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他不好离开而已。还有几天就是腊月了,天气是一天比一天严寒,不过让颜松心慰的是,他此去的方向是西南方,先甭管西东,只要是南方,那就会比这里暖和,他本就是南方人,虽然十分喜欢这雪景,但这股寒意,着实让他不怎么爽快。
颜松唤来信天鹰,骑上鹰背,然后一人一鹰携一股扶摇,奔西南而去。两日后一个晴朗的下午,颜松来到一个还算繁华的小镇上,这里的街道屋檐上也有积雪,但绝没有帝都那么多,那么厚。他将信天鹰收到纳戒之中,进入小镇,投宿到一家客栈之内,要了个上等客房,满桌酒菜。待到小二离开房间,他便放出信天鹰,一人一鹰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饭罢,信天鹰化作一道蓝光,破窗而出,颜松则拿出刘云和冷香飞送给他的两个纳戒,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礼物。
礼轻情意重,颜松先打开刘云送给他的纳戒,见这十分之小的空间内空空如也,有的仅是两把玄兵长剑,长剑旁搁着一个纸条,还有一本薄薄的古籍,古籍旁也有一张字条,再者,就是一堆晶卡,黄的绿的都有,颜松心说刘云真是实在。他先拿出两把长剑,在拔剑之前,瞅了下纸条,见上面写道:“这两柄长剑均是仙武赤级玄兵,蓝色的秋水剑为水属性,金色的钟离剑为金属性,纯钧凝霜二剑为救吾等而毁掉,就用这两把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颜松哈哈一笑,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回谢谢,刘云的礼物,算是送到他的心坎上了。
心喜之余,他又拿出那本薄薄的古籍,见上面写着“龟息功”三个字,一听这名,颜松禁不住从鼻子内出气,佯装愤怒道:“就知道她的好心不会这么纯,不涮我一把,她才不死心!”说着,依旧愤愤地憋了眼那纸条,刚打算将其和古籍一并扔回纳戒之中当纪念保存,却被刘云写在上面的话吸引住:“你小子一定以名取书,这样的人习惯以貌取人!”第一句话便让颜松哭笑不得,心说自己什么时候以貌取人过,接着又继续往下看去,“此书名虽丑陋,但却能助你隐藏实力,你孤身在外,最要紧的就是这一点!当然,你小子花花肠子很多,不一定是孤身在外,但不管怎么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被小人嫉妒是小,被恶人陷害是大,隐藏实力为人所不知,于行于战,都对你有利。”
颜松点点头,内心有些惭愧,人家刘云是真正关心着自己,而他呢,临行时却连个“再见”都没说。他再心中说了数十句谢谢和保佑兄弟姐妹们的话,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古籍和双剑暂时收起,本想直接打探冷香飞的纳戒,却发现刘云纳戒中那些五颜六色的晶卡之上,也有一张字条。“给我钱,你还能说什么?难道是欠条?”颜松从晶卡之间抽出那张字条,见上面写道:“这些钱,是小薇送给你的,这里面有她为你下注赢来的自己那份,也有她作为前朝公主送你行走天涯的盘缠。小薇原名刘希雅,身份已经查实,乃前朝皇族直系皇孙,公主身份一点不假,记住她的名字,忘记她的人。”
眨了眨眼,颜松眉头微皱,有点被人当头棒喝的感觉,刘云前两件礼物着实用心,他也由衷的感谢对方,可是最后这件礼物,应该不干礼物的事,而是她所说的话,着实让人气愤!颜松最不愿听到的便是绝对的命令,毫无理由的吩咐而且要必须执行!他知道事关重大,也能站在刘云家族的角度考虑,但对方近乎刻薄的话语,着实狠狠地刺了他的心脏一下。将纸条团成一团,然后撕得粉碎,一甩手扔到房间中的炉子里,烧得连沫都没有。颜松呼了口气,将刘云的纳戒收起,脑中本来时刻萦绕着小薇的一颦一笑,可此时却发现自己不敢去想,没有能力去想!
自从知道小薇的身世,自从和小薇分别,他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遗憾,或者说是失落,就好像有一样东西,永远离开自己,有一些事情,永远都不能再身边发生一般。但他同时又觉得,那感觉不单单是这样,两人的分离就好像擦亮了一扇一直在身边的落满灰尘的镜子,很多事情,一下子看得很明了,很多曾经浑然不觉的情愫,忽然间发亮了,亮到了心里最敏感处。这是颜松一度要想而不敢想的,他宁愿相信,那就是主仆之间有如亲人般的情谊,除此之外,那些怜惜、执著、等等等等,都是两人孤苦身世的相知相解,并无其它的什么。
从前,他们是一主一仆,就是一主一仆,哪怕是相待如亲人,也不能逾越了世俗的礼法,而如今,两人像是乾坤挪移一般,差距更大了,也许再不远的将来,他们的差距会更大……
当颜松脑子中再次出现刘云的形象,他终于如释重负一般抛开了一些想法,深呼吸了几次,他拿出冷香飞送给他的纳戒,打开,发现里面比刘云的纳戒还要空。他环视了那片空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他有些不解,心说冷香飞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她是要送我一个纳戒?就在颜松莫名其妙的时候,那空荡荡的那戒之中忽然间出现了点点白光——那是光属性玄气!颜松立时意识到,这冷香飞也是一个能驾驭精神力的强者。
纳戒中的点点白光有如星星一般,好似在慢慢变动,过了不一会儿,运动速度明显加快,它们竟浮空组成了这么几个大字:“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上剑无形,不法不宗。”颜松乍一看到这句话,心里砰的一声,好似遇到了久久思念但又不得一见的恋人。而那伊人的美绝对超乎他的想象,极尽辞藻珠玑也无从描摹,是那么深,那么远,虽近在咫尺,却又让人看不清,看不透……他不停地在嘴里来回念叨这几个字,感觉前八个字比后八个字要好理解一些,但目前却无从捉摸,一时间,他忘了其他事情,双手抱着后脑勺,往床上一躺,睁着眼睛,便一动不动地寻思起来。
屋内阳光的影子慢慢从地面转到东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度,小二在外面寻问颜松是否点菜点饭,却被他一个字支走,又过了不知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屋内没有点烛,一片黑暗,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他无所谓,他没必要看见什么。他有时候也感觉到有些饿了,但心里却有更重要的事情,不得不将饥饿先放在一边……他的精神力是那么充足,一点困意也没有,隐约间,他听到街上有犬吠声,后来,他听到街上有鸡叫声,再后来,他的眼前亮了起来,他那一动不动地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房间周围的摆设……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二又来敲门了,颜松容不得别人的打扰,道一声“滚”,将其支开,但马上,他噌的一声坐了起来,口中让小二快回来,把最好的酒菜点上来!外面的小二来来回回,在颜松的门外走了好几折,之后莫名其妙的走下楼梯。颜松则惊喜不已:“重剑无锋,大巧不工!这不就是菩提剑意的第一乘么?我怎么这么笨,竟想了这么久才想出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脑子,心喜得不得了,手舞足蹈地推开房门,大叫一声,让小二快点上菜,然后哐的一声把门关上,坐下来,一手托着下巴道,喃喃道:“上剑无形,不法不宗,这是什么意思……上剑无形,不法不宗……上剑无形,不法不宗……上剑——”
“客官!您的菜——”
“别吵吵!”颜松不耐烦地喝了一声,他刚才好像想到了点什么,让小二一打断,又忘了,只好再找刚才的感觉,于是乎又是“上剑无形,不法不宗”这样一句一句的念了起来,外面的小二端着满饭盘饭菜,饶是他练了一身跑堂的本事,也不能坚持太久,过了半盏茶时间,他终于忍不住道:“客观,您——”
“让你别吵吵你聋子啊!”里面的颜松的拍桌子,怒喝道,外面的小二虽然听到里面发脾气,但当下也气得要死,当下唇齿飞快地说道:“菜端来了,您要还是不要!”里面的颜松见这小二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断自己的思路,忍不住喝道:“让你别说话,安静!”小二彻底无语,正在不知所措之际,他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清风,转头一看,蓦地发现旁边竟多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来,一身蓝衣,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这人对小二微微一笑,然后接过小二的饭盘,示意他先下去。小二讷讷地点了点头,便匆匆下楼,他并没有走远,而是想看看这蓝衣公子要做什么。
第213章 反派
蓝衣男子二话不说,推门而入,房内的颜松正在用心思索,接二连三地被人打断思路,不禁有些怒意,他只道是小二一时气氛,硬闯进来搁置饭菜,当下喝道:“放下饭菜,马上出去!”他话音刚落,忽听得身后哗啦一声,是碗碟打碎的声音,颜松猛地回过头,刚要有所动作,忽然见到对面不是小二的打扮,而那身蓝色衣服,他看着多少有些眼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他并不认识对面的蓝衣男子,他见对方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冷冷地看着他,便问那人道:“找事儿是不是?”
那人面不改色,冷冷地说道:“看不惯你这颐指气使地大爷姿态,想教教你如何作人?”颜松闻言不怒反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子,心中倒生出几分佩服之色,于是对那人道:“报上名来。”“天穴剑派游展诗,实相的话,赶快下去和那小二陪礼道歉,酒钱饭钱五倍掏给人家,我历练至此,不想多事。”颜松本来看重对方的气魄,还打算与其交个朋友,但一听对方说是“天穴剑派”,脸色顿时变得没有任何表情,他上前一步,平静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天穴剑派,”见对方听到这响当当的四个字高傲的抬了抬头,颜松继续说道:“要是换作别人,小爷或许还会请他吃顿饭,顺便交个朋友,但这次碰上了天穴剑派,啧啧啧……”
游展诗感受到了颜松话中的语气,剑眉一挑:“那又怎样?”颜松微微一笑,蓦地抽出背后情风剑,乒的一声,指向游展诗:“就是这样。”游展诗双手抱肘,道一句“不自量力”,然后转身向外走去:“你若有种,那就跟我来。”颜松冷哼一声,反握情风,随其出了房门。游展诗一跃跳下宽敞的大厅,此时正值上午,大厅内人数虽然不多,但也有一二十人,只见他在大厅中一站定,便向周围客人抱拳道:“诸位,此人目中无人,怒骂小二,我天穴剑派看他不服,想劝他几句,反被他逼得动手,诸位评评理,还请做个公正。”
颜松在心里冷笑一声,刚要跳下去,却忽然看到人群中走出一位穿着非常奢华的粉衣女子,那女子容貌姣好,就在周围人惊叹游展诗是天穴剑派之人,一个个都禁不住冲其竖大拇指时,她平静地走了过去,声如黄莺:“算了游师兄,这种事情多的事,要我们管,哪管得完。”周围人一听此女子唤游展诗师兄,那一定也是天穴剑派的人无疑,当下如待天人一样看着两人,有人好像极其想看他们的手段,于是瞅也不瞅楼上的颜松一眼,对二人说道:“刚才的声音我们也听见了,那人太过放肆,还请两位少侠治他一治!”
游展诗冲周围人点了点头,又冲旁边的女子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尽是不言中一般,既而看向上方的颜松,喝道:“既然比式,怎么还不下来?要不,就按我说的,去给小二道歉,然后五倍酒菜钱付给人家!”此时,游展诗身旁的粉衣少女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同时,她是背对着颜松,声音一如刚才那般平静道:“楼上那人,我们不想为难你,听我师兄的,去给小二道个歉,陪个钱,这事就算了吧。”她说着,在众人近乎崇拜的眼神中,自顾自地走回自己刚才的座位,然后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一次虽然是正对颜松,可依旧是不瞅后者一眼。
颜松见过太多这样的人,单说两人今天的动机,也没什么无可厚非之处,颜松自己心里也明白,自己骂了小二就是自己不对,按理也应该道歉,可是,错就错在,对方是天穴剑派之人,同时,那个粉衣女人的举止着实高傲,就凭这两点,颜松今天也没打算放过他们,虽然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看透二人的真实修为。这样想着,他扶着栏杆,一跨从二楼跳了下来,快落地时,还不忘装装样子,故意装得脚下不稳,一连两个踉跄,然后差点摔在地上。
他“若无其事”地看着对面被人群敬仰的游展诗,假装十分霸道地说道:“小爷就是不陪钱不道歉,你能奈我何?”此时,客栈掌柜和小二都凑了过来,本来他二人是来劝架的,做他们这一行的,好赖通吃,哪一方都不想得罪,可是当他们主仆二人听说身边那位蓝衣高大的青年是天穴剑派之人时,不由地肃然起敬,同时,他们脸色一变,就像一个被人强·奸了的妇人遇到了青天大老爷,非要让那禀公职法的大老爷出面给自己一个公道!
做生意的,脑子来得活,那客栈老板早就想到:若是直接草草了事,是打发了放肆之徒,两不得罪,自己的买卖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但是,如果让天穴剑派的人出手,那就效果就大了!天穴剑派朱雀帝国是一流的大门派,在平民百姓中更是传说中的存在。如果他们在这里帮着客栈教训了坏人,这事要传说出,那他们这家客栈可就火了!天穴剑派的大英雄住过的地方,出手的地方,哪个坏蛋还敢来倒乱!?这店老板的脑子里甚至想到了将来人满为患的客人,以及增加店面等事宜。
带着这样的憧憬,店老板和小二相视一眼,哭丧着脸一下子跪在了游展诗的面前,冤屈道:“原来是天穴剑派的大英雄!小人今日一见,如见天人,真是小人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还请大英雄为小店做主,除暴安良,小人在此感激不尽啊!”主仆二人说着,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了起来。游展诗见此,赶忙将二人扶起,举止态度一点也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见他义气凛然地说道:“你们放心,有我游展诗在的地方,就一定让正义立足!”他说着,转身看向刚刚站直身体的颜松,冷冷地道:“刚才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过要跪下给主仆二人认错,并且多付给他们十倍钱财。”
颜松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