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黑渊绿夕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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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黑渊绿夕阳-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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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许芳芳无法回答,杜留无法回答,其他人不必回答也无须回答。但每一个人都望向了朱倩。

朱倩已经不再发抖,她正缓缓地站起。至于她什么时候又穿上了那只掉了的鞋子,却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意。

包括她自己。

——有的时候,太熟悉了事情,是否也就太容易忽略?

朱倩只看着一个人。于是,这个人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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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团员。”

“我至今也没有、未能:入团。”

“所以,我是群众。是人民。而我,和‘人民群众’的心理是一样的。我,绝不会坐视着为我们安危而奋斗、而牺牲的人牺牲。我宁可自己死!否则——如果大家都为了我而亡,我,又怎么能摆脱困境,走向幸福?”

“也正因有着这光荣的传统,所以,人民才能得解放,我国才能成为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

“我愿保留这优良的传统。我愿意作为民众的代表,告诉大家:反抗!我来反抗!——我、站、起、来、了!”

——是阿丁。

丁大大。

他正以不屑的眼光望着陈星。正以不屑的余光,扫视着每一个人。假如,他们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内心的鄙视,已达巅峰。

他已不必妥协、无须屈服。

因为,仝蓉的呼吸,已经停止。仝蓉,已



三、阿丁拳·陈星脚·许芳芳的微笑·杜留的刀

阿丁慢慢走着,小心翼翼。他跨上路口,饶过陈星。然后,把已经停止了呼吸、身躯已经开始变凉的仝蓉,放在了冰凉的石地上。这第三条路上。

石地冰凉而森冷,宛如玄冰。

——可是他的心呢?

寒冷,或许是地狱的代名词,是死亡的代名词。

——可是他的心呢?

蓉已经走了。已经离开他而去了。终于。小手冰凉。阿丁的手又何尝不是?他没有泪。在这种地方、这种环境,在这样的一群人面前,在这样的一件件已经让人无法流泪的事件中,他已经、也不能再有泪。

他小心翼翼地把仝蓉放平,毫无表情的双眸望着这具终于离开了他的躯体,终于遗弃了他的双眸。然后,他居然由身上摸出了两片完整的巧克力,怜惜地放在了仝蓉已然冰凉的双唇之上。接着,是深深的,良久的,凝望。

(蓉,你一定是在全力的挣扎之后,才逃出来的吧?你带回来的食物,是想征求着大家的意见,进行着最后一次的再分配吧。可是蓉,你想过没有,——大家之所以选择你为分配者,仅仅是因为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没有真正的大公无私者。)

(蓉。大公无私者是可敬的。但这样的人,往往只能够受到更多的磨难。蓉,你若是知晓,大家把食物都取出来放于一起时,每个人,都用最巧妙的方法,留下了最后的一点——甚至包括我!你若是知道,你又该怎么想?)

(蓉。只有你最傻。太相信人世的善良。而善良,都只是局限于一定的环境的。蓉。在必然的绝境中,善良,也只能是早离尘世的代名词——你是否知道呢?)

(蓉。或许,在将来,会有人在谈到你时,会落下眼泪。但又有几个能真正的、真心地,怀念你?怀念,又有着何等的意义?能带来什么?能换回什么?蓉。早点离开,对你而言,或许,反而是会更好些吧。因为,你终于还是可以相信,世间依然是如此的美好,你终于可以不必发现人性的真正的丑陋与阴暗。安息吧。蓉。如果有来生,不要再善良了。不要再天真了。好吗?)

(蓉。我会随后就到的。我们会在一起的。永远。真的。就让我来陪伴着你。我们手拉着手,走向那越来越近的洞口,走出去,笑对人生。好吗?行不?——蓉,你说过的,你会等着我的。在那边。会在那边等着我的。我会来的。会的。)

(不会很久的。真的不会。我们都是走在黄泉道上,都是在走向黑暗、走向永恒。只是早一点晚一点而已,只是快一点慢一点而已。)

阿丁站了起来。

因为反抗,仝蓉死。

敢于向邪恶势力抗争的,都是可贵的,是可敬的。但人世的冷漠与无情,正在驱使着另一位可敬的、可贵的,敢于反抗的女性,走向死亡。

君子们尚未动手,小人们已经先把她杀了。

君子与小人的意志竟都是出奇的一致:送她入死亡的深渊。

他绝不能再坐视着第二位敢于反抗的人死于凶残和无情。既然是阿丁,就只能做阿丁。纵然是徒劳无益的,也必须做、必须——试!

他走向路口,走向老大。

但老大只看了看陈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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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星笑了。

“阿丁,你不是团员,没有入团,是因为你既不肯照抄别人的入团申请书,又不肯自己动手写。也没有人替你写。其实,你要想入团,早就是了。入团的事情,包在我的身上,。回去后,只要……”

“滚开!”

“我们正在商谈着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又何必出头露面呢?”陈星像个老朋友般去揽阿丁的肩膀,“要知道,你这样子,其实是害了大家——你明白吗?”

左脚突然踢出。

快而无声,阴毒地踢向阿丁的挡部。阴险而狠毒,正俨如他日常的所作所为。但阿丁早有防备,身形一让,右手一翻一抖,竟宛如灵蛇般地抓住了陈星揽来的手腕,并抛起陈星,左掌砰然一声,正中陈星的胸膛。

但陈星也踢中了阿丁。踢中的同时,右脚也飞起,竟借着那股子被抛起的力量,狠狠地凌空踹在阿丁的右肩上。

交手只在刹那,阿丁中两脚,陈星中一掌。

而后阿丁连退两步才站稳,陈星却被抛出了两米以外。

摔得重。摔得狠。

阿丁已经疾冲。

——冲向老大。

老大眯着眼,负手而站。似乎毫无防备。小铲恍如察觉寒冷般抄手而站,竟似微微发抖。

阿丁已经冲到。

寒光突现。二狗的钢钎利剑般贯出,刺向阿丁。

小刀凌空跃起,越过老大与小铲的头顶,刀削般的两手一左一右劈了下来。

陈星一个鲤鱼打挺,站起的同时也冲到。

阿丁急刹身形,“铁板桥”仰身避开钢钎,一掌砍在钢钎上,那贯出的钢钎募然缩回,“扑!”竟于缩回的刹那被看中,钎尖竟已经歪扭。

两“刀”波风般劈刀到。

阿丁出拳。

一拳将小刀震飞,震回;小刀痛哼一声,翻回原地。

而这刹那,抄手而站的小铲,却突然鬼魅般倏然现身于阿丁身前,抄着的双手一起印出,“枯!”一声,印于阿丁胸前,这同时双脚一起离地,后翻身,双脚一起蹬于阿丁的胸口。

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阿丁却飞了出去。

陈星到。他一仰身,一脚踢过头顶。

阿丁恰好正“飞”到。这一脚也就加快了飞势,越过杜留、越过许芳芳、越过人群,怦然一声巨响,正跌于朱倩身前。

阿丁挣扎两下,狂喷两口鲜血,竟已无法站起。

这一切都快速无伦,人们只看到阿丁冲出又“飞”回,除了杜留,谁也看不清交手的状况。

朱倩惊呼一声,瑟瑟发抖。却看也不看跌在足前的阿丁。

石地冰凉。人心却更凉。

老大这才淡然点头。“你身手不错。过来吧。”陈星走过来,站于二狗、小刀身后,黄紫兰、韦依依、安莹莹身前。

老大淡淡然:“一个敢于反抗的什么人民已经废了,有没有一个敢于反抗的优秀人才?”

“我!”

杜留怒吼一声,一把推开许芳芳,跨步于路口正中,摆出防守姿态,怒视陈星:“滚出来!”

陈星冷笑,“我怕你?你他妈的拿着我的刀对我来咋呼?老子是没刀,有刀一刀劈了你的鸟!”

“陈星住口。”老大依然平淡,“小刀,会会他。”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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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刀缓缓行出。那双平板瘦长、宛如利刃般的手掌,紧紧贴于大腿的外侧。他行走的姿态非常奇特,上身纹丝不动,下身却似乎安装了弹簧一样,不像是在走,而是在“跳”。

他走上了交叉路口,站于距离杜留三步之外。

面面对视。

杜留缓缓竖刀,变防守为进攻。小刀冷眼而望,左掌突然竖起,两股杀气,立时勃然而生。两个普通的人,也立刻变成了像是两名亡命之徒,职业杀手。

杜留进步横刀,刀锋斜撩,划向小刀之掌。

小刀一笑,左掌隐藏,右掌出,斫向杜留握刀之腕。

但杜留的这一刀却是虚招,斜撩之势仅七分,便突然退一步,左移两步,凌厉地扫出一刀,直扫向小刀的腰。

小刀隐藏了的左掌突然迎出,仍斫向杜留握刀的手腕,后发而先至。

杜留刀势募然一变,“呔!”沉喝。刀如卷云,连撩五刀,刀刀不同,但每一刀都在未及七分时便突然一变。

他不能不变。小刀的左右掌刀,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斫出。

杜留一闪再闪,圆步备战;小刀微笑移动,眸光森冷。

突然间,杜留撩、刺、斫、劈、扫、划、迎,连出十刀,小刀左右右左左左右右连迎八刀。

都未接实,未沾即退。杜留的后两刀,却是防守。

“你不是我的对手。”小刀微笑,掌中突然也出现了一柄刀。锋利的狭刀,另一掌的食指中指间,却夹杂着一个薄薄的单面刀片。

“一刀见血。第二刀杀你!”小刀面色一沉。

“同死!”杜留沉声喝。右手刀刀锋隐藏于腕后,马步而蹲,刀尖却正指向自己正心所在。左手缓缓张开,五指扩散状伸展,手心向下,覆向握刀的右手。

一片颤动的指幕突然出现。

小刀的笑容一僵,“——二心刀?你跟谁学的?”

“共生!”杜留接叫。左脸忽青、右脸忽红,一张脸诡异地仿佛成了两张脸,荧光下,他的身形也突然出现了重影。

颤动。

老大面色渐冷。“小刀退。——小铲,会会他。”

小刀退。小铲抄手而出,到了距离杜留两步外才停下,表情充满了惊讶之色,“喂!练马步也不是在这个时候吧?”

杜留漠然,默不作声。

“你能扎多久的马步?两个小时行吗?”小铲像个天真的孩子。

杜留瞑目、闭眼。

小铲退一步,扭头道:“师傅,他是个哑巴。”

“回来。二狗——会会他。”

小铲退。二狗出。

二狗空手而出,到了距离杜留一步外才停下。他皱着两条眉毛,宛如荒郊恶狼一样的眼睛盯着杜留。他的双眼森冷而幽绿,没有笑。他不笑时像条狗。此刻的他看来也正像是一只严肃的正在沉思着的牧羊犬。

杜留睁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对幽绿的眸子,面上毫无表情,但五指张开的幅度却更大,他持刀的手臂距离自己也更近了,刀尖仅差一寸,便可刺到“华盖”穴。

二狗竖左掌于眉心,也扎起马步,笑了笑,“你小子拿着刀吓唬谁?老子等你劈过来!”

笑起来像是狼,此刻的他看来却似乎是条色狼。

他正瞪着一双“色狼”般的眼睛,左掌缓缓而平平地移动向杜留,虽然始终与眉心保持水平直线,掌缘却距离杜留越来越近,竟令人不觉生出一种“随时可能扑来,撕碎衣服”的奇特感觉。

那种感觉,可怕固然可怕,但更多的却是厌恶。

异型色狼在对面时,无疑十分可怕,但也相对来说比较容易让人接受,可是同性的色狼随时会“扑来”时,却已经不单单是可怕了,简直已经是种恐怖!

相隔了那么远,“三剑客”仍忍不住想呕吐。

奇怪的是,杜留居然还能犹如未觉。

那只手已经接近了杜留的面庞,杜留依然纹丝不动。

许芳芳又惊又骇又急又惧,“杜留!——小心!”

这一声关切的叫声传来,杜留的眼皮不禁一眨。他的面色也不禁一红、一青,重影叠合。二狗狂笑:“你完了!”狂笑声中,他的左掌募然缩回,右掌却横掠而出,一溜的锐利风声,随之带出。杜留左掌立刻竖起,展开的五指,也募然并拢。“砰!”两掌相接,刹那间,两人双掌双腿一起变换,砰砰之声陆续传出,四手四脚舞动出千臂万腿,两人成百影,惨绿的光线映照下,也不知两人交手有多少招,突然二狗痛叫一声翻倒,杜留也闷哼一声,短刀脱手而飞。

刹那间,二狗连连空翻,万分狼狈地翻回了原位;杜留却一个筋斗,接住震飞的短刀。短刀入手,立刻再扎马步,但左掌却背于身后。“你才——完了!”他冷笑。

二狗已经站了起来,摇一下,晃两晃,终于站稳,无语转身,缓步而行,走过老大和小铲,走到小刀身边,忽一晃。

黑雪翻飞,他的外衣纷纷碎落,露出了黑色网络衣内的近乎赤裸的身体。绿光下紫色的血,正自他的背上溢流,竟不知有多少的伤口。他转过了身,胸前的血更多,伤口已经不仅仅是伤口,只能说是胸前有张“全国公路交通图”。

“还有谁?!”杜留的表情显得既凶又冷。

——胜利!终于有了第一个胜利!

——原来他们也不是想像中的可怕!

人们立刻高兴起来,三剑客甚至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许芳芳却突然一惊,——杜留的背在身后的左掌,竟然在淌血!“杜留……”她失声而叫。神色突然一僵。她看到:

——杜留豁然回首,望向她。目光凶历。

——像在望着杀父辱妻食子的刻骨仇人!

老大笑了。他终于露出了笑脸。

他本是那种不会笑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看上去也很严肃。但笑与不笑,毕竟还是有着区别的。

他的面上居然充满了惋惜之意。

“关心则乱。武学中的大忌。你不该动心的。”他说。“这,当然应感谢着这位关心着你的人。没有她的第一声,二狗决不会和你动手。更不会伤你。没有她的第二声,我也不会相信:你的伤,居然有如此严重!”

“你已经不能拿刀了。放下吧。再强撑下去,只会死。”

当啷一声,刀坠地。

杜留摇晃一下,直挺挺摔倒。

仰面——扑通!

这简单的一声“扑通!”,也就宣告了战局结束,谁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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