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干什么？还不把他拉开！”大娘身旁一个同样头发与胡子花白的老头对其他人叫道，看起来很有权威的样子，一个中年大汉与几个妇女急忙上前去拉小山，想将她拖到一边。
“放开我。”小山害怕自己一被拉开，姐姐就会被丢入江中，于是猛烈挣扎，拳脚齐上阵，张着缺了一颗门牙的小嘴巴狠狠咬在牛大叔壮实的手臂上。牛大叔疼得龇牙咧嘴，一时间，几个大人全拿小山这个孩子没有办法。
“大土、二土，你们两个，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帮你爹和你娘将小山那孩子拖开。”老头看着小山连扑带打的反抗。连连叹气，吩咐立在身旁的两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上前帮助牛大叔等恩。
大土和二土急忙上前。一个抱住小山的上半身，一个抱住小山的腿。几个妇女掰开小山咬着牛大叔胳膊的嘴，一伙人抱着小山退到老头的身边。
“姐－姐－呜呜－你们放开我我要救姐姐。”毕竟是个孩子，年纪比不过大人，即使奋力挣扎也挣不脱几个大人的禁锢，小山忍不住放声大哭。
“小山，小山。”猪笼里面横卧着的少女哀伤地呼唤着在世上唯一一个亲人，让她死也放心不下的亲弟弟，小山还小，自己死了后。他要怎么办呢？谁来给你做饭，谁给他缝衣服，生病了谁来照顾他？放不下啊，少女忍不住攥拳狠狠击大隆起的肚子，为什么，她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明明没有做那不知廉耻的事情，上天却这么待她，让她一个未婚的少女沾染这等龌龊这事？
“小山，姐姐以后不能照顾你了。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不要一个人跑到山里面去，那里有野兽；柜子里面有姐姐给你做的新衣服……”小水哽咽道，声音嘶哑，越到越来，则断断续续，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旁的大婶大娘大姑大姐们听到小水伤感的叮嘱眼眶也红了，哎，小水以前一个多好的姑娘啊。勤劳温柔，爱护弟弟，又能干，哪里知道却这么不自爱……以后，小山家就剩他一个小孩子了，看在他死去爹娘的份上，咱们就多照顾照顾这孩子吧。
洛橙的视线将笼子里的小水全身扫描了一遍，少女十七八岁年纪，苍白的小脸小得仿佛只剩下一双眼睛，身材娇小，可能是营养不良也可能是最近受到了太多的折磨，女子异常虚弱与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跑。与其身材成反比的是她那隆起的肚子，看大小与怀了六七个月的孕妇一般。
“请问，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你们为什么要将她浸猪笼？”眼看着小水便要被投进江里面，洛橙提高了嗓音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有权威的老头狐疑地打量着洛橙两人，他们是小山带回来的，是想着帮小山救小女吗？老头的视线转到墨轻尘身上，眼睛不由一眯，莫非这个男人是小水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我们是路过的人，这位小弟弟请我们来救他的姐姐。” 洛橙指了指小山道。
原来不是小水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老头不知道该失望还是该庆幸，对洛橙两人道，“处置小水的事情是我们牛家村内部的事情，不关你们的事，你们还是走吧。”
“不好吧。我们答应这个孩子要救他姐姐了。” 洛橙道，“我受到教育里面有一条是‘人不能言而无信’。”
墨轻尘板着一张面瘫脸，内心默默吐糟：老板大小姐，你食言而肥的时候还少吗？
“呃……”老头听了洛橙的话，再看到她与墨轻尘的气度，判断两人的身份不一般，不是他们这些小村村民能够招惹得起的，态度不敢太过强硬，“这位小姐，你们还是离开吧，这件事不是你们能够管得了的。”
“老爷子，我不知道这位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但毕竟是一条命，恩，也可以说是两条命，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在我面前消逝，我做不到。” 洛橙摇了摇头，对墨轻尘道，“轻尘，先将小水姑娘从笼子里放出来，她的脸色很差，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住手，住手，这是我们村里的事情，你们外人不能插手！”老头急忙大声叫道，并且指使其他村民上前阻止墨轻尘的动作。可是这些村民怎么会是墨轻尘的对手，片刻工夫，村子里的少壮们全都成了泥塑状，老头和其他老弱妇孺害怕地挤成一堆。
“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头颤抖的手指着洛橙和墨轻尘。
“不是说了吗？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洛橙笑得温柔又亲切，“不过，我还是个大夫，救人治病是我的天职。”
一瞬间，牛家村的村民仿佛看见洛橙身上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面瘫的墨轻尘继续吐糟：大小姐，你很有扮神棍潜质。
看着洛橙温柔和煦的笑容，村民们的惧意逐渐消散了。
“洛姐姐，墨哥哥，救救我姐姐啊！”小山趁着村民被墨轻尘点得动弹不得，从笼子里将小水扶了出来。小水的身体很虚弱，一出笼子便晕了过去。
“别慌，有我在，你姐姐会好的。” 洛橙一边安慰小山，一边伸手为小水把脉。
“没什么事，只是太虚弱，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好。至于肚子里孩子……咦？” 洛橙惊讶地眨了眨眼，像是不相信自己的判断似的，又拉起小水的另一只手，神情变得慎重。
“洛姐姐，我姐姐没事吧？”小山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洛姐姐的表情那么严肃，难道姐姐的身体受到什么伤害了吗？
“没事。”洛橙又确诊了一遍，然后一脸古怪地瞪着小山，“你姐姐没有怀孕。”
“没有怀孕？”异口同声，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大姑大婶们全部惊讶地大呼，汇集起一首“沱江的合唱”。
洛橙郑重地点点头，“对，这姑娘没有怀孕，还是完璧之身。”
可能洛橙揭露的事实太过惊悚，好半天没有人吭声。
“小水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没有怀孕？”半晌，老头身边的大娘开口，不信地问道。
洛橙伸手在小水的肚子上摸了摸，并且在不同的位置按了几下，“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肚子大了不一定是怀孕，有可能是肿瘤。”
“肿瘤，那是什么？”大娘问道，看来她其实挺关心小水与小山这对姐弟的。
“是一种病，就是肚子里面长了一个大包。” 洛橙双手在肚子上比了一个圆，示意道。
“我姐姐生病了？”小山焦急地扯着洛橙的衣袖，“洛姐姐，我姐姐的病能治好吗？”
洛橙安抚地拍了拍小山的手，安抚道，“能，你姐姐的病能够治好。只要治疗好你姐姐，你们又能向以前一样生活了。”
“谢谢洛姐姐，谢谢洛姐姐。”小山感激涕临。
洛橙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老头和大娘说道，“两位老人家，小水姑娘怀孕是个误会，这猪笼就不要浸了吧？”
“不浸，不浸，当然不浸了。”大娘连声道，回头瞪着老头，“老头子，你说是不是？”
老头没有大娘那般好说话，迟疑了一会儿后，问洛橙，“你确定小水不是怀孕，而是那肿…肿瘤？”
洛橙点头，笑容中透露着自信，“我的医术虽然不是最好的，但从来没有错诊过。”
最终，老头相信了洛橙的话，决定不再对小水施行浸猪笼的惩罚。大娘和几个村妇帮着小山将小水搀回家中休息，只等洛橙帮其治好肚子里面的肿瘤。这时候，洛橙才知道，老头是牛家村的村长，大娘是他的老伴儿牛婆婆。
“能不能请你那位同伴先将大土他们的穴道解开？”老村长当年走南闯北，见识过江湖中人的生活，因此知道眼前两人也是江湖中人，而且是武功高强那种。
“不好意思。”洛橙抱歉地对老村长笑道，“救人心切。”
说着看了墨轻尘一眼，墨轻尘身形一晃，四周出现了无数个墨轻尘的分身，老村长揉了揉眼睛，墨轻尘的分身全部消失了，村民们“哎哟，哎哟”恢复了行动。
“高人啊！”老村长忍不住惊叹。
第七十八章 开刀
“唐僧是谁？”
老村长在前方带路，洛橙和墨轻尘跟在其后面朝小山与小水的家里走去。一直保持沉默的墨轻尘忽然小声发问。
“啊？”洛橙愣了半晌才想起之前说过的话：“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有可能是唐僧；肚子大了不一定是怀孕，有可能是肿瘤。”
那啥，墨同学不会以为唐僧是她的老熟人吧？
洛橙囧囧，道，“唐僧是一个俊俏的和尚，是佛祖的徒弟，还是众多女人的梦中情人。”
“和尚是梦中情人？”墨轻尘不解，不过也从话中知道了唐僧不是她认识的人，而可能是故事中的人物，就像洛橙讲的白娘子和法海的故事。
洛橙颔首，“恩，很多女人都想着嫁给唐僧，然后等玩腻了再把他吃掉。”
“？？”
“传说吃了唐僧肉能够长生不老。”
“……”洛橙不用看也知道墨轻尘此时后脑勺上挂了滴大大的汗珠。
小山和小水家不大，只有三间黄土房，两间卧室，一间客厅兼饭厅，厨房则是在屋子外面搭了一个简易的小棚子。洛橙和村长三人进入院子时正看到牛婆婆蹲在灶旁烧热水。
“老婆子，水丫头醒了吗？”老村长问牛婆婆。
“哪有那么快？水丫头的身体虚着呢！” 牛婆婆瞪了老村长一眼，“都怪你，不查清楚就冤枉水丫头偷人，差点儿害死了她，”
老村长缩了缩肩膀，嘀咕道，“不是你说的水丫头怀了身孕吗？”
牛婆婆的脸刷一下红了，“我，我也听其他人分析的。”
“耳根子软。” 老村长回刺牛婆婆一句。
洛橙微笑地站在一旁，等着两个老小孩斗嘴完毕后，随着两人进入屋内。
屋子里采光很差。颇为昏暗，洛橙眨巴眨巴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屋里面的情况。屋子里的摆设异常简陋，客厅里除了一张四方的饭桌和两条长板凳。便再无家具及装饰，小山两人的屋子里也各有一张木板床和破旧的柜子便再无它物。洛橙暗叹，小山和小水两人的生活过得真艰难。
小水依然昏迷，眉毛紧紧皱着，看来很难受的样子。小山坐在床边上，满脸关心地照顾着姐姐，一会儿帮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一会儿帮她掖掖被角，一会儿摸摸小水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额头，看小水是否发烧，一会儿抚上小水鼓鼓的肚子，小眉头皱得老高，眼睛里全是担心……
“小山，小水还没有醒吗？我烧了热水。你先喝点儿休息一会儿，小水让我来照顾。” 牛婆婆慈爱地将一玩热乎乎的开水塞进小山的碗中，拍了拍他的脑袋。让小山回房间睡一觉。
“谢谢牛婆婆。”小山乖巧地道了谢后再拒绝道，“我不想休息，我要在姐姐身边照顾她。”
眼光瞄到跟在两个老人身后的洛橙和墨轻尘，小山眼睛一亮，跳下床跑到洛橙身旁，问道，“洛姐姐，你现在就帮姐姐治病吗？”
洛橙摇了摇头，看着小山焦急得要哭的模样，连忙解释道。“小水的身体太虚弱，不能立刻治疗，要等身体养好后才行。”
要知道割除肿瘤属于外科手术，小水身体这么差，真在她独肚子上开一刀，洛橙怕她撑不下去。
“那姐姐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养好？” 小山满是期待地问。
“我帮小水开一副药。让她吃个两三天，再配合好好休息。最多三五天就好了。”洛橙刮了刮小山的鼻子道。
“太好了，谢谢洛姐姐。”小山开心地露出笑颜。
洛橙也笑了，笑容如同三月的暖阳一，不止小山，老村长和牛婆婆也感受到了这份温暖。
手术日期定于五日后施行，前面这五天，洛橙和墨轻尘就住在了老村长家里面。老村长和牛婆婆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被小山咬了手臂的牛大叔，牛大叔有一子一女，年纪比小水大，分别成婚嫁娶了；二儿子在二十岁那年外闯荡，据说在沱江镇里做了点儿小生意，每年年底祭祖时才回家看望老父老母。洛橙和墨轻尘便住在二儿子的房子里。
老村长和牛婆婆对洛橙两人很照顾，想着方儿讨好两人，老村长是看出两人身份不凡，对于他们村子来说，那是贵人；牛婆婆纯粹感激两个人救了小水。据说，小水和小山的爹是牛婆婆的侄子，两个孩子也是牛婆婆的孙子辈。
洛橙对于老村长和牛婆婆的招待很是受用，饭菜并不精致，但很香甜，很有特色，满含风土气息；被褥没有绫罗绸缎那般细腻，但却温暖；寝室不大，但很干净……洛橙恍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洪家村。
想起洪家村，洛橙的心中一痛，那些善良的人们对待她如同自己的亲手，趋走了她刚刚穿越到乾干大陆时的害怕与孤独，可恨的神药山庄，可怜的苏晗，是他们毁了这美好的一切。再也掐不到囡囡可爱的包子脸，再也吃不到三嫂做的美味的饭菜，再也听不到富贵叔爽朗的笑声……
洛橙神色黯然，牛家村和洪家村同样远离喧嚣，但牛家村比洪家村幸运多了……
墨轻尘抿着薄唇，不知道如何安慰情绪失落的老板，视线掠过地上的几株小草。深秋已过，难得小草仍然顽强地生长着，本以为能够支撑到第一场大雪降临的时候，哪里晓得某面瘫为了哄自家老板开心，生生掐断了它们的生机。
“好可爱。”洛橙接过草编的小狗，只有一寸大小，虽然是草编织的，但看起来活灵活现，仿佛真的一样，可见编的人的手和心多么灵巧。心中的酸楚被这个可爱的小礼物驱散了，洛橙嘴角翘起开心的弧度，“轻尘，谢谢你。”
“……”墨轻尘继续无言。
轻柔的月光照到两个人身上，深秋寒冷的夜晚竟然让两个人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暖。
五日后，小水的房间里，九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用网子兜着挂在小水的床上方，将屋子照得比阳光下的屋外的还要明亮。
老村长吞了口唾沫，村子里的人没有见识，不代表他没有，那么大的夜明珠，一颗就能买下整个沱江镇，五颗的话，连庹阳城和周边的城镇都能够买下了吧？老村长眼中精光闪闪，他果然没有看错，这两个人是贵得不能再贵的“贵人”。
洛橙将其他人全部赶出屋外，只留下墨轻尘给她打下手。
小水平躺在木板床上，呼吸深沉均匀，曼佗罗的麻醉效果已经见效。
洛橙深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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