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压见慈航跟上,便要向南疾驰,慌的慈航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蹙眉说道:“不要飞太快,这些天我很累……”
“累?”陆压很诧异,他看得出来慈航是四维的修为,又没和人动手,飞行怎么会累?不过既然人家说累,也只好慢飞。慈航见行速缓慢,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道友?”慈航小声问道。
“恩?”
“阿瑶现在怎么样了?”
“她……她现在还好,身体没什么问题,对呀,你是她的好友,这样,我送你回去和她见一面吧,反正离天山不远。”
“啊不!不用了!”慈航慌忙推辞,“让阿瑶多静一静心吧……,以后再看她也有机会,道兄,你救下了阿瑶,她有没有很感激你?”
陆压听了这话,却像被闷棍打了一棒似的,情绪顿时低落下来,强笑说道:“是,她……确实是感谢了我,她现在……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平静下来了,我,我甚至不知道她到底在打算什么?慈航,你是她闺中好友,阿瑶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慈航的表情开始有些紧张,后来便渐渐轻松起来,最后听到陆压问话,不禁“噗哧”一乐,笑吟吟的说道:“怎么?碰钉子了吧?阿瑶是怎样的人?她……她从前对她师父又敬又怕,每天就那么随性的生活,我怀疑她的脑袋里当时是不想任何事情的,我虽然和她相处多年,可是现在回想起来,我们之间互相了解的真的很少,我们只是在一起走一走、玩玩花草、有时会做几道菜,涂几首诗,她就像一汪清水,倒映着外界的变化,心里不想任何东西,我真的是不了解她呀……”
“西圣母走了,你知道吗?”陆压突然问道。
慈航一怔,随后缓缓点头道:“我也不知详细,只是不见圣母的影子,你们又脱困而出,这才猜到一些。”
“阿瑶要做新的西圣母,你能理解吗?”
“什么?”慈航惊呼起来,“她……那你怎么办?”
“我?”陆压讶异的看向慈航,“我还是我啊,又有什么怎么办的?阿瑶要我帮她建立新的神殿,她要借助我的力量,我答应了她,她说要做高高在上,让他人不敢窥视的女神,唉……做就做吧,又能怎样……”
“竟然这样……”慈航的表情很复杂,似喜似悲,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静静南行。
湘君所见的东西不同一般,他眼中的紫色光团没有忽然消失、忽然出现,而是在六维的层面中取道最直接的路线向他袭来,那光团外层好像还包着一层薄膜。刚才禹追杀的时候湘君看得很清楚,就是那层薄膜将被袭击者所有的能量剥离躯体,那应该是一个真空的高维空间吧……,眼看光团撞来,湘君不躲不闪,面带微笑。
光团如期出现在湘君面前,那不可见的薄膜向湘君浸去,湘君毫不反抗,任那薄膜将他裹住,接着,紫光一收,薄膜随之向回一扯,这一扯不要紧,一脉和光团紫光极其相似的,长江大河般浩浩荡荡的青紫色能量疯狂向光团内涌去,越涌越急,过了几息的功夫,从湘君体内涌出的能量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源源不绝,而湘君本人面色如常,对面的紫色光团却剧烈颤抖起来。
看到光团开始颤抖,湘君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此时那看不见的薄膜已经从湘君身上退去,只剩下高维层面中的一条能量大河由湘君的本体源源流入禹的本体之内,而三维层面中,湘君和禹就那么面对面的站着,仿佛相安无事,只不过两人之间回荡着几缕紫色的氤氲。
湘君抬手一握,那青紫色的能量大河遽然变细,眨眼间化作一根拇指粗的青紫色绳子,这能量具结的绳子仿若实质,在三维层面中竟然也能看到,那是一根极细的青丝,一头攥在湘君手中,另一头连在禹的体内,此时,禹身外的紫光已经全然退去,表情痛苦的禹暴露在风中,瞪着面前的湘君。
湘君手握青绳控制住禹,转头招呼众神使,刚一回头,便看到祝融不知何时已经侍立在旁边,神色恭谨、憨态可掬……。祝融见湘君转头,忙媚声说道:“大神有何吩咐?弟子万死不辞!”
湘君不禁“呵呵”笑出声来,笑骂一句“你小子!”竟然并未责怪祝融适才临阵脱逃,直接对祝融吩咐道:“你带上活着的人,去追上刚才逃走的贱民,他们向北去了,追上后杀光!”
祝融深深一躬,沉声回道:“弟子定不辱命!”说完回身大声喝呼,拉起一票人马嚣张跋扈的向北飞去。
湘君看着祝融背影,笑骂道:“‘不辱命’?哈哈,你还有什么可辱的……唉……,一群废物,怪他们有何用处?算了……”说完,转正面孔直视禹,笑道:“怎么样?小子,着急了吧?这样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怎样获得现在这力量的,我就阻止他们杀人,快点说,可能还来得及哦!”
36和幽魂万劫一梦 交厉魄百灵同哭(上)
36和幽魂万劫一梦交厉魄百灵同哭(上)
禹本是鲧吞掉息壤之后,其肉身、息壤及东皇用以凝结息壤的能量三者合化而成,自身便有无穷妙用,只是他自己不知如何使用,一切全凭本能行事。那夺人能量的薄膜,乃是息壤自动生出的真空空间,维数很高,故而湘君手下那群修为不过四、五维的神使弟子无法抵挡,但这简单的伎俩在湘君面前便不堪一击。
湘君如果愿意,这“薄膜”根本罩不住他,但为了控制住禹,湘君选择将计就计,借助禹那如同开门揖盗式的攻击,一举把凝练的能量侵入禹的体内,沿着那用来吸纳能量的真空空间,迅速渗透禹本体中一片区域,以这片区域为桥头堡,牢牢守住,并以一根极韧的能量带连接自身。
禹见自己攻击无效,心里顿时没了主意,他这一系列杀戮,全是怒火上头、本能催发,要说实实在在的法术武技,他是一点不会的,只觉得一根细线缠在自己的心肺之间,稍一动弹便疼痛异常,禹心中一乱,全身的力量如潮水般向身体深处退去,身外的紫光顿时失色。
就在这时,禹却听到湘君下令追击逃走的伙伴,看着众神使喧嚣北去,本已缩进无名之处的狂野心性又爆发出来,那种不满和欲望瞬间裹挟住禹的灵魂:如果再强大一些,就不必这样无能为力,所有人都可以在我的羽翼下快乐的生活!
息壤仿佛又听到了禹的召唤,它应对的方法极富灵性,就好像息壤中存在着另一个智慧的灵魂似的。只见壮年形象的禹突然枯瘦了下去,皮肤、肌肉、筋骨诡异而恐怖的开始抽缩,眨眼功夫,禹又从一个壮汉抽缩成一团紫色的肉球,此时可以看到,湘君手握的能量丝线连着一个朦朦胧胧的光团,光团已经被排除在肉球之外。
禹又缩成肉球之后,更不停留,转眼间消失无踪,不知瞬移去了哪里,湘君站在原地瞠目结舌,口中喃喃念道:“竟然可以这样……”
禹的身体缩成肉球,但意识没有像鲧那样消失掉,而是被重重保护起来,灵魂仿佛藏在了世界的最深处,一段段抑扬的乐声和低吟平静在他的意识中流过,这种声音让禹感到踏实而温暖,渐渐的,他忘记了忧愁,进入梦乡。
禹站立在一座巨大的房间里,这房间是由透明的石头建起来的,禹能感受到它的广大,单是这一间屋子便已包容天地。可是禹又感到这房间很小,自己的头都快要顶到天棚了,脚却还踩着地面,双臂一展,又碰到了左右墙壁。奇怪,明明那山山水水、云霞鸟兽都在,宛如真实一样被包容在这房间里,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如此憋闷呢?
禹抬头,透过透明的天花板,他能够朦朦胧胧的看到另一间紧邻的屋子,可强烈的光芒透过天花板照下来,晃的禹睁不开眼睛。禹的内心有股异常的烦闷,十分渴望要打破这间屋子,到新奇的世界去看一看。就在这时,那踏实而温暖的声音又响起来,禹一迷糊,清醒时却发现眼前多了个巨人,这巨人擎天拄地,不堪天地狭小,正猛击着透明的天顶,禹猛然想到,这……这不就是刚才的自己吗?
一记无声的巨响过后,天顶破碎了,旁观的禹也随之雀跃,新奇的世界展现在面前,巨人脸上也是灿烂的笑容。然而,好景不长,千万年的时光一瞬即逝,两个屋子大小的空间再一次让巨人撑满了,别无选择,只好再次开天。
开天又成功了,接下来,此后无穷的岁月里,禹看着巨人一次又一次开天、一次又一次成长,每到一个新天地,巨人都会欣喜一番,然而时间过不了多久,巨人便对新天地间的一切了如指掌,无聊、压抑和寂寞又一次缠住他。被巨人打破的透明石墙越来越多,不同的空间逐渐联成一体,但巨人日渐成长的身躯仍然把这巨大的空间填的满满的,更无奈的是,巨人好像越长越快,对新天地的了解也越来越迅速,那些透明的房间无穷无尽,新空间的独特性却在逐渐减少!孤独、无聊和寂寞死死的缠绕着巨人,而且,越缠越紧!
最终,巨人绝望了,无比的哀伤感染了空间中的一切,那是一种欲生无趣、欲死不能的痛苦,撼动天宇的疯狂嚎啕持续了一千年!千年过后,巨人已经发不出声音,他的身体已经涨满空间的每一分缝隙,再想打破墙壁都不可能了,巨人根本无法用力!
禹早已经绝望了,他静静的浮在那里,任视野照向无意义的画面,希望就这么寂静的死去。这时,空间却诡异的震荡了一下,那弥散在整个空间中的绝望突然消失了,一丝畅快和喜悦幽然潜伏在微妙的气氛中。禹此时是个裸露的灵魂,他敏感的捕捉到这气氛,精神振奋起来。
巨人的肉体开始大块大块的爆裂,他驱动所有的能量疯狂的搅拌自己,摧毁自己的身体,身体爆裂迸发的磅礴能量竟然又撑破了几重的空间,但巨人并不满足,对新出现的空间无动于衷,继续疯狂的毁灭自己。亿万年成长的躯体毁灭起来却很是容易,不过万年功夫,充塞天地的巨人竟然消失无踪,筋脉血肉化作山川地理,密密麻麻的生灵在这新天地中繁育起来。
然而,禹清楚的知道,巨人并没有死,他把自己从一个探索者变成一个旁观者,他学尽了这天地间的秘密,却又反过头来悠闲的观看后来者一幕幕的戏剧。这时候,禹的视野逐渐模糊,踏实而温暖的声音重新回到耳中,不像从前那样不知所云,禹竟然可以听懂一些声音中的含义,毫无疑问,这声音便是那巨人的灵魂。世间的一切悲欢离合、争斗轮回在它眼中全是好戏而已,只有精彩有趣的喜乐,全无悲哀怜悯的情绪,那是一种绝对超然的俯瞰,欢喜和悲哀早在那一千年的嚎啕中耗尽了。
声音逐渐远去,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引起这巨人灵魂的注意,竟然和自己如此近距离的交流,难道自己和它有密不可分的联系吗?想不明白……,当禹睁开眼睛之前,听到那声音的最后一句话:“你想做主人,便做吧……”
河泥掩盖着鼻子和嘴,淙淙的流水在眼前起伏,禹发觉自己伏卧在一条大河之畔。他爬起身来,看看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伤痕,只是一身污泥甚是肮脏,这时他猛然想起做梦之前发生的事情,大叫一声“不好!”转身向北边飞跑。
陆压和慈航不紧不慢的赶路,途中经过河洛城,还大摇大摆的下去为城民诊病,本来陆压是不愿如此大张旗鼓的,可是慈航却说:“阿瑶愿做西圣母,没有人望怎能行?再说河洛城此时已是人族根脉,若再遭瘟疫,我等又没有及时护持,岂不是罪过?这救民于水火的事,也不必考虑张扬不张扬的。”
陆压一听也是,便也没有顾及,在河洛便呆了三天,大灾之后的瘴疫算是止住了,城中居民问起陆压和慈航来历,慈航笑而不答,陆压只说是西昆仑瑶池圣母所派,一时间人皆称颂。
离了河洛,再向南行,距陆压和慈航相遇之时已有五天功夫,二人越过江水,来到湘水之右,正待折向西南,前往玉都,却看见东南方向天际一片火光缭绕,二人心中好奇,便直赶去探个究竟。
伯益、皋陶带着二十多名幸存者向北方疯跑,可凡人的脚力怎比得上神众的飞速?在大江南岸,这二十多人又被上百名神使堵在一起,这次众神使不再废话,立即放手屠杀!
要说这些在大灾中活下来的人们真是大运护体!好像老天注定他们会绝处逢生一般。几十团光球眼看要砸在他们头上,突然吹过一阵狂风,风中夹杂着道道电弧,电弧划过下落的光球,光球纷纷爆炸,气浪纵横,地面的二十多人忙匍匐在地,躲过余威。
指挥众人的祝融心头一紧,又有人打岔?这些天怎的这么不顺?吃够了苦头的他不敢造次,怕又惹到那路厉害人物,忙止住众人攻击,在云中双手抱拳,对四方礼道:“在下祝融,乃湘君座下神使首领!现奉湘君大神之命,扫除背弃神灵的逆民!来者何方高人?哪位大神高足?请现身和师弟我认识一下,免生误会!”
“湘君……”苦涩的声音从西方天际袅袅传来,“你们是湘君的走狗?……哼哼,死吧!”话音未落,一个如巨鸟的影子在天边出现,同时,原本晴朗的天色突然阴暗下来。
众神使抬头上看,只见天穹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一块如漩涡般的雷云,涡云中心青光耀眼,圈圈旋臂之中紫电缭绕,重重威压笼罩四野,使得空气都如山岳般沉重,风静草伏,似乎所有生灵都在等待那苍天震怒的一击。
36和幽魂万劫一梦 交厉魄百灵同哭(下)
36和幽魂万劫一梦交厉魄百灵同哭(下)
这等威势若换做普通人,恐怕早已失去抵抗之心,可是看在祝融眼中,他反倒松了口气,只因为这样引动天地能量的伎俩并不算高明,无论是攻击或者防御,都有失灵动和准确。天象虽威,不过虚张声势,来人的修为未必高明。
漩涡雷云还在聚集能量,那鸟形身影已然飞近,神众仔细一看,原来是一青袍男子,形貌瘦削,手中持一条金棍,背上却长着两只巨翅,那翅膀不知是何质料,明晃晃的耀人眼目,其中一只还与天上雷云相呼应,翅羽间蜿蜒着条条电芒。
虽然感到鸟人的实力不足为惧,但是祝融学乖了,仍然不敢怠慢,只怕又是如陆压和禹一般拌猪吃老虎,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