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讲述青松道士捉鬼的经过,小镇居民讨论最多的是为什么恶鬼不纠缠别人,偏偏出现在李府。
“我说啊,肯定是李老爷当初做官时害了的人,人家变成鬼来报复。”张家大婶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四周,捂着嘴小声地道。
“我说不是。”李家大婶也小声道,“李老爷在外地当的官,那鬼再厉害还能够从千里之外跑到咱们迪阳镇来?我说,肯定是李家在咱们迪阳镇又做了什么缺德事。”
“没听说李老爷做过缺德事啊。”赵家婆娘疑惑地道。
“切,人做了缺德事能让你看到?”钱家媳妇撇了撇嘴,“大户人家中的阴私事多着呢。”
钱家媳妇曾经在大户人家做过丫鬟,不比他几个女人没见过世面。
“哟,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张家大婶兴奋地道。
“什么事?”另外三个女人急忙问道,眼睛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这事啊,还是我大伯的邻居家的媳妇的哥哥的小舅子传出来的。他在李府做过家丁。”
“恩,恩,做家丁。然后呢?”三个女人催促道。
“别急啊,我这不正要说吗?”张家大婶白了三个人一人一眼,才继续道,“这件事跟李府的二太太有关。听说二太太身边原本有个丫头,不知道怎么的肚子就大了,李府的人都猜测这丫头肚子里的孩子是李老爷的。可是没有几天,那丫头就失踪了,然后传出二太太怀了孩子的消息。”
“然后呢?”
“然后,二太太就生了小公子。”
“切-”
“别切呀,我还没有说完呢!据说啊,在二太太生了小公子第二天,一个疯子忽然闯了二太太的房间,抱着小公子叫儿子。而那个疯子长得和之前的丫头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钱家媳妇最先反应过来,四下瞅了瞅,看到没有人注意她们,才小心小声地问,“小公子不是二太太的儿子,是那丫头生的?”
张家大婶重重地点了点头。
“啊——”李家大婶和赵家婆娘刚刚惊呼出声就被反应迅速的张家大婶和钱家媳妇捂住了嘴。
“天啊,二太太真敢做呀!”李家大婶扒拉下张家大婶的手,小小声地惊叹。
“大宅里面的女人为了争宠,没什么事不敢做。”钱家媳妇松开了捂住赵家婆娘的手。
“那,那个丫头呢?最后怎么样了”赵家婆娘也小小声地问。
“被二太太叫人杖毙了。”张家大婶回答道。
杖毙,那就是活活打死啊!四个女人都是一哆嗦,不敢再议论这些豪门辛秘。不过她们不敢谈,但有别的人既知道内幕胆子又大的人依旧交头接耳,很快李家的私密事就传到了洛橙和墨轻尘耳中。
“小姐,李府的鬼真的被消灭了吗?”墨轻尘迟疑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洛橙放下筷子,掏出手绢揩干净嘴角的油渍,反问道,“你觉得呢?”
洛橙懒得做饭,墨轻尘不会做饭,在山里时,除了墨轻尘偶尔烤几只山鸡,洛橙心情好时做一顿美味外,其他时候,两个人都是用辟谷丹解决肚子饿的问题。可怜的嘴巴和舌头,都快淡出鸟来了。回归人群后,不用自己动手就能吃到好吃的食物,哪能不好好享受享受?
云来客栈虽然小,但厨师的手艺不错,将阳州菜做得很地道。洛橙点了一桌子的好菜,清炖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三套鸭、水晶肴肉、松鼠厥鱼……吃得她直呼过瘾。
“我觉得那个青松道士不太靠得住。”墨轻尘说出自己对青松道士的观感。
“是不是觉得他的举动像在演戏?”洛橙微笑着问。
墨轻尘点头,洛橙一下子就点出了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不过,那道士确有几分手段。”墨轻尘迟疑地说道。
洛橙嗤笑,“你如果想装神棍,我也可以教你那些手段。”
“那些……是假的?”
“当然了。”洛橙想了想,决定给自己唯一的员工扫扫盲,“那些鬼火是磷粉发的光。青松道士将磷粉藏在袖子里,在舞剑时抛到空中,磷的燃点很低,只有几十度,暗处产生绿色磷光,至于鬼火飘动是遇到了风。”
“蜡烛和纸符忽然燃烧也是配制了白磷的缘故。”
“恶鬼显形就更简单了,那些纸符是预先处理过的,将硝溶化后,用干净的毛笔在纸上画出恶鬼的图案,等到干了后,纸上没有任何痕迹。而硝溶液中的硝石易燃,接触香火后,便显形了。”
“至于说槐树是恶鬼的躲藏之处就更好笑了,槐树是深根性喜阳光树种,不但不阴森,阳气比起树木还要充足,能被鬼附身才怪。那道士根本就是在胡说,破坏人家槐树的名誉。”
槐树的名誉?汗。事先做了手脚,“白磷和硝石是什么?”
“呃,是磷和硝中的一种成分,没什么大不了的。”洛橙噎了一下,急忙岔开问题,“李府还是没有安宁。”
她可不想给一个古人讲化学知识。
“那个恶鬼吗?”
“恶鬼?”洛橙夹起一块鸭肉嚼了嚼咽下,“是不是有鬼还很难说。”
“??”
“不用想了,今天晚上带你去抓鬼。”
第三十九章 捉到“鬼”
月光照在槐树上,几缕银白色的光芒透过树枝间的缝隙照射在洛橙光洁的面孔上,为她嘴角的笑容增添了一份魅惑。她坐在树枝丫上,背靠着墨轻尘,浑身懒洋洋的,显得十分舒适。墨轻尘安静地做着靠垫,从一开始别扭到如今已经习惯了,不过他也只允许洛橙靠近,其他人,只怕靠近他身边一尺范围内就被他灭了——没办法,当杀手养成的习惯。
比起昨天的喧闹,今天夜里可是安静得过分。洛橙努力睁大眼睛,暗忖亥时怎么还没有到,要不要先睡一觉,等时候到了再让墨轻尘教醒她?
“哇——”就在洛橙想着偷懒的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哭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整个李府霎时陷入了混乱之中。
“听到了吗?”洛橙问墨轻尘。
墨轻尘点点头,“刺耳。”
就像金属刀片刮在石头上发出的声音,很刺耳很难听。
“听得出发自哪里吗?”
墨轻尘再次点头,身形一纵,当先跃了出去,洛橙随后跟上。两个人的速度都很快,两个眨眼的瞬间,便找到了发出声音的来源。
李家小公子的屋子不远处有一座假山,此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子正躲在假山的阴影中。她手中拿着一个两三寸来长既不像箫也不像哨子的竹管,放在下嘴唇上使劲地吹着。
“这是什么哨子?”好听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女子尚未反应,手中的哨子便易了主。
女子大吃一惊,急忙抬头看过去。只见朦胧的月光中两个俊美的男女飘然出尘,不似凡人。那男子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宛如利剑一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刺穿一样,让从心里面感觉到害怕;女子则浑身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她长得不是特别美丽,但她的气质婉约动人,特别是她笑起来格外有韵味。此时,她正柔柔地笑着,从男子手中拿过竹哨,颠来倒去地看着,满脸兴趣。
“你…你们是什么人?”女人嘴唇哆嗦了半天,终于出声问道。
“我们是什么人,你不用管。到是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李小公子的屋外吹哨子?”洛橙反问道。
听到洛橙的饿问话,女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暗中行事被人发现了。她立刻转身逃跑,不过,刚跑一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墨轻尘挡在她的面前。
“你还没有告诉我这哨子是什么,怎么能走呢?”洛橙挥了挥手中的竹哨子,笑嘻嘻地问道。
“就是一支哨子,吹不响的。”女子见走不脱了,反而镇定下来。
“吹不响?”洛橙笑着觑了墨轻尘一眼,墨轻尘毫无反应。
“本来就吹不响,不信你自己试试。”
“不用了。”你刚才才吹过,让我试,那不是吃你的口水吗?“对了,你还没有说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小公子的门外?要知道,府里大部分的人全都到小公子的屋子那边去了。怎么,你不关心你家小公子吗?”
“我当然关心小公子,不过是刚才赶去小公子的屋子的途中踩到了这个哨子,一时好奇就吹了听听。谁知道是个坏的,发不出声音。”女子辩解道。
“那为什么还要躲吹?”
“怕管家发现处罚。”女子低下头,露出一副胆怯的表情。
“自己小公子不舒服,哭闹,做下人的应当第一时刻表示关心。你却躲起来吹哨子,确实应该好好处罚一通,免得没了规矩。”
“我…奴婢再也不敢了,这位小姐,您千万不要告诉管家啊,求求您了。”女子急忙哀求道,满脸“惶恐”。
“不说也行。那你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哨子?”
“奴婢刚才说了,这哨子是从地上捡的,不知道……”
月光下洛橙似笑非笑的表情显得朦胧,女子不由得住了口。
“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那么巧你从地上捡了个哨子,这哨子还吹不出声音;那么巧,我的同伴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寻着声音找过来时却发现了你。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巧很奇怪啊?”
听到洛橙称自己为同伴,墨轻尘的眼神闪了闪,心中升起一阵暖意。
洛橙的问话声音不大,完全可以用轻声细语形容,但听在女子耳中,无吝于青天霹雳,脸上的血色全退了,再也无法强装镇定,“你,你们……”
洛橙笑了笑,不理女子的反应,掏出手绢将哨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放在下嘴唇上使劲一吹。安安静静,除了忽然加大的虫鸣声和李家小公子房中的喧闹声,四周依然静悄悄的。不过墨轻尘却眉峰微蹙,刚才洛橙吹哨子时,一声比之前听到的还要尖锐的声音撞入耳中,震得他的耳膜隐隐作痛。
“没事吧?”洛橙关心地问墨轻尘,墨轻尘摇了摇头,眸中的冷意少了几许。
关心了墨轻尘,洛橙看向面色惨白的女子,“这哨子挺厉害的,差点儿把我同伴的耳朵震聋了。”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嘴硬地道。
“还不承认?”洛橙挑了挑眉梢,心想这女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也罢,干脆挑明了说,“其实,我是一个大夫。”
“??”女子和墨轻尘同时愕然,怎么转到洛橙的身份上去了。眼前的情形和她是不是大夫有什么关系。
洛橙接下来的话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我是个大夫,对人体的构造有几分研究,”洛橙伸手用拇指和中指捏着自己的耳垂,食指在耳廓上来回摩挲,“比如我们每个人的耳朵。耳朵是人体很重要的一个感觉器官,听觉和平衡觉的受器皆位于耳内,分为外耳、中耳、内耳三部分构成。外耳包括耳廓、外耳道和外耳道神经与血管;中耳包括鼓室、咽鼓管、鼓窦和乳突;内耳包括前庭、半规管、耳蜗、内耳道颅中窝和颞骨岩部……”
“耳朵具有辨别振动的功能,能将振动发出的声音转换成神经信号,然后传给大脑。在脑中,这些信号被翻译成人们可以理解的词语、音乐和其他声音。不过,人的耳壳不能转动,放在辨别声音的方向以及收集音波等方面,皆不若动物者有效。而且,随着年龄的增大,大人收到音波不如小孩子灵敏。”
“据说,人耳能够分辨的声音处在一个范围之内,超过这个范围的最高限,那就是高频音,反之,则是低频音。对于高频音,普通人是听不见的,但动物、小孩子,还有修炼了武功的江湖人士却能够听得见。”
一袭专业术语听得女子晕头转向,不知道洛橙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不过,洛橙的一句话吓得她冷汗涟涟。
“我想,这个哨子就是一个能发出高频音的哨子吧!它不是不能吹出声音,而是吹出的声音普通人听不见。”
洛橙的笑容让女子浑身发冷,“所以,整个李家只有小公子一个孩子听得见。”
“正是这样,你才每天半夜吹响这个哨子,让小公子哭闹不休,让李家的人疲于应付。我很好奇,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女子咬牙不语,自己暗中的谋划被人揭穿,她心中十分不忿,不过慑于对方武功高强,她没有其他动作。
“你的目的应该是报复二太太吧?”洛橙注意到女子眼睛里的不甘和仇恨,猜测道,“伤害她的儿子以达到报复二太太的目的。”
“但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吗?李家小公子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他无辜?难道我姐姐和我未出世的侄儿就不无辜吗?”女子忽然嘶声大叫起来,仿佛放开了顾虑,什么也不怕了。也许,在计划这件事之前,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被发现后将会受到怎样对待,已经将生死抛在了脑后。
“你姐姐和你侄儿是谁?”洛橙好奇地问。
“我姐姐本来是二太太的丫头,后来被李老爷奸污了,有了孩子。而二太太心底狭窄,害怕我姐姐生下儿子后地位提升,于是暗中使手段害死了我的姐姐以及她肚中的孩子。”女子满脸恨色,看得出她与自己姐姐的感情很好。
洛橙掏了掏耳朵,这个故事听起来耳熟啊!
从女子的讲述中,洛橙两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这女子叫绿芜,她的姐姐叫做红药,两个人是青州人。绿芜家境贫寒,人口却众多,为了给两个哥哥娶亲,她和姐姐不得不卖身富贵人家给别人做丫头。红药进入了当时在做父母官的李老爷的府第,绿芜则被一个马场场主带到了关外。两姐妹自此分离。
十年后,绿芜回到家乡,从父母口中知道姐姐已经去世,而且很可能是被二太太害死的。为了查清楚姐姐的死因,她进入了李家。
“你只查到了你姐姐是二太太害死的?”洛橙讶然地问,不可能啊,连镇上的人都传遍了李小公子不是二太太的亲生子,而是红药的儿子。绿芜竟然没有查到?
“还要查什么?”绿芜愣愣地问。
洛橙叹了口气,“你做错了,大错特错。”
第四十章 因由
用脚指头想也能想到,一定有人在背后捣了鬼,引导绿芜查到二太太是害死自己姐姐的凶手,却没有查出李小公子有可能是自己的侄儿。
洛橙手指勾了勾,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洛橙低声叫道,“张公子,竟然来了,就请现身吧!”
没有人吱身。
洛橙给墨轻尘递了个颜色,墨轻尘忽然跃起,凌厉的招式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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