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眼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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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眼看剑-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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络腮胡须没有说话,从官兵的枪尖下走过去,进到屋里。片刻便从屋里走出来,把一个包袱递到把总的手中,冷哼一声道:“这些总该够了。”把总眼中闪着贪婪的光,只向那包袱内望了一眼,脸上便闪出得意的笑容。随即一挥手,大声道:“他妈的,有人竟敢谎报军情,回去收拾那小子去。”

络腮胡须望着这群欢天喜地而去的官兵,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神色。旁边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却叹了口气,轻声道:“宋朝就毁在这帮人手里。”络腮胡须望了他一眼,向五人低声道:“我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与五人回到屋里收拾包裹走出客栈。

六人走出客栈并不走繁华的大路,只捡行人偏僻的小路行去。一路上六人并不交谈一语,相互之间只以手势互相联络。行了半日功夫,来至一处小树林。见离繁华处已远,络腮胡须才向众人扬了扬手,沉声道:“这里虽不太安全,倒也可稍作休息。”众人走了半日,腹中早已饥饿,听了这话,就地散坐下来,自包袱里取出随身带的干粮吃了起来。

吃的正酣,林中忽响起一阵笑声,众人立时惊起,各人自包裹里取出称手兵器,向四周紧张的张望。那笑声一停,有人大声道:“乌带,别人不知道,我可识得你。”

那络腮胡须听了,心中大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大声道:“没想到我乌带在中原还有朋友,请现身吧。”随着话音,手一扬袍袖中数点寒芒激射而出。

“好功夫,好功夫。”随着几声清脆的击掌,三人自树后转出向着乌带走来。众少年发一声喊,举着兵器向着三人冲过去。乌带看清了三人模样,忙打一声呼哨,众人听了立时住了脚步。

乌带向着三人“哈哈”笑着直奔过来,大声道:“原来是二位大师,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们,乌带可是高兴的很呢。”

来的三人正是花尔布鲁、契尔那带着被点了穴的狗儿。

契尔那向乌带伸出手来,手心里是闪着乌光的三枚透骨钢钉,他闷声闷气的道:“大将军的功夫可是厉害了不少啊。”乌带打了契尔那一拳,哈哈笑着道:“大师还在笑话我么?若不是大师赠了我这个‘爆雨梨花’,恐怕乌带已经死了多少次了。”说着又向花尔布鲁道:“大师一向可好啊。”

花尔布鲁向乌带施了一礼,笑道:“好是好,只是多时不见大将军,甚是想念。”

乌带伸出一个指头在眼前摇了摇,道:“大师在中原久了,竟也学得如中原人一样的了,这个不好。这个人是谁?是大师新收的徒弟吗?”

花尔布鲁道:“这个人叫程天任,他的师父在中原比我们有名气,前几天被我们抓了。”旁边一个少年瞅着狗儿,嘻笑道:“比两位大师还有名气,那一定是个大大的英雄了,他的徒弟却如此不济么?”

花尔布鲁听一个少年敢如此无礼,登时大怒,身形一晃,来到少年面前,扬手便待给他个教训。当花尔布鲁望向他的脸时那只手却怎么都打不下去,嘴里喃喃道:“这位是,好像是…”

乌带刚要说话,那少年却摆摆手,道:“不错,正是我。我叫宝元。” 花尔布鲁听了脸上立时带着几分恭敬,肃立道:“是,是,宝元…大人。”宝元来到狗儿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口气里带着几分犹豫,道:“平日里大家都说两位大师武功盖世,不知道是怎样一个厉害法?咦,这个人是个哑巴吗?”契尔那应声答道:“不是的,他是被我们点了哑穴。”

宝元奇道:“什么是哑穴?是让人不能说话的法术么?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你快让他说话我听听。”契尔那望望花尔布鲁,见花尔布鲁点头,便解了狗儿的穴道。

狗儿见别人都对这个少年十分恭敬,知道这人是个带头的。他被花尔布鲁与契尔那折磨了几日,只道他们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功夫,打定主意再不开口。

宝元饶有兴趣的盯着狗儿道:“喂,两位大师说你的功夫好得很,露两手给我看看。”狗儿给花尔布鲁折磨了几日,心里早就寻思着报复,见这少年如此说,便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冷冷的道:“第一,我不叫‘喂’,我叫程天任,你若是不高兴叫我程天任,可以叫我程少侠,第二,我也不会什么功夫,更不要说好得很了。我只是在这两个恶人行凶的时候路见不平,才被他们抓了,硬要说我武功好的很,他们是在骗你了。”

“好个狡猾的宋猪!”花尔布鲁怒哼喝一声,挥掌向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劈去,一声轻响过后,那棵小树拦腰而断,他逼视着程天任道:“姓程的小子,你赶快给宝元大人露两手功夫,若是耍滑,这棵树就是你的下场。”

正文 第二章 落难

程天任见他凶狠,便向宝元叫道:“你看到了,这个什么鲁不鲁的人恶得很,他就是这样折磨我的,非逼着我承认懂什么功夫,你想我如果真会什么功夫,怎么会让他抓住。”

宝元听了眼珠转了几转回头瞅着花尔布鲁,花尔布鲁心中大急,一迭声道:“大人,大将军,宋人狡猾的很,千万不要听他胡说,让我杀了这个撒慌的宋猪。”程天任看他恼羞成怒,开心的要命,却又装出胆怯的模样,闪身躲到宝元身后,道:“这个人凶得很,他撒的慌被我揭穿了,他要杀人灭口了。”

花尔布鲁给他说中了心事,反而不好下手,只是两眼凶光大盛,气咻咻的望着他。乌带见这情势,便哈哈笑着打圆场,道:“大师,一个小孩子,跟他生什么气。汉人最爱撒谎,你我还不知道么?宝元大人,咱们还有正事要办,该启程了。”

宝元初离金地,一路上乌带看管的很紧,唯恐有什么闪失,早闷得不行,如今见了一般大的少年,心中欢喜得不得了,并不理会乌带的话,却转头向契尔那道:“大师,你们来中原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么?”

契尔那答道:“是,我们此次来中原,确实有一件及紧要的事要办,传说汉人有九……”乌带在旁道:“既是这等机密大事,自然不宜外露,宝元大人只不过提醒一下大师。”

契尔那一呆,低头道:“是!”

宝元心中实在想知道这两人来到中原为的什么事,被乌带打断,心中虽不高兴却也不好说什么,道:“既然两位大师有要事在身,带着这个人实在有许多不便,不如这样,我和乌带将军先替大师带他回去,等大师办完了事,回到大都,再对付这个汉人不迟。”

花尔布鲁本来想从程天任身上探到“千面神君”的功夫,听宝元如此说,心中十分不快,却也不敢反驳,缓缓道:“只是这人油滑的很,万一路上于大人不利,我们的罪可就大了。”乌带不想节外生枝,也道:“大人,此次狼主吩咐一切以大人的安全为要,此事恐怕不妥。”

宝元背着手踱了两步,用眼角瞅着花尔布鲁,带着玩笑的口气道:“怕不是这人身上有什么宝贝,大师舍不得吧?” 花尔布鲁听了怒极反笑,道:“在下忠心护主,反遭疑忌,就此告辞,大将军,请了。”说罢,脚下轻点,身形已疾掠而去。契尔那大叫一声:“老大,等等我。”一跺脚也不见了踪影。

乌带急得直跺脚,埋怨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这两人十分的有本事,狼主都有忍让几分,今日若一怒之下离去,回去可怎么交待?”宝元冷冷一笑道:“我看见这两个人便觉得不舒服。听大将军这一说,我倒有些奇了,难道我反要对他们卑躬屈膝不成?”乌带见他如此胡搅蛮缠,一时无话,只得长叹一声,道:“好了,趁天色还早,咱们上路吧。只是这个汉人该怎么处置?”

宝元眼珠转了转,道:“花尔布鲁对这个人好像关心的很,如果他们回来见不到人,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了几日,七人已向北走了一百多里。一路上,人烟渐渐稀少,沿途不断见到庾毙的百姓与遭乱军所杀之人,有些人死去日久,竟发出阵阵恶臭。

“这些该死的宋猪!”乌带锁紧眉头厌恶的道。这几日,程天任被当做囚犯一般看管的很紧,心中早就烦闷难忍,如今听他如此恶骂,忍不住接口道:“金狗。”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他的脸上便着了一记耳光,宝元搓着手冷笑道:“再骂一句!”

程天任怒从心起,腾身一跃,向宝元扑去。两边的少年一哄而上,执定了他的双手,任他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宝元饶有兴致的看着程天任,道:“看不出来,你的胆子倒比你的个子要大。”说话间,扬起脚,照定程天任的肚子狠命踹出。

程天任立时感到一阵巨痛自小腹传来,肚子仿佛被人割开了一般,有一种撕裂的感觉。众少年松开手,便一阵天旋地转,缓缓倒在地上。宝元望着程天任痛苦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拿脚踢踢他的脸,道:“你的嘴还硬不硬了?”

“呸!”程天任吐出一口和着血丝的口水,嘶哑着嗓子叫道,“金狗!金狗!金狗……”

宝元没想到程天任还不服输,登时恼羞成怒,一脚踹在他脸上,向众少年挥手道:“你们还愣着干吗?给我好好的招呼这个宋猪!”众少年闻言便如一群疯狗般扑了过来,拳头靴子齐向程天任身上招呼。程天任立时感到全身的肉似乎都与骨头撕裂开来一般,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鲜血渐渐染红的四周的泥土。开始时程天任还拿双手护着头颈,嘴里还骂着“金狗”。后来,他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脑袋哪里是屁股了,四肢只随着众少年的手脚四下里摆动,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停!”宝元得意的挥了挥手,蹲下身来,扯着程天任的耳朵,把他的脸翻过来,嘻嘻笑道:“你只要叫我三声爹爹,我就饶了你的猪命。”

旁边的少年都跟着哄笑起来:“叫啊,快叫啊!”

程天任嗫嚅着,却只发出了咝咝的声音,宝元把头低下去,道:“你快叫,叫了我就放了你!”

“你就叫我三百声爷爷,我也不会放过你!”程天任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十分坚定。

宝元的笑僵硬在脸上,渐渐的眼中闪出一丝残忍,他咬着牙道:“你是不要命了!”

“你们还是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吧。”程天任忽然笑了,眼睛望向了众人身后。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官道上几十骑宋军骑兵迎面而来。

众人都摸向自己暗带的兵器,乌带低声道:“不可轻举妄动。”众人闪在路旁,都低着头避开骑兵的注意,几个少年挡在前面把程天任遮得严严实实。

宋兵来的甚快,片刻已来到近前。为首的一勒座骑,众人“忽啦”一声把七人围在中心。为首的那员宋将并不说话,只拿眼睛在众人脸上睃了一圈,大喝一声:“杀!”

众骑兵发一声喊,各举兵器向七人冲来。乌带大声喊道:“保护大人!”说罢,抽出一柄砍刀,迎上当先冲过来的宋兵,一刀斫向那匹座骑的马腿。马腿应声而断,那兵冷不防自马上滚落马下,乌带赶上前复一刀,结果那兵丁的性命。五个人形成一个圈子,把宝元与程天任围在中心,各人兵器向外,阻挡着宋兵的冲杀。宋兵人数虽众,无奈圈子太小,这些金人又极为骠悍,一时也难以取胜。

正文 第二章 落难

杀了片刻,金人渐渐难以抵挡。随着一声惨叫,一个少年被砍中头颅,半个脑袋飞到半空,脑浆混着鲜血直洒出来。程天任虽受了这些少年的殴打,但见了少年惨死,心中却有一阵凄惨,那些宋兵见了这血却益发兴奋起来。乌带见敌兵越杀越勇,自己人渐渐气力不支,觑着左方一个空隙,大喊一声:“跟我来。”一刀劈断一个宋兵的胳膊,带头向左方冲去。

程天任呆呆望着脚下,那些受伤的宋兵、宋兵尸体、金兵尸体一忽都变成了三叔的模样,每一声惨叫都使他心里一阵颤栗,他大脑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是道:这便是死了吗?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他忽然觉得自己被一个人拖着向前行去,猛然回到现实中来,发了狂般大声喊着:“三叔!三叔!”身子使劲挣着向相反的方向冲去。他声音本就十分微弱,兵丁们又早已杀红了眼,有谁肯听他说话,见他从金人中冲出来,两个宋兵一左一右当胸便刺。程天任眼见着那两杆枪直冲到根前,却不知怎么躲闪,只愣愣的看着,心中竟无丝毫恐惧,脑中闪电般转过一个念头:我就要死了吗?

他正在发愣间,只觉衣服一紧,身子悬空,那两柄枪擦着他的脚掠过。他似乎还能感到那枪在他脚底擦出的火星。不知怎么,他又回到了金人的圈子,乌带缩回手,大声骂道:“该死的宋猪!”

程天任一阵眩晕,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自己明明是汉人,为什么汉人也要杀自己,反而是金人救了自己。此时乌带抢了一匹战马,把宝元推上战马,一刀撂倒一个宋兵,纵身跃起,一脚踢飞另一匹马上的宋兵,稳稳落在马背上,伸手拉过仍在浴血奋战的仅存的一个卫兵,挥弯刀向着最薄弱的地方冲去。此时地下仅有程天任自己,他看着向自己冲过来的宋兵,心中想着:这回我可是要死了。忽见宝元向自己伸过手来,求生的欲望使得顾不得细想,立时伸手一拽,骑在宝元那匹马上。前边乌带与那卫兵大声吆喝着,奋力砍倒几名宋兵,冲出一条血路,纵马冲了出去。宝元也借势一提丝缰,跟着向前冲去。

程天任在后边看不到前边的情势,只觉耳边忽忽风响,两旁的树木道路疾速向后退去,他两手环抱着宝元的腰,双目紧闭,不敢向两旁看一眼。不知行了多远,程天任只感到跨下开始火辣辣的痛,心中恨恨的想道:“这马虽快,却还是行舟舒服些。”忽然间只听那马一声长嘶,身子直立起来,还没等明白过来便抱着宝元一齐从马背上重重的摔下来。

程天任睁开眼睛,吃了一惊,只见这所在三面悬空,竟是一处悬崖。那匹战马身子直立,两只后腿踩在悬崖边上,前腿已然悬空,就在二人身子落地时,战马前腿落下去,程天任刚喊一声:“小心!”那马已长嘶一声顺着山崖坠下去。程天任吓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不是宝元悬崖勒马,自己此刻早已粉身碎骨了。扭着向宝元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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