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剑的侍卫,吓得呆在当地,被王义一剑结果了性命。
十几个侍卫把程天任围在中心,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左尽忠扬起手中铜锤喝道:“事到如今,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大家并肩子上,杀了这厮!”率先抡锤向程天任砸去。其余诸人见有人带头,多了几分胆量,各挥舞兵器冲了上来。程天任此时功力已非昔日可比,这些人他自然不放在眼中,若是他孤身一人,便是再多的对手也不放在心上,但此刻要护着百合、皇帝和王义三人,他却并无必胜的把握。一掌震退左尽忠,刚要追击,只见两人已攻向皇帝,忙展开踏雪寻梅步法,来到皇帝身边,使出石门神功,连出两掌,逼退二人。更待出掌之时,只听王义惊声道:“姑娘小心!”他心下大惊,忙舍了二人,反身来到百合身边。只见一杆钢枪枪尖已抵百合眉心,他闪电般出手,抓住抢头,反手一拽,持抢那人把持不住,双手一松,枪已到程天任手中。程天任展开踏雪寻梅步法,游走在三人身边,近则出掌,远则用枪,侍卫人数虽多,一时却也难以得手。
众侍卫与金兵加在一起是对方的百倍有余,但这许久功夫,非但没有拿到对方一人反折损了不少,完颜亮瞅着这阵势眉头越来越紧。张邦昌望着完颜亮的脸色也觉好大不自在,他大声骂道:“一帮饭桶!夏无且,还不出手,等待何时?”
站在张邦昌身旁的白羽神箭夏无且面带讥讽,缓缓的自背后抽出三支白翎箭,搭在弦上,瞄着皇帝,右臂使力,弓渐渐拉满,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突然松手,三支白翎箭如闪电般飞出,一支射向皇帝,一支射向程天任,第三支却是飞向百合。这三支箭如长了眼睛般,由众侍卫之间穿过,挟风带电直向三人射来。此刻程天任正凝神对付攻向百合的两柄朴刀,他突然感到一阵阴冷,眼角余光瞅见三支白翎箭激射而来。其箭来势之急已不容细想,程天任伸手揽住百合腰身,向自己身边一带,避开了射向百合的那支箭。右脚飞起,正中攻来的朴刀,那朴刀被踢的歪向一旁,撞在射向程天任的箭上,那支箭被撞的斜飞开去,正拂在第三支箭的箭翎上,那箭被震得偏了一偏,却仍是射向皇帝。王义大叫一声:“万岁小心!”身子用力一撞,把皇帝撞开原地,自己只来得及歪了歪身子,白翎箭射穿王义肩头,去势不减,又飞了一段才没入草丛。
完颜亮击掌赞道:“好一个一箭三雕!”
张邦昌面带得色,大声道:“无且,快再射他,务要杀了这人!”
夏无且紧盯着程天任,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冷冷道:“你应该知道,白翎箭决不对人用第二次。”他的语气中似有着些许落寞。
程天任虽避开三支白翎箭,却急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刚才只不过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若再有三支神箭,自己未必就躲得过了。他一边应付攻上来的侍卫与金兵,一边留神四周情形。后面是曹操墓穴,无路可退;左面是荒草乱石;右面是一片树林。依地形来看,如果能退到树林中,敌人便难追赶。
在做出决定的一瞬间,程天任突然向前急冲,手中长枪闪电般挥出,顷刻之间,已迫得左右后三面的敌人退到三尺开外。他猛然大喝道:“跟我来!”左手揽住百合,运气于右臂,以枪做棍,尽力挥出砸向前面围着的三人。那三人见程天任突然发威,吃了一惊,两边的人分别向左右跳开闪避,中间那人却避无可避,只好扬起手中朴刀向长枪迎去,只听一声脆响,长枪把一柄朴刀砸为两段,且去势不减。众人眼见长枪正中那人头顶,那人头骨立时被砸得粉碎,鲜红的血液混着惨白的脑浆四散开来,宛如盛开的花朵。围攻众人见程天任如此威猛,都骇然变色。趁他们一愣神的功夫,程天任抱着百合,王义搀着皇帝突出重围,向完颜亮冲去。完颜亮一挥手,上百名金兵涌了上来,程天任略无惧色,大喝一声:“挡我者死!”这一声内力浑厚,众人都被震得耳鼓嗡嗡作响,金兵无不骇然失色,一个面貌奇丑的金兵竟吓得转头向完颜亮奔去。完颜亮气得大声喝道:“混账东西,临阵逃跑,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举起手中马鞭奋力向那金兵抽去。眼见马鞭着了金兵,不想那金兵身子极是灵活,轻轻一闪避开马鞭,已到完颜亮马前。
完颜亮察觉有异,愕然道:“你……”那金兵身子一纵已跃上他的战马,一脚踢飞梁妃,银光一闪,一把冷森森的匕首已架在完颜亮颈下。
张邦昌指着这人惊道:“你……你是疯了么?你们……快把他拿下!”周围金兵虽众,却都顾着完颜亮的性命,只在四下里乱叫,一时不敢向前。
这金兵忽然仰天大笑,他嗓音沙哑低沉,听起来倒更象是野兽的嘶叫,笑了几声,脸色一冷,两只眼睛喷着火,逼视着完颜亮道:“连你也认不得我了么?”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杀贼
完颜亮仔细瞅着面前这人,只见他脸上斑斑驳驳尽是烧伤的痕迹,眼中露出野兽般的光芒,一双嘴唇豁了开来,露出里面白森森的牙齿,这副模样实在不类人形,倒似夜叉投生。只是这人在完颜亮眼里竟比夜叉还要恐怖,他竟吓得面无人色,骇然道:“乌带!你……你竟没死?”
乌带又是磔磔一阵怪笑,道:“你看我这副模样,跟死又有什么分别?”
完颜亮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乌带冷笑道:“若不是变成这副模样,又怎么能接近你?”他忽然厉声道:“你杀了我的儿子,又害死了定哥,今日我要为他们一并报仇!”他握匕首的手突然向前一推,那柄匕首便嵌进了完颜亮的脖子。血汩汩的涌出来,立时染红了战袍,完颜亮两只眼睛睁的大大得,喉间发出咝咝的声响,似乎不相信自己竟会就这么死了。
在场打斗的众人都停了手,愕然的望着这一幕,直到完颜亮的尸体滚落马下,众人才如梦初醒,花尔布鲁与契尔那都怪叫一声去擒乌带,金兵也都舍了程天任,纷纷向乌带扑去。乌带哈哈大笑着道:“定哥,儿子,我已亲手杀了这恶贼,咱们一家终于可以团聚了!”不等金兵冲到眼前,伸手向项上一抹,尸体便栽到马下。
几乎就在同时,只听远处响起只声响炮,接着便是潮水般的喊杀声。高宗皇帝听了慌得手脚都不知该放到哪里,急急的扯着王义的袍子,带着哭声道:“今天是活不成了,我不想死,不想死,把江山给他们,什么都给他们,只要留下朕的性命!”
王义听着那喊声喜道:“万岁莫慌,是咱们自己的人来救驾了。”
高宗愣了一愣,却还有些不信的道:“你不要骗朕,真是救驾的来了?”
王义踮着脚瞅了几眼,竟欢喜的哭起来,一边抽咽着一边道:“是,是自己人,是自己人!”高宗听了心中宽,竟晕了过去。
此时张邦昌也看出形势不妙,一边大声叫着:“快杀了宋朝皇帝!”自己却转身向右面林中跑去。程天任刚要去追,只见眼前银光一闪,一柄雕弓已迎面削来。这把弓的弓弦由精钢制成,闪着幽光,挟着寒风,似一把锋利的钢刀摄人心魄。程天任再没料到夏无且不但箭法了得,雕弓的招式之奇巧竟也出人意料。他右手一扬,掌中长枪竖起迎向弓弦。此刻他只有一只手可用,这一招不求伤敌,只求自保。夏无且的雕弓在程天任的长枪上轻轻一触,便荡了开去,程天任未想到会如此轻易的破了夏无且的招式,愣了一愣,突然听到一个低低的声音道:“还不快追!”程天任抬头便见夏无且双目炯炯的盯着自己,身子已闪到了一旁。
花尔布鲁见势不妙,扯着契尔那向远处掠去,在场的侍卫与金兵早已乱作一团,有的撒腿就跑,有的仍围着欧阳不羁与峨眉师徒三人,还有十几个侍卫举着兵器向程天任冲来。程天任把百合放在地上,大声道:“王兄,你们快快离开此地,香儿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过身来,右手持枪,斜指向天,目光冷冷的盯着众侍卫。
众侍卫刚冲到跟前,夏无且忽然大声道:“这厮功夫实在了得,大家千万小心,莫要枉送了性命!”众侍卫本就有些害怕,听了夏无且的话,一时竟无人敢冲上前去。王义一手扶着皇帝,一手拉着百合向远处奔去。百合初时本不欲走,转念一想,自己在这里只能拖累任哥哥,倒不如先行离开,以任哥哥的功夫,要想脱身想来不难。等王义与百合拖着皇帝终于走得不见了踪影,程天任心中略宽,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几个人似乎意识到危险,竟纷纷退了几步。就在他们立定脚跟时,程天任身形陡起,他在空中犹如一只巨鹰向跟前的几个侍卫扑去,性命攸关,侍卫们也都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程天任手中长枪被一根铁棍粘住,他右手一转,那枪便如一条毒蛇沿铁棍逆上,不偏不倚,正中持铁棍者的咽喉。程天任并不拔枪,手在枪攥上一按,身子借这一弹之力已抢入另一人怀中,他使出冰川十二式中的“寒意浸心”一掌印在那人前胸,那人刚喊了一声:“好冷……”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程天任却已使出踏雪寻梅步法,绕到第三人背后,使出石门神功,一掌拍中那人后背,那人便如一只断线的风筝直飞出去。程天任转瞬之间连杀三人,其余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他的第四掌已向左尽忠拍去。左尽忠吓得面如土色,他把双锤舞得如同雪花一般,不求伤敌但求自保。程天任冷笑一声,飞身掠过左尽忠,来到围攻清远的众人背后,大喝一声,一掌拍向一个使鬼头刀的侍卫。那侍卫舍了清远,鬼头刀一转,刀刃向程天任掌上迎去。程天任却并不与他纠缠,趁他闪开的功夫,使出踏雪寻梅步法抢入了圈子。
来到圈中,他沉声向百合道:“倩儿,随我来!”说罢,双掌平举,猛然推出。这一掌直有排山倒海之势,挡在前面诸人感到一阵刚猛内力源源不断奔涌而来,全身受到重压,都抵挡不住,纷纷向两旁闪开。程天任带头冲了出去。清远跟在程天任身后,也冲出了包围。二人展开轻功,奔出一箭之地,清远忽然驻足不前。程天任知她心意,道:“香儿与皇帝都在前面,只怕有危险,咱们分头行动,你一直向前保护他们,我回去救师太。”
听了这话,清远心中泛起一阵凄苦,咬着嘴唇道:“程大哥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决不让别人伤了百合姑娘。程大哥……”说到这里,她忽然顿了顿,才又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程天任呵呵笑道:“阎王老子怕我去给他捣乱,决不会收我的。”说罢展开轻功,几个纵跃又杀入敌群。清远望着程天任的背景,幽幽的叹了口气,突然转身奔出。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伤逝
清远奔行了四五里地,仍不见百合踪影,心中有些焦急,又怕惊动敌人也不敢高声呼喊,心想他们莫不是走到别的路上去了。仔细辨着地上的足印,却见地上脚印杂乱,已难于辨认。刚要再向前追,却见草丛中有一件东西惹眼,走到跟前,才见是一条明黄缎带。清远皱了皱眉,这种明黄衣带只有皇家才能使用,莫非是皇帝已遭到不测?顺着衣带方向望去,只见前面蒿草向两旁倒去,已被踩出一条小径。
她心中暗叫不好,掣出长剑,沿着蒿草小径向前追去。走不多远,前面隐隐传来呼喝之声。清远略一思忖,尽量放缓脚步,悄无声息的向前行去。不多时,便见前面人影晃动,说话声益发听得清楚了。只听一人冷声道:“杀手堂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做的是买卖,本就不需要讲什么道理。”清远只觉这声音甚为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皇帝高声叫道:“你们不就是要钱么,朕有的是钱,只要你们肯放朕回去,朕定使你们有享不尽的富贵!”
“你总听过一句话:盗亦有盗。干我们这一行,最爱的是钱,最看重的却是规矩。命可以不要,规矩是绝不能坏的,因为规矩坏了,命也就保不住了。”依旧是冷冷的声音,从容的语调。清远突然想起一个人,竟莫名其妙的心中一颤。
百合的声音响起:“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萧无名,你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萧无名!果真是萧无名。百合的话证实了清远的感觉,她只觉得手脚冰冷,阵阵寒意从心底升起。那个几次援手相救,面色从容,神态悠闲的白衣公子萧无名竟是杀手堂的人。那么,他到底为什么几次三番出手相救?
“不能。”萧无名回答的十分干脆。
皇帝嘶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朝廷的王法么?”
“王法?”萧无名声音中似乎有些落寞,“自从十二年前,我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了一个姓苏的京官之时,便已明白这个世道哪里有什么王法,强者杀人,弱者被杀,实在才是天经地义的王法。”
“十二年前”、“姓苏的京官”这些字眼传入清远的耳中,她立时感到天崩地裂。四周都在旋转,天地山川一齐向她压了过来。原来萧无名就是十二年前那个少年杀手!杀父的仇人就在眼前,自己几次三番与他相遇,竟还把他认作是好人。若不是他,自己早已死在对头的手中,可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痛失慈父,无依无靠?她血气上涌,一时思绪纷乱,恍如在梦中。
“清远姐姐,你怎么来了?”一阵轻柔的声音把她从迷惘中拉回到现实。
清远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和百合站到了一起,而自己的长剑正指向面前的萧无名。萧无名身后是四个青衣少年,他们四人眉目一般无二,神态也都冷冰冰的,若非并排站在一处,倒似一人一般。萧无名面上的表情如常,眼神却十分复杂。她使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直到把嘴唇咬出了血,自怀中摸出一个锦囊,打开来,取出三片枫叶,扬起手放开,那三片枫叶便悠悠的随风而逝了。
萧无名咬了咬牙,声音依旧冰冷:“我说过,每一片枫叶都是一个愿望,现在有三片枫叶,你可以有三个愿望。”
皇帝在一旁急道:“小师父,你快让他放了朕。只要朕能脱得此难,便是要朕得半壁江山,朕也舍得。”王义听了皇帝的话,羞得面色通红,却又不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