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礼貌归礼貌,生意还是生意,你们要是没有可供交易的本钱,我看还是免谈吧!”
耀阳与倚弦同时一惊,这才想到‘轮回集’的买卖规矩,不由登时傻了眼,他们身无长物,哪里付得起什么本钱。
土行孙再次显露出一脸鄙夷的神色,颇为不屑地说道:“看样子,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却在这时,一声轰响自虚空天际如波纹般稀散传出,声音徘徊在“轮回集”上空,久久不去。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道七彩闪耀的焰火幻出数道绚丽的轨迹,正随风慢慢消逝。
土行孙忽然一声惊呼,仿佛想起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眼珠一转,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对耀阳与倚弦说道:“看你们的样子,一定是新来的吧!反正你们缺了本钱也办不了事,不如跟我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买卖,说不定还能混到一些本钱,到时候一举两得岂不更好!”
他说着看了看两人一副犹疑的模样,叹口气道,“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这可是你们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别人!”语罢也不理睬两人,自顾抽身往南面行去。
耀阳与倚弦浑然不知土行孙的意图,虽然对他多少有些戒心,但想来这土行孙只是个势利小人,他们自身也没什么可以让其人谋利的,再说他们对“轮回集”了解得太少,如果一直茫无头绪地寻找下去浪费时间,倒还不如跟着一个熟悉此地的人来得方便。
他们相互对望一眼,毫不犹豫地跟在土行孙身后,往一个谁也无法肯定究竟是福还是祸的前方一路行去。
第二章魔宗五族
倚弦与耀阳跟在土行孙身后,沿着正大街向轮回集南面走去。土行孙似乎兴致极好,一路上不但对兄弟俩嘘寒问暖,而且还主动将“轮回集”和冥界的一些大概情况告知他们,不觉让二人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轮回集”正处在天地阴阳两界之间的边缘交接地带,亘古至今,第一次神魔大战便始于此,自从天地重建之后,因战后怨灵亡魂大都不愿就此罢休,神玄二宗好长一段时间又正处在休养生息的阶段,是以年久失控,彻底沦为妖魔乱舞之地。
后来,神玄二宗终于下定诀心清理“轮回集”,无奈妖魔二道早已借机发展势力,足以与神玄对抗,并以此为诱因,爆发了第二次神魔大战,虽然神玄二宗最终仍然取胜,但“轮回集”所处之地距离“轮回六道”太过接近,如若因此不小心破坏六道轮回的平衡,谁也无法估量将带来如何严重的后果。
所以,不论神魔玄妖四宗的争斗如何激烈,“轮回集”仍然可以历千万年而平安无事,妖魔二宗也因此始终借此赖以生存下来。
也正因为它独特地理位置的原因,这里不但聚集了三界无数能人异士与凶神恶煞,同时理所当然成为倍受各方势力瞩目的地方,神魔玄妖四大法宗无不对此虎视耽耽,但也因此相互牵制,使这里的情况变得非常的微妙。
了解到轮回集的大体情况之后,耀阳与倚弦同感唏嘘不已,他们哪曾想到一个小小的集市竟会有这般复杂的因果循环关系。
耀阳抬眼望见孤悬天际的一轮残月,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老土,为什么冥界还会有月亮与太阳呢?”
土行孙对于“老土”这个称呼似乎极为满意,随口答道:“原本冥界没有日月,但是后来魔宗防风氏十数代前宗主后羿射碎刑天九日,残余的九阳炎火尽数落到人间界,引起洪荒大火,后来天帝派遣‘玄冥帝君’前去收敛残炎,这才锻造出冥界的日月星辰,其后冥帝又全部赐予它们名字,这就是冥日、暗月与满天狱星的来由。”
倚弦听完便好奇地问道:“后羿射日的传说我们多少都还知道一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刑天九日’,而且魔宗理应都是伤天害理之辈,那后羿既然是那个防风氏的宗主,又为什么会助天帝射日呢?”
土行孙抓耳挠腮,犹豫了好半响,老羞成怒道:“这一路上,你们不停问东问西的,到底烦不烦?如果不想我收你们的买卖钱,从现在开始你们最好还是少做声为妙!”
兄弟俩的本来目的还未达成,自是不敢得罪土行孙,再加上土行孙方才一番关于“轮回集”的解说,让他们兄弟对其人又多出一些信服感,于是只能乖乖听话不再言语。
土行孙看到两人听话的模样,满意之极地点了点头,一路率先行去。
此时,三人已经来到市集外的边缘地带,抬眼望去,浩淼的月光下,一片浩然大湖横卧在眼前,无数巨大的珊瑚丛自水底伸出,延伸至湖岸两侧,为“轮回集”自然形成一道坚实的“壁垒”,更有两根偌大的珊瑚穿透水面巨石,靠近岸边拢成一道宽厚的珊瑚门坊,阴幽的月光下,隐约可见其上书有二个若隐若现的硕大金影字——“奇湖”。
在倚弦与耀阳诧异的眼神中,土行孙挤进岸边早已汹涌成群的人流,消失在珊瑚门坊内,等了半响见俩兄弟还没返过神来时,土行孙又钻了出来,伸出他的大头喊道:“你们快点过来!发什么愣?”
兄弟俩这才反应过来,跟上去随土行孙一起穿过珊瑚门坊,才发现此处早已人满为患,聚满妖灵魂魄近百上千,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似的。
忽然间,风平浪静的奇湖碧水一阵暗流涌动,然后劲风怒啸而起,叠起层层浪涛,风劲浪高,就像是万马奔腾一般,掀起滔天巨浪,发出惊天轰响,翻卷着漫天气势冲向岸边。
倚弦与耀阳顿时大惊,净看这浊浪排天的势头,“轮回集”也定然会被这道巨猛浪潮淹没。但不等他们转身欲逃,却又听到人群中的欢呼声阵阵响起,此起彼伏愈见响亮,不由感到惊奇不已,回头望去,异象骤现,匪夷所思。
滔天巨浪在临近岸旁时竟然凭空停止前进,如同前方遇到一面无形屏障一般,静止在丈余外的湖面上,眨眼间便奇迹般从中一分为二,水银泻地般轰然卷落。于此同时,一道平铺如路的宽大水路霍然出现,刹那间延伸到众人脚下的石阶边。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纷纷涌向水路中央,踏起一圈圈涟漪此起彼伏,荡漾在水面之上,意料之外的是竟然不曾有任何一人落水,而是如同踏足实物一样,稳稳当当地站立在水波之上。
土行孙也兴奋不已,拉着傻愣愣的耀阳与倚弦挤下水去,踏足上水面,兄弟俩只觉一股柔力轻轻荡漾在足跟附近,幻出一层绵绵结界,将他们整个灵体托得平稳如常,但见成百上千的魂灵妖怪都这样行走在水面上,两人暗自震惊,由此可见背后施展法术的是一位如何了得的高手了。
好半响,耀阳与倚弦的头脑才稍微恢复清醒,耀阳尽量低下身子,瞪大眼睛问土行孙道:“老土,你究竟带我们去见识什么?这水怎么这么邪门?是不是只要是魂灵之体,就不会掉下水去呢?”
土行孙虽然被耀阳这一串问题问得直翻白眼,但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在别人面前卖弄一番,他又怎会轻易放弃,于是得意地扫视俩人后,拿足架子方道:“这里叫做奇湖,除去临近轮回集的数里水域之外,其它湖面水域全在奇湖小筑的势力范围内,而且置有结界,未经许可,寻常魂灵妖魔根本不能进入。”
说到这里,土行孙又有意无意地干咳一声,才接着说道:“可是在前几天,已消声匿迹近数百年的‘奇湖小筑’忽然散出消息,说是有一个事关魔门宗道生死存亡的通天秘密要出卖,所以人们好奇心大动,才会纷纷齐聚于此!”
“至于这可以渡人的水纹结界,向来就是‘奇湖小筑’的待客之道,听说是奇湖第一代主人在湖底留有某种宝物,所以才能令到湖水结界有各种不可思议的效用。”
耀阳与倚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知不觉间三人随着一众人等踏过宽敞的湖面,落足于湖心小岛结实的地面上,只见矗立眼前的是一座环岛山而建的大庄园,外形古朴精致,花草修饰也极尽雅趣,门前“奇湖小筑”的碑木牌下,衣饰华丽的男女仆人正在热情接待目的不一的一众人等。
熟悉的刺耳丝竹乐声骤然响起,淳于琰乘驾的华丽八兽飞车从众人头顶呼啸着驶过,带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飕风,惹来了众人一阵喧哗,均投去复杂的注视目光。
等飞车驶入庄园之内,土行孙这才既嫉妒又不服气地叫嚷道:“你们看到了吧,这条蠢鱼就是倚仗自己老爹淳于淼是魔宗五族之一——西魑共工氏的宗主,才敢这么嚣张跋扈的,其实还不是……哼!”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变成几声冷哼了。
“魔宗五族?西魑共工氏!”倚弦与耀阳俩人闻言一惊,同时想到,既然此次事关魔宗五族存亡,想必五族门人定然都会前来,那么蚩伯所属的东圣九离氏肯定也会有人来参加,到时候,自己兄弟岂不是又难逃一劫?
一想到这种可能,两人不由头皮一阵发炸,对望一眼立时想循原路回逃,但是二人扭头再看时,身后宽阔平坦的结界水路不知何时已经消逝不见。
“奇湖小筑”的庄园内车水马龙,灯火辉煌,歌舞喧笑之声,处处可闻。庄园内的广场上,摆满了百数张可供十人同坐的席面,现已坐满前来参加此次买卖交易的八方英豪,纷纷在大肆高谈阔论,嘈杂之极。
广场正面的高阶外堂内,主席高居于上,两旁分别有数席对列,显然是一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物出场所坐之位。此时,淳于琰正高坐在左面宾客席位的首座之上,怀抱两名身罩薄纱的绝美女子,形迹放浪之极,竟毫不理会他下手席位上一名须发皓白,气度威猛的老者投来的骇人异芒。
倚弦、耀阳与土行孙是最后一批进场的宾客,所以一时半刻捞不到座位,只能随同其他后来人众一起站在一旁,倚弦与耀阳兄弟也乐得如此隐藏行迹,当下挑了外堂与广场中间一处偏僻的角落,将土行孙一并拖了过去。
三人站定身形后,耀阳惊奇地环视场内筵席上的酒菜,不解地问道:“奇怪,怎么会有酒菜呢?难道灵体也可以饮酒吃菜吗?”倚弦也正感到百思不得其解,听耀阳一问正中下怀,望向土行孙,等待他的解答。
土行孙像是看二只怪物一样看着面前的兄弟俩,大摇其头道:“你们果然够白痴!”土行孙将一脸的不屑嗤之以鼻,然后故作高深地干咳二声,低声解释道——
“肉身与灵体互为阴阳,阳间有四象五行束缚肉身体质,冥界自然也有相应的天仪地象困制灵体,所以生与死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是存在的地域不同罢了。寻常的魂灵一下到冥界,便会被勾魂使者带往冥府转入轮回,然后洗去所有记忆投胎人间,这样反反复复永无休止,那当然痛苦了,像我们就不同,三界六道之中,已经无所谓生死、无所谓轮回,天不管地不管,我们最大,所以轮回集自然有轮回集的酒菜,适合所有的魂灵魄体享受!”
说到最后,土行孙怀疑地看了看二人,道:“竟然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也不知道?我真怀疑你们究竟是怎样来到轮回集的?一定是靠关系的吧,那你们的后台是谁?”
兄弟俩听到最后的盘问,慌忙假装没有听见他问话一般,在吵嚷的人群中做出东张西望极其好奇的模样,耀阳更是趁机指了指主席列座那边,问身边的土行孙道:“蠢鱼旁边的老家伙是谁?”
土行孙本欲继续追问下去,但一听到耀阳对淳于琰的称呼,禁不住露出一脸得色,显然在为自己生造的措词而洋洋自得,欣然答道:“那老家伙是魔门五族之一——南魁祝融氏的宗主祝蚺。”
“宗主?”倚弦与耀阳惊疑地望向仅只落座淳于琰下席的老者。
土行孙看到两人吃惊的样子,笑道:“很吃惊吧,是不是觉得祝蚺既然身为堂堂魔门五大宗主之一,却为何要屈居那条蠢鱼的下席?”
土行孙看到兄弟俩好奇地点头,又接道:“其实这种情况的出现,是很正常不过的。因为现今魔门五族之中,唯独西魑共工氏锋芒毕露,宗派之势如日中天,相反南魁祝融氏就不一样了,自从他们上几代宗主及其宗族精英在屡次神魔大战中魂飞湮灭后,就一直人才凋零,萎靡不振,只余下祝蚺在苦苦独撑大局……”
说到这里,土行孙忽然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外堂台阶,倚弦与耀阳沿着他目光望去,只见石阶之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一位年轻男子,一身剪裁合体的玄衣劲服,长发束髻,白玉冠顶,虽然肩上斜挂一麾黑披风,但却掩盖不住那充盈力量的完美体形,如大理石般雕削而成的脸庞上,一双深邃神秘的眼瞳,更是散发着异样魅力的诱人魔芒。
玄衣男子数步掠上台阶,径直行至祝蚺面前,恭敬地垂首行礼道:“天放拜见祝宗主!”然后又礼貌式地向淳于琰拱手一礼,算是打了招呼。
祝蚺大大咧咧的受了这一礼,眼中异芒湛现,紧紧盯视玄衣男子,笑道:“贤侄多礼了,老夫记得近数十年来一直都是你弟弟刑天抗在外奔波宗门事务,而你据说是在闭关研修本宗圣典,你父今日既然舍得放你出来,想必定然有所成就,可喜可贺!”
刑天放谦逊一笑,道:“宗主谬赞了,家父与舍弟因宗门琐事缠身不能前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遣我来此一看究竟。”
祝蚺见他言词态度都谦卑得体,不由投去赞赏的眼光,道:“有圣功大成的贤侄替你父打理一切,他该可安心了。”随即有意无意地瞥了旁侧一眼,道,“不象有些败家仔,仗着家世宗亲,成天只识游手好闲玩女人!”
淳于琰不慌不忙地反口相讥道:“刑天兄,你我现在正是此生大好时光所在,不像一些行将就土的老躯残身,所以理应及时行乐才是正理。来,小弟今晚就将蓉奴送与刑天兄吧!”说罢,就势将怀中一名美女推向刑天放。
刑天放随手轻轻一带,便将作势欲倒向他怀中的女子扶正,然后推送回淳于琰身旁,神情坦然一笑道:“多谢淳于兄的美意,但碍于圣功修持的诸多不便,所以还请淳于兄见谅了!”刑天放拱手还礼,悠然落座于祝蚺下席。
淳于琰见刑天放软硬不吃,也不以为意,依然自顾与怀中美女饮酒取乐。祝蚺与刑天放相互举杯客套一番,便各自饮酒,完全视席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