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砰——
数声猛烈的爆破倏然清晰。愕然望去,不远处的峰顶石亭之中正飞舞着数袭凌厉的身影!内劲与剑气将土石击得七散八碎!
童胖子当时就怯得顿住了脚。那妊岳的拔剑吼道:“干吗?!快走!”说罢便溜到我们身后,剑刃直抵至我俩背部。命悬一线,我们只得步步为营……
靠近石亭,正见中央被七者围攻的竟是风前辈!那以多欺少的七人攻如密雨,不时出掌施劲,却一一被被风前辈灵巧地化解,御招御劲。只见他躬身以剑护背,让七剑者猝然刺空!
继而双腿一阵疾如迅雷的踢舞,将他们纷纷踢离身围!顺势指剑直跃向半空……七剑士蹒跚回神,又齐唰唰举剑刺向!却见风前辈返身俯冲而下,寒剑自手中展现出快如密枪的千种变势——铿锵瞬间,已将七人剑刃蓦然弹开!
更见他攻势未止,以剑尖点地,飞旋着将两名剑者刺倒在地!招式行如流水,连贯畅妙,实乃让人惊叹。
余下五人懵然怯止,面面相觑地退到一旁,与扣剑怒目的风前辈瞪视。
“风清扬,你所使剑法根本不是华山流派的!再也没资格立足于华山之上~”为首一中年剑者甚为挑衅,“剑宗今日定当覆灭,我劝你死了反抗的心吧!”
“小人……”风前辈忿然挥剑,再次与他们战到一块。
身后那妊岳的明显是押我们来送死,他一脚踹来,将我俩踢入了寒光剑影的石亭中:“快去帮忙!杀了那家伙!”
我与童胖子抱头乱窜,众人不知敌友,倒愣住了片刻!那倒地的两具尸首旁闪烁着利剑的锋芒,我一个葫芦打滚翻了过去,迅速拎起两柄剑器,“胖子,接剑!”童柏熊笨拙地抱住抛来的长剑,与我围到了风前辈身周!
然而围攻五者尽是精英,直刺得我们乱剑愣舞。风前辈分神相护,无奈渐落下风,“小兄弟,怎么是你们?!”他撩剑凝气,将五把利剑挡开,俯身问道。
我乱挥着一柄长剑,悻然回道:“前辈,我们是来拜师的……”
“呵~只怕我派遭此故难,元气必伤!”风前辈应答道,凛然踮脚而起,旋剑大喝道:“破剑式!”便见他掌中寒剑瞬间被内劲化得软如蛇绵,呈八方鞭索之势绕住了袭来的五剑!
砰锵一扯——便将众剑者之执剑拽离掌中,甩向远处。
我俩啧啧叹道,忽见那为首的家伙指尖颤动!于是大呼道:“小心!他要出暗器了!”风前辈闻言收剑势于胸前,屏气凝神息道:“破箭式!”只见那剑者已悠然射出的镖刃被他挡在快似光旋的剑盾之外,回弹到那家伙右臂之上!
不待众者再作暗袭,风前辈已先发制人,挥舞快剑又击倒三名剑者!
形势好转,我们忙躲到前辈身后,探出脑袋溜着眼珠。那伙战败的剑者蛮缠不息,咄咄骂道:“风清扬,你杀戮同门,血染我华山数十弟子性命……还配呆在华山么?!”
“废话!我看一定是你们先挑起战事的~”童柏熊回嚷。
风前辈苍桑疲惫,仰天长叹一声,回首问道:“小兄弟,你们先前经过山腰可曾看见我剑宗子弟?”
“这……”我心存犹意,苦道:“不瞒前辈,山崖的剑宗门徒随着体力的下降已转为下风,死的死,逃的逃。”“哈哈哈哈……天亡华剑!天亡我也!”
风前辈嚎笑不止。突见那黄衣剑者拂袖匕现!已趁机举刃刺来……童胖子急灵刹间,迅速从腰间掏出一把炉灰洒去:“看灰!”
风前辈稍回过神,断然左右拎起我们,踏亭凌空跃去!
我从半空中回首,瞥然发现了那躲在亭栏后的岳某,于是将手中长剑猛力朝他掷去——唰地刺中了他后翘的屁屁!疼得他呲牙怪叫起来~
“嘎嘎,好眼标!”童柏熊在风前辈的另一侧腋下呼道。我们踏枝踩云,往山脚翔去~
“小兄弟,你天姿聪颖,将来定能称霸一方……只可惜我如今孑然一身,华山派经此一役已难成大器了~”
风前辈边施轻功翔跃边俯首道,“记住!三日之后黑木崖下,魔教祭天以更名号……不入虎巢,焉灭虎穴!”言罢双臂一挥,便将我俩从腋下抛出!
“哇——”我们乱舞着手足,噌地趴到了软绵的沙土之中。起身一看,已是在华山脚下。
“童胖……童胖……”我忙朝身旁的童柏熊推了几把,却见他仍毫无反应。把他扶起一看,见额前已鼓起一个偌大的肿包!真服了这家伙~
“呵呵呵呵~真逗!呵呵呵……”耳边忽闻传来一阵银铃般的鸾凤之声。我茫然抬首寻找,只见不远处的柳枝端上正坐着一个秀鬓樱唇、笑靥如花的素衣少女……心中一阵怦动,仿佛世间已瞬间固止!
“你看什么?呆子!”她轻踮枝头,飘然拂裳而止,落到我跟前。我脸上一阵发烫,一时支吾乱言:“呃!那个……我……这个……你是谁?”
“嘿~”少女嫣然一笑,扯住齐肩的辫子笑道:“与你何干。”
“……对了,你刚才在笑什么?”我一脸陶然地望着她绯红的脸蛋。她头一歪,指着地上晕倒的童柏熊又咯咯地笑起来:“哈哈~你们刚才的‘蜻蜓栽泥’落地式我都看到了!”
“啊?!你,你什么时候开始……”
“不用惊讶,我从华山二宗开始内讧的时候就一直在附近……连刚才你们在峰顶试剑亭上的狼狈样我都一清二楚~”
“煎饼卷大葱!你看见他们以多欺少为何不出手相救?!”我怪声嗔道。
少女委屈地眨着凤眼,默然喃道:“我只是奉家族旨意到此收集华山武学情报,族中列有祖训,永不能插手江湖恩怨!何况这只是我第一次出谷任务……不过独孤九剑亦并非浪得虚名,你看你们不是顺利脱险了么?”
“啍!都是借口,我看你也不过是个冷血的小女娃~”我决定逗她一逗!
谁知那丫头倒认真起来,把小腮鼓得涨噗噗的:“讨厌,你欺负人……我,我要和你比试!”只见她指头拢合,一股气流已在掌心凝成内劲。
我知道惹怒一个刁蛮的千金小姐不是件明智的事,尤其是比自己好打的~于是忙摇手道:“不不不!现在我可不跟你打,免得人家说我欺负你……七年之后如何?”
丫头歪脑想了想,终于收回了那吓人的杀气,回道:“好吧~不过你可别大意了,我神雕一族数百年来收集天下武学,将来你一定栽在我手里!”
“呵!拭目一战~”我作揖回道,心想七年之后待我冠礼至成之时神功一身,还用得着怕你这小丫!
“那么……我要走了!”少女朝我嘟了嘟嘴,把指头含到唇里吹了个响哨。只见空中应来一声苍劲的鹰嚎,刹时风卷土石,尘沙飞扬,一只偌大的白羽巨雕自碧空俯冲而下!扑扇着有三、四丈的宏翅降到她跟前。
她轻轻跃上了巨雕背上,回眸望着把嘴张成个窟窿的我,喃喃笑道:“对了,你叫什么?”
“我?方不败!”我悻然答道。
她笑了,“好奇怪的名字。”
“呃……我原本只有一个方姓,后来我的挂名师父临终前唤我作败儿,我又不想整天被诅咒失败,所以自己又在中间加了个‘不’字~”
“呵呵!那方不败,七年之后我再来找你……”她樱唇微笑,翩然乘雕翔去,只留下一缕幽香在我脑中缭绕~
“呜……我怎么了?到地府了么!”童柏熊揉着红肿的额颅爬了起来。我上前一把拽起了他,“胖子,知道黑木崖的路不?!”
“这个,我只清楚此山的大概位置……你又想干吗?”
“三天之后,趁祭典入教!”
“就知道你没好事!”童胖子噘着嘴,与我一同相搀着沿山径步去……
第六章·浑水摸鱼
“快点儿,怎么这么慢呐~”我朝那边蹒跚跑来的童柏熊催道。他屁颠地把竹篮往地一搁,捏下一头热汗:“哎,我只找到这些……三根香与半块馒头~”
“也罢,将就着用吧!”我迅速拎出烛香用火折点燃,然后插到干瘪的馒头上。
“快过来~”我俩席地而跪,面朝烈阳,头顶苍天,齐声道:“皇天神佛在上,日月明鉴……”
“我,方不败。”
“我,童柏熊。”
“今日结为异姓兄弟!福难同当,生死相共,推襟置腹,酒囊饭袋……若违此誓,定当喝酒呛死~出恭便死~狂笑憋死~”言毕八拜叩头,相视一同大笑起来。
“方子,你今年多大?”
“十三有余。”
“我十五了,这么说我为兄你为弟!”
“好吧,那我以后不叫你童胖子……管你叫童大哥~”
“哈哈!好兄弟~”
黑木崖所处的灵鹫山中峰峦繁杂,叉路之多让人昏头转向,我们只得绕山涧瞎寻……
“童大哥,你说这黑木崖是不是到处长满黑树?这样的话我们也好找啊。”
“才不是呢!据说这里曾经经历一场大火,当时土木皆被烧焦了,因此而得名……”他突然竖起了耳廓,似乎听到了什么。
“唯我明教——龙盘虎踞——熊熊圣火——永垂不朽——”吆喝声由远至近,渐在耳中清晰!
“在那边!”他拽着我朝蜿蜒的山路跑出。穿过一片竹林,震耳欲聋的吼声就在土坡下方!
我们匍匐而行,终于将头颅静悄地从陡坡上探出……只见下方宽阔的石板祭坛上黑压的一片人海!撑旗持器,鸣号击鼓地齐声吼着夸张的口号。
我记得他们的着装,红袍黑靴,正是将龙门客栈闹得四残五破的魔教歹众!
中央的石台上烟火弥绕,这时徐徐步出一昂首阔步的男子,举起左掌让众人静下:“弟兄们——我教创教百载,一向以统江湖为己任!百年前张教主称霸武林,曾是开朝主帅。难料朱元璋临城兵变,借机自登皇位……这也就罢了,但那奸贼竟为掩人言,肆杀本教数千子弟!这百年来我们时刻为报此辱仇而努力……今逢我教祭天大典,由已故郑前教主的乘龙快婿任兄弟统率群雄!定将本教发扬光大!”
“好——”众教徒摇旗呐应,其声足以崩天~
我越看那石坛上的家伙便越觉眼熟,诧然忆起,惊呼道:“那不是曲洋么?!”
“嘘……你找死呐!”童胖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只见石坛高座上已傲然立起一个魁梧的身形……正是那姓任的暗算鄙人!
“兄弟们——”他身穿黄袍丽襟,神色飞扬跋扈,“我任某不才,今掌明教,定当竭尽全力振兴本教!朝廷阉狗近年欺民霸市,扬言欲将我等铲除……为了誓出颠覆明朝的决心,本教主决定借此祭日以更教号!明拆为二,取日月之意!任我行在此以血祭天,誓要壮大本教!一统江湖!”言罢划破左掌,洒下一滩鲜红。
坛下众者轩然激昂,纷纷举刀訇呼道:“日月神教——霸统江湖——日月争辉——永垂不朽——”。
“拆‘明’字为‘日月’,亏他想得出……还当自己作秦始皇了?!”童柏熊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冷冷应道:“那也不过是暴君一个……无耻鄙人~”
坛下众人顶礼膜拜,烧祀香,诵祭文,很快完成循例的繁文礼节。令旗手鸣响号角,浩荡的队伍开始往黄土飞扬的大道踱去……
“豁出去了!童大哥,我们跟上……”我与他攀下了陡坡,鬼祟地溜到队末。
十里山路巍峨延绵,峰峦间的岔道重杂叠岫。我们以胡搅蛮缠的精神加上余勇可贾的个性,终于渐入黑木崖的势力范围!
偌大的峋谷之巅赫然耸立着数座古朴宏大的城阁,一阵飕风吹来,四周仿佛魍魉影绰……我浑噩地打个寒颤,战兢地与童胖紧跟在尘沙飞扬的队伍之后。
他们穿过峋谷,来到了一座五丈高的吊门前,门楼上的卫兵徐徐将沉重的吊门放下,众人浩荡地迈着齐轰轰的步伐涌了进去。
“要不要跟上去?!”童柏熊起身就欲上前,我忙拽住了他,“不行,莫然跟上去只会让人怀疑!因为他们该完成祭典了……”
“那该如何是好?”
“委屈了!童大哥,我们要在这附近露宿一宿!”我远眺着城楼那方飘扬的日月教旗,瞳中是困兽犹斗之色,俨然已骑虎难下了!
“方兄弟,今后你会怎么安排自己的人生?”
“嗯……我想问,童大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啊?很简单,能和交心知己一起征战逐雄,对饮论武,此生足矣……”
“是么……”
这夜寒风凛冽,阴风彻骨,我俩偎在树洞中相靠而眠~
次日清晨,旭日高升,将林中混浊瘴气驱尽。我们将几块泥巴抹到脸上,装模作样地佝偻着向城楼走去……
“站住!”门阁上的卫兵很快发现了我们的身影,十几架弯弓搭箭的守兵已迅速将箭矛对准过来!生死瞬间悬成一线……
我迅速将童胖一同拉跪下地,高呼道:“日月神教——永垂不朽——日月争辉——箭下留人……”
楼门上的众者神情疑惑,一时无语。
我忙上前喊道:“神教师兄!我们是山下小农,得闻贵教名震天下,乃江湖第一大派……我们一路寻山而来,只望能求得三餐一宿,劳差苦役皆能效劳!”言毕俯身,与身旁瑟瑟冒汗的童胖一同等待回应。
“方子,你吹得好夸~”
“唉,好汉不吃亏!”我悻然道。
这时只听门楼上吱吱作响,一个红袍武士已乘吊篮降到我们跟前!我连忙唤上童胖,一同上前打躬作揖。
那武者漠然开口道:“你们两个小鬼,会做什么?”
“劈柴挑水,生火煮饭,洗衣倒粪……样样皆行!”童柏熊俯首回道,得意地向我挤了挤。
武士挼着下巴,似乎在考虑什么,童胖怕他拒而生变,断然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的羊状玉佩,塞到那家伙手中,“大哥,这是一点心意……”“嗯~”武者掂量掌中的玉雕,面露宽色:“好吧,你们跟我来。”
“呼——”我长吁出一腔闷气,两人一同随他跨上了吊篮。那块羊状玉佩我记得是童兄弟视作至宝的家传之物,我知道我又欠他一个人情了!
望着城楼外徐徐下降的景色,我朝诺言又踏进了一大步……
日月教坛中楼阁繁多,整座巨宫似乎是倚着靠背的峭峰而建,确实是攻防兼备的天险!我们总算在简陋的后厨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掌管食堂的是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子,他一见到我们就乐得绽开了寥寥无几的黄牙,“小伙子,这里是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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