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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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天倾-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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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老子就知道你是玉隐门那帮伪君子派来的牲口,今日你再不说那帮欺师灭祖的混蛋想要如何炮制我,我便要捏碎你的脖子!”

“咳……咳……”卢瑟觉得喉咙仿佛被担碎了一般,除了咳嗽,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来。

“小子,记着这套阵法,若是有闲便去拿出老子留下的东西,记住,在苍溟谷,他日有成,替老子助牵衣一臂之力,算是交换……”

老疯子的声音直接出现在卢瑟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副阵图,几乎一瞬间,卢瑟便接到了那副阵图的布置与开解方法的信息,与之相伴的是脑中剧烈的疼痛。

不过这些时日,便是比这更剧烈百倍的痛苦他也承受了,当真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然后,他便听到老疯子惊天动地的痛吼!

一、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九)

老疯子在这地火炼牢之中,便是一等一的存在,他的修为甚至可以比拟圣级修行者,卢瑟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力量能够让他如此失态。

“庄伯涵,在这炼牢中困了五十年,你的魔性还是不改,看来你是不想活着出牢了。”

外边传来的声音淡淡的,卢瑟听得熟悉,正是玉隐门中的欧阳寄。

随着这声音,欧阳寄出现在洞口,在他身边,跟着的正是卢瑟初来时见到的那几个要吃人的家伙。看这几个家伙的模样,分明是被欧阳寄收拾服帖了,一个个谄笑着,奴颜婢膝令人欲呕。

老疯子捧着胸口,正是破元针所在的位置,早已经放开了卢瑟,在地上翻滚着呼痛。若说卢瑟这些时日以来在他手中受的是人身体上巨大的痛苦,那么老疯子现在受到的就是灵魂上的痛苦了,那破元针发出的一道暗劲,直指他被定住的元神,让他毫无抵抗之力。

论及修为,在地火炼牢中专心修练、又有巧夺天工的炼阵之术帮助,老疯子一个人收拾欧阳寄三兄弟都不成问题,但因为受制于人,他的一身修为在这三兄弟面前根本无法展开。

“伪君子,欧阳寄,你……你……饶我啊……”

老疯子只骂了两句,便再也无法叫嚣,转而求饶起来,那几个常年在地火炼牢里被他压得服服帖帖的人都觉得无比快意,有一个甚至上来便踩着他的头道:“你这老疯子也有今日!”

卢瑟捂着自己的喉咙,悄悄缩向一边,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他站出来的余地,那位老疯子虽然助了他,给了他不少好处,但其真正用意是什么,谁都不知道。

“庄伯涵,你还没有决定把当初听到的说出来么?”欧阳寄又问道。

“我说……我说,你先不要催动破元针……”老疯子喘着气道。

欧阳寄没有理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老疯子摘下自己的眼罩,他有一双很奇怪的眼睛,象是宝石一般闪着光芒。虽然破元针仍然在给他造成剧烈的痛苦,可这眼却仍然熠熠生辉,若要用什么比喻的话,就与卢瑟在穿越前看到过的科幻电影中机器人的眼睛一般。

“赤目红瞳长在你身上真是浪费……”欧阳寄脸上掠过一丝嫉妒。

赤目红瞳在修行者的天赋之中,算得上是极品,比起卢瑟的功德体还要强,拥有这种眼睛的人,天生就能看清外邪,在修炼过程中不易为心魔所迷惑,老疯子年轻时因为怀有这种天赋,颇为自满,因此吃过不少苦头。他说的卢瑟前世救了他三次性命,倒有两次都是这双眼睛惹来的祸端。

欧阳寄之所以会说老疯子的这双赤目红瞳是浪费,是因为老疯子并没有把这双眼的异能用在修练之上。

“我说……”老疯子喃喃地道,踩着他脸的那家伙脚下加了劲,因此他的脸都被踩变了形,他撩了一下眼皮:“欧阳寄,当年我看到你们三兄弟一起杀害了自己同门和师傅!”

欧阳寄面不改色,冷冷哼了一声,踩着老疯子的那人却慌得退了几步,放开了老疯子。

老疯子是欧阳寄等人师傅坐化时唯一的目击者,欧阳寄三兄弟将老疯子抓来却没有招到其余修行门派的反对,便是借口要追问当时失落的几样师门重宝。被关在地火炼牢的几人多少都知道些当年的事情,现在听得老疯子之话,分明是要逼欧阳寄杀他们灭口,这如何能让他们不慌!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庄伯涵,今天便是你的祭日了……”欧阳寄淡淡地道。

随着他手指不停地伸缩变化,老疯子忽然大叫了几声,身体飘了起来,可身躯却在不住收缩,片刻间竟然缩小了三分之一!

卢瑟心中奇怪,老疯子分明还是有同归于尽的招数,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还没有施展出来,但看到欧阳寄脸上露出的一丝焦急,卢瑟心中恍然大悟,他此来只有一人,两个师兄都没到此,分明是他想一个人先独自知道老疯子心中的秘密。

他那两个师兄没到,老疯子只与他一人同归于尽,根本不能解掉心头之痛!

卢瑟想到这点,老疯子自然也想到了,可破元针使是他元神在体内乱窜,那痛苦实在难熬。见他身体缩小到只有原先的一半,欧阳寄手指上的法诀才暂时停住:“庄伯涵,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我师门的生生玉石究间在哪儿?”

“我……我说了你会……你会杀我……”老疯子断断续续地道。

卢瑟大奇,这生生玉髓分明就在地火炼牢之中,欧阳寄他们难道丝毫不知道?

“我也不瞒你,有了生生玉髓,我便有希望如同师傅一样踏入圣阶,你的性命是保不住的,但你留在世上的家人,我必视之如自己的……”

“呵呵,小师弟许得好大诺言。”

欧阳寄话未说完,全照达阴森森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身体在洞前一闪而出,扫视众人一眼,看到缩在一边的卢瑟后露出一个慈详的笑:“徒儿,你受苦了,为师这就来救你。”

卢瑟心念电转,全照达真是来救他的么?

全照达向前走了两步,却被欧阳寄伸手拦住,欧阳寄也扫了扫卢瑟,然后咦了一声:“虚伪面具?师兄竟然将这个都赐与了这小贼,倒是奇了,师兄号称石里钻油,向来只进不出,如何变得这么大方了?”

“小师弟,我这徒儿五行短缺,原是短命夭折之相,身为师父,总得给他些东西护体,当初师傅偏心你和老三,我没分到什么好货,便只有这虚伪面具可以用上一用了。”

“师兄说得有理……”欧阳寄漫不经心地回答,仿佛是被全照达说服了一般,但卢瑟突然觉得面上一轻,那连地火菁萃都烧不掉的面具,竟然从他脸上脱落下去,露出他的本来面目,欧阳寄扫了一眼然后便变了颜色:“师兄,好算计,这小子被放入地火炼牢中,想来也是师兄算计之中的吧?”

全照达神色不动:“师弟何出此言?”

“师兄以为当初这厮前生只有你认得么?他与师傅谈话之时,师兄隐于碧云松之后,小弟不才,便在碧云松之上。”欧阳寄冷笑了声:“师兄知道这厮曾救过庄伯涵,故此将他收入门下,然后再设计送入地火炼牢……呵呵,庄伯涵老奸巨猾难以对付,可这厮转世之身,没有前世记忆,不过是一小厮罢了,自然好对付了?”

他们番话说出来连珠炮一般,全没有平时他的淡然。全照达阴阴一笑:“师弟这样恼羞成怒……冒充我将他带进多宝阁的,莫非就是师弟?”

这师兄弟如此肆无忌惮地对话,卢瑟如何还不明白前因后果,他心中一紧,脸上却装出茫然之色:“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你师叔便是假冒着我引你入多宝阁的人,他费尽心机陷害你,还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全照达道。

欧阳寄刚要反驳,突然听得又一声大笑从外边传来:“两位好师弟,留着我一人忙碌,你二位却在这里!”

全照达脸色如常,但欧阳寄面色则又是一变。

三师兄弟各怀鬼胎,欧阳寄多年来一直跟在段元渐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野心藏在大师兄的影子里,这次借着难得的机会,所以提前发动,希望能抢在大师兄之前得到想要的东西,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三兄弟心思都是一样,便也撞在了一块儿。

全照达突然向欧阳寄走近了一步,欧阳寄心中电闪,知道他这是向自己示好,便也向他走了一步,两人在刹那间达成默契,共同对付自己的掌门师兄。

段元渐很快出现了,他只有一个人,儿子段霄却不在。

段元渐进来之后扫过众人一眼,那几个被关在地火炼牢之人被他目光一扫,竟然便大叫着委顿在地上,迅速便死了。卢瑟看得毛骨悚然,他听说这玉隐门也算是名门正派,可这三师兄弟的手段,一个比一个阴毒,怎么也不象是名门正派的风格。

“嘿嘿,嘿嘿嘿……”段元渐进来之后,欧阳寄便收了禁制,因此老疯子身体又恢复了原来模样,他盘膝坐了起来,阴森森地笑着,眼中红光流溢,说不出的诡异。

段元渐瞄了卢瑟一眼,也是一怔,然后笑道:“原来如此,这人应该是那姓赵的转世吧,全师弟好算计,他曾有大恩于庄伯涵,庄伯涵自知必死,自然会将他的秘密尽数告诉这小子,全师弟再从这小子处诓出来……愚兄惭愧,竟然未曾看出全师弟的用意,还将这小子送进了地火炼牢!”

全照达见自己的算计被完全说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却是一言不发。

“庄伯涵,你大限已到,将生生玉髓交出来,我们……咦?”段元渐正要对庄伯涵威逼利诱,突然惊呼了声,身体猛然腾空,捻了几个手诀之后一柄精光闪闪的宝剑出现在他的脚下,他踏剑欲飞,却仿佛被无形的手扯住了一般,怎么也动弹不得。

再看那庄伯涵,身体突然间瘪了下去,就象是一个充气的皮袋被放了气一般!

“嘿嘿,你们三兄弟终于齐了……现在轮着我来炮制你们和你们玉隐门了,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令师遗言么,我告诉你们,那老家伙告诉我,生生玉髓便在这地火炼牢之中,除此之外,他委托我一件事情,便是替他将玉隐门上下尽数灭了!”

老疯子身体虽是瘪了下去,但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欧阳寄惊呼了一声,再捻指诀,却没有了任何反应!

“现在去死吧!”老疯子也不多说,一声怒吼,卢瑟还要再看的时候,却觉得一股大力气将自己托起,然后无数地火菁萃从地下喷涌而出,若是圣阶顶峰,玉隐门的三兄弟或者还可以在这地火菁萃中多支持一会儿,可他们只不过是贤阶罢了,全照达与欧阳寄都是贤阶中层,段元渐倒是到了贤阶顶峰,却还是不得不祭出法宝,护住自己的身躯。

“地火菁萃为何会……为何会……”欧阳寄尖叫起来。

这是卢瑟听到的最后声音,他的身躯突然旋转,直飞上天,将那厚厚的洞顶都撞出一个巨大的洞。

若是放在以前,这样的撞法,他便是精钢打铸的身躯也承受不住,可现在却不同,他虽然感觉到全身剧震,气血翻涌,却也仅此而已。

二、眼是水波横,眉是群峰聚(一)

正是重阳赏菊之时,虽然以爱菊着称的五柳先生的故地已经桑田沧海,但自他而下的赏菊之风却延续了下来,而且,那个改变天下命运的“天倾”事件,就在一百八十九年前的重阳节那天结束,这又为重阳节平增了几分传奇味儿。

在大唐境内,江州算得上是一个重镇了,无论是人口还是商贸,都甚为发达,这也是鄱海西路的治所,下辖二府十一县,既是大唐重要的粮食产地,又是茶叶之乡。天下有谚云:海东出铜,海西出米,说的便是鄱海东路的铜矿与鄱海西路的稻米。不过,大唐如今只是据有鄱海西路的粮仓,东路的铜矿却还掌握在吴越国手中。

天色已经渐晚,入府城赶完集市的百姓载笑载语地行走在官道之上,大唐民风开放,这些百姓中也有些普通人家的妇人,或骑着青驴,或乘着小轿,面上虽是罩着轻纱,可一双眼睛总免不了向外观看。重阳时节虽然没有春花烂漫,但秋高气爽,她们这些平常时日里闷在深闺中的妇人女子,也算有个机会可以透透气。

在官道之畔,不过是十数尺之地,便是海边滩涂,再过来,十余艘大小不一的船只贴着海边行驶。

离江州府已经有十余里路,自鄱海中吹来的风,吹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好不舒坦。卢瑟站在船头,看着海堤上行走的人,不觉中便露出了笑来。

他今年是十七岁,按着卢家这一支的规矩,十六便应行冠礼,只不过他十三岁起便随着堂伯周游四方,一来是寻幽访胜,看看是否有办法恢复自己的功力,二来也是踏遍诸国,了解穿越来的这个世界。因此,他要等到此次回家族之后才会完礼。想到四年未曾见过的家,他神情不由得有些怔忡:家中已经没有直系亲长,便是嫡亲的叔伯也没有了,家中那老宅与庄院,不知是否依然如故。

想到这里,卢瑟心中百感交集,他是因为感觉到陌生而离开故园的,但当他远离江州四处游荡时,他又觉得自己的血脉与故园紧紧联系在一起。原本破碎虚空而来,他便以为两世为人,自己不会再有什么感动的事情了,可近乡情怯,却是谁也改不脱的事实。

玉隐门发生的事情,就象一场梦境一般,他被抛上空中,当失去生生玉髓镇压的地火菁萃冲破禁制之后,他随之逃出了地下的牢笼,原本灵气无边的玉隐峰,再看去时却是三百里火焰地狱了。他脱身之后,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找着自己族亲,随着他们踏上了归途。

“岸上出事了?”他正想着之间,听得堂伯在耳畔奇道,卢瑟举目望去,却见前方岸上路旁,二十余人各执刀枪截住了道路,两艘小船停在他们身边的岸上。

“是海蛇胡义。”船老大也闻声赶来,眯着眼睛看了会儿,神色大变:“两位官人,怕是不能前行了,我们速速掉头!”

不仅是他们,那十多艘大小船只无一不掉转船头准备返航。卢瑟皱起眉头奇怪地问道:“这海蛇胡义是何许人也?”

“无怪公子不识,就是这两年自鄱海东路逃来的江洋大盗,最是凶残不过,杀人越货的勾当,数十起总是做过……他人多凶暴,又精通水性,官府数次遣了差役来缉捕,人少了被他杀败,人多了他便驾船躲入庐山岛的芦苇丛中,官府奈何不得。”

卢瑟眯着眼看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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