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只是在想,若真是那么轻描淡写的仇怨,怎么会这么久还化解不开?再说,真的恨一个人,为什么还要来魔域和他共事,不是该躲得远远的吗?
就算是为了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几百年还不晚吗?两个人好像还不着急的样子。”
“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你不妨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能嫁给我,我保证让你做大的。”
她信!七夫人那么轻松就给赶走了,她的地位谁还敢动摇。可是能做多久?也许很快她也会被如此不堪地赶走。
这次她不再装傻充愣了,而是平心静气地回道:“王,今天七夫人的下场,是给她们的警示,也是给我的……”
魔王瞠目结舌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对她的平静欲言又止,缓步离去。
不及片刻,明魂便轻抚这左肩,拿着一个雕有山水花纹的精致小瓶走进来,凝视她良久才取出瓶中透明的汁液均匀涂在她肿胀的脸颊上。
一阵舒适的凉爽感取代了疼痛,她笑道:“这药挺有效啊!难怪你无所畏惧,原来有备无患哦。”
“都已经尝到报应了,还不忘讥笑我?”
她见明魂的笑容有点勉强,抚着左肩的手加了一些力道,即刻收起冷嘲热讽:“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习惯了。”明魂淡淡地回应着。语气还是专属于他的云淡风轻,却听得小云心底一颤。
习惯?这样的决斗和痛楚都成了习惯,该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
“什么仇怨化解不开,一定要这样?”
明魂细心地敷过药,收起精致的药瓶,才回道:“不知道。”
“你是不是抢了夜鬽的心上人?”
明魂又是深思良久才回答:“或许吧。”
她用心研究着明魂有点无奈的神色,发觉他的答案不像是敷衍。他该不会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有仇吧?是她脑子不灵想不出来呢,还是夜鬽和明魂两个人精神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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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魂满怀柔情轻抚她的长发,轻声问道:“刚刚你对王说了什么?”
“啊?”她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他方才大发雷霆,圣殿里的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
小云一听,暗中吐了吐舌头,万分庆幸有桌椅替她粉身碎骨。
明魂见她调皮的表情,摇头道:“不要再鄙视他对你的付出了,王能为你做的已经都做了……”
“他真的为我好就该给我自由,而不是想要把我囚禁在地狱里。”
“他没给过你自由吗?他全心全意守护着你,却换来你被欺骗,被伤害,他怎么忍心再让你去沉沦。小云,华山的落日再美终究是最后的绚烂,能在你伤痛时背你回来,为你疗伤的是王……”
她凄然一笑,道:“他对我的好我可以体会得到,可这种爱能持续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很快他也会像厌倦七夫人那样厌倦我,到那时我情何以堪?”
明魂轻压左肩,长长舒了口气才幽幽开口道:“你错了,王对你的情是不同的。以前他根本不懂得情为何物,只是很随意说句:‘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便简单地收藏起魔界所有极品的女人。
我以为他面对女人的眼神永远都会波澜不惊,直到有一天我见到他站在渺渺青山上发呆。
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见你在不停地跳,伸手想摘下树上一个很红的果子。
你很特别,不试着去摘离你最近的,也不试着选一个更大的,更可笑的是你甚至不用法力,只是那样单纯可爱的跳着。很多次那个果子擦过你的指尖,很多次它看来离你非常遥远,但你却一如既往,不骄不馁地努力着,脸上挂着充满希望的笑容。
王就那么一直看着你,看了整整一个下午……你已经开心地抱着那个果子消失,他却还是失魂落魄地看着。
那天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记住,她就是我一直等待的女人,是魔域真正的女主人。’”
“不会吧?那好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她好像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那么一次,她认定了那个果子,认定了那种方式,便执意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小玫总说她蠢得可笑,可她认为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便是一种快乐。
“是很久了……王不是一个轻易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也不是玉清真王那种懂得诗情画意,灯火阑珊的男人。
玉清真王活得高高在上,任何事情只要他想做,都不费吹灰之力,所以他的身上飞扬着恰到好处的骄傲……
王和他不同,他用鲜血换来的魔王宝座,不代表他真是可以征服一切的王者。身为魔界之王,背负的是整个魔界的罪恶,决定着魔界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不得不为生存处处谨慎,时时小心地计算着,活得比任何人都要辛苦,压抑。他没有心情风花雪月,只会尽他所能守护着你。
……
他对你的爱是让夜鬽悄悄守护着你;是耐心等待着你心甘情愿的点头;是变成你心上人的模样,哄你开心;是在你被伤害之后,喂你服下所有灵丹妙药;是把伤害你的女人永远驱逐……”
明魂的长篇大论结束后,她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王,不再是傻傻的对着她笑,央求她做八夫人的王。而是一个顶天立地,足以托付终身的男人。回想起那血盆大口,原来不是那么难以忍受,还有那么一点点怀念。
看来明魂最高明的不是医术,而是那个足以给女人洗脑的三寸不烂之舌,难怪可以哄得无数女人为他痴心守候。
只可惜明魂洗不去她记忆中,轩的最后一次回眸……
第17章独倚危楼
明魂离开之后,寝宫中的黑色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压抑,深深呼吸了数次,都无法缓解心中那种透不过气的烦闷。
回想起华山之颠轩说过的话:她注定要和魔域同生同灭……王才是她的归宿。
她的眼泪又悄悄滑落,宿命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无论怎么不合情理,都无法抗拒,也不容抗拒。她注定是要回到原本属于她的轨迹,留在魔域做这里的女主人。
不知何时,夜鬽已经站在她的面前,黑色的长袍连他的面容都遮住了,还是遮不住他阴森森的气息。
“什么事?”她平静地问。习惯也是一种可怕又可笑的东西,她早已不害怕他的鬽影,甚至对他还有一些好奇,总感觉他黑色笼罩下的是另一个夜鬽。
“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和明魂在一起,我就掐死你。”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是一种威胁,从夜鬽口中出来便是一种陈述了,一种对将要发生的事实的陈述。
“是王让他来的……”她轻巧地将责任推掉。
“王被你迷晕了,才会这么做。总之我告诉你,你不许再……再听他花言巧语。”
她好像在夜鬽短暂的停顿和重复中体会到一种不一样的滋味,只是无非确定那是什么。
她忍不住问道:“你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是为了一个女人吧?”
“你怎么知道?”夜鬽似乎有点难以置信,问道:“他和你说的?”
“是啊,他还说……”她便随口编道:“他和那个女人……其实……”
“其实什么?”夜鬽竟然失去以往的冷静,有点紧张地追问着。
小云一听便知自己才对了,继续道:“其实他也说不清楚,你也知道他和女人总是不清不楚的。不过他说……你好像对那个女人……”不是她故意调着人家胃口,只是她实在不会编了。
“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他误会而已。”
“哦,误会?那你怎么不和他解释?”
“我为什么要解释?他怎么想是他的事,他认为是我杀的,就是我杀的好了。”
小云忽然觉得夜鬽像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原来他冰冷阴暗的外表下掩饰着一颗那么倔强的心。
“这么说不是你杀的?”
“是她……”他好像猛然意识到自己一时激动,说得太多了。
留下一句:“不关你的事。”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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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鬽走了之后,房间又变得空荡荡的,她的心也跟着空空落落。
想不通她该不该对轩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不通她对王的拒绝是对还是错,想不通夜鬽和明魂是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才斗了几百年……
最后她决定,既然想不通就什么都不要去想,一切就认命了。不是她的,强求也没有,是她的,躲也躲不过。
举首间,屋顶悬着的夜明珠吸引了她。她跳了几下,夜明珠都擦过她的手指。让她又想回到几十年前,满载希望的笑着,愉快地去碰触高高在上的东西……
努力了很多次,夜明珠还是在上面,承托夜明珠的石台倒是在她的敲打下不停地晃动着。伴随着石台的晃动,夜明珠也在里面轻微地旋转着……突然,对面的墙壁轰隆一声开启。
逼入骨髓的奇寒从漆黑的密室中涌出,像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呼唤着她,让她一时不自觉地缓缓走了进去。
经过一条迂回曲折的长廊,她才在黑暗中,模糊看见一个闪着微弱黄光的琉璃瓶,状似新月,玲珑剔透。还不断有黑色迷雾涌出,感觉颇有些乌云掩月的意境。
她好奇的走近,拿起瓶子仔细端详,琉璃瓶上的花纹很独特,似火非火,似光非光,还有很多圆圆的图案。
她看了很久都看不懂,正打算放下,却意外地发现瓶口处刻着两个极小的字,借着一点瓶上微弱的光,她看到两个字:“曦轩!”
当“轩”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心狂乱得几乎跳出身体。颤抖的指尖抚过熟悉的轩字,仿佛抚过轩明亮的双眸。
她轻轻把琉璃瓶放在怀中,久久不舍得放下。
原来爱情无所谓值得不值得,明知徒劳,明知痴傻,还是无法回头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着瓶子哭了多久,只知道泪水已经浸湿了她的衣袖。等她发泄完心中的苦闷,放下瓶子打算离开时,正对上一双充满憎恨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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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完全不能呼吸,震惊地瞪着面前扼住了她的喉咙的王。
她还来不及想出王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要杀她,思绪已被黑暗湮灭了。
原来死亡是那么宁静……
她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灵魂离开身体,等来的却是扼住喉咙的手一点点没有了力气。
最后,王放开了手,怒吼道:“我一心一意爱着你,尽我所能让你幸福,你却要背叛我。”
“我……”她想解释,喉咙处因痛楚引起的剧咳,让她无法说下去。
“他如此对你,你还要帮他毁灭魔域?”
“什么?”她一定是长时间没有呼吸,大脑迟钝,才会听不懂王在说什么。
“是他让你来偷镜月盏的吗?”王恶狠狠问道。
“镜月盏?什么东西?”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指指旁边的琉璃瓶:“是它吗?”
“对,这就是可以遮天蔽日,保魔域不灭的镜月盏,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这回听懂了,原来王以为她来偷这个什么盏,才会气得要掐死她。忍不住又多看了一眼,想不到这么一个小瓶子竟然有如此魔力,难怪王要看得那么紧。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东西这么重要,我早知道刚才一定不会碰。”她像是无知的小孩子一样,无辜地承认着错。
“你真的不知道?那你来干什么?”王的怒气平息了一些,声音也跟着小了很多。
“我见墙上突然出现一个门,就被一种特殊魔力吸引进来。”
“这么简单?”
“是啊!”她坚定的点点头,无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能有多么复杂?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复杂的小妖,不求什么富贵,权力,单纯地想活下来而已。可惜事与愿违,她总是被卷进一次又一次的灾难之中。
她柔弱的身体啊,怎么总是要经历没完没了的伤痛……
王无声地抱起她走出密室,放在她一直寄居的床上,才开口道:“你休息一下,我让明魂来给你看看伤势。”
“不必了,这点小伤不碍事的。”
王坐在她身边,沉吟良久,以一种不容反抗的语气道:“明日我们就成亲。”
“什么?”她一惊,脱口道:“不……”
“好,那今夜我就让你成为我的女人。”说着他冷笑一声,握紧她挣扎的双手,顺势将她推倒在床上……
“不要,王……不要。”她尽全力挣扎着,可她区区几百年的道行和那纤弱的身体,怎么抵不过王钢铁一样坚硬的手臂。
她只能任由沉重的身体压在身上,任由衣物被撕破的声音刺穿她的灵魂,从未有过的耻辱和心寒完全包围了她。
“求你……我答应,我答应……”这一刻她再也找不到其他方法可以结束这种羞辱,只能流着泪水,哀求着:“王,我求你,我早晚都是你的人,你再给我留点尊严好不好?”
魔王眼中跳动的火焰瞬间熄灭了,怜惜地抱紧她颤抖的身子,像是想要安慰她什么,像是想要乞求她谅解,但最终只说了句:“记得,明天!”
王也走了,只留她一人抱着自己的身体,低声哭泣着。她不怪他,遮天避日的镜月盏是关系魔界存亡的圣物,她既然发现了镜月盏的所在,就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灵魂留在魔域,另一条就是人永远留在魔域。
她知道自己终会有面对选择的这么一天,却想不到,来得这么快……
第18章千丝万缕
天空如浓墨一般的黑色逐渐淡开时,几名清秀的侍女捧着凤冠霞帔走进房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便快速为她打理装容。
经过一阵忙碌之后,小云对着镜中的自己哑然失笑。几日来竟消瘦了许多,原本明艳的双眼浸满泪水,洁白的肌肤因施了一层淡薄的胭脂而凭添了一缕柔情,完全不是最初她在溪水中见到的样子,但美的动人心弦。
如果礼堂上等待她的是轩,此刻她的脸上是否会有一摸万种风情的笑,也许会美的更加真实吧……
偌大的圣殿上,端正地站着约百名形容奇特的妖魔,估计是所谓的一百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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