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了命、发了疯似地向前跑着,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在不断闪回,他一定不可以让沐盟有事,谁都可以拜托千万别找上她。
作为一名侦探他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想法很可怕,可是他现在什么都顾忌不了了,如果这般元气满满的沐盟不幸发生什么事,他该怎么办啊,所以他必须要在凶手之前赶先一步。
他刚刚不该对她发火的,当时他就该带着她一起去找嫌弃人的,他怎么就大意了,他怎么就忘了沐盟很可能是真凶的第一目标呢……他命令自己不要再想更多,头脑里一阵阵恐惧袭来包裹了他的整个神经。
这个时候乱了阵脚的郸迹怎么会知道在他冲出去之际,一个人影从原先遮挡住他的挡光板后缓缓走出,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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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盟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郸迹着急奔过来的身影,一句“怎么了”还没说完整,就猝不及防地被他搂住。
他的气息近在迟尺,感觉到他紧贴着自己,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帅叔叔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冷脸相待的,现在怎么又主动抱住了她?
他在她耳边轻轻叹息:“幸好还来得及,你没事就好……”
他的话透过她耳鼓的神经一路传达到心脏,心头像是被和煦的春风拂过了一下,暖暖的又痒痒的。纤细的手指缓缓地放在他的肩头,让自己更靠近他一些。
犹记得上次他对她这般亲密的时候,是为了打发走相亲女,这次是不是又是利用她要做什么?可是沉浸在这浪漫温情的氛围中,她不愿再去思考,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过问,只想要闭上眼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一刻。
“滋滋滋”一阵突兀的声音在沐盟附近响起,她迟钝地闻到带着硫磺的火药味,手指戳一戳郸迹的肩膀:“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
这么说着的时候才睁开眼,恰好瞧见前方有个黑影,她脱口而出一句:“你干嘛呢?”谁料还没看见对方的脸,她就一溜烟跑远了。沐盟的视线狐疑地落在她原先待的地方,那儿堆着一串爆竹,这本是用来庆祝沐盟今天杀青用的。
但此刻不知何时被点燃,火光突起的时候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愣愣地看着引爆的线头越烧越短,实在一时间做不出任何反应,身手矫健的郸迹却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扑身间,护住沐盟将她扑倒在地上。
沐盟随后就听见振聋发聩的爆炸声,火光四射之时照亮了原本黑暗无边的夜空,郸迹扬手挡在她的面前。火树银花般的光在他身后绽放到了极致,他好看的眉目悉数全映在她的眼里,接着她看见滚烫的火花浇在他替她遮挡的手臂和后背上,他疼得蹙起了眉头。
那一刻她的眼泪就夺眶而出,眼里充盈的泪水将他眼前的模样割裂成数个,只觉得眼前白晃晃地亮,心拔凉拔凉的。噪杂的声响过后,天色刹那间暗了下来,他在黑暗的夜里倒在她的怀里,世界突然静了下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脆弱的模样。
她害怕极了,扶住他的手都在抖,怎么会这样呢?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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郸迹在医院醒来的时候看见沐盟红着眼圈守在自己的身边,记忆缓缓地恢复过来,开口的时候嗓音有些沙哑:“我睡了多久了?”
沐盟才发觉他醒了,原本都快苦干的泪水又滑落下来,再次泣不成声,嘴里一直念着:“你干嘛那么傻……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你不管我的话,一定不会受伤的啊。”
他却笑了:“哭得这么厉害,我又不是死了。”
“呸呸呸。”她抹了抹眼泪,赶紧打断了她的话,“不准乱说,你要是死了我岂不是要守活寡了啊。”
“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我伤得也不是很重咯。”他动了动身子,低头瞧见自己的右手绑着重重的纱布,后背还隐隐觉得有些刺痛。
“还好送医院及时,也只是个中度烫伤,医生说你是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晕过去的,之后按照医嘱好好休息一个多月就能好了,只不过……”说着说着眼眶里突然又噙满了泪水,“医生说怎么样都还是会留疤。”
郸迹伸出未受伤的左手,有些艰难地摸了摸沐盟的头,他的手很温暖令沐盟一时间忘记了哭诉,只听见他淡淡的声音:“傻子,我替你挡了这下,不然这疤就落你身上了,你不是要当演员吗,留了疤还怎么继续完成梦想啊。”
看着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可如果没有不是我,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
“做侦探这行的,时时与罪犯打交道,免不了受些皮外伤。所以别总说是你的错了,即使不是你,我也会为了保护别人而受伤的。”看见她乖顺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对了,你没受伤吧?”
她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向他展示她完好无损的模样:“你都替我挡住了,所以我什么事都没。”
他撇撇嘴,打趣道:“那我也真是太亏了啊。”
正说说笑笑的时候赫以柳拿着一份文件进了病房,郸迹瞥见她的神情并不好看,叫沐盟先离开了房间,沉声问道:“第12起案子还是发生了吧?”
赫以柳点点头,将资料递给他:“你看这次的案发照片……”
实际上当时郸迹留意到身边被人引爆爆竹时,心里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好,自己是中了真凶的计谋,所以对于第12起案子的发生并不感到意外,但听赫以柳的话好像这次的案子又有些特殊。
单手将资料纸翻到有照片的那一页,耳边传来赫以柳的声音:“组长你和沐盟发生意外之后,剧组的人听到爆炸声都及时赶到现场来救人了,没想到凶手竟趁乱在附近的小山丘做了案,被害者恰是原本负责爆竹的工作人员。”
郸迹看见照片中的女子尸体被玫瑰花瓣覆盖,唯独一双充满恐惧的双眼露在外面,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他忍不住问道:“山丘?这次竟不是靠近水源?”
“没错,这次凶手好像不再按照原先的规律而来,既没有选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又将案发现场布置成充满恐怖浪漫主义色彩的模样,实在不是他原先的风格。”
郸迹本以为自己对凶手的性情颇有了解,如此看来又实在有些琢磨不透,突然想起赫以柳刚说的被害者,问道:“那个死去的工作人员是不是有些坡脚?”
“是啊。”赫以柳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爆炸事故前我和沐盟看到过一个点燃爆竹的黑影,我留意到对方有些坡脚,跑起来一颠一颠的。那个人恰好后来成了被害者,故而我猜测肯定是凶手起先威胁她去点燃爆竹,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事后怕事情暴露就动了杀机。”他有些艰难地坐起身,表情很是自责,“这次是我大意了,中了对方的计谋,让计划再次泡汤。”
赫以柳透过郸迹的表达才将来回的几件事理清思绪:“这样看来,经过上次你救周梦筠的事情,凶手已经确定你就是潜伏的便衣侦探,所以昨晚才故意使了一招调虎离山之计,让你以为他要去杀沐盟了,爆炸也只不过是场烟雾弹。”
“这烟雾弹不仅让我受伤给了我警告,又做了乱,使得凶手动手方便许多。”郸迹的眉头深深蹙起,“这个凶手真是不可小觑啊。”
听到沐盟失踪的消息,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冲出去找她,换做是平时的他一定会冷静地将利弊关系、前因后果都思考清楚。可是放在了沐盟身上,显然他失去了理智。
真正可怕的是凶手不仅洞察到了郸迹的身份,更是将他的弱点一览无遗,在爆炸事故之前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弱点就是沐盟。
☆、Chapter 22
一想起可恶的凶手又将逍遥法外,郸迹激动地就要起身下床:“我得马上去盘查那个可疑人物,我知道他一定就是凶手。”
却被赫以柳按住:“组长你现在受这么重的伤,还轻举妄动什么呀。再者说了……”
她说到一半却突然没有再说下去,郸迹挑眉追问道:“再者说什么了?”
她的表情有些不自在,还是狠下心说了:“你两次抓获真凶未果,且又故意向媒体隐瞒了‘杀人预告’的纸条,现在局里对你的风声很不利,他们都私下议论说你自以为是,将人命视为蝼蚁,当初若是将事情上报,只要派警察严加保护剧组人员,一个无辜的人就不会平白无故地死去。”
郸迹算是明白了:“他们撤掉了我对此案的负责权吧。”
她微微颔首:“他们表面上以你受了重伤为缘由,让你安心养伤,实则已经让祁延科长重新负责次案。”继而立即安慰道:“组长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再急也无济于事啊,只有将身体养好了才能将犯人缉拿归案。”
他的视线停留在赫以柳交过来的资料上,良久才苦涩地回答道:“我知道了,你早点回事务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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郸迹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期间,反反复复地翻阅案件资料,他实在琢磨不透凶手怎么会突然转变了作案风格,是受什么刺激了还是另有隐情?
透过经常来探望他的沐盟,他也知道了《真凶》剧组的近况,先是发生了女主角周梦筠被绑架一事,再是在片场周围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件。网上已经将它们形容为“不吉利的剧组”,现在拍摄已经全面取消。
沐盟杀青那天,实际上整个剧组的拍摄任务本就已经进入尾声,故而导演组根据原有的素材进行了结局的剪辑,剧组的工作就在这样不欢而散、戛然而止。
本来以为在这样的舆论压力下,电视剧的收视率会下降的,没料到最新一周的收视率却创下新高,原因竟是大众都想一睹激怒了现实中真凶的电视剧是怎样的。
甚至有人在网上发帖研究剧中的案情,言之凿凿地说,一定是剧中某些细节与凶手作案相一致,故而真凶才会一怒之下杀鸡儆猴。
听着沐盟生动的叙述,又配上了夸张的动作表演,郸迹及时喊停:“行行行,我知道你大致的意思了,关于那篇帖子的具体内容就别赘述了。”
沐盟说到一半被打断了有些郁闷:“我才刚说到锤子的部分哎,后面还有很多很多细节呢,你作为破案的侦探该好好听听,说不定对你有所启示呢。”
郸迹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这网友脑洞大开的推理怎么能给他启示呢,真要是让沐盟当了侦探她该怎样瞎搞啊。摇了摇头,转换了话题:“还有,我不是说了,没事就别老来看我了,我又没什么大碍,医生都说了再过上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沐盟吐吐舌头:“要不是我害的,你现在怎么会在医院啊,我来看看你,以消内心的罪恶之情,不行吗?”其实这只不过是个表面的托词罢了,剧组没了拍摄,她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以着看望的名义能天天看见帅叔叔,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能看到他毫无防备地躺在床上的机会,错过这村还有这店嘛。
郸迹也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瞥一眼她先前放在他床旁的盒子:“你今天又带了什么?”
“这是我亲自熬制的骨头汤哦。”沐盟咧开嘴喜滋滋地打开盒子,将冒着热气的汤呈现在他的面前,舀一口汤送到他的嘴边准备喂他喝,“啊——”
这样喂汤的举动还真像感情恩爱的夫妻呢,心里这样想着的时候,脸上也难掩兴奋的笑容。
谁知郸迹却不怎么领情,瞪她一眼,左手指着那边的折叠桌子:“你将那桌子放在我床上来,我左手可以动,可以自己喝汤。”
沐盟一时间不悦地放下汤勺,叉起腰干脆跟他绕起圈子来:“你说你手没事是吧,那你现在生活起居的事情都是由自己来咯?”
他点点头:“对啊。”
“这样吧,我问你个问题,如果你能够回答正确,那我就让你自己来喝汤。”
郸迹挑眉表示接受挑战,心里冷哼道还有什么问题他郸迹回答不出啊。只听见她说:“你现在一只手肯定不方便吧,那上厕所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擦屁股?”
他条件反射似地觑起眼睛,很是警惕地盯着沐盟:“你问这个干嘛?是不是借着问问题的机会知道我的隐私?”
她耸耸肩:“你不回答就算了啊。”
他不想被她喂汤,撇撇嘴:“回答就回答……嗯……右手受伤了,当然是用左手啊。”
沐盟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原来如此啊,可我都是用纸哎!!”
郸迹楞了一下才意识到上了她的当,满脸黑线:“……你耍我?”
沐盟立马端坐,装作一副好好学生的模样:“没有没有。”
将盛着汤的勺子递得更近了一步:“你看看你的手受伤了之后,连脑袋瓜都不太好用了,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答错了。所以别总是装没事了,还是让我来喂你吧。”
郸迹睥睨一眼她,这丫头从哪儿看来的脑筋急转弯呀,想着能算计他,私下演练了很多遍了吧?
话说回来,他虽嫌沐盟来看望他的次数频繁,就像他有时候想要安心研究案情,总被聒噪的沐盟烦得静不下心。只是她确实也为他烦闷的住院生活带来了不少乐趣,就像他看得出刚才她是想故意逗他笑的,于是难得顺从地喝了一口她喂过来的汤。
呷一口才发现不对劲:“你说这是你熬的汤?”味道这么好,能是她这样粗神经的人熬的嘛。
“怎么了啊?”她心虚地偷看他一眼,看见他又上下地打量起她,也是怕了他那双洞察真相的双眼,马上缴械投降,“我真的有尝试着熬过啦,就是味道太差劲了,最后不得已才去外面买的。你看看我熬的时候,手都被烫伤了。”
将有些红肿的食指伸给他看,他却淡淡一笑说:“我早就看到了。”
原来他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啊,一高兴嘴上也放肆起来:“老实说吧,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啊?”她跳频跳得太快,他一时间跟不上她的节奏,“你又从哪里看出来了啊?”
“只有为了心爱的女子才会奋不顾身吧,当时爆炸的时候,你就这样……”说着说着就模仿起郸迹那时的动作,一个飞身扑倒间压在他的身上。
自己的脸离他只有咫尺之近,他深邃迷人的眼眸此刻满满地揉着她的模样,她立马意识到不妥,像个兔子一样害羞地起身,慌张地理了理头发:“为了救我你连命都不顾哎,这还不是喜欢我的表现吗?”
他却无奈地露出一个眼神:“你想太多了,我只是尽侦探的职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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