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听七寸这么说,也很投入,果然如此,这话从沙里枯这说出来,确实让人感慨。其实凤吟并不知道这些,他就没在意,但听七寸以一种感恩与感叹的口气说出来,也颇感这德行的分量。
“严叔叔,你这么说,我也很放心。”
“少东家啊,还有件大事,做掌柜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严叔叔,咱就不用有顾忌了。”
“好,少东家也不小了,大事有考虑吧?自雁门擂这前后,不少登门的……我也几次陪同四爷跟当家的看了,这个,我见说你有个结义的妹子,见说很好,都挺好,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跟她结义了呢?”
“你听谁说的,没结呢。”
“哦,呵呵,结义了就不能结婚了。”
“严叔叔你说什么呢。”
“别跟我装,说说怎么打算的?”
“我还真没往那想。”
“别不想啊,这门槛都快被踩破了,我可告诉你,万一四爷给你相中一个,你可以再打算就来不及了。”七寸说到这的时间还故意压力了声音又加强了力度。
凤吟看着七寸那个着急样,刚要说那句“皇帝不急”的难听的,突然想到先前裴秋实说那话,浑身冰凉,庆幸自己没有顺口讲出来,接着冒了一头冷汗。
七寸不知道这些,道:“我跟你说啊,抓紧呐,我知道你打算出镖漠北,这一走啊……哎,都得安顿好啊。”
凤吟不是没想过,他知道,四爷肯定不能同意。七寸接着道:“这婚姻大事,虽说是自己的大事,但都是父母做主,你再不拿定主意,可不是好事啊。”
“严叔叔,你怎么看?”
“我?我能怎么看,我知道你们什么关系了我看,不会看。”
“那你着什么急?”
七寸将脸一偏,道:“凤吟,从老刘走了,我也就接替了这个位子。老刘是从小抱着你长大的,我呢,也是摸着你长大的,是一样的亲,我当然关心了。你说,如果你刘师父给你指定一门婚事,你是不是考虑都不考虑就答应了?”
“这?”凤吟一想,他最服恩师,当然是这么回事了,但他知道七寸接下来会怎么问,犹犹豫豫的就不说。
“别装了,直说吧。”
“是。”凤吟应声着。
“嗳,既然老刘一说你就听,那我提个意见你总得参考一下吧?”
“你说。”凤吟偷换了话题,还是逼着七寸自己说。
“大丈夫,多找几个,不怕开始不对路,如此又不用等,又不怕等,何乐而不为,又不怕养不起,而且当时就问了……”
“严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不是三心二意么?而且我家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就我爹爹……”家丑不外扬,即使七寸什么都知道,凤吟也不能往下说了。
这么一提,七寸才想起来,也就不说话了。沉默一会,又道:“那你更得抓紧想了,四爷就要回来了。”
“四爷回来跟这时什么关系,难不成他回来就得给我办了?”
“你以为呢?你是从早就定了亲的。我劝你啊,还是早早权衡权衡,想想怎么跟你那妹子说吧,我也不替你瞎操心了。”说着七寸就去取那账本。
凤吟这才感觉道事情蹊跷,追着道:“严叔叔,你说清楚些。”
“够清楚的了,行了行了,东家,我得算账了,我看你也消了酒了,你出去盯着外头吧,眼看吃晚饭了。”七寸假装很忙碌地支应着凤吟,巴不得他赶紧离开。
凤吟还真联想起些什么,有点一句话点醒梦中人的意思。
“哎,以后啊,你惨了,惨了。”七寸一副惋惜的样子,摇着头将袖子一抖,探出一只瘦而细嫩的左手,开始噼里啪啦地拨弄起三盘来。
凤吟的心里也噼里啪啦地算着,但越算越乱,就越发感觉这个小屋子太暗,也就跨步出去了。
凤吟出去后,老远就听见裴秋实跟孙青铜那吵吵呢,寻声望过去,见青面提着一口大宝剑,正跟裴秋实那骂,裴秋实提着一条齐眉棍。
青面那剑出奇地长,是一柄双手剑,棍不满把,这剑一比,跟那棍长短就差不多了。青面叫着:“来啊,我剁死你!”那个“剁”字说得特响,用剑剁人,让人一听像是外行。
第九十章 豁打顶肘奔胸膛
第九十章豁打顶肘奔胸膛
凤吟一见,开始动兵器了,准备动手的却是裴秋实跟孙青铜,这也算是一门之内自相残杀了。因为凤吟一直感觉裴秋实为性情中人,又医术精湛,真是出远镖的话离不开他照料人畜的健康。只是以武艺引诱他去简单,但能说通他聘请他去更好,所以这话一直没好出口,他心里却已经当裴秋实是自己团队里的最佳医师了。
后来也果然如此,裴秋实以医师身份进入瑞昌,且做了“狗掌柜”,这名不好听,但是却极为重要,就是守护犬的管理掌柜,说是狗掌柜,也负责马匹骆驼,只是不用亲自管理,亲自管理的事情由袁成化去做了,这位牛牛叔跟三魁别的本事没长,识马溜狗这一套却玩的不在三魁之下,这一路都用上了,也应了七寸说凤吟爷们知人善用。
把计拳较为稳妥刚猛,就不是比武的拳,出手就伤人,动辄生死。因为这拳以十字劲为根基,十字劲到了顶峰就是炸力,力出八面,八方极远,炸力必然迅猛难受,所以要么不出,出就要命。这就不适合比武了,比武也不过用几个简单的撑抱之法抢中占位,让对方无可奈可罢了,占多也是个平手。
但裴秋实就不明白这点,他这一路本来就走软了,以沾连粘随的阴柔劲为主,打出来是捆人手脚摧人根基,说打上就打上了,但不打效果也不大,就是个摔了,要再不摔,对方说走就走了,这就没了胜负。裴秋实赖于自己的变化,为了争强好胜论个输赢,风格越来越小巧阴柔,说是八极参劈挂,但他已经是劈挂为住了,但他的劈挂又不是一挂鞭的脆劈挂,所以从哪论他都吃亏,而且处处吃亏。
说打着别人要害了,对方还感觉自己先打了他呢,又不能下死手,这就不好办了。八极拳练成了,确实不当随便动手,因为动手就出事,想不出事就得憋点气了。
裴秋实就是老给自己找气受。
就跟眼下这情形似的,你动棍了,人家动剑了,你棍抡起来不砸,就是拥挫一下,也没什么大碍,人家轻轻点你下就不轻。所以裴秋实一贯爱打小算盘,但总算不过账来。
后来在镖路上,他也负责教拳,但孙青铜是大教师,他是二教师。
这个道理在很多地方都通用,因为拳路风格跟兵刃是一路下来相辅相成的。就比如说二截哨子这些器械,他是心意拳独门的,自然也最能体验心意的劲力。
二截哨子是两截,不抡起来就用不着两截了,所以必然是快猛狠毒的打法,这在拳里的表现自然也是极刚极柔,而且快猛狠毒。
这话就来了,很多上手就慢练,就玩阴柔的心意形意拳学后生,总感觉自己入手起步高,玩个哨子棍试试,根本玩不转。别的不用讲了,不打明劲就出不来劲,以为发劲就是擤擤鼻涕呢。
再明白不过了,很多人没等练,就整日研究该以刚入手还是以柔入手,什么内家外家先自己论一番。拳谱道:劈拳似斧。斧用起来不猛能行么?就水滴石穿都是砸的呢!
厚积薄发,自然越厚越好。所以后来凤吟手地下这队,都用朴刀,朴刀长短兼备又沉又有刃,刚柔并济变化灵变。
凤吟一看伯芳坐在场下,童安祺很有眼力劲,悄悄绕过来对凤吟说,刚才伯芳让裴秋实打下去了,俩人比了三招,前两招伯芳占上风,但是裴秋实让他,第三招裴秋实玩的猛的,上手跃步点锥,含着是闷手豁挑,一压拳面把胳膊扎出去了,这一点说是点,但是后边靠山是野马奔槽的摧劲,腿上走的也是戳提,几乎同时,前手一豁落步顶肘。
这一套玩的够霸道,让青面都耳目一新。伯芳被突如其来之势逼得转换不灵,哪还脱得开身。两手本能去推按裴秋实的肘,让裴秋实一扶一顺,拿住腕子倒扯了一把,玩了个抬花轿,给把胳膊杠着端起来了。这一手走得是闭身,按说顺手一别就把伯芳给摔翻了。但裴秋实玩起狠的来,后手斜打咽喉,左手一端一漏又是一个顶肘。
这是正经的豁打顶肘奔胸膛,金龙合口两头忙,打得是左右硬开门的东西。这套拳刚猛爆裂,又阴柔巧妙,借势借的好,补的也快猛,让人开了眼了。
裴秋实一贯爱跟人玩磨盘式的摇橹式的,过去人家都故意偷他艺,能接住也不接,他就越来越感觉自己出了暗劲,逐渐舍弃了原为依赖的豁打硬进之法。而实际豁打也不是硬上,看着猛那是对方没脾气,如果真抗起来,就办法了,这是真东西。
裴秋实感觉自己挺牛了,不玩这些暴利的,还效仿人家玩个以手服人,以德服人,这次服不了人下不来太,一激动也把最早的本能给激发出来了。
就这满堂喝彩,那吴氏兄弟也没二话了,但是裴秋实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感觉没能做到以手服人,当时对伯芳道“得罪了。”歪着头挡着脸下去了,够可爱。
所谓的“手儿”,就是小招法,针对“四手四袖六肘头”的变化说的。
青面也稍稍惊了一下,螳螂拳里边也有个类似的,归于“挑砍锯锉”、“螳螂折枝”之法,但后路走的就是抄腿抄喉了,跟八极这路的刚猛就差远了,也没这么实惠,劲不在肘肯定也就没这么猛了。但青面为人实惠,他给加进去了。
后来青面就捡裴秋实舍弃的这些往里加,回头又用来打裴秋实,弄得裴秋实憋气窝火的。
螳螂、劈挂,还有没上场的红拳,打的多是偷漏之法。不过螳螂强调了勾挂绞错,劈挂强调闪展拍翻,红拳玩勾蹬仆穿偎身靠的玩意多。
以门类内涵讲,那一招一式花拳绣腿的就太多了,以大类计,很容易看出特点,出了特点也就明了根基。很明显手法相似跟步法有分,螳螂是个寒鸡玉环步,一蹬一扒的小步刨,也需要这快步倒腾合了手法多变,自然原地勾抄的就多。
劈挂走的水蛇腰,连环拍穿的多,说是快步辗转,但定时也多,他需要定住瞬间发连环拳,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对高手来说很重要。
红拳基础功法为十大盘,十大盘功的特点自然就是盘练出功夫,打法再刁,根基还是这,下势扑地,高腿穿空,道手法刁钻,倒不如说腿法更刁钻。所以少林入门的根基也多是大红拳小红拳,七星拳罗汉拳。
因为这三路走得巧,是不会轻易跟人耗力气的,所以这三位如果碰见,轻易都不敢搭手。摘出来实惠的部分几乎相当,赖为绝技的部分便是他们各自出彩那部分了,也就是功力。
偷漏打漏,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变化再快也磕上了。玩手试力可以缓慢体会,但生死之间可玩不起那些绕远铺地的,真动手玩那些几乎就是玩命,狗急跳墙虎口挣食之法。
所谓很多练外家的到了一定程度就不长进了,也就是这个道理。
不过玩的也是这个刁,螳螂拳谱有言:螳臂当车可使有勇。
为避免拼斗,就必须扬长避短,螳螂玩的秘肘多一肘,又合硬功将臂膀练硬,咱俩相杠,我就能杠开你,你就没脾气,那我就抢了门路了。这个“杠”用词生硬,实际也不是傻练死用,需要筋骨肌肉能瞬间绷紧瞬间放松,松紧之间合以旋转就能产生绞错生崩开路的劲了。
通背劈挂这些拍狗皮桩子打铁砂都不是秘密了。拍是拍了,但用起来更多是在周转中寻找战机一招破敌,即使是两条铁臂,也须巧妙发挥。
红拳门更急扎实,这个扎实是说基本功高度要求,身子骨极度柔韧,没钻人家裆先钻自己裆,一路软拳,但正因为筋长力大,又能打出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这自然就又多了几分刁钻。这一门练功都比较刻苦,所以没有痴肥蠢笨之人,一个个精神抖擞,矫健迅猛,且看上去一身正气。
这个容易理解,若是投机取巧之人,很难能耐得住寂寞盘那铺地软势,所以能坚持下来的都非等闲之辈,后来也被冠以“侠义”之名。
这一路极擅追打,那步子一仆一戳就赶上了,又含着勾拉拦穿的变化,见机而上当仁不让,步子一落就踩跤眼。说起就起,说走就走,高低远近都灵便,大有飞天猴子之势。
都是一路,高低轻重就容易掂量了,裴秋实一出手,后边大多人都不打算上场了,就包括马海子也抱臂而立,只是观望。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又不稀罕别家功夫,看看也就是了,不值得争一时长短。
青面就不同了,他就是看不惯裴秋实那半生不熟的架。他提这柄长剑相对苗刀都差不多,这剑可不简单,这是从老家“请”来的,但因剑法不行一直不敢用,后来他是偷偷找着梁梦乡了,梁梦乡就是前面打擂的那位梁雪江师傅,死缠烂打才求得了这套“螳螂双手剑”。
螳螂双手剑原传叫达摩剑,劈刺为主极其实用,后来又合了原先的醉剑八仙剑,长剑也能短用了。但就这,可不是螳螂门的,而是烟台郝家的。郝家也教螳螂拳,但他家老辈就使得两样好兵刃,一路达摩剑,一路太乙枪,都是神仙“传”的,但不是一路神仙。其实这俩名怎么回事不是懂此道的行家从风格上分析,也说不清道不明,所以暂且不论,就说特点。
郝家学螳螂拳晚,但郝家老辈就跟螳螂拳家交好,这就扯出了“侠盗于七”与“神枪郝九炮”。而这套剑,也含着郝家枪法的“迎门解带”。
第九十一章 迎门解带封闭枪
第九十一章迎门解带封闭抢
于七为明末武举,家世殷富,同治康熙年率寇反作被镇压,螳螂门重要人物,被一些支别称为祖师。
螳螂拳两条支脉一样的功夫,记的是少林王朗传,但传说是侠盗于七传。后来有说王朗即于七的,“于、七”二字一合便是“王”字。
王朗只存在与传说之中,而于七案却轰动大清两朝。于七为人极为仗义,又武功卓越,地方时行相当有威望。此人一心报效明朝,多次造反,引得八旗大兵万余会剿,后遁入山中以热水扑面谎称天花逃过劫难,自此隐入空门落发为僧,后集合众家之长多年实战传出螳螂拳法。所以七星螳螂跟梅花螳螂拳路一样但师承不同,都是在第二代因为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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