小小一支骑兵在自家三万大军中这般来去纵横,实在是万万不能忍受。
丢人,丢人啊!
对手才是五百骑兵而已,己军却是三万大军,现在却要让五百骑这样的蹂躏,如果不能加以阻止,让敌人五百骑就在己方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对泗州军来说是一个耻辱,对潘云奇个人来说更是一个绝大的耻辱。
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找死!
幸亏现在边良群等人没有在战场上,如果在,看到潘云奇这样不知好歹的冲向祝彪,绝对这么的说这句话的。而道路隔绝,高明之战裴仑军的大败,为何因?泗州军上下也是半点不知的。
否则,潘云奇绝对是避祝彪都避不及,哪里会自己送上门去。
“哼!自己找死。”祝彪不屑的看了拍马杀来的潘云奇。不过……“既然来了,那就给我留下吧!”自己跃马而出,祝彪本是要领军继续向前冲击一番的,听得身后一声沉喝声从背后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利剑般刺透了数十步的空间,清晰地传进了祝彪的耳朵中,说明这人的内力有几分火候。
倏然勒马掉头,迎向来人。
“扮相倒是不凡!”祝彪掉马回身,定目一瞧,只见一队轻骑已经追到了自己左后侧三四十步外。人数不多,只有五六十骑,中为首之将身披一件铜色重铠,头戴冲天盔,一簇红缨高高耸起,策马飞奔之间宛若一朵烈焰火花在燃烧。
不错!这人真的不错。但不是因为那不俗的扮相祝彪才称赞他的,而是因为这人把自己大致的进攻方向给找准了的。一直都在相应而动,所以现在在自己就要跳出战圈,即将重新开始下一轮进攻的时候,他才能追上自己的尾巴。
三四十步外的距离转眼就会消失,祝彪心知,如果自己不早做出决断和改变,那么己军最后的尾队就会被这支小型骑队给打个正着。
后侧面受到敌人正面的攻击,那即便是自己带引的这支骑兵是薄刀岭啦出来的精锐铁骑,训练再有素,受到攻击的那一部分人马也会有不小的损失。
“希律律…………”骑兵们纷纷猛拉自己的马缰,胯下战马或心有灵犀,或因痛而不得已,昂首一阵高亢的嘶鸣声后,战马都人立而起,在半空中用力一扭腰身,待到落地之时已然调转回了马头。
骑军的方向改变,在祝彪的带引下,舍去了前冲的机会而该向杀来的这队泗州军骑兵迎去。祝彪更是单枪匹马的远冲在前,已经直接挡住了已经到了眼前的潘云奇一行。
就如祝彪想象的那样,潘云奇确实是看出了他这一次的大概动向,所以才能提前打马奔到哪儿去。
在之前的三次冲击之中,骑兵队虽然有祝彪的勇武做依靠,却也不是那里人多就往那里冲去的,那里实力强就往那里撞去的。相反。在祝彪的率引下,他们反而是避重就轻,柿子捡软的捏,犹如庖丁解牛的那把刀,犀利更滑溜异常。
毕竟泗州军有三万人,是不可能被五百骑兵给冲垮的。潘云奇也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加上阵中还有主将唐清坐镇,所以他才会全力的去找祝彪的晦气,并且在失败了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之后,终于瞄到了一点苗头,成功的抓住了祝彪的尾巴。
可惜,泗州军中的骑兵也太少了,尤其是潘云奇的手下,不然的话他的‘成就’就不是抓住祝彪部的尾巴了,而是咬住了祝彪部的尾巴,进而甚至有可能咬住整个祝彪五百骑。
不过那样的话,祝彪也不能不发现这一支有威胁的力量,怕早早的就已经避开了。
踏着金黄的太阳光芒,潘云奇如一道惊鸿闪电般飞驰到近处,“武冈潘云奇在此……”还来不及完整的通名报字,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祝彪眼前。
“死来!”目光一凝,对于自寻死路的对手,祝彪可不会有半点手软。银枪一抖,瞬间锋锐的枪尖就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银点是如此的耀人双目。
亮银枪,真亮。相同的一招,用亮银枪使出来,威力至少也比点钢枪强出一层。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潘云奇眼前一混,就见无数个小银点流星疾沓一样纷纷向着他自己门面打来。
那一个个小银点就都是要人命的罡煞,潘云奇不是没见识的人儿,一眼就辨得出是罡煞而不是罡气或是劲气。现在全冲着自己门面打来,一个遮架不好,只要漏过一点,自己的小命可能就会没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祝彪的这一枪,看似是随便的一抖,却至少能秒杀窦兵这一级的成名高手。
人要有自知之明。潘云奇心中原有的气怒感已经全部消失了,原来这位赫然是武道圆满的大高手,那他不要说是带着五百骑纵横三万军中,他就是单枪匹马视三万军为无物,也是完全够格的啊。
这样水准的一击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是打不出来的,便连招架都感到困难,与大高手相比,武力上自己差老大老大一截呢。
“丁丁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清脆,甚至能够给人一种有节奏,很悦耳的感觉。
潘云奇手中的三股叉就像是木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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