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凡自然没有跟她详细解释的兴致,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又顺着她的目光,望了望掌心处的阴元果,旋即恍然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它?”
“正是。”王心玲毫不遮掩地点头,随即又回瞪了一直对她怒目而视的金封一眼,恨声道:“如果不引你们前来,我自己一人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些阴魂进得此处。得不到阴元果我一个小女子,又怎么能找他们五行家族报仇?”
说着她先是看了地上的尸首一眼,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金封的身上,满脸怨毒地道:“杀她不过是顺带而已,待我修为足够,我还要屠尽你们全族。”
在她怨恨至极的目光注视下,即便是修为远胜,金封仍然生出毛骨悚然之感,继而又恼羞成怒地道:“即使你是丹王家族子弟,又凭什么说灭族之事是我们五行家族所为?”
“凭什么?”王心玲冷笑一声,若有所指地道:“这是我亲眼目睹,三个筑基期修士灭我全族,你们五行家好大的本事,好深厚的根基啊!”
她是如何躲过五行家搜查的自然就无需细说了,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就算是有什么关键时刻保留血脉的能力也不足为怪,比较奇怪的是为什么活下去的是她而不是其他的男丁而已。不过这事跟张凡他们无关,且注意力又完全让她所说的筑基期修士之事所吸引,也无心细问了。
本来众人对他们两个家族的恩怨毫无兴趣,类似的事情在修仙界中日日都在发生着,不足为怪,又如何激愤得起来?
但涉及到筑基期修士的数量,那就不同了。
张凡他们久在宗门,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别说是筑基期修士,即便是元婴老祖也是见识过的。
可此言落入姜氏兄弟耳中,就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家族只有一个老祖宗是筑基期修为,而且寿元将近,如今都在静心修养,争取多活几年,也好多庇护下家族。
五行家族一直与他们姜家成分庭抗礼之势,表露出来的实力也是仅有一个筑基期修士撑场面,不想他们居然隐藏得如此之深,这样的实力完全可以把附近所有的修仙世家压下,独霸一方,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反而韬光养晦。
正所谓事出寻常必有妖,他们如此做作,所图必然也不小。
眼见着姜氏兄弟反应剧烈,金封脸上骤然煞白,将五行家的秘密曝露出来后,便在一旁袖手旁观的王心玲,不由得在脸上露出了一抹快意之色,随后无声地冷笑了起来。
一根钉子,已经埋下。
张凡却不管他们之间的龌龊,只是忽然一皱眉,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目光一凝,遥遥伸手招动。随着他的动作,土珏的身体如被五行的丝线牵引一般,瞬间被拉到了他的面前。
手型变化轻轻一拂动,尸体翻了个身又很快地掉到了地上,只余下一个乾坤袋,还有那枚断裂的玉佩落到了他的手中。
开始不过是随意一瞥,也就是这么一瞥之下,却让他的目光骤凝,少顷之后,方才冷笑道:“同心虫!金道友,你们五行家果然大手笔啊!”
“同心虫?”一经听闻此名,众人陡然色变,齐齐望向了手足失措的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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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我张凡一生,不受人威胁!”
同心虫,在修仙者中可谓是大名鼎鼎,但亲眼见过的却是少数。
此虫基本无攻防能力可言,最强的攻击不过是吐吐口水,说到防御那更是惨不忍睹,即便是三岁小儿,也可轻易将其摁死,但这些并不能妨碍修士们对它的钟爱。
此虫的特异之处在于,只要雌雄成对培育,长年累月下来,雌雄虫之间便会产生一种特殊的心灵感应,在一方身死的时候,会无视空间的距离将最后听闻的信息传递给对方。
这种力量并不在修仙者的力量体系之中,已知的所有方法也没有能够干扰阻止者,因此深受修士们的喜爱,被视为传递信息的最佳方式。
可惜天尚不全,此虫不仅培养不易,而且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之后另一只存活的同心虫也会殉情而死,多年培育毁于一旦。
真是没有想到,土珏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的身上,竟然会随身带有这种珍惜的灵虫。
在灵石矿脉这种特殊的环境之。下,什么传音符之类的方法都会失去作用,也正是同心虫能发挥出最大作用的时刻。
问题是,她花费如此大代价,牺。牲一对珍贵的同心虫,要传递出去的又是什么消息呢?
玉佩碎裂,同心虫身死的时候,张凡等人并没有在。讨论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略略提到紫橼灵液的来历而已,难道是因为它……
张凡心中一动,将断裂的玉佩抛下,神识瞬间探入。到了土珏的乾坤袋之中。飞速地一扫后,他的手顿时化为残影在上面抹过,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有一个墨绿色的玉简被持到手中。
土珏的乾坤袋中好东西不少,但唯一能引起他。兴趣的,也只有这个玉简了。
墨绿色的玉简。之上,时不时有一道道白芒闪过,神识触及便被弹开,仿佛有生命的一般。
这样的东西张凡并不陌生,眼前的这个玉简正是在所有宗门家族,甚至是比较强大的散修中广泛使用的一种禁制玉简。
所谓的禁制玉简,就是在玉简上加以一种特殊的禁制,以限制阅读者的身份。若是阅读玉简之人不具备禁制中原本便保留有的神识印记,那无论是强行阅读或是意图破除,后果都只有一个,就是玉简彻底破碎。
这是一种保存珍贵功法资料的通行办法,虽然使用广泛,但各有巧妙,若非比施术者的修为高出几个层次,几乎是不可能破解的。
当然,这个不可能仅仅是对他人而言,对张凡来说,无论对方修为高低手段巧妙与否,只要是以禁制为凭借,都与开门揖盗无异。
眼前的这个玉简里面,保存的应当是五行家族的特殊法诀,见过金、土二人施展的张凡,对这门法诀倒是颇有兴趣,但此时真正让他握着这枚玉简不放,沉吟良久的,却并不是这个原因。
不过初一接触,张凡对这个玉简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准确地说,是在玉简的禁制上感到了一丝熟悉的痕迹。
他修炼的时间虽然不过区区十余年,但接触研究过的禁制数量却庞大无比,偶然遇到一个熟悉的其实再自然不过。
但是联想到土珏的异常的举止,再加上心中阵阵的悸动,张凡终于还是决定立刻弄个清楚。
借着转身的遮盖,持着禁制玉简的那只手猛地一缩,骤然消失到了玄金衮服那宽大的衣袖之中,少顷之后,张凡长出了一口气,将手重新伸了出来,随后将完好无损的玉简收回到了乾坤袋中。
怪不得这个禁制这么熟悉,怪不得心中有隐隐的危险感,原来如此。
仗着自己的修为胜过场中众人,再加上玄金衮服的遮盖,张凡对禁制玉简暗暗施展了一次大五行破禁术,得出的结果却让他震惊的同时恍然大悟了过来。
禁制之术,基本的原理相通,但各个流派的传承,甚至各人的理解不同,施展出来都会带上很重的个人烙印在其中,这个禁制玉简自然也不会例外。
没有经过太长的思索,张凡便已经将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手法回忆了起来。本来他接触过的禁制成千上万,想找出其中一个符合的如大海捞针一般,幸好初见那个禁制的时候,他曾得过大便宜,也因此记忆犹新。
——无回谷,牵丝蚕洞前,那个单纯遮挡的禁制。
上面的手法,几乎与玉简之上的一般无二,即便不是同一个人所为,也必是源自同一个传承。
以这个小小的禁制为突破口,一切便都串联了起来。
当时,张凡与林森叙话之际,曾无意间提到紫橼灵液来自无回谷中。
那名携有凝玉瓶、无回谷地形图的青年修士身死之时,周围有不少的修士存在,自然了解他已经取得了紫橼灵液,也正是因此才陨落的。
不过之后这些修士都被惜若、白依依两人或杀或逐,没能看到最后,也就不知道紫橼灵液最终是落到了何人的手中,但是得到灵液之人,也必然会得到死者身上携带的那枚玉简,这却是确定无疑之事。
张凡在看到那枚玉简所记录的内容之时,便感觉其后必有一个不小的势力,而且只怕还有什么阴谋猫腻之类的东西在其中,不想,这么快便要面对他们了。
土珏定然是从言谈中肯定了,张凡就是最终得到灵液与玉简之人,方才使用同心虫传信家族,此刻,消息必然已经传至,再无遮掩的余地了。
真是无妄之灾,平白无故地又多了一个仇家,而且还是个肯定会对自己进行灭口的狠角色,张凡想及此不由得摇头苦笑了起来。
“不能再拖延了。”张凡定了定神,目光在王心玲与金封之间巡视了一遍,微微沉吟后,好似下了什么决定,忽然对着金封质问道:“金道友,你倒是说说看,土道友到底传的是何讯息?对我等几人又抱有什么目的?”
“我不知道……”金封被众人以不善的目光盯视着,连忙大声喊道。
喊声刚刚出口,便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骤然顿住了,同时,他的脚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却着。
此时他正处与张凡的正对面,清楚地看见其眼中的杀意简直如有实质一般,又让他如何能不惊慌失措,心生恐惧?只见他连喊了几句“不干我事”后,终于忍不住转身急奔而去,至于在外面会遇到什么,却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见着他的行动,张凡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反而在脸上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意,随即手掌平伸,蓦然压下。
伴随着一阵呼啸之声,半透明的巨大手掌再次出现,此次却不再是防御了,而是以泰山压顶之势,当空罩下。
“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洞窟都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原本坚实的大地好似化成了棉花一般,站立其上只觉得起伏不定,洞顶处更有碎石不断崩落如雨,仿佛下一刻便要整个塌陷下来似的。
好在震动不过持续了半晌,便豁然停止了,原本完整浑厚的巨掌此时显得支离破碎,掌背处露出密密麻麻的眼洞,看上去就像有无数支的金针破出一般,隐隐间更有分崩离析之势。
眼见这般情况,张凡并没有继续输出灵力加以维持,只是袖手任其自行崩散,旋即露出了其下不成人形的一滩血肉。
一个同级的高手,就这么轻易地陨落在自己面前,姜氏兄弟见状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现出了骇然之色,望向张凡的目光之中,也更显敬畏,甚至不敢与其对视。
望着那滩血肉,林森先是黯然一叹,继而面露不忍之色,他想不通金封为何要跑,更不知张凡为什么下手如此之辣,可惜现在却不是质问的时候,只得沉默以对。
与他们不同的是,王心玲在金封逃跑的瞬间便露出了渴望、炽热的神色,待巨掌覆下其人身死之时,更是毫不掩饰她的兴奋快意之情。
张凡对众人的反应视若无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轻拍了拍手掌,以饶有兴致的语气问道:“王道友,你又是如何知道此地有阴元果的?”
她如此煞费苦心,甘冒奇险为的便是此果,若说她事先不知情,那是谁也不会相信的。
王心玲也不避讳,至始至终都是一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样子,轻轻抚摩着婴宁的头顶,悠然地述说了起来。
婴宁的母亲,本也是两家雇请的矿工,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洞窟,当时阴元果未曾成熟,再加上阴气浓郁实非她一个弱小的修士能靠近的。于是,她将此地与新开矿道之间的通道封闭了起来,把此事埋到了心里,准备留待日后。
事变之际,临死之前,她便以此秘密为报酬,恳求王心凌保她孩儿活命。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心玲愈加轻柔地捋顺婴宁的头发,眼中更是带上了一抹怜意,像她这样,又如何算得活着?
沉默半晌,张凡忽然仿佛意兴阑珊一般,摆了摆手道:“罢了,闲事休提了,王道友你倒是说说看,打算如何将此果拿到手中又能保住性命?”
“若不是此果刚好在这个时候成熟,我未必没有取得它的机会,真是可惜了。”王心玲避而不答,反而感叹了一声。
半晌之后,仿佛火山爆发一般,她的脸上骤然露出疯狂之色,决然道:“交出果子,发下心誓此后不再与我为难!”
说着稍稍缓了下语气,才又继续道:“若能如此,我王心玲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然报答于你,如何?”
闻言,张凡并没有露出诸如愤怒、惊诧、不屑之类的神色,始终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到得此时,王心玲的耐心似乎也已经消耗殆尽了,厉声道:“全族数百条人命就死在我的面前,我王心玲曾对天发誓,若此仇不报,愿永堕幽冥不得超生。”
“只要有一线希望,哪怕再凶险,不死不休,绝不放弃。”
“若不答应,那就一起死吧,反正报仇无望,生不如死。”
连珠炮般的几句话从王心玲的口中迸出,语速越来越急,神态也愈加疯狂,说到最后她的身上更是现出了一抹墨绿色的光华,将她与婴宁一齐裹住,虽然隔了一段距离,但一股腥臭之气仍然隐隐传来。
单是看她疯狂的模样,便没有人怀疑她会做不出来,绝望之人,又有何事不可为?更何况她以区区七层修为,就敢威胁张凡等人,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民不畏死,尚且不可以死惧之,一个身负血海深仇又报复无望的修仙者,什么威逼利诱都已不可为,摆在张凡面前的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了。
一是强力袭杀夺取。
这条路第一时间便被他抛诸脑后了。王心玲固然只有七层修为,但是她与婴宁接触得实在太过紧密,别说是如今的张凡了,哪怕是筑基修士当面,只怕也无能为力。更何况她身上还有一件明显剧毒无比的灵器护持着,想一击毙敌让她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二则是受她威胁交出阴元果并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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