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把这愤怒深埋心底。
把剑阁之中的一切交给迟伤打理后,风云无忌穿了一身白色长衫,飘飘远去,这一次他要去找一个人,一个绝强的剑客——西门依北。
寒峰丛立,一眼望去尽是千丈余高的冷冽冰峰,寒风呼啸,天地间飘洒起了一场白雪。天空之中,一道翩若惊鸿的白影徐徐的降落下来,迎风傲立于一座千丈冰峰之巅,不是风云无忌,又是何人?
风云无忌并无刻意的压制身上的气息,霸道而强大的剑意笼罩整个幽明峰千里范围内,风云无忌三尺之内,冰雪飘过,自动凝成一根根细密的冰针,稍微停留片刻,便直直的从风云无忌身旁掉落,跌到那千丈的山峰之下。
幽明峰乃是邪道圣地,风云无忌虽然不属邪道中人,但到底他名义上也份属寒池天魔幽无邪的弟子,当时或许没多少人正视过他,最多只是看中了他身上的玄冥下册,但自从风云无忌刀域一行,名动天下之后,整个邪道中人都开始关注此人。再到他从魔界归来,整个太古都轰动了,幽明峰附近的邪道中人,又哪能不知道,当年那个搓圆捏瘪的新飞升者,眼下已是整个太古屈指可属的皇级高手,剑皇呢!
风云无忌脸上一脸平静,隐隐有一股落寞与沧桑之色,一身白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似乎随时会随风归去。
整个幽明峰的邪道中人都在剑皇之境的威慑下夹紧了尾巴做人,关于近日夜族让一人屠光的传说,早已让这些人明白,寒池天魔的弟子,虽然并非邪道中人,但手段却并不比邪道中人好到哪里去,在实力不足以匹敌此人之前,以邪道中人的性格,自是不愿招惹是非,更别谈去抢夺那什么玄冥册。
强大无匹的神识迸体而出,风云无忌一遍又一遍的扫描着方圆千里范围内的一切动静,神识过去,一个个被扫描到的邪道中人都面露惊色,以为这位行事毒辣的剑皇乃是冲自己而来,不过幸好这道霸道的神识只是一晃而过,便向远处扫去,风云无忌显然对这些数百万功力的邪道中人并不感兴趣。他要找的只是一个人,西门依北。
“你来了!”风云无忌看着前方,身后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是的,我来了!我一直都未曾离开,除了那次。”风云无忌身后,灰袍男子,破灭虚空展的右护法缓步走来,额前的发丝在走动之时,来回晃荡,露出一双时隐时现,全无黑瞳的眼睛。
“破灭道主难道就准备派你来对付我?”
“不是。不是道主的意思,是我自己的意思,还记得我那个承诺吗?四百年了,我终于还是学得了无风之剑!”
“无风之剑?”风云无忌微“咦”一声,并没有回道,负手昂头道:“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学得了那藏风之术,的确很令人惊讶。”
身后一声长叹,灰袍男子开口道:“我知道,如今,我即便学得藏风之剑,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我还是要拔剑,我们还是要战上一场。”
风云无忌眼中闪过一抹激赏的光芒,终于回过身来,面对着灰袍男子,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以你皇级高手的地位确实有这个权利,我的名字,已经很久都没有人问起过了,只有我一个人还记得,我的本名,叫独孤飘,你出手吧!”
“独孤飘?呵呵,你虽然曾差点杀死我,但我也因此得福,得以突破九转生死玄功第一层境界,仔细算来,你我也不算有什么仇怨,你也只是奉命行事。我不欲为难于你,你也非我对手,退去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可以加入到我的剑域之中。”风云无忌朗声道,后一句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独孤飘的剑法非常诡异,简洁而致命,但毫无疑问,他也是名剑道高手,否则也不会成为破灭殿的右护法了。剑域,此时最缺的,便是高手。
“我不可能离开破灭殿的。”独孤飘平静道:“你若不出手,我便出手了。”
“你出手吧!”风云无忌淡然道。
独孤飘右手按在剑鞘之上,微低着头,身体前倾,似乎随时都可以拔出剑。
叮吟吟!
独孤飘挂要腰间的那柄长剑突然震颤不已,发出一阵阵剑鸣之声,孤独飘脸色一变,握住剑鞘的手剧烈抖动起来,暗凝一口真气,独孤飘猛然抓住剑柄向外拔出。
呛!一道寒光刺破长空,那黑色剑鞘之中,一堆锋利的剑身露出来,但刚刚拔出一尺左右,便无法再往外拔了,整个剑身都颤抖的剧烈。
独孤飘终于抬起了头,一双全是眼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风云无忌,一身灰色长袍无风自动,一头长发也飘飞起来,无匹的剑意从体内迸发而出,身外隐隐空气渐渐变得扭曲,景物变得模糊起来。
风云无忌昂首看着独孤飘,突然右脚从袍下伸出,缓缓的向前踏出一步。
磁!
这一声响,不是发自虚空的,而是发自心灵,在独孤飘的感觉之中,风云无忌一脚踏出,四周空间之内,剑意暴涨。
呛!一声剑鸣,那露出的半截剑居然硬生生的重新没入剑鞘之中。
“没有人,能够在剑皇面前拔剑的!”风云无忌看着独孤飘,淡然道。
飞升之后卷 第六十三章 左道传承
没有人能够在剑皇面前拔剑!
在御剑控剑方面,剑皇对剑的理解已然完全超越了普通剑客对剑道的理解,只有面对剑客皇,所有剑客将不会有反抗之力。
独孤飘额上忽然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拔剑的右手不停的颤抖,最后连带全身也剧烈的颤抖起来,额上的冷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片刻之间,全身湿透。
“不,不,不会的,不会的!”独孤飘牙咬得紧紧的,头如波浪般摇动,神似已近乎癫狂。他似乎依然在坚持,依然不肯放弃。
风云无忌无法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他居然表现的如此癫狂,即便是打不过剑皇之境的高手,也不应该如此吧。
叮!
风云无忌剑意突然暴涨,右手食指微弹,独孤飘握剑的右手一颤,随后手中的长剑化为一道虹光,远远的弹了开去,深深的嵌入一座冰峰上厚积的雪积里,剑柄依然斜指向天,振颤不休。
仰首叹息一志,风云无忌施施然向远处走去,身后,独孤飘一身灰袍湿透,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已不适合练剑了!”
风云无忌走出数百米之遥,声音这才传入独孤飘耳中,身体一颤,独孤飘突然缓缓的抬起头,无黑瞳的眼眶之中,突然升起一抹血红。
“不会的!我一定可以打败你的!”独孤飘仰天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吼:“小刀,我一定可以打败你的!”
随后,独孤飘突然右手一扬,右手已凝成了一柄漆黑狭长的长刀,猛然大喝一声,遥遥向着风云无忌一刀劈下,一道疾劲的黑色刀气破空而出,排空破浪,向风云无忌的后背劈出。
“你不该出手!”一声冷冰的声音从耳边飘过,随后便见数百米开外,风云无忌的身形一晃,便那么突兀的消失在风中,一股奇强的力道悄无声息的袭来,重重的印在独孤飘的胸膛上。
啊!独孤飘惨叫一声,仰天喷出一口鲜血,随后整个人化为一道抛物线,重重的轰入了临近的一座冰峰之中,冰雪飞溅,将独孤飘的身体迅速掩埋在风雪之下,冰雪深处,一抹殷红迅速扩散开去,将大片的积雪染红。
风云无忌心知这一击根本不可能击杀他,本心也无意杀他,一掌将他轰飞,便转过身,准备离去。
“等一等,”一只染血的手掌从冰雪下伸了出来,独孤飘那苍白中带着青色的脸从冰雪下露了出来。“请等一等。”
“怎么,你不死心,你的剑道修为还不及刀道修为,我本以为你是一名剑客,却没想到看轻你了,适才所说的,一切作废。”说罢,风云无忌一拂袖便欲离去。
“请,等一等……”独孤飘拖着血迹斑斑的身体从冰雪下爬出,对着风云无忌的方向,双膝跪下,头低低的垂下,几乎碰到膝盖:“我愿意加入剑域,愿意成为你的弟子,仆人,甚至是奴隶,只求你,一定要传我剑道,可以打败所有剑客的剑道!”
听到这话,风云无忌停了下来,他强大的神识早已将身后的情况扫描反馈到脑海中,为知为什么,虽然这男子差点杀了他,但风云无忌却并不想杀他,在这个人身上,风云无忌看到了一段悲惨,孤独,挣扎、阴暗的过去,这其实是个武痴,一个可怜人。风云无忌想道。
“为什么?”
独孤飘头垂得更低了,双手抓着膝盖,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但却始终不肯开口。
“你不是破灭道主的属下吗?他若知道,岂会让你跟着我?”
“我并不是破灭道主的属下。”独孤飘低声道:“我跟着他,只是因为我想变强。”
风云无忌眉头微皱,回过身,看着双膝跪地的独孤飘:“所以你找到我?”
“是的,我跟了破灭道主二千余年,实力并未增长多少,我跟了你四百年,而你的实力在四百年前,由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变成,我远远不是你的对手!”独孤飘的声音非常平淡,听不出半丝情绪波动,似乎经过这段时间,他的癫狂终于消解了。
独孤飘的回答很坦率,也很直接,风云无忌虽然有点不喜,但却还是欣赏他的率直,想了想,风云无忌说道:“我不可能传你剑道!”
“什么!”独孤飘全身一震,抬起头来。
“你并不适合练剑!你的剑已然走入邪道,能练到那个境界,已然是尽头了,而我的剑皇之境,也不可能轻易的传授于你,你我交往并不多,我之所以招纳你,只是因为你是一名剑客,但现在,事实告诉我,你更适合做一名刀客。我无法传你剑诀,但我却可以传你刀诀!”
“明白了。”独孤飘一脸落寞,缓缓的站起身来,在他看来,风云无忌身为剑皇,提出这么一个建议,已然表明了他的态度。
轰!
风云无忌手臂突然斜斜挥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传来,独孤飘一惊下意识的望去,正好看到不远处一座数千丈高的冰峰,在眼底下,由顶峰向下,一路开叉,硬生生的分为两半,向两边叉开,两半山峰之间,断口光滑如镜……
“这是……”独孤飘惊呆了。
风云无忌很满意独孤飘的表现,微微一笑,说道:“这便是我欲传你的刀法,‘左法’。目前,这还只是一条经脉大成的表现,若是你能将左臂经脉全部练至大成,则必然可以应付任何皇级高手,若是你能有所突破,这刀道的偏锋,未尝不可将你引领到武学的巅峰,唯一的问题是,这是一种走捷径的刀法,威力又太过霸道,修炼空易,但也因此,这种刀法对心性的要求非常高,你若是求武之心不坚定,必定无法大成,只是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请教我‘左道’。”独孤飘单膝跪下,恭敬道。
风云无忌盯着独孤飘看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将“左道”的刀诀印入他的意识之中。
“你在这里等上片刻,我去去就回。”说罢,风云无忌飘身从冰峰上落下。
飞升之后卷 第六十四章 西门依北的酒祭
在一座巍巍冰峰的山底,冰层覆盖之处,有一个一人高的冰穴,冰穴通道一直延伸到这座数千丈的冰峰山体之内。
剑皇境界的强者,对剑气的敏锐度达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一千里范围内,只有的修剑者存在,则不必借助神识,必能发现对方所在。
人影落处,风云无忌已翩然落在了那处冰穴口,冰穴内部很亮,内部的墙壁非常光滑,弯曲的通道一直向内延伸,不知尽头在何处。
微一犹豫片刻,风云无忌站在洞口,朗声道:“风云无忌,求见西门依北前辈。”
“既然已经到了门口,便进来吧。”洞内传来一道落寞而寂寥的声音,正是那西门依北的声音。
一路沿着那弯弯折折的通道,踏着光滑的冰层,风云无忌在地下数百米的地方,见到了一脸颓废的西门依北。
认真的来说,这里是一处冰窑,一处被当做栖身之地的冰窑,地面很凌乱,到处摆着一些或倾或倒的酒坛,在宽敞的冰窑内部,一身白衣的西门依北抱剑仰靠在冰冷的雪墙上,在他身前,一张冰雕的矮木桌上放着一坛冒着热气的酒。木桌对面的雪墙上,挂着一副有些发黄的画卷,画上是一名嘴角噙着笑容,脸色温柔的女子。
“前辈……”风云无忌开刚开口,便被西门依北扬了扬手,打断了。
“现在什么也别说,陪我喝杯酒!”西门依北仰起头,似醉未醉道。
风云无忌便不再开口,慢慢的走过去,靠着那张冰雕的矮桌,盘膝坐下。西门依北抓过身边一个酒坛,右手在坛底拂了一遍,这酒坛内原以凝结成冰的酒水迅速融化开来,一个个泡从坛底冒出,不片刻,酒坛中已冒起腾腾的热气了。
“来,你也来坛。”西门依北将酒坛放到冰雕矮桌上,招呼风云无忌道。
看着眼前这个古朴的酒坛,闻着那熟悉的酒香,风云无忌眼神渐渐有些恍惚。多久了,已经有多久没有喝过酒了,一百年,两百年……四百多年,既然已经有四百多年未再喝过这世上的酒酿了。飞升之后,人达到了辟谷之境,少了些俗物的困扰,却也少了很多乐趣。
“想不到,无忌兄还是雅人啊,”西门依北醉眼朦胧道,顺手在身边一抓,将两个精巧的夜光杯放到桌上:“这是我飞升之时,带上来的,平常都不轻易使用,今日,便拿来招待你吧。”
风云无忌闻言,看了一眼那两只精致的酒杯,心中不由骇然,这飞升之时,天欲崩地欲裂,身体尚难保全,但西门依北居然还可以将飞升之前享用的夜光杯带上来。这份功力,实是惊人啊。
风云无忌抓起那晶莹剔透的夜光杯,那冰雕的矮桌上,一股酒泉自酒坛内升起,注入到风云无忌的酒杯中,刚好注满,便止住了。
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风云无忌不禁叹然:“很久没有喝过这种佳酿了,不知西门兄是从哪里找到这些酒的。”
这飞升到太古的,年龄都是称得上老怪物了,若是按年龄,大部分人都是风云无忌的前辈,但既然西门依北原意叫他无忌兄,风云无忌自是也乐意称一声西门兄,双方平辈论交,距离自是拉近不少。
“这些都是我飞升前的朋友送给我的。”西门依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