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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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路- 第1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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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可巴,你难道被南人的美酒糊住了心肝吗!”男子猛的站了过来,森森的刀芒映着他咆哮着的面孔,“你难道忘记了被南人杀掉的哥哥了吗,你这个懦夫!”

“我是懦夫!”莽可巴猛的扯开羊皮制成的衣袍,在飘摇的火光下,壮硕的身体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如同爬满了满身的蜈蚣,随着他剧烈的喘息,不停的蠕动着,“烈扎克,这满身的伤痕是怎么样来的,你比谁都清楚,你说清楚,到底谁是懦夫!”

他抓起桌上的短剑猛的斩落,匹练般的光芒在火光下洒出一道漂移的寒芒。

“铛!”一声脆响,烈扎克手中的长刀已经从中断成了两截。

两个人互相瞪视着对方,如同两只好斗的公牛,一步也不退让,其他几个男子却并不劝阻,只是将目光投向了居中的老人。

“这里没有懦夫,有的只是我碧忽图的好儿子!”老人缓缓的起身,虽然他须发已经斑白,但那种强大的威压却逼的人禁不住想要退缩。

“烈扎克,莽可巴说的并没有错。”他将莽可巴手中的短剑举了起来,斩断长刀后,剑刃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的缺口,闪动着的剑芒如同一弯碧水般在掌中流淌。

“南人占据了地利,而且他们打造的武器也比我们厉害了不知道多少,更重要的是,他们有那些高来高去的修真者帮助,要战胜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提起接连刺杀了几名蛮族勇者的那个修真者,老人面上也闪过一丝惧色。

“父亲,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干坐着不动!”烈扎克高声吼道,他的脾气在几个王子中间最为暴躁,对于和南人谈判,本来就有不少的意见,现在又被莽可巴斩断了他心爱的长刀,虽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但还是忍不住跳了起来。

“哼,天天只知道和蛮牛一般冲动,南人叫我们蛮族,你还就真的蛮劲上头,什么都想蛮干不成。”莽可巴冷哼了一声,他和烈扎克虽然都是大汗的儿子,但却不是一母所生,自小就争吵不休,再加上蛮族自古以来就是强者为尊,两人都想着父亲的宝座,更是时刻不忘打击对方。

“你说什么!”烈扎克转头咆哮着吼道,接连受辱,让他额头两侧的青筋都已经暴起,眼看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够了!”老人猛的将手中的短剑拍在了桌上,嘭的一声闷响,震的牛骨雕刻而成的酒杯一阵乱晃,正在争吵的两人面上一惊,他们虽然彪焊,但面对发火的老人也不敢造次,只得互相怒视了一眼。

“蛮族七部,虽然我们烈火部号称最强,但其他几部也不是吃素的。”老者眯起了眼睛,如同一只巡视猎物的苍鹰,“大家很多都是世仇,只是被大灾年逼的没有办法,才联在了一起,你们都是我的儿子,不合成一个拳头对外,却在一个窝棚里面斗来斗去,你们这样怎么能够继承先祖的荣耀!”

他皱紧了眉头,“现在我们大军围城,虽然看起来占据了上风,但这七万人每天吃掉的牛羊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我们当初想的是快速拿下长胜关,然后用关内的草场放牧我们的牲口,渡过灾年再说,但现在却被阻在了这里,进退两难。”

他伸出枯干的手指,牢牢的抓住短剑,关节因为用力已经变的青白,“没有食物的蛮族,用不了多久就会变的狂乱,马上就会自相残杀,我还可以收拢他们十天,也许最多十五天,之后就会再也控制不住。”

老人惨声笑了笑,“南人有句话,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他转头看着四周,低声念道,“水既也涸,鱼之将死,焉能不奋死一搏!”

他从被踩的松软的地下拔起一根枯黄的草根,放在嘴里用力嚼动着,苦涩的汁液慢慢泌出,老人低声吼道,“已经没有了生机的漠北荒漠,那就用南人的鲜血来浇灌它们吧!”

第六卷第二十五章破城(三)

漠北的边关,和南陆绚丽温婉的风光截然不同,那漆黑似铁的岩山和遍地虬结的草根,四面一眼望去,苍茫茫的似乎没有尽头,不时有呼啸着的乱风在空中掠过,扬起片片沙尘,如同一只洪荒的巨兽潜藏在黑暗沉重的喘息。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除了巡夜的兵士偶尔路过响起的脚步声,几万人的大营没有多余的声音,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绝大多数的人已经进入了梦乡。

风真静静的坐在一块青色的玉石上,虽然此地的灵气稀薄,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规规矩矩的按照静心观的要诀将这一轮功课做完才停下休息。

缓缓睁开双眼,体内的真元经过这几个来回的循环,此刻全身正是处在感觉最敏锐的时刻,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应到地面气脉的流动和极远处的风云变幻,这片被鲜血浸泡过无数次的土地下已经掩埋了数不尽的尸骨,虽然经过镇压,但那种血腥暴虐之气还是刺激着他的肌肤,带来丝丝的寒意,如同细针扎面。

仰望天空,繁星如粥,四周夜沉如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到这里快三个月了,这一刻,风真只觉这苍茫大地,浩瀚宇宙,其中蕴含的天机实在令人生畏,他修行数十年,从来不曾有过一刻的懈怠,但了解的越多,反而疑惑更多,虽然获得了常人难以想像的能力和力量,但有时候他也在想,用有限的人力去问天命,修行宇宙间的奥妙真谛,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到底是一种幸福,还是一种无奈?

他低声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包。小心的解开系地紧紧的丝线,虽然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年,就连香包的边角都已经因为长年的摩擦而变的泛白,几乎失去了本来的颜色,但里面存放的发丝却清香依旧,就好像还在伊人的耳边缠绕一般。

春风一度,往事就好像烟尘般在风中消逝,唯一留下的回忆就只有手中这个小小的香包了。

年华如梦,佳人如梦。

风真静静的发呆,这一瞬间,他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嘴角不时扬起轻轻的笑容。手指捻动那如丝绸般顺滑的发丝,鼻尖弥漫着淡淡的清香,四周一片宁静。

“长老,徐将军派人过来请你。”门外有弟子轻轻的扣动房门,低声叫着。

“好,稍等。”风真轻轻摇了摇头,眼中的那丝柔情已经消失不见。只是瞬间,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漆黑的双瞳透着清亮的光芒,充满了信心和力量,完全对得起他静心观下任内定观主的名号。

“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有坚持走下去了。”他将香包收入了怀中,在心里低声说道,轻轻推开房门,一股冷风骤然刮了过来,压得他额前的头发一阵飘动,周身一阵恶寒。

“见过风观主。”门口等待的年轻军校躬身行了一礼。他虽然礼数周全,但面上却透着一丝惶恐,显然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风真点了点头,他认得这是徐封辰亲信的护卫队长,平日里也是极其沉着稳重的一个人,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也不曾皱过一丝眉头,但看他现在那副样子,必定是有事情发生,而且是他们无法理解的。

“难道……”他心中莫名地闪过一个念头,但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随着军校急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遍布了岗哨,路过的时候不时有兵士挺身站的笔直,目光尊敬地看着风真。这也难怪,一日之内刺杀蛮族三部大将,逼地攻城不止的蛮族退却,这样的人任谁都要高看几分。

帅府并不大,看起来和普通的堡垒也没有多大的区别,只是里面的装饰稍微齐全了点,墙上悬挂着六指上人的一副字。

“烈风拂面任等闲,砥柱中流自纵横。”笔笔字迹力透纸背,透着一股萧杀淡然之气,显出主人的身份。

但徐封辰此刻却没有那种烈风拂面巍然不动的自若了,他呼吸急促,不停的在地上绕着圈走动,显然心中焦急难禁。

“见过将军。”风真拱手行了一礼,徐封辰也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和身份,加上蛮族围城时静心观的弟子出力颇多,一贯以来对他也是客气的很,但像这样深夜相邀还是第一次。看着徐封辰那焦急的脸色,他似乎知道了些,心中不由一紧。

“风观主,你看这个。”事情似乎颇为急切,徐封辰也顾不得寒暄,他一把抓住风真的手,将他带入了被几名侍卫看守的内庭。

一股腥气的恶臭从地下被布掩着的突起中传来,让人闻了不禁一阵头晕,恶心的想要呕吐。

“就是这个了,我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风观主你见识广博,还请帮忙看看。”徐封辰从护兵腰中抽出长刀,小心的将地上的布巾挑了起来,失去了布巾的遮掩,这股味道变的越发明显,瞬间肆无忌惮的充沛着整个内室,就好像腐烂了很久的陈尸一般,拼命的想要从人的鼻尖钻进去。

虽然知道有大事发生,但真正看到时,还是让人心中发寒。

地下是一具尸体,在漠北,尸体并不少见,平时还好,一旦大战开始的时候,你随便丢出去一块石头,也许都可能砸中几具尸体,但地下的这一具尸体,就连长年在腥风血雨中厮杀过来的护卫们也不由脸色发白。

死者是一个年轻的士兵,头颅保存的还算完好,但沿着他的脖子看下去,却让人忍不住惊心。

从脖颈往下,所有的血肉和衣服已经掺杂的裹在一起,如同被巨大的石块碾压过,然后再重新组合一般,奇形怪状的触手还在身体的外表不停的蠕动。虽然人已经死透,但那些被压得扁平的手脚还被触手带动,在地下不停的颤动着,但奇怪的是这样凄惨的死法,地下竟然连一点血渍都没有。

风真脊背上仿佛流过一层冰水,他想起曾经在书中看到的那个邪咒。不禁猛的打了个寒战,就好像没有受到这股恶臭的影响一般,急忙俯身蹲下,仔细观察了起来。

“银针!”他眉头已经皱成了一个川字,突然转头说道。

如果把一块新鲜的肉泡在腐臭的污水中等它生蛆。然后再用大火炙烤,相信这种味道没有几个人能够忍受。但现在这种气味就在内庭中环绕,慢慢发散开来。

风真全身被淡淡的青色光芒环绕,他手中的银针已经带上了一道烈焰,如同滚刀入油一般,将地下的那具被破的七零八落的尸体小心的拆分开来。

“哇”,站在徐封辰身后的护兵面上一阵发红,他喉间已经翻涌了几次,强忍着没有吐出来。但当他看到风真将鼻尖凑到已经混杂在一起的血肉前闻着时,终于猛的一下吐了出来。

徐封辰皱了皱眉。并没有责怪他的失礼,对于这些终年在沙场上征战的汉子来说,并非没有见过惨死的人,但杀人凭的是一时的血勇。并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去仔细观察尸体的死法,而且这个死人也确实怪异。

“风观主,怎么说?”他捂住鼻子问道。

“他是谁发现的?”风真并没有答话,只是站起身转头问道。

“是我。”一个铁塔般的汉子从暗处站了出来。手中的一根铁棍倒有小树般粗细,上面还沾着些许的皮肉。

“刚抬过来的时候还好,但这万三突然就发了疯,变的怪模怪样地,要不是我反应的快,只怕反而被他伤着了。”汉子沉声答道。

“嗯。”风真点了点头,他手中光芒闪动,突然出现一根玄色的玉尺,猛地朝汉子当头击落。

玉尺光芒闪动,但军中纪律森严,汉子已经来不及躲,也不敢躲,只能闭眼静等玉尺击落。

青芒从玉尺中如电般射出,将汉子全身笼罩在其中,本来稍显沉重的身体顿时变得轻松无比,他面上不由露出喜色。

“好了,你身上沾染的邪气已经被我逼出,应该没什么大碍了。”风真收回了玉尺,本来晶莹剔透的玉尺上不知道什么时侯混上了一星杂色,看起来颇为刺眼,但随着风真手腕的抖动,这点杂色也瞬间消失不见。

“多谢风观主。”大汉面上一喜,刚要躬身道谢,地下已经被搅的稀烂的尸体却突然剧烈扭动了起来。

“不好,快退!”风真面上变色,他清楚的感应到一个威力强大的杀咒正在成型,若只是他一个人倒是不惧,但身边的这几人并不会咒法,只能先避开再说。

“化”,风真急声喝道,手中的玉尺猛地跃起,在空中急速盘旋,化为一团光罩将几人护住,飞快的朝外遁去。

“轰!”一声闷响,他们刚刚退开,地下的那具不停扭动的尸体就已经剧烈的爆炸了开来,四散迸发的血肉沾在墙壁上,迅速将将附着的东西融解,将整个房间炸的坑坑洼洼一片,如同被数十人用巨斧劈砍过一般。

“好厉害!”徐封辰倒吸了口凉气,他虽然不明白这些奇能异法,但也知道刚才若不是风真出手相助,他们几人势必和地下那些被腐蚀的东西一个模样。

“风观主,多谢你了。”虽然心中惊异,但他到底不愧是多年领兵的人物,只是稍一愣神,马上就恢复了过来。

一阵烈风卷过,虽然清寒,但那清新的空气却让两人头脑一清。

“徐将军,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那名兵士应该是沾染上了尸毒。”风真撤去护身的光罩,沉声说道。

“尸毒?”徐封辰愣了一下,好像没有明白过来。

“是,银针颜色淡紫,而且肉中无血。加上死者体内衍生的邪气和异变,正是尸毒发作的迹象。”风真将手中的银针举了起来,衬着灯笼中发散出的黄光,一股淡淡的紫色光芒在银针上反射着怪异。

“哪里来的毒了?”徐封辰面色微变。他并非没有考虑到敌人派人潜伏破坏的可能,但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兵律上的说明进行布置,而且每天的食水都是派专人检查了才允许兵士食用,应该没有什么纰漏才对。

“不知道。”风真顿了顿,接着问道。“中毒的人还有多少?”

“已经发现情况不对的大约四十人,但真正变化伤人的只有这一个。”徐封辰沉声答道,他心中忐忑不安,刚才的情况实在是诡异,若那些兵士都和眼前的这个一样异变自爆,伤亡巨大不说,势必会动摇军心。

好像验证了他的想法,几乎是在同时之间。关内各处此起彼伏的爆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如同利剑般划破了静寂的夜空。

“发作了!”徐封辰望了远处一眼,想起刚才的厉害,面上不禁闪过一丝惧色。

“将军,现在情况不明。我会把观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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