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不住自家嘴巴,惭愧惭愧。”
“神君客气了,好那口腹之欲,总好过逞凶凡俗,高高在上,视人命为草芥。”张凡微微一笑,示意无妨。
“着啊东皇果是我辈中人,老叫花子倒是没看错人,自从听闻道友所发的大宏愿后,老叫花子就心生仰慕,这才讨得这个差使,代表我人族灵仙,与道友会上一会。”
伏魔神君一把拍在桌面上,满脸尽是欣赏之色。
他此来,一为见识张凡手段,这点在那妖尊出手之后,已经没有再看的必要了;二来则是一试其品性,大愿归大愿,实力虽实力,性情如何,终究要看过才知道。
听他这么一说,,张凡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指地问道:“敢问神君,原本我人族灵仙是何人前来?”
“这个……”
还不等老叫花子回答,张凡便笑着接道:“可是那明灵子?”说着,他目光灼灼,直视伏魔神君。
伏魔神君终究正人,做不得那伪诈事情,到头来还是点了点头, 算是承认了确有其事。
“有意思。”
张凡摇头失笑,取过杯盏,自斟自饮。这样一来,这伏魔神君的到来也就不足为奇了,他这是怕明灵子因长风真君之事,与张凡直接闹翻,弄出不可收拾的局面来。
可说是为大局计,这伏魔神君才会抢下这差事,与张凡见上一面。
张凡笑了笑,也就将此事放下,人族灵仙如何,他又何尝放在心上?当日对那长风真君他能毫不容情,换做他人,也是一般。
“说到此事,老叫花子倒有一事询问。”伏魔神君忽然正色说道。
“神君请明言,张某洗耳恭听。”
“若是时光倒转,明我灵仙界局势,对长风真君东皇是否还会下此辣手?
若是往事重演,再有类似事情,东皇决断会否变化?”
问出这话时,伏魔神君略微挺起身子,眼中有希翼之色。
张凡自然知晓他想听的是什么,然而大道上前行者,岂能蒙昧本心,屈心而为?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会!”
“纵使重来百遍,哪怕长风迄今未死,张某都会诛杀其于诛仙剑阵下,绝无改变!”
张凡子字字句句声声,皆似掷之于地,铿然有声,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不会!”
“若有人以剑相向,迎之者只能为剑!”
“张某行事,直指本心,若我人族力量不足,张某自当力挽狂澜,可要张某屈心避让,却是绝无可能!”
……
一个“会”,一个“不会”,两个“绝无”,出张凡之口,入伏魔神君之耳,让后者的希翼顿时如风中烛火,终至熄灭。
“罢了!”
伏魔神君摇了摇头,怅然道:“老叫花子就知道,吾辈中人,能行到这一步的,哪一个不是心志坚定,不为外物他人所动,一言而改心易行,是老叫花子我妄想了。”
“当年我没能说服长风真君,今朝我又岂能改变东皇心意?”
老叫花子的脸上,唯有苦笑留存。
“老叫花子我生来不知父母,为乞丐养大,吃百家饭为生,后修仙道,也是机缘巧合,数万年来本心不易,惟愿天下人安康幸福,希望我人族昌盛繁荣。”
“如此,则善心人愈多,如老叫花子般得救者愈多,善莫大焉。”
听着伏魔神君有感而发,张凡一时沉默,他能感受到伏魔神君的道,无非是一个“善”,一个“正”罢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造就了一代盖世强者,张凡心实敬之,却没打算如他一般行事。
道之不同,莫能以言语改易,不可以强力屈服,伏魔神君何尝不明白,此前所言不过是万一希望侥幸之心罢了。
张凡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张某有一事不明,正可请教神君。”
“东皇道来无妨,你为我人族后起第一人,神通盖世无敌,老叫花子我虽不才,定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老叫花子爽快地应下,全无张凡不曾如他心意行事而心生芥蒂,仅此一点,他就胜过长风真君、明灵子一流十倍。
“前些日子听青丘狐王道来,踏上通天之路者,修为境界皆是超过了化神,当时匆忙再加上非我族类,张某不曾细问是,敢问神君可有教我?”
张凡此问,正是他好奇良久之事,遍寻法相宗典籍,也无相关的论述,宗门前辈或许只有那不知在何方的七十二大圣能知晓。
这伏魔神君,为灵仙界顶级大神通者,为通天路上人,当也明白才是。
“化神之上啊……”
伏魔神君的神色就有点恍惚,并没有马上回答,仿佛是陷入了某种沉思当中。
“我等修为,远过寻常化神,境界不同,显而易见,然而张某侧身其间,却又感觉不到新的境界何在,是怎样的风光?”
“敢问神君,化神之上,尚有路否?”
“化神之上,当然有路,只是这条路,却与东皇你想象的不同。”沉吟了半晌,伏魔神君仿佛才想好了如何措辞似的,徐徐道来。
在太古之时,乃至于未曾地绝天通,仙界没有破碎之前,化神之上原本还有合体、渡劫、大乘等境界,其上更有仙人境界。
至于那天仙金仙大罗之说,太过遥远,不提也罢。
“然而,当今之世,却是再无仙人,无论实力高低,强如孔雀明轮王,弱似新晋化神,都只是元神境界,东皇可知这是为何?”
伏魔神君一言,正是张凡多年以来的疑问,他摇了摇头,道:“正要神君解惑。”
“其实你我,早就是仙人了。”伏魔神君顿了顿,一语再出石破天惊。
“仙人?”张凡眉头一皱,不解其意。
“不错,就是仙人。”
伏魔神君感慨万千,怅然说道:“若是太古之时,到达你我这般境界,早就有天劫降临,不过则元神塑形,为那散仙中人;若是得度,便有仙气降临,重塑仙体,踏入天仙境界。”
“只是,在仙界破碎,地绝天通之后,好像随着仙界破碎,那主人升为仙的天地规则似乎也随之崩溃,再没有那重塑仙体的天地伟力存在。”
在伏魔神君的叙述中,张凡一时沉默,心中却是想起了那陆地真仙的陆羽的宝体,还有智狼王以仙灵之气显化神识神通。
这二者,手上都有仙灵之气的存在,境界也是足够,却并没有以之重塑仙体,真正臻至仙人境界。
所谓仙体,所谓仙人,在太古时候并不罕见,上古也时有耳闻,其迥异于寻常修仙者的地方知者颇多。
所谓的重塑仙体,就是以天地伟力,用仙灵之气,构造出全新的身体容纳元神。这具仙体万劫不灭,就是被打得粉碎,亦能分毫不差地复原,不过是消耗仙灵之气罢了。
这般近乎不死之身的手段,再有元神之力的攀升,与化神境界,实已有天壤之别。
陆地真仙、智狼王等人非是不为,而是不能为。
“这么说,化神之上,已无路了?”
张凡的神色不由得就有点黯然,修仙中人谁不是竭力攀登,到了一处本以为是山腰,结果前方无路,那种失落即便是以他的心志,也不由得一时失神。
“不,有路!”
伏魔神君摇了摇头,断然说道。
“天地之力,并非仅止仙灵!”
“太古人族崛起之前,天下亦无仙!”
“所谓元神大成,而后塑成仙体,不过是我人族前辈当年选择的一条道路而已,若非太古仙人最终推翻妖神天庭,坐上天地霸主宝座,仙人之道也不会成为近乎唯一的选择。”
伏魔神君越说越是激动,豁然起身,快步而行,似在酝酿着什么,将要脱口而出似的。
还不等他说话,张凡也从瞬间失神中回复了过来,长身而起,大笑出声:“多谢神君点醒,却是张某迷障了。”
“哈哈哈~”
长笑之声,几欲将整个酒楼掀翻,引来无数凡人侧目。
张凡恍若不觉,只是大笑着说道速:“大道三千,岂是虚妄?初代妖皇修的是仙道?太古圣皇又岂会什么仙术?”|!
“他们的成就,哪一个弱于了仙人?”
“我等后起,又为何要吊死在仙人一路上?”
“前方不是无路,被堵的只是我等的心。”
第一二九八章 人耶妖耶,大圣鲲鹏(上)
“前方不是无路,被堵的只是我等心中的路。”
张凡的心中豁然开朗,如那积蓄了无穷水势的大坝被凿开了一个口子,泄洪而下,无数的念头浮现在心中,一股冲动萦怀,几欲仰天长啸。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张凡几乎是以绝大的毅力,才勉强保持住平静,对伏魔神君稽首道:“多谢神君解惑,张某感激不尽。”
“东皇不须如此。”
伏魔神君连连摆手,道:“老叫花子所言,不过是寻常道理,或在人间没几个人知晓,在灵仙界我等境界的修士,却是人尽皆知,不是什么秘密。”
他仿佛有无数感慨在胸,又似说得兴起,竟是滔滔不绝地叙说了起来。
“大家都在寻着自己的道路,以求踏破化神境界,臻至无上巅峰。如那孔雀明轮王,早在数万年前,就将蕴含着五行孔雀真身最本源力量的五根羽毛炼化,斩出了五大分身,是为大五行分身。”
“这五个分身,虽然也限于天地规则的限制无法突破到仙人境界,然其实力个个皆不在本体之下,若是有朝一日他孔雀明轮王觉得时机合适了,五大分身归一,或许就是他踏上一条前所未有道路的时候。”
“再如那大猿王,据说最近苦修毫毛分身之法,实际上也是在寻自己的路。大猿王本体天地灵胎固然是根脚深厚,但他最恐怖的之处,在于天生的无穷斗志战意,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即便是修为远高于他者,做生死相搏,也不敢言胜。”
“若是某一日,大猿王能斩出心中的无上斗志,化为实体,定可凭借这斗战胜力,成就一方天地。”
“玄武王,数万年来为凡人演算天机,似是凡俗手段,又有天际感应在其中,或许此妖将是第一个不是以绝对力量突破此境界者……”
……
伏魔神君娓娓道来,将那灵仙界诸多顶级强者大道一一描述,其中有张凡早就注意到的,也有不觉间忽视过去的,总之正如这老叫花子所言,化神之上道路的寻找,是所有灵仙界顶级强者孜孜以求的目标。
“每个人的路,都是不同的啊!”
听到后来,张凡心中若有所悟,只觉得那地绝天通后,重塑仙体的天地规则不存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若无这等问题,岂有此时的百花齐放,或许在这些人中——也包括张凡他自己——就会有人能走出一条胜过仙道的通天之路。
“我的路,又是什么呢?”
张凡不由得自问本心,一时间,那诸多大神通术,那妖皇大日金乌法相……一一浮现了出来。
一神通,一大道,一通天门径,那大日金乌法相,更是他立身之本。这其中任何一项突破开来,都是一条宽敞的大道,偏偏又皆无把握,一时茫然。
耳中,伏魔神君的声音继续传来:“东皇,吾等都是数万年苦修,方才到了今日地步,犹自在迷茫前路,不知选择是否正确?”
“东皇你则不同了,不过区区数百年,就站到了如此高度,有大机缘大气运大智慧大毅力,更有大宏愿大功德,若说当今之事,谁最有可能突破化神,东皇定是其中之一。”
“大宏愿……”
张凡心中一动,灵光闪过,竟是连谦虚几句都忘却了,全部心神都遁入了那刹那领悟当中。
当日法相宗山门前,他立下重树仙道的大宏愿。当其时,不过是心中有感加形势所迫,今日灵光一闪,却似乎把握到了什么。
“若我真能做到,那改变天下修仙隔绝,重树仙道,那大道之门,是否会为我洞开?”
诸般念头闪过,不知不觉中,张凡凭栏凝立,已是大半天的功夫。
忽然,一阵清风拂过,他猛地一个激灵,从感悟中回过神来,回首望去,只见得那伏魔神君坐在原位,津津有味地吃着什么。他伏案大嚼不知多久,面前的碟盘堆积,几有一人之高。
“东皇道友,你之天资当真让人嫉妒啊,这么容易就进入了顿悟状态,无怪能在短短数百年间修炼到这般地步。”
见得张凡望来,那伏魔神君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上吃食,啧啧赞叹。
“神君谬赞了,却是张某失礼了。”
张凡微微一笑,漫步近前,与那伏魔神君对饮。
此时若论对前路感悟,张凡并未明晰,但只要知道前面有路,且路就在脚下,在自己的心中,足矣。
张凡如放下了千钧重担一般,通体轻快,脸上的笑意也愈发地显出真诚来。
这伏魔神君久久不离去,自是有护法之意,他却不知张凡有东皇宫无量玄黄功德气护体,只要稍有杀气惊动,自然就会转醒过来。
张凡在这大半天的功夫中,始终沉浸在灵光一闪的感悟中不曾脱离,就足以证明这伏魔神君确是不负正气名声,从头到尾没有半点恶意存在。
想到这里,张凡不由得对这伏魔神君愈加佩服。胸中有正气,并不为难,然而见得一个修炼时间还不足自己零头的后辈与自家并驾齐驱,且有后来居上之势力,心中能不生半点嫉恨,没有暗害之心,这就着实难得了。
这本是人之本性,为自身付出而不甘的痛苦,人皆有之,惟大智慧大毅力大真诚之辈,方能不受影响。
单凭此点,这个伏魔真君就值得尊重。
在这友好的气氛中,他们两人对饮美酒,分食佳肴,纵论人物,深谈道法,竟是十分投契,一连三日,不舍离去。
三日功夫,转眼而过,一盏美酒饮尽,伏魔神君长身而起,高呼:“痛快,痛快!”
“兴尽矣,老叫花子尚有事在身,这便离去了。”
“对了,这掌柜的颇为识趣,偏偏老叫花子身无长物,就劳烦道友回报一二了。”
伏魔神君爽朗地笑着,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欲离去。
他口中的掌柜,正是这家酒楼的老板,也不知他是如何想法,无论打烊还是营业,竟是半点不曾上来打扰,始终安排人手伺候,仿佛知晓张凡与伏魔神君两人的不凡一般。
如无这掌柜的识趣,也就没有他们两人畅谈对饮的尽兴。
张凡先是点头应下,继而问道:“神君此去何事?若不紧急的话,不妨与张某一道行走,闲时论道,顺便品味天下美食,岂不快哉?”
伏魔神君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