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了一会儿,何有我忽道:“会主,据传闻,那个两小孩,会不会是小姐和姓孔的那小子。小姐年纪轻,自然不会知道这码子事《平龙入》则很有可能在那小花子身上。要不要把他传来问一问。”
孔卓儿越听越心惊,不敢再听下去了。转身便跑。何有我何等人物,立时便察觉了出来。倏地一声断喝道:“谁?”飞身扑出厅外。扭住他的后脖子,轻轻一甩,摔在厅里的石地上。孔卓儿“哎哟”一声,痛得面筋不断抽搐。心里恨不得把何有我的祖宗址八代骂上个十万八千遍。
颜求荣一怔,随即道:“小兄弟,委屈你了,请起来……适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刀剑录》对你也没有什么用处,如你能把它交出来。将来,你就是开国的的无勋,封你个大官做做,光宗耀祖可好!”
孔卓儿心道:“我一个孤儿,光什么宗,耀什么祖,笑姑姑说过,这个秘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不能做不对不起她的事,况且,他们进军中原,不知又要多出个孤儿了。”当下眼珠一转,道:“颜伯伯,我真的没有《刀剑录》因为笑姑说,那是个不祥之物,就忖之一炬了。不信,你可搜搜我的身,就知我没骗你了。”
何有我此时大踏步走过来道:“会主,千万别上他的当。他就不能默记下来吗?想当年,孔武不就凭着记忆为庞鹃缮刻过《孙子兵法》吗?也或许另藏在中原的某个地方。”
颜求荣一时沉吟不语。何有我阴沉道:“小子,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双指在孔卓儿身上连点数下。
孔卓儿顿觉身上筋脉错乱,奇痒难奈。渐渐额上冒出汗珠。何有我冷笑道:“小子,我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我这分筋错骨法,还没有一个好汉子能过得了这一关。你要能过得了这一关。何某就算服了你了。从今以后,见你面退避三舍”厅上众英雄闻之是分筋错骨法,无不骇然失色。因这种酷刑对一个孩子施来,实在是太残暴了。
孔卓儿觉得身上渐渐酸疼起来。最后痛不可奈。忽想道:“颜伯伯喜欢的是笑姑姑,我何不在这上面做点文章。”便哭道:“我招了。颜伯伯,那绢子只有笑姑姑看过,她说那是不祥之物,就没有让我们看。况且我又认不了几个字,还是刚跟笑姑姑学的几个字,如何就能背下来了。不信,你可问苦儿。”
这一着果然奏效。颜求荣神情黯然下来。忽然伍不好道:“用这样的手法对付一个小孩子……不免大材小用了吧!还真有用牛刀杀鸡的。”颜求荣心神一震。环顾左右,众人已有恚恚然之色。暗自忖道:“会中兄弟已有不满之色,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手段不可太过毒辣。况且嗔儿心地极其慈柔,他所言未必不是真。就算是假的,在这儿孤岛上,还怕他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因道:“住手,何长老,快替他解穴吧!”
何有我一怔,不敢拂会主之意,只得解了分筋错骨法。孔卓儿像得了一场大病似的伏在地上起不来了。颜求荣亲自下椅,把他扶了起来,道:“小兄弟,你受苦了。颜伯伯信你就是了。来人,把小兄弟扶回房,好生将养。”孔卓儿感激地看了看伍不好一眼。伍不好冲他笑了笑,点点头。
第四节螺帘洞之难
孔卓儿一直将养了十多天才能下塌。这天,他刚刚醒来,正要找茶喝,忽见桌上有张笺,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大懒猫,我已来过一回了,辰时,我在老地方等你,不见不散。
——苦儿“
孔卓儿认得确是她的笔迹,尤其是大懒猫,老地方,是只有她们两个才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只是辰字没有在正位上,下面有一团墨迹。孔卓儿只道她写错了字,或墨迹太浓,滴了上去,因而重写的。然而终究觉得还是有点不对,苦儿为什么没有叫醒自己呢?便叫了门外的一个小厮道:“小姐来过吗?”
那小厮道:“小姐来过了,见你没醒,知你的伤还没有好利索,就没忍心喊醒你。你闻闻,这里还有她留下的香气呢?”
孔卓儿闻了闻,果然有余香袅袅的味道,虽然诧异苦儿怎么用的香气这么浓,看看日头,时间也快到了,来不及多想,就施施然地去了。
孔卓儿到了他和苦儿常去约会的螺帘洞,(因它的洞口全是用小海螺串成的珠帘,所以苦儿给它起个这么个名)刚跨进洞门,“嗖!”的一声,冷不防从右侧冲出一记拳来,正要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孔卓儿大惊之下,来不及细想,一回身,使出追风十八飘,堪堪闪避了开去。打眼看了一下来,正是何师我。惊怒道:“何长老,你好卑鄙!。”
何师我阴鹫一笑,道:“小子,你骗得过会主,可骗不过我。今个你要是不把《刀剑录》给我背下来,嘿嘿!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祭日。”
孔卓儿又骂了一句,道:“不要脸!”
何有我倒是一呆,道:“我怎的不要脸了。”
孔卓儿冷笑道:“我又没说你。”指着洞中的小池中心,一个追逐小鱼的大鱼道:“真不要脸,以大欺小,心强凌弱,枉称一代宗师。”
何有我悖然大怒,道:“好小子,你敢骂我,”一纵身,又扑了过去。孔卓儿用追风十八飘躲了过去。躲了几下,忽然看见地下有石笋,心道:“我怎么忘了失魂剑法。”当即截取下一节石笋,当剑来使。劈头给了何有我一招回剑惊魂。何有我骇了一跳,心道:“这是什么剑法,怎么从没有见过。“说不出的诡谲辛辣。孔卓儿见占了上风,心中十分高兴。接势使了出去,口中大叫道:“魂魄初惊,魂飞天外,魂飞魄散,魂返魄安。魂不附体,魂支魄休,魂游大虚……”何有我的额上渐渐冒汗了。心中杀机陡起,忖道:“这小子剑术如此高明,长大了还了得。实在可杀不可留。”当即抽出肋下宝刀。
孔卓儿倏觉不妙,自己内力逮,石笋再怎么坚韧,也不及宝刀锋利,是以处处回避何有我的宝刀。何有我边打边冷笑道:“小子,你可知我是如何找到这儿的吗?”
孔卓儿凝心顿起,暗自忖道:“对呀!是苦儿约我到这儿来的,怎么苦儿没来,怎么苦儿没来,这老贼倒来了。”
何有我道:“你以为你是谁?颜小姐会对你好吗?将来会主得了天下,她就是公主,身份何等尊贵,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跟你在一起呢?”
孔卓儿顿时心恢意懒,呆若木鸡。心下忖道:“是了,定是苦儿将我会背《刀剑录》的事,告诉了颜伯伯。她怪我不肯说出来,才把我逛到这儿。罢了,罢了。她即要我死,我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左右是孤伶伶一个人。”稍一分神,何有我把石笋一削两段。孔卓儿全无感觉。何有我见机不可乘,连点他天庭,期门,肩进等穴。奸笑道:“小子,阎王爷救不了该死的鬼,你去到阎王殿前告状吧!千万别喝了孟婆汤,忘了大爷我姓什么,告错了。”“扑嗵”一声将也卓儿丢进池心。一个身材槐梧的汉子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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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的过了许久,孔卓儿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飘泊在海上。原来那池心跟大海是相通的。孔卓儿强提着一口真气,才没有沉下去。支撑了三柱香的时刻,已是筋疲力尽,腹中又饥肠辘辘,大唱空城计。,渐渐沉了下去。
良久,孔卓儿听见一阵嘈杂之声,一些怪腔怪调,徐徐睁开眼,只见一群高头大马,蓝眼珠,白皮肤的人围在身边。骇了一跳。不知是人还是怪物。为首的人棕发,黄白络腮胡子。眼上戴着什么玩意,叽哩咕噜的跟他说了一大堆。见他茫然不解。又对另外一个怪物说了几句什么。那个怪物就走了。
须臾,那个怪物领了一个中土模样的人走了过来。是个双十年华的少年,浓眉大眼,一脸憨态。少年分开众人,走到近前,操着生硬的中原话道:“小兄弟,你别怕……这是马罗波神父,是他救了你。”
孔卓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汉人,或是西域人,忖道:“罗波,神父是什么玩意,大抵是马的草料吧!也许是我没有见过的草料。”便道:“这位大哥,他们是人,还是鬼,或是怪物?”
那少年笑道:“小兄弟,他们是西洋人,不是怪物。这次来我大唐观光,已是第二次了。太宗朝的时候,就来过一次。我叫七重楼。是从海外搭他们的便船回来的。你叫我七哥好了。”
孔卓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去了海外,勉强站了起来,道:“如此,小弟就不客气,叫您七哥了。以前在中原的时候,也曾听说过有西洋人这码事。想不到我和西洋人,还有这么大的缘份。七哥,您替我谢谢他们的救命之恩。这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容图后报”
七重楼跟马可波罗叽哩呱啦地说了几句,马罗波也跟他说了一阵子。
七重楼又迈步过来道:“神父说你可能饿了,要我给你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吃点东西!走吧,咱们吃饭去。”
孔卓心下忖道:“这就对了,说了半天,就这一句顶顶要紧。民以食为天吗。唉!不知道要不要钱。我现如今可是身无分了。管他的,先喂饱了五脏庙再说。”摸了摸腰间,那条挂着一大二小夜明珠的海螺链还在,惦了惦,终究没有舍得掏出来。
第五节孔卓儿会唐丫
一连几日,孔卓儿和众人厮混得很熟了,跟七重楼成了莫逆之交。这才知道,七重楼原是吐藩的一个贵族。他的母亲,就是蕃王松赞干布的妹妹。那树连昌公主。孔卓儿在市井中,学得一手烹饪功夫,每日里,卖弄些厨艺,直吃得那群蓝眼睛的西洋人,直叫:“OK!”孔卓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们很满意。
这时,海里有一条海鱼跳进了船板上,孔卓儿高兴地把它抓了起来,大声道:“今晚可以加餐了。鲜鱼做菜最美味了。”
谁知马罗波二话不说,过来抢过那条鱼重又丢进海里。
孔卓儿奇怪地看着他,又看看七重楼。七重楼道:“你别见怪,这条鱼是无论无何不能吃的。我们现在在海上航行。要靠龙王的庇佑。海里的鱼虾都是龙王的亲戚,按西方的风俗,还有南人的风俗,出海时是不能吃龙王的亲戚,以免得罪龙王,招灾惹祸的。”孔卓儿这才释然。
一直过了半个多月,船终于抵岸了。七重楼给了孔卓儿一包银子,恳切地道:“兄弟,我要回吐蕃了,这点银子,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有空的话,你一定要来看我。”
孔卓儿感激地道:“这怎么使得。在船上已经让你破费了。怎么可以……”把包塞了回去。
七重楼推回来道:“当大哥的,理应给你一份见面礼。我还怕你嫌少呢?”
孔卓儿想了一下,把那串项链提了出来,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串项链项链,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本来应该早就给你的。只因是一个朋友给的,才一直没有舍得。”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难过:“苦儿还将我当作她最亲近的人吗?”
七重楼只道他不舍得,接过看了看,不由惊道:“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呢,你怎么可以送我呢?这礼也太厚了。我不能收。”
欲要退回,孔卓儿已笑着跑了开去。回首杨手道:“七哥,一路多保重。”喊了几声,不应一声,只得作罢。
5
孔卓儿重回中原,有如游子重归故里,十分开心。离开了一年多,好像十年八年,千百年那么长。更带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惦了惦那包银子,足有五百两之多。
一日,孔卓儿看到又有人为《刀剑录》械斗流血。忖道:“笑姑说过,《刀剑录》是没有什么用的,可能秘密就在那把刀上。《平龙入》可能就在那里面。只要我能找得到《平龙入》,并把它毁了,不就可以停止这场永无休止的争斗了吗?笑姑说过,吴国就是江南,我何不在江南安居下来,细心找一找。皇天不负苦心人,或许能找到,也未可知。”
这一找,就是五六年。孔卓儿也由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找成了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
这天,卓儿到喜宾楼打中尖。酒过中巡,门帘一挑,从外面进来一对男女,一老一少。看打扮,像是父女。孔卓儿见她们穿得普普通通,也没在意。只是打量姑娘两眼,姿色平平,肌里黄中透着黑。好像是久经风吹的那种颜色。一脸的病容。老头却是目光深邃,一脸的精明,英气逼人。
老者从桌下挪出圆凳,小心翼翼的扶着姑娘坐下。孔卓儿以为是父亲爱护女儿,浑没在意。
小二走了过来。老者请姑娘点菜。姑娘也不客气,道:“琉璃丸子,油瀑双脆,百粒虾球,蟹粉狮子头。就这些了,不够呆会再上。”
老者道:“唐丫,你身体不好,点个汤吧!容易消食。”
孔卓儿听了姑娘点的菜,心下暗自思忖:“这父女俩是什么来头。没有身份的人,是点不出这样的菜来的。老者对姑娘执礼甚恭,又不像是父女,倒似主仆一般。正想着,忽听老叫了一声唐丫。不禁扑噗一乐,心道:“果然是人如其名。像乌鸦般黑不溜瞅。、”
那姑娘霍地转过身来,孔卓儿骇了一跳。觉得平生实未见过这般目光,如怨似泣,怨中透着一股凌厉。有一种说不出的高贵气质。当下歉然地干笑了两声。许久,姑娘才徐徐平下心中怒气。此时菜已经上桌,转身去吃饭。孔卓也无心再吃了,紧扒了两口,走出喜宾居。
孔卓儿拣了一条没人的路走。时间不大,听见后面有马车声,没回头,须臾,那马车到了身后,突然间,就觉得肩上冷不防地挨了一记鞭子。火辣辣地疼。这一下,又惊又怒。眼看第二鞭又下来。左手一伸,抓住鞭梢,喝道:“你干什么?”用力一拉,把马之人拉了下来,不由一呆,正是先前吃饭时,父女二人中的老者。马车这时也停了。那位姑娘也车上款款走了下来。
僵持了那么一会儿,孔卓儿首先道:“老伯,刚才对不起,是我无意中冒犯了这位姑娘,我在这里给姑娘陪不是,请姑姑娘见谅,宽宥我少不更事。”
老者余怒稍息,道:“这还像句人话,要我原谅你也不难。你去给我们姑娘陪个不是。姑娘不放在心上了,我自然也无话可说了。”心下却是暗自惊悸。看他年纪尚轻,竟能将自己从马车上拉下来,委实不可小觑。当世也不过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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