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阳忙向高崖上望去,依稀可见果然有几个胡女正站在那处,似乎在守护什么一般,他脑中热血上涌,起身正准备施展遁法去往那处崖上,却再次被云雨妍拦住,他急切传声问道:“姐姐为何拦我?”
云雨妍说道:“你也太莽撞了些,虽然这名男子的法道修为在你我之下,但刚才的啸声饱满诡厉,由此可知对方定然是位一等一的高手人物。再说,他们约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见面,肯定是有所企图才对。如果我们此时贸然出手,不但有可能会因为低估来人的实力而导致今次营救功败垂成,而且更有可能错过一场极大的阴谋也说不定。”
耀阳脑中念头电闪而过,才发现自己方才真是太过急躁了,也因此对身边这位看不见绝世美貌的美娇娘刮目相看,传声道:“谢谢姐姐提醒,小弟确实太急了!”
云雨妍此时反倒轻声娇笑起来,道:“受困在局中的人受自身利益的驱使,难免会做出顾虑不周之事,更何况他们抓的还是你的如花美眷,难怪耀将军会如此在意,以至于失了分寸。”
耀阳对她话中的取笑倒是不以为意,却不知为何,听到云雨妍如此毫不在乎的说起他的妻眷,他的心中反倒无端有了一些失落的感觉,于是干脆叉开话题道:“云姐姐,你说这位鬼方使节蒙浩会在此地等谁呢?”
“鬼方使节蒙浩?”云雨妍似是思忖了片刻,才沉吟道,“如果同是一国臣子,讨论公事岂会选择在此地,而照耀将军所说,其他妖魔两宗的人又与他们订了互不侵犯的约定,自然也就不是那些老家伙。所以……很难说,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嗯。”耀阳应了一声,他自忖也猜不到其中玄机,便只能凝神等待那人的出现,却在此时,令到他与云雨妍都震惊莫名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只因他们听到一阵沉闷至极的人马混合的蹄步声,这表示正有大批兵马向此谷靠近,而此地离西岐不过区区百里之遥,大批兵马如果只是路过“落月谷”,又岂会如此之静,静得几乎没有丝毫人声马嘶,只有因大队人马同时行进才会有的沉闷蹄步声呢?
这只有一个答案——有人有心将所有的声音都有效的隔离了起来,只因其人想将一切有声的痕迹全都遮掩起来。
蒙浩似乎也已经感觉到蹄步声的到来,脸上立时浮现出一丝笑容,回身往半月形的峡谷裂缝处望去,只见在落日的残阳余辉下,一队旗帜鲜明的人马成一字形缓缓从仅能过一个人的崖缝小径中行了出来。
紧接着这一队人马后,一个接一个戈戟锋利的兵士牵着马匹从小径中陆续行了出来,他们人人的面部蒙着面巾,所有马匹的嘴上也都全封了缰带,显然是为了杜绝他们发出声响才做出的举措。
耀阳看着一个个兵士行进谷中,然后在蒙浩身前排列成整齐的方队,充满秩序、规律的队列阵形让观者无不暗赞有加,这无不说明这些兵士的主帅是何其厉害的角色。而这些兵士手中的旗帜更让耀阳差些惊呼出声。
无数颜色鲜明的玄黄大旗上书大大的“北”、“崇侯”与“征西”等字样,不用猜也应该知道,这些兵马无一例外都是北伯侯崇侯虎所谓的“征西大军”。
此时的耀阳虽然不通兵法,但今晨也听到北伯侯崇侯虎的征西大军不日将至,而就当大将军南宫适派兵前往金鸡岭拒敌之际,崇侯虎的兵马却出现在西岐的后方百里之外,这如何不让耀阳大惊失色。
云雨妍也是大惊,惊咦道:“崇侯虎不过是莽夫一个,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他背后助他,竟能如此用兵如神,看来西岐危矣!”
正说话间,只见谷中一些回巢的宿鸟仍然被大批兵士吓得惊飞而起。
此时,一阵衣褛飞扬声霍然响起,只见一道白色的矫健身影从落日余辉中飞身遁起,数道电芒一闪即逝,那些鸟雀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尽数被白色身影发出的元能劲气所灭,甚至连一根羽毛也未曾留下,尽数被一股魔芒焚烧殆尽。
那道白色人影随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形轨迹,遁飞的身形在落日中再度飘然落向“落月谷”中,施施然风度翩翩的落在蒙浩的身旁。
这名年轻男子穿着一件剪裁极为合体的白衣劲服,长发束髻,白玉冠顶,肩上更斜挂一麾墨白披风,衬托出一身充盈力量的完美体形,而在那有如大理石雕削而成的俊毅脸庞上,一双深邃神秘的眼瞳厉厉夺目,更是散发出无比魅力的不世魔芒。
蒙浩已然诚惶诚恐的上前行礼拜见,年轻男子则始终一脸漠然的神色,两人开始以独特的谜语传声进行交流。
“是他……”云雨妍娇躯一振,很显然认出了此人。
耀阳同时也禁不住虎躯一振,已然腾身而起,双目中精芒厉现,炯炯注视谷中现身的年轻男子,鼻中不由冷哼一声。
他如何不识眼前这位年轻男子,此人正是当初在旄山将他打下悬崖的魔门刑天氏少主之一——刑天抗,想到当时此人嚣张跋扈、欺人太甚的样子,耀阳心中再也控制不住无名火起。
“耀将军认识他?”云雨妍明显感应到耀阳的怒火,娇躯缓缓靠近耀阳,柔声问道,“那你打算现在怎么办?”
当耀阳感觉到云雨妍起伏有致的身躯愈渐靠近自己,美色当前反而令到他的脑子愈渐清醒过来,渐渐平息了心中怒火,眼光掠过刑天抗,投向此时仍然陆续行进“落月谷”的大队兵士,默默的计算着。
半响之后,耀阳传声的语气出奇冷静,道:“现在自然是大事要紧,我们先计算一下刑天抗准备在谷中屯多少兵马,只有收集尽可能多的情况,再回去跟姜老先生商量一下对策!”
云雨妍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耀阳可以这么快从情绪波动中反应过来,尤其是话语中抛开家眷、恩怨而不顾的那股毅然决断的语气,更令人无缘由的从心中生出愿意信服并跟从他的想法。云雨妍禁不住再也不敢对他生出小觑的感念。
云雨妍轻声回道:“净看这些兵马,便可以知道他们选择此谷的原因,但同样的道理,‘落月谷’四围受天然地形的影响,至多只能囤积不到三千兵士。所以我认为,照他们的种种迹象表明,既然不愿被西岐发现,自然不会带来超过三千兵士,而且是为了配合前方崇侯虎大军合攻西岐,所设定的奇兵之计!”
“姐姐说得很有道理!”耀阳应声再向谷中望去,不到几刻钟的时间,源源不断的兵马已经尽数涌入谷中,粗略一看,果然在二三千人左右。
耀阳注目此时在千众兵马之间的刑天抗与蒙浩,运起“魔音凝修决”开始凝神倾听他们之间的秘语传音,归元异能与五行玄能的结合果然不同凡响,只是在一阵轻微的元能异动之后,他便如愿以偿的听到了想要听到的一切。
蒙浩环视周围静寂无声的数千兵马,显出一副极其恭敬的样子,揖礼传声道:“……属下前日才收到来谷待命的消息,却怎么也想不到尊使的兵马会如此神速。”
刑天抗冷哼一声,道:“今次兵进西岐,如果全靠扎扎实实的对战,恐怕根本没有机会取胜,双方实力均是半斤八两,所以唯有以快打慢,凭借奇兵突袭西岐,令到姬昌老匹夫背腹受袭,才能掌握更大的胜算。”
耀阳心中感到纳闷,他着实想不透蒙浩与刑天抗之间的关系,“属下”与“尊使”究竟表示什么呢?蒙浩与玉璇显然是那位幻面人陆压的下属,而现在这位“尊使”偏又是刑天抗,难道玉璇她们是魔门刑天氏的族人?那么“拜火圣教”又是怎么回事?
耀阳很想就此向身旁的云雨妍请教一番,但此时的云雨妍半响都没有说话,似乎也非常关注场上变化一般,耀阳以为她又在想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自是不便予以打扰。
蒙浩见到所有兵马都已尽数行进谷内,极有秩序的列成数个方队,一声不响的等待刑天抗的将令,他粗粗算了算,发现所有兵士仅只三千左右,不由略微愣了一愣,面上微露失望之色。
蒙浩支吾片刻,道:“属下有些不大明白,还请尊使赐教?”
刑天抗的目力何等锐利,早已将蒙浩的面部神情尽收眼底,不以为意的道:“你定是想问我,为何只带了如此少数的兵马,对么?”
蒙浩赶忙诚惶诚恐的点点头。
耀阳虽然在心中对刑天抗极是仇视,但却仍对其人方才此举大是钦佩,暗忖:“身为一军将帅,起码也要有这等细察知微的能力,才能令人敬畏信服!”
刑天抗负手踱出几步,悠然南望道:“我料定西岐大部分兵力已经班师前往金鸡岭,此时城内兵力至多在万余人左右,而且俱是毫无防备之兵。只要再等上一日,另一批绕道金鸡岭而来的数千兵马一到,接着屯入邻近的‘卧蚕谷’。”
“属下好奇之极——”蒙浩继续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问道,“请教尊使又有何破城之计呢?”
“你真是多事。不过,告知你也无妨!”刑天抗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却又得意洋洋的道,“剩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我先以一千兵士分作数批扮作商贾混入城内,然后连夜突袭,里应外合不费吹灰之力便取了西岐城。”
耀阳听到这里,不由被骇了一身冷汗出来,刑天抗此着果然高明,现在西岐虽然全面关注此次崇侯虎的西征大军,但却始终没有想到危险竟然已经从后而至。
他此时哪敢再作停留,传声给身旁的云雨妍道:“云姐姐,依我看,咱们现在还是赶快回去请教子牙先生为好!”
云雨妍竟似乎呆愣了片刻一般,迟疑半响才出声道:“嗯……唔……你难道不管你的家眷妻妾了么?”
耀阳极为不舍的向谷中高崖上忘了一眼,然后缓缓吁出一口气,目光中精芒闪现,回身说道:“他们还有利用到我的地方,所以暂时应该不会对她们怎么样。再则,现在当然是以大事为重!”
耀阳果断语气中的毅然,再次令到云雨妍不由为之一怔,竟让她的心中再也无法将此时的耀阳与方才嬉皮笑脸的他联系在一起,直到感应出耀阳渐已行进身后的洞府,她才反应过来,随后跟了上去。
二人出了洞府,沿着山壁小径出了“落月谷”,各自收了隐遁之法,分别驾起风遁径直往蟠溪的“隐弈居”遁去。
“隐弈居”后院,溪水石亭内。
道袍顶冠的姜子牙端坐在石凳之上,直长的钓竿翘首亭外,数尺鱼线恰好垂于水面上,不深不浅的清澈溪水中依稀可见几尾鱼儿,绕着直挺挺的鱼钩四下游动,一切都显得如此静谧安逸。
姜子牙手持茶杯,正品茶自弈之际,心神骤然一动,回首看时,溪水中的鱼儿尽数窜动起来,刹那间都潜入深水当中,再也不复出现。
脚步声响起,正是匆忙赶来的耀阳与云雨妍。
姜子牙微微摇头,轻笑道:“原来是耀将军,难怪煞气这么重,就连这溪里悠然自得的鱼儿也被统统吓跑了!”
耀阳近前揖了一礼,迫不及待道:“先生,大事不好了!”
姜子牙抬眼见到素来冷静的云雨妍也花容肃然,不由鹤眉微皱,道:“有事坐下来慢慢说,你们不是去了‘落月谷’么,难道遇到什么麻烦了不成?”
云雨妍轻摇螓首,道:“先生,今次遇到大麻烦了!”
耀阳缓缓吐了一口气,道:“崇侯虎的征西大军还未到金鸡岭,刑天抗竟然已经带了三千兵马屯于‘落月谷’,伺机等待下一批兵马开赴过来,便要准备直袭西岐……”“哦?刑天抗!”姜子牙禁不住也吃了一惊,右掌轻施玄法,释出元能便幻成一幅百川山河图。姜子牙眉头紧皱,端详良久后,左掌更是五指屈动不停。
耀阳倒是对眼前这一幅百川山河图生出极大的兴趣,也学着姜子牙仔细端详起来,禁不住问道:“先生,这一定是西岐的百川山河图吧?”前后左右的对照片刻,耀阳指着图中居中的一处城邑标志,喜道:“这肯定是西岐没错了!”
姜子牙看到耀阳所指之处,心中咯噔一下,难以置信的点点头道:“不错,耀将军如何识得此处便是西岐呢?”
耀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小时候经常四处游历,有时候为了辨明路途,所以形成了每到一个新地方,便记住四周山形地貌的习惯。此次到西岐自然也不例外,刚刚对照附近的山川河流,才猜出这里应该就是西岐。”
想到当年他们二兄弟为了不做下奴,躲避追逃四处流浪的经历,耀阳不由自主笑了起来,只是再一念叨着现在还不知是生是死的小倚,他的笑容难免多出一丝酸涩。
姜子牙赞赏的点了点头,指着西岐北面的山形,说道:“此处应是‘落月谷’的位置,而照你们方才所说,刑天抗应该是领兵从此处……”说着,姜子牙再往东面移了寸尺距离,指了指另一处山形道,“……绕道金鸡岭而来,但这一路上多是穷山恶水之地,他能带兵来此的可能性恐怕不大。所以依我算来,对方这支奇兵理应是来自临近的鬼方诸国,他故意打出崇侯虎的征西旗号,为的应该是遮掩鬼方的卑劣行径。”
耀阳与云雨妍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终于明白为何刑天抗能如此迅速且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来数千兵马,原来这都是鬼方国在暗中相助崇侯虎。
云雨妍不解的问道:“雨妍有一事不明。请问先生,鬼方素来持强傲物,从不将四方诸侯放在眼里,为何这次却会甘于听命于殷纣?而刑天抗身为魔门刑天氏少主,又怎会成为崇侯虎的先锋使呢?刑天氏何时都成了崇侯虎的麾下?”
姜子牙指了指山河图北面的广阔地形,道:“鬼方乃蛮荒胡民之族,以其势大,令到附近的犬戎与羌方都归附于它,而且素来不服中原礼仪教化,只因其族内万千族民都信奉一种从外域番邦传进来的‘拜火圣教’,自然与我等中原习俗格格不入,不过,还好他们与中原从来都是秋毫无犯。却不知为了何种原因,这几年‘拜火圣教’的教主几易其人,以至于被奸人所乘,把持了教中各大要职。自那以后,鬼方再非昔日鬼方!”
说到此处,姜子牙禁不住摇头一叹,续道:“可惜没有人知道现今‘拜火圣教’的掌教是何许人也,说不定也是妖魔二宗的奸邪小人。所以,他们为了某些利益而听命于殷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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